|
我的一口皮箱里,一直珍藏着一朵已有三十年历史的白花,一朵用白色毛线编织的、像杭菊那样大小的白花。8 |4 ]% o* Y, q5 ]! Y8 S) h
4 U ^" w3 P# u# C) T" \3 q
得到这朵白花时,我才二十多岁,在巴山深处的一所中学任教。记得那年一位伟人去逝了,举国上下都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各单位都设立了灵堂,摆满了花圈,人人左臂上还带上了青纱。人们采用不同的形式,开展悼念活动,表达自己的哀思。
0 {% h m7 P& N2 }" w
$ N1 R: m# b8 S$ Z3 Q" F; `, e 按照学校的安排,老师和学生都要轮流守灵。那天上午,我正虔诚地守候在灵堂里,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来到我面前。见我一脸的疲惫,红肿的双眼,十分心痛的对我说:“一定要注意身体哟!”边说边从她的提包里,拿出一朵白花,别在了我的胸前。当我见到她时,心情十分激动。但在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下,谁都不敢露出一点笑脸。我只好轻轻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说:“昨天,改时我们再谈吧!”说完,转身面对伟人的遗像,深深地三鞠躬后,向我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灵堂。/ @) f6 H. R R5 v; l3 l; D
$ j# s1 T. G) S$ f- M' [- z" M
她,只比我小三岁,算是我的一个“过路门生”。家就住在学校所在地的场镇。我分到这所学校时,她刚进高中。虽没直接给她们授过课,但在一个校园内,彼此都很熟悉。特别是我与高中部的学生,年龄悬殊不大,常和他们在一起打篮球、乒乓球、吹牛聊天。在她们这批同学中,她比较显眼。个子不高,长得很秀气,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又黑又长,性格活泼开朗,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而且爱唱爱跳,一直担任班上文体委员,是一个文体活跃分子,每次文体活动,都少不了她的参加。那几年,学校教学秩序全部被打乱。老师学生成天不是学唱样板戏,就是学“小靳庄”,写诗歌、演文艺节目。我和她就是在排练节目时相互有了较深了解的。并在我的内心,慢慢喜欢上了她。( v2 i; q7 r, C3 y5 x9 j; l
3 M! I p6 R7 r6 D8 I
当时,我本应找个对象了,但我们学校,乃至学校所在地的机关单位,女青年很少,未婚的女青年更少。我虽喜欢上了她,但我是教师,她是学生,我根本没有胆量向她表白。按有关纪律规定,也不允许师生谈恋爱。我只有把自己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其实,我也知道,她的心中早已有了我。从第一学期中期考试后,她就经常找我借书借报,向我请教一些问题,转弯抹角的打听我及我的家庭情况。我的衣服、被子、床单等,都是她在帮我洗;她家里吃点好的,也要给我端些来。) _! k5 ?4 u! h V
9 i% @; Y* k: @; I
那时,我们都是二十左右的人,正是青春萌动、情窦初开的时候,谁的心中都在企盼,能够找到自己的爱情。我常常看到,她总是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注视着我,有时看得脸红心跳。当然,她毕竟是学生,也从未直接向我表白过。“文革”中,高中只读两年。很快她就毕业了,离校那天,她在我寝室耍了半天。我们既谈了政治和学习,也谈了人生与命运。但都没把我们的感情挑明,几次话到嘴边,我都没有勇气把它说出口。至今想起那一天,我还感到十分内疚。
( B9 g7 \3 y/ ?4 \) t# h0 l3 S, t8 B0 Y; w
她毕业后,就到外地的一个亲戚那里打工去了。一年多中,我们一直未通过信,她也未回过家。她这次回来,特意给我送来一朵白花,并亲自给我别上,我感觉到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我。我更明白,她把一切都寄托在了那朵小白花中。这一年多中,我虽一直没有忘记她,也从侧面打听过她的消息。但非常遗憾的是,我最终未能顶住爹娘的威逼强迫,在暑假与老家的一个女孩,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匆匆忙忙的结了婚。这无疑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 J. L; n6 }( \. U3 {
0 o6 [, c( v4 K8 ] 本来我想尽快给她解释,向她道歉,以求得她的谅解。但在第二天上午,她就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打开一看,信纸上公公正正的写着“祝你幸福!”四个大字。送信的人还告诉我,她已得知我结婚的消息,今天一早就远走他乡了。看了这封信,我的内心,感到十分愧疚。我突然觉得,胸前的这朵小白花,是多么的纯洁、美丽、神圣啊!我把它轻轻地取了下来,用一个精致的盒子装好后,放进了我那口皮箱里。$ W/ ?; u ~4 @" B3 ?7 Y
- w7 z( J) E% I1 }" j: N' m
三十年来,我每次整理皮箱时,首先就要把这朵花作为保留物品。并想有朝一日,亲口告诉她:我一直珍藏着那朵小白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