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古寺一夜
上回说到钟离雨说自己一伙是鬼脸帮人,猫头鹰一听,又是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暗想:原来自己碰上的竟然是神秘而武功奇高的鬼脸帮人,怪不得自己不堪一击了。看来教主的疑虑和担心没有错。最近神秘出现的鬼脸帮人,的确是为教主而来。怪不得教主近来一连串的暗中活动和计划,遭到了莫名其妙的失败,原来是鬼脸帮人从中作梗。但猫头鹰感到十分意外的是,想不到侯三小姐竟然也是鬼脸帮的人! 钟离雨又说:“你想不到吧?”“我,我,我的确想不到。”猫头鹰暗暗运气,意图冲开被封的穴位,表面上依然装出一副绝望无奈的神色,像等着死神的来临。他期望快一点冲开穴位,趁机逃走,急切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向教主报告。
钟离雨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是神秘的黑风教,我们是神秘的鬼脸帮,我们之间的行踪都十分神秘,字号相同,行为也相近,但目的却大不相同了!”
小神女说:“雨哥,别跟他多说了,我们将他带走,快离开此地。不然,兰姐姐和小三哥他们就等急了。”
“好好,我们真的要快点赶回去,要不,他们会担心我们出了事口罗!”钟离雨说完,骤然出掌向猫头鹰拍击,这一掌力,顿时废去了猫头鹰一身武功与内力,因为他察觉到,这个贼人已运气冲开一处被封的穴位了。
猫头鹰一声惨叫,顿时感到浑身无力,真正像一摊烂泥倒卧在地上了。钟离雨这一掌,可以说完全断绝了他的一切希望,对他是致命的一击。他一下像折了翅的枭,断了腰骨的恶狼,想飞也飞不起,想跑也跑不了!
钟离雨这一突然的行动,一时也令小神女愕然:“雨哥,你干吗杀了他的?”
钟离雨笑了笑:“放心,他死不了,我只是废去他的武功而已。”
“废去了他的武功?”
“这不更好吗?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提防他逃跑,同时也令他今后不能再行凶杀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你知不知道,这一只狡猾的猫头鹰,刚才已运气冲开了一处被封的穴位,万一让他跑了,向邵老贼报告,那江湖上又不知要死多少无辜者了。”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废去他的武功也好。”
猫头鹰这时完全绝望了,连做人的意志也完全崩溃了。他痛苦绝望地说:“你们快杀了我!老子不想活了!”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钟离雨提起了他,与小神女施展轻功,在黄昏落日之前,回到了潜龙寺。小兰迎了出来,埋怨钟离雨:“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小三子几次说要去寻找你们了!”
小神女一怔:“那小三哥呢?”
“他到厨房给你们弄吃了的。我要是不劝住他,他真的会去的。你们也真是,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也不怕人担心!”
钟离雨将猫头鹰放下,看了小神女一眼说:“我们已是尽早赶回来了。”
小神女说:“兰姐姐,是我不好,为了想从这贼人口中掏出黑风教的秘密,所以拖长了时间。”
“好了!你们不但能平安无事回来,还将这贼人活捉了回来就好了。小妹,你们问出黑风教的秘密没有?”
“问出了,还是一个惊人的大秘密哩!”
“哦?什么惊人的大秘密了?”
钟离雨说:“我们到里面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钟离雨又提起宛如一条死鱼的猫头鹰,与小兰、小神女进入寺内,到一处厢房中,顺手又将猫头鹰丢在一角。小兰看了这贼子一眼,问:“你们已废了他的武功?”
钟离雨一笑说:“他想运气冲开被小妹封了的穴位逃跑,所以我不得不废去了他的武功,以免他再胡思乱想。”
小神女一进寺内,便发现整个和尚寺空无一人,暗想:这些光头和尚去哪里了?他们是全部逃走了,还是小三子和兰姐将他们全都干掉了?便问:“兰姐,这些光头和尚呢?”
小兰说:“小三将他们全部都关进一个地窖中去了。你知不知这些和尚是什么人?”
“不会全部都是黑风教的人吧?”
“不错,他们全都是黑风教的人。原先这寺里的和尚们,一个不剩,全给这一伙匪徒杀害了。看来这个潜龙寺,已成了黑风教的一个秘密窝点,只是不为外人知道。”
小神女不由愤怒地骂起来:“这一伙该死的黑风教匪徒,怎么这般的残忍?不杀了他们,真是难以平民愤。”
小兰说:“小妹,别激动!”
“兰姐,他们残杀无辜,怎不叫人生气?早知这样,我就不一个个点了他们的穴位,干脆杀掉他们算了!”
“小妹,残杀寺里和尚的,主要是那个假主持和那个叫什么悟法的假和尚,其他的人,不是受威胁,就是奉命行事而已,可不能一概杀了!”
钟离雨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们的教主。”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只要杀掉了黑风教教主,其他的人都可以宽恕不问了?”
钟离雨一笑:“小妹,话虽然这样说,教主有教主的罪,他们也有他们的罪恶。不然,那些残忍成性的匪徒,杀人放火、残害无辜,皆可将其罪行推到他们的头头身上了,自己一点也不用受惩罚,这也不行。”
“是嘛!我爷爷曾经对我说过,有时一些凶残的走狗和爪牙,比他们的主子更可恶,不杀难以平民愤!”小神女说着,不由用眼角扫了缩在厢房一角等死的猫头鹰,对小兰说,“兰姐姐,你知不知道黑风教的教主是谁?”
小兰惊喜:“哦?是谁?”
“就是天下第一寨的寨主邵老贼,这个武林中最大伪的君子!”
小兰一怔,惊讶地问:“是他?”
“兰姐,你想不到吧?”
钟离雨说:“这就是我所说的大秘密。”
小兰在惊讶中有点困惑:“你们怎知道了?是这贼子所说?”因为在小兰的印象中,黑风教的人,他们宁死也不会说出黑风教的任何秘密来,何况这是惊震江湖的大秘密。
小神女于是将自己如何对付猫头鹰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小兰听了,又是惊讶不已:“看来只有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才能想出如此的主意。这也是黑风教的罪恶已到头了,才使得这贼子得意忘形,神差鬼使说出了这惊人的秘密来。我们得将这一秘密,尽快告诉娉娉、婷婷他们知道才好。”
钟离雨说:“不错,我们是应该尽早告诉她们。但这事也不可使太多的人知道,不然,一旦让邵老贼知道了,不知他会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起码他会残忍地杀害一些知情者,毁灭一切证据,并反咬一口,说我们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挑动武林中不明真相的人,从而又掀起一场风波。因为至今在武林中,仍有不少的人受他的假象迷惑,不会相信我们所说的一切。何况他还有一批忠实的追随者,其中不少是各大门派的弟子,武林中的高手,侠义道上有一定威望的人物。就算他不这样做,也可以一走了之,依然给江湖留下无穷后患,我们要追杀他,到时又得费一番力气了!”
小神女听得点头说:“不错!我们可不能打草惊蛇,得认真想办法对付这老贼才好。”
钟离雨说:“对!我们不击则已,要一击必中,令他原形毕露,无从逃脱。”
猫头鹰在屋角听到他们的对话,真是又悔又恨又痛苦。当时他的确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以为对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必然万无一失,谁知这个小妖精竟然是装的,从而令自己上当。想不到自己纵横江湖多年,竟然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手上,这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可现在后悔已晚,自己别说逃跑,就是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除了跳崖跳水,想上吊也难以办到。现在他唯一的希望是只求速死。并且也打定了主意,到时他们要带自己面对教主作证,自己什么也不说,更矢口否认说过这样的话,希望这样,使教主免对自己家属的残害。
小兰却注意到他在屋角的表情,对钟离雨和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可别像这贼子一样得意忘形了,在他面前什么话也说出来,不怕他万一给人救走了,说给邵老贼知道?”
钟离雨说:“对!他虽然已成废人,但嘴巴没有哑,手也能写字,真的叫人救走,可是一个祸害。我们应该将他关到偏静的地方才好,不让回龙寨和黑风教人知道。”
这时,小三子已弄好晚饭进来,一见钟离雨和小神女回来了,惊喜地说:“哦?你们回来了?那个猫头鹰呢?没捉回来,让他跑了?”
小神女说:“你放心吧,他跑得了吗?你看,那不是他么?”
小三子看了看屋角蹲着的猫头鹰:“原来你们已将他活捉回来,这太好了!这一下,我们可要追问他可怕毒药的来源。姓厉的和那云雾居士,都说毒药是他给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钟离雨说:“小兄弟,先别问他,现在最好将他单独关在一处僻静地方,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知道他。追问毒药的事,以后慢慢来。”
“好!你们将他交给我好了!”
小神女问:“你有地方关他?”
“有!这个潜龙寺,我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将他关在一间杂物室里最好不过了。那里僻静,也没什么人到过。”
“三哥!我跟你一块去。”
小神女从屋角提起猫头鹰,跟着小三子出去。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双双回来,还从厨房里端出碗筷和热腾腾的饭菜来,饭菜虽然简单,他们四人在灯下却吃得分外的开心。
饭后,他们商议了一下今后的行动和如何审问贼人的事。小兰说:“审问这些贼人恐怕不容易,他们会什么也不说,尤其是寺里的那一群假和尚,会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钟离雨蓦然想起,急问小三子:“你将他们全关进地窖里,有没有检查过他们口中是否含有毒药?”
“有!他们都是些小角色,口里没有毒药!”
“小兄弟,我多少有点不放心,我们去地窖看看怎样?”
小三子说:“他们不会自杀吧?”
小神女说:“我们去看看的好。”
他们点燃了火把,来到地窖。当小三子打开地窖里,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迎面扑出,钟离雨暗说:“不好!里面出事了。”便对小兰等人轻说,“你们先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小神女说:“我跟你进去。”
“也好,但要小心了!”
他们两人暗运真气护体,一前一后走入地窖。在火光之下,只见那十来个假和尚,全部尸横地上。小神女讶然问:“谁进来将他们全干掉了?”
钟离雨略微翻看了一两具尸体,似乎都是为人用掌力击毙。蓦然间,在尸体之中,一个人浑身是血骤然跃起,面目狰狞地以力袭击钟离雨。幸而钟离雨早有防备,以单掌相迎,双掌相碰,一下将这浑身是血的偷袭者震得横飞,撞在石壁上,惨叫一声,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同时,后面的小神女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袭击,小神女轻轻一闪,避开了他的袭击,顺势出指,一下便封了他的一处要穴。这个袭击者,一下成木偶般不能动了,但他的面目,也同样狰狞可怖。
经历这一次,钟离雨和小神女更提高了警惕,凝神静气,以防尸体之中,还有人不顾死活地扑来。半晌,丝毫不见动静,看来尸体之中,再没有活人了。钟离雨和小神女仍不敢掉以轻心,又一一检查过所有的尸体,的确全都死了,才放下心来。
他们在火光下打量开来。袭击钟离雨的竟然是那一个满口念“阿弥陀佛”的假主持,而袭击小神女的却是那个受了伤的所谓悟法假和尚。小神女在拍开了他的要穴时,又重新点了他另一处穴位,令他只能说话而不能行动,不像初时似木偶般的不能说也不能动。
小神女问他:“这些和尚是怎么死的?是你杀了他们?”
悟法傲然地问:“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你怎么这般残忍,连自己人也杀害?”
“哼!谁叫他们有的怕死,有的变心,所以我和主持一一将他们全杀了!”
“那你怎么不自杀?”
悟法哼了一声,不回答。钟离雨说:“别问他了,他和主持仍想趁机逃跑哩!所以混在死人堆中,准备我们进来时骤下杀手,然后再逃出去。”
悟法凶残地说:“这是你逼得我们这样干的!”
小神女问:“我们怎么逼你了?”
“因为你们要一个个检查尸体,看看有没有活人,逼得我和主持不能不出手了!”
“你不能假装死吗,那不骗过了我们?”
钟离雨说:“小妹,别说傻话了。他们装死,怎骗得过我们?除非他们会龟息之功。看来他们不会这门功夫,所以才骤然出手,希望一击而中,伺机逃走。”
小神女问悟法:“是不是这样?”
“不错!正是这样。要是你们看一眼就离开,就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小神女说:“你这毫无人性的贼和尚,想得倒很美的。你以为你们还能逃走吗?说!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只要你说出你们的教主是谁,我可以放过你。”
“哼!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出来!”
“那你是想死了?”
“要杀要剐随便,又何必多问!”
小神女一下拍开了他的穴位:“那你去死吧!”
悟法见小神女竟然拍开了自己的穴位,一怔问:“你不屑杀我?要我自杀?”
“你不是想死?不过,你千万别想逃出去。”
悟法这一只恶狼,目露凶光,又骤然跃起,狰狞地说:“老子就是死,也要你这小丫头跟老子一块死!”双掌如电似的拍向小神女。钟离雨急说:“小妹,小心!”他本想出掌,但小神女早已出手了,身似幻影闪开,出手再也不留情了,一掌就将这假和尚拍得横飞起来,掉下来时,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因为小神女这一掌拍击,虽然用劲五成,已震得他心脏全碎,身躯横飞起来时,已是一具尸体了。不像钟离雨,只用劲二成,不想取那主持的性命,谁知他的脑袋撞在石壁上,头破血流而死。
悟法一死,这地窖真的再没有一个活人了。小神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贼和尚,我本来不想杀你,这是你自己寻死,怪不得我了!”
钟离雨一笑:“小妹,我们走吧!”
他们转了出来,小兰一见便问:“地窖里的人怎样了?”
钟离雨说:“全死了!”
小三子一怔:“什么?全死了?”
小兰却问:“我好像听到你们在问话,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雨将地窖里的事一说,小兰不禁皱了皱眉:“这两个凶残的匪徒,竟然忍心将他们手下人全杀死了,还想趁机而逃,太可恶了!他们死了活该!”
小三子却惊震了,暗想:要是自己一个人进地窖里看,一定会遭到这两个恶僧的毒手,而让他们逃了出去。看来自己以后面对黑风教人,真的要步步小心,时时警惕,不然,自己死了是小事,让他们逃了,可坏了大事。
小神女却说:“这里没事了,我们快去看看姓厉的和云雾居士,不会他们也自杀了吧?”
小神女说;“不管他们会不会,我们也要去看看。同时我还想他们悔过自新,弃暗投明哩!要是他们能明白过来,更能给邵老贼致命一击!”
钟离雨说:“好!我们分头去看,你和小三兄弟去看那糟老头儿,我们去看那姓厉的。我这个过去的小飞盗,曾经在雁门关,与鹰爪门的掌门人打过交道,不多不少都有点交情,说不定能劝得他转到我们一边来。”
小神女说:“这太好了!那我们分头行事。这个傲气的糟老头儿,我和小三哥曾经对他也有过救命之恩哩!”
小兰听了感到惊讶:“小妹,你几时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了?”
小神女将自己在猫儿山那一处山坡下,如何扮大头山妖,惊跑了白无常,救了林中飞狐,以后又如何与小三子一起,救了云雾居士的事说了。小兰和钟离雨听得笑起来。钟离雨说:“好好,你们有这一层的关系,去劝说他就更好了!”
小兰也说:“看来这个傲气的云雾居士,也并不那么坏,他起码能知恩图报,事后去寻找你们,不同猫头鹰坏得不可救药,恩将仇报,反而想要了你的命。”
于是他们便分头行动。小神女和小三子来到了云雾居士的房间,只见云雾居士独对寒灯而坐,不知是在暗暗运气冲开穴位,还是闭目养神。小三子见他没事,首先放下心来。
云雾居士听到门响,睁眼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走了进来。他对小三子几乎不感兴趣,但对小神女的来到,却感到讶然。首先是小神女一脸的天真可爱,双目含笑,又像一只彩蝶般扑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不能不感到讶然。跟着又是小神女甜甜的声音说:“老公公,我来看你啦!”
“什么?你来看我?”云雾居士感到更愕然了。
小神女含笑说:“是呀!我是特意跑来看你的!”
云雾居士为人孤傲,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唯独对小孩子,却十分喜爱,尤其是对一派天真的小女孩。要是在以往,小神女这般甜甜地叫他为老公公,他准会乐哈哈地和她攀谈起来,将自己身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以博得她的高兴。可现在不同了,云雾居士受困在一间房子时, 穴位被封,行动不便,何况又在这么一个深山古刹的夜里,怎会有一个天真的小女孩来看自己了?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十分困惑地问:“你来看我?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孩子?你认得我老头子么?”
小神女说:“老公公,我怎么不认识你呵?要不我跑来看你干吗?”
“你真的认识我?”
“老公公,我当然真的认识你啦,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云雾居士摇摇头:“小姑娘,我真的不认识你。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你。老公公,你仔细瞧瞧,看我是谁?”
云雾居士不由在灯下,仔细地打量起小神女来。看了半晌,仍然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这么一个天真无邪而又可爱的小姑娘。
以云雾居士这样的武林上乘高手,他本来可以一眼就认出小神女。何况小神女还曾经救过他。但是小神女和小三子救他时,是苗家人的打扮,又是在黄昏的树林中,因而一时认不出来。他第二次见小神女,便是前不久小神女救猫头鹰时。他当时只见一条娇小玲珑的身影,骤然从天而降,这一行动已使他惊异万分。但在猫头鹰逃走后,这位武功惊人、行动宛如灵猫似的身影,又像闪电似的消失了,看不出小神女的面目来。云雾居士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小神女,就是那位救他的苗家小姑娘,当然更想不到同时也是那位行动敏捷、轻功绝顶、救了猫头鹰的娇小身影。两者之间,差别太大了,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云雾居士看了半晌,仍摇摇头说:“小姑娘,我没见过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哎!老公公,你再想想。你不记得几个月前,你在猫儿山那山坡下的树林中,我和我哥将你从树干上解下来吗?”
云雾居士这下更是惊愕了。因为这一件事,是他毕生难忘的。他又再次打量着小神女,似乎依稀记得了这么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面孔。只是那个小神女是一副害怕的表情,现在满脸是可爱的笑容。他睁大了眼:“你们就是那一对苗家小兄妹?”
“是呀!老公公,这下你想起来了吧?”
云雾居士简直不敢相信:“你们是小哥小妹?”
“是呀!”
云雾居士更困惑了。先不说小妹怎么会在夜里跑到这深山古寺中来,单是小哥,就令他困惑不已。这个小哥,与那自称“夜游神”的夫妇在一块,还协助他们将自己关到这房间里,怎么会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人了?便问:“你是特意来看我?”
“是呀!我听我哥说,寺里捉住一位老公公,好像是我们曾经救过的老公公,所以我就跑来了。一看,果然是你这个老公公,半点也没有错。”
云雾居士苦笑一下说:“小妹,小哥,老夫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老公公,你不高兴我们来看你吗?”
“不不!老夫怎会不高兴的?不过……”
“不过什么?老公公,我不单来看你,也想来救你呀!”
“你们来救我?”
“是呀!要不,我干吗在夜里央求我哥来看你?”
“你们怎么救老夫出去?”
“放你走呀!”
云雾居士又苦笑一下:“小妹,小哥,要是老夫能走,早已走了,也用不着你们来救我。小妹,小哥,老夫再次多谢你们好意,你们走吧,不用管老夫的生死了。”
“哎!我们知道了是你,又怎么不管你的?老公公,你不想走吗?”
“小妹!老夫想也没用。老夫的穴位,不知那妇女用的什么奇门点穴手法,令老夫提不起气来,举手无力,更不能快跑。就算你们扶我出去也没有用。”
小三子这时说:“老公公,只要你以后不再为那个什么黑风教干坏事,我可以求他们放了你。”
云雾居士顿时目光一闪,面露傲气说:“你以为老夫甘愿受他们驱使么?”跟着又垂头丧气地长叹一声,“老夫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
小三子问:“老公公,你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威胁了?”
“哼!要是单单是威胁,老夫才不买他们的帐。老夫过去一向是独来独往,又怕过谁了?可是现在……”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那一瓶从猫头鹰身上搜出来的毒药,倒出了两颗所谓的“神丸”来,问:“老公公,你是不是受这种神丹所控制了?”
云雾居士一见,顿时两眼发光,惊讶地问:“小姑娘,你怎么有这种丹的?”
“是从猫头鹰身上得到的呀!”
“猫头鹰?”
“就是昨夜你见到的那一位教主的使者呀,他不是给你这种丹么?”
“不错!正是这种丹。老夫不明白,老夫不知几时得了一种怪病,非这种丹不能治好。”
“老公公,你以为它真的是能医治好你怪病的神丹吗?”
“难道不是?”
“老公公,它是一种可怕的毒药。”
“什么?可怕的毒药?”
“是呀!它是由一种罂栗,又名魔鬼之花的毒汁提炼而成,初时服下,令人精神大振,精力充沛,飘飘欲飞。可是过了一段日子,就浑身没劲了,会异常难过,鼻涕口水一齐流。一旦服了它,又精神大振了,干什么都有劲。这样一来,就会中毒更深,以后非这种毒药就不能过日子。老公公,你是不是这样?”
云雾居士听得愣了半晌不能出声。最后说:“不错!正是这样。”
“老公公,你今后再也不要服这种毒药了,不然,就会中毒更深。黑风教的教主,就是用这种可怕的毒药来控制你,任由他们来摆布你。到了最后,你中毒太深了,就变成一个废人,对他们失去了作用,他们就不会再理你了,任由你毒发而异常痛苦地死去。”
云雾居士听得心头惊震不已,又恨又怒:“要是这样,老子先拼了他们!”
“老公公,到时你毒性发作,浑身没劲,你拼得了他们吗?他们随便打发一个人,就可以杀了你,你能拼吗?何况黑风教的教主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你知道他在哪里?怎么去找他拼命?”
“老夫可以等候他的赐药使者到来,活捉了他,不怕他不说出他们的教主!”
“这没有用。既然是教主的使者,恐怕他就是死也不会说出来。对了!老公公,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每次赐药给你的,都是这个猫头鹰?”
“不是,有时是他,有时不是他。”
“那么说,你是从来没见过教主了?”
“老夫只见过他一次,是一个……”云雾居士说到这里,顿时疑心顿起,望着小神女,问:“小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怎知道这是毒药了?”
“老公公,你是不是疑心我了?”
“你是一个苗家的小姑娘,夜里能跑来这深山古寺,老夫早就应该怀疑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了!说!你是什么人?”
“老公公,你是不是认为我是来害你了?”
“害不害,老夫不敢说。但你们两个,起码是那一对夫妇打发来的,目的想向老夫问出黑风教的事情。”
“老公公,要是我们想问黑风教的事,根本就不用来问你。因为我知道黑风教的事,比你还多。要不是我们见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做人还有点良心,又是黑风教中的一个受害者,我才不来看你哩,更不会来救你!”
“你们真的想来救老夫?”
“当然啦!”
“好好!就算你们真的想来救老夫,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是江湖上哪一户人家的子女?”
“我说出来,你会相信吗?”
“是真是假,老夫可以辨出。”
“好啦!老公公,我们也不再瞒你了。我们是贵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人,在江湖上,我就是人称的侯三小姐,我哥就是人称的侯三少。”
云雾居士顿时更讶异起来:“你们就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
“你不相信?”
云雾居士不禁在灯下又再次上下打量起小神女来。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天真无邪可爱的小姑娘,竟会是那武功奇高、轻功称绝的侯三小姐!这可能吗?要是说他们是一般武林人家的儿女,甚至说是那一对自称夜游神夫妇的儿女,云雾居士还有点相信。说是侯三小姐,云雾居士就有点不相信了。他笑了笑说:“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侯三小姐是什么人?”
“你见过侯三小姐了?”
“老夫虽然不曾见过,但她的英名,老夫早已如雷灌耳,听得多了。她可以说是当今武林少有的一位出类拔萃的小女侠,击败过铁衣僧,超绝的轻功和莫测的武技,令丐帮有名望的门长老也折腰,更令那武林中少有的一流上乘高手、老夫也不敢去招惹的万峰山恶毒双仙,也叹服其神技,不再与猫儿山的人为难。连天下第一寨的邵老寨主,也对她尊敬如上宾,礼遇有加。这么一位惊震当今武林的小女侠,举世少有。可是小姑娘,你一双目光,似乎没有深厚武功的神蕴,反而你哥,多少还有点神蕴,但其武功,也不过如此。你们怎会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了?”
小神女笑着说:“原来这样,老公公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真的是人称的侯三小姐,绝不会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难道小姑娘也称侯三小姐?与那位名动江湖的小女侠同名同姓?”
“好了!不管同名同姓也好,是不是你认为的小女侠也好。我和我哥,的确是诚心诚意来救你,希望你摆脱黑风教人的控制。”
“你们想老夫摆脱他们,除非你们有化解这种毒药的良药。对了!老夫还想问一句,你们怎知道这是毒药了?”
“我是请九龙门的毒掌门人检验出来,不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可怕毒药。老公公,毒掌门所说的这种毒药的毒性,是不是跟你服下的一模一样?”
“不错!是一模一样。”
“那你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既然毒症相同,又是天下有名毒药门派的人检验出来,老夫又怎不相信?不知九龙门的人有没有化解这种毒药的解药?”
“老公公,我老实告诉你,你听了别难受,也别恼怒。”
“那么说,九龙门没有这种解药了?”
“不但没有,就是黑风教,也没有解药。因为这种可怕毒药,是没有解药的。”
云雾居士听得怔住了:“没有解药?他们制造这种毒药来干什么?一心要人死?”
“老公公,这就是黑风教人用心险恶之处。他们这种毒药也舍不得乱给一般人服用。黑风教教主自己就不会服,他的忠诚手下,也不会服;只有像老公公这样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而又难以控制的,才暗暗给你们服下。如果你没利用价值了,就会丢开你不理了!”
云雾居士听得恨恨地说:“他们怎么这般歹毒,暗害老夫?老夫趁现在还有精力,跟他们拼了!既然是死,老夫就死得痛快。”
“老公公,你想化解这种毒药,也有办法。”
“哦?有什么办法?”
“就是今后再不去服用它!”
“那毒性发作了怎么办?”
“那就靠老公公的坚强意志了!”
“意志?”云雾居士摇摇头说,“小姑娘,老夫不是没疑心过这所谓的神丹不是真正的解药,有一次曾经不去服用。可是毒性发作了起来后,老夫难受、痛苦,到后来无法控制自己,只有服下了它才能解除痛苦。”
“要是老公公再坚强地捱下来,碰也不去碰这种毒药,那就好了!”
“那老夫不会难受、痛苦而死去?”
“老公公,这种毒要是中毒不太深,它不会置人于死,只使人感到痛不欲生而已。挨过这一段痛苦,说不定就会化解了自己体内之毒,以后会慢慢如常人一样,再也不用服用它了!”
“要是老夫无法控制自己呢?”
“老公公要是信得过我,我会给老公公强行戒毒。”
“怎么强行法?”
“将你关起来呀!当你真的痛苦受不了时,我就点了你的昏睡穴,让你好好地大睡一场,醒过来就没事了!”
“好!小姑娘,只要你能给老夫完全化解了这种毒,你要老夫做什么也愿意,别说点了我的昏睡穴,就是用刀砍了老夫也愿意。”
“老公公,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夫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从来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老公公有这样的决心,我会将老公公带到我姐姐那里去,她比我更有办法给你化解身上的毒,令你像以往一样纵横江湖,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了!”
“哦?你姐姐?”
“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呀!她对江湖上所使用的各种毒药很有研究,目前她正在家里研制克服这种毒药的解药。到时,说不定你不用忍受痛苦,就化解了你体内之毒。”
“要是不能呢?”
“就只好强行给你化解了。总之,你不会因这毒而死去的。对了,老公公,我这里还有两颗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要是你真的毒发受不了,不妨服下一颗试试。”
云雾居士又睁大了眼睛:“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那不是武林至宝,可化解天下万毒的丹吗?”
“是呀!可它从来没有化解过这种可怕的魔鬼之花的毒。但愿它能够化解就好了,那你就不用受痛苦了!”
“小姑娘,你怎么得到慕容家这种武林至宝的?”
“老公公,你不会怀疑我是去偷的吧?放心,这是慕容少夫人穆婷婷姐姐给我的。她担心我在江湖上走动,一时不慎,中了奸人之毒,所以给了我几颗防身。”
“你称穆婷婷女侠为姐姐?”
“是呀!因为我与她结拜为姐妹了。”
“小姑娘,你真的是小女侠侯三小姐?”
“哎!到现在你还不相信呀!好了,我先给你拍开穴位!”
云雾居士刚想说,这是独门的点穴手法,可不能拍。可是小神女小小的玉掌,已拍在他身上了,一股和煦而带强劲的真气,输入云雾居士的体内,顿时冲开了被封的穴位,并且令人精神大振。云雾居士又是傻了眼。他到底是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一下就感到,单是小神女这一股掌力,小神女一身浑厚无比的真气,便可想而知了。何况小神女在运气的刹那间,目光一闪而逝的神采,神蕴异常,他不能不相信眼前的天真小姑娘,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了!
云雾居士一跃而起,激动地向小神女深深一拜。小神女慌忙说:“老公公,你怎么啦?你不怕折了我的寿吗?”
云雾居士说:“恕小老头有眼无珠,不认识小女侠的庐山真面目,刚才的言语,请小女侠宽恕。”
“老公公,你这样说,那不见外了吗?”
“不不!小女侠两次相救之恩,小老头永世也不敢相忘。大恩不言谢,今后小女侠有用得着小老头的地方,尽管吩咐好了!”
“老公公,别这样说。目前,我要将你带到我姐姐处,让她来化解你身上的毒。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小女侠的吩咐,小老莫不听从。”
“老公公,你今后别对我这般的客气了。你叫我为小姑娘,我称你为老公公,大家随随便便,像自己人多好?”
“好好!小老过去也是不耐烦世人的俗礼那一套的。”
这样一来,小神女总算将这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从黑风教中争取了过来。不禁十分的高兴。小神女将两颗玉女黑珠丹递给他说:“老公公,这是你所说的武林至宝,你可要好好收藏了。”
“不不!这样的无价之宝,还是小女侠保存的好,小老不敢领受。何况这是穆婷婷女侠给你防身的,万一真的有事,小老的罪过不更大了?”
“你收下吧。要是我姐姐一时还没有将解药研制出来,你又痛苦得无法忍受,用它来化解一下不更好吗?再说,我身上还有两颗哩!”
“既然这样,小老惭愧地收下了。不到万一,我绝不敢服它,因为它太珍贵了!”
“不不!老公公,人的生命才更珍贵。”
小神女这样一句话,却对云雾居士震动极大。这个亦正亦邪、纵横江湖的人物,他何尝将人的生命视为珍贵了?凡是顶撞自己、得罪自己的人,他一怒之下,就随随便便将人杀掉。至于邵家父子这一类的人物,更将人命看得一钱不值,他们杀害一个人,简直不当一回事,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小神女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句话,引起了云雾居士如此的震动,从而令他今后不敢乱伤人命。她又对云雾居士说:“老公公,你知不知道那个自称‘夜游神’的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他就是我穆婷婷姐姐的兄弟呀!”
云雾居士这一下更震惊了,问:“他就是武林中人称小飞侠,曾与黑豹聂十八大侠联手扑灭了天魔教的风云人物?”
“是呀!就是他了!”
“原来是他!”云雾居士自言自语地说,“那小老败得不冤了!”跟着又问小神女,“自从大洪山一战之后,他与聂大侠双双失踪,不再在江湖上露面,武林中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怎么在这一带出现了?”
“他就是为了追查黑风教的事而来。”
云雾居士叹了一声:“有他出现,恐怕黑风教的覆灭指日可待了!”
“哦?真的吗?”
“小女侠,你恐怕不知道,小飞侠的出现,销声匿迹多年的黑豹聂大侠,也会相继出现。单是他们两位奇人重出江湖,已令江湖群丑们惊震了!何况他们的身后,还有穆氏姐妹双女侠,慕容一家,再加上你们这两位名动武林的小女侠兄妹两人,也在与黑风教为敌,黑风教的覆灭,怎能不指日可待?小女侠,就算没有小飞侠和黑豹的出现,单单是你们兄妹两人,已够黑风教人头痛了!”
“老公公,你太夸奖我们了吧!”
“不不!小老从来不轻易赞人,更不屑去说些阿谀奉承的废话。小老所以这样说,的确是你的出现,令黑风教人惊震与讶异。自从你在风雨桥上将黑风教的两位使者击毙击伤之后,黑风教人莫不时时在提防你,当然也莫不时时在计算和要暗害你。可是出他们意外的是侯府突然变卖家产,你们兄妹俩突然在江湖上失踪了,令黑风教的人一时无法找寻。不久,又风闻侯府遭到了一伙莫名其妙的鬼脸帮人抢劫,不单是你们兄妹两人,就连侯府的人,也无法追踪了。”
小神女含笑问:“我后来参加武林大会,黑风教的人就不注意我了吗?”
“他们怎不注意?只不过有顾忌,一时不敢去动你。”
“哦?他们有什么顾忌了?”
“小女侠,你知不知道黑风教人为什么神秘异常,不敢公然在江湖上公开活动?”
“是呀!我也感到十分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敢公开活动?”
“就是因为有顾忌,只能在暗中活动了。第一个顾忌,就是怕惊动了慕容家的人;第二个顾忌,就是怕招惹了邵家的回龙寨。他们特别叮嘱黑风教人,千万别去罪得了这两处的人物,要避开他们。小女侠,你去参加了回龙寨的武林大会,黑风教虽然注意到了,但也不敢去动你,怕引起回龙寨人的注意或报复,何况参加武林大会的,还有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慕容家的人也在,所以更不敢去动你了!”
小神女听了一笑说:“原来这样!”但心里却说,黑风教怕慕容家是真的,但忌讳回龙寨的人,完全是一种假象。看来云雾居士尽管为黑风教人利用,却不知道教主是谁,更不知道邵老贼是黑风教的教主了。不然,他就不会这样说了。恐怕他连教主的真正面目也没有见过。邵老贼在这一带,可以说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见过他的人不少。云雾居士不能没见过。要是他见过黑风教教主的真面目,必然会认出邵老贼来。
小神女忍不住问:“老公公,你见过邵老寨主没有?”
“见过,他还带人来亲自拜见我,用重金来聘请我为回龙寨办事。只是小老一向闲散惯了,更不愿受人约束,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一口拒绝了,不为他所用。”
小三子问:“老公公,那你怎么又为黑风教所用了?”
“小兄弟,说来话长。从那次后,小老怕回龙寨的人再来罗嗦,便干脆出门远游。想不到在阳明山中,蓦然碰上了一位面目无表情的黑衣老者,拦路要与小老比试武功,说要是胜了他,就让小老过去,要是败了,就得为他干三件事,小老……”
小神女一笑说:“老公公,你别说了,我已知道你们的比武结果。你不但败给了他,还受了伤。他好心地给你服下了这种能迅速止痛提神的神丹,令你的伤势很快好起来!”
云雾居士愕然:“小女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有一个人,同你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哦?是谁?”
“江湖狂生。”
“什么?是他?”
“老公公,不过他比你幸运,没有服下他这害人的神丹,不然,他也会像你一样,受黑风教教主控制和利用了!”
“小老怎知道这个黑衣老者居心这般的阴险歹毒?给老夫服下的竟然是这种可怕的毒药!小老今后非找他算帐不可!”
这时,钟离雨和小兰双双走了进来,听到云雾居士后面的两句话,已知小神女将这亦正亦邪的一流高手劝服过来,不禁相视微笑。钟离雨笑问:“云前辈,你今后找谁算帐?不会是在下吧?”
云雾居士一听,慌忙说:“钟离雨大侠,别误会,小老说的是找黑风教教主算帐。”
“我还以为是在下哩!不过,我这个夜游神,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什么钟离大侠了?”
小兰嗔了他一眼,对云雾居士说;“云前辈,你千万别介意,他这个人,一向说话不正经,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也不分什么场合,尽说些浑话。”
云雾居士笑着说:“小老也素闻钟离雨大侠的个性,洒脱闲逸,喜爱说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老怎么又会介意了?”
小兰说:“云前辈不见怪,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问:“兰姐姐,那个姓厉的怎么样?”
钟离雨说:“放心!放心!经我这个夜游神一点化,他完全醒悟过来了。”
小兰又说:“你正经一点好不好?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夜游神吗?你以前不过是一个小飞贼!而且是个不正经的小飞贼!”
“哎哎!你怎么连我的老底也翻了出来?我明明是得人喜欢的小飞侠,怎么成了一个不正经的小飞贼了?”
“你真是老鼠上天平,谁喜欢你了?”
云雾居士和小神女、小三子,见他们夫妇这样,都不禁好笑起来。有他们夫妇两人在,不管任何严肃的场合,也会轻松起来,响起来一片笑声。
小神女笑着说:“兰姐姐,你既然知道雨哥为人这样,干吗还和他这般的认真?那姓厉的,真的醒悟过来了?”
“小妹,其实那姓厉的,早已不满和厌恶黑风教教主的行为了。可是他不单受可怕毒药的控制,他师父一家人的性命,也操纵在黑风教教主的手中,不得不由黑风教人的摆布。要不是为了他师父一家人的安全,单是毒药,他会宁死也要反叛黑风教了!”
“兰姐姐,那么你答应为他师父一家人解除生命威胁,他就毅然跟随我们对付黑风教了?”
钟离雨说:“不不!他是一条硬汉子,并没有要求我们去救他师父一家人。是我毛遂自荐,愿为他效劳,以解除他的后顾之忧。他就咬牙切齿地要与黑风教人为敌了!”
小神女关心地问:“那他身上中的毒怎么办?你没和他说清楚?”
“他对自己个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虽然这样,我们可不能不管呀!”
小兰说:“小妹,你放心,我们告诉他,我们有办法解除他身上的毒。”
小三子:“那他怎么样?”
钟离雨说:“他当然是激动不已了,这还用问吗?”
小神女说:“好啦!雨哥,兰姐,我们叫他过来,一块商议对付黑风教的事,好不好?”
“好好!我正想这样。但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将云前辈说服了过来,所以过来看看。”
小三子说:“那我去请厉英雄过来。”
这一夜,他们一共六人,在云雾居士所住的房间里,在灯下商议对付黑风教的事。在议论之中,钟离雨和小神女等人听出,云雾居士不但不知道黑风教教主的真正面目,就是教主的出没地方也不知道,只知道教主是一个面无任何表情的黑衣老者,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自从那次见过面后,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教主。每次,不是白无常以商人面目和他联系,分派任务,便是由其他的使者与云雾居士接头,就是赐“神丹”,也是事先叫他到什么地方见面而已,不知道黑风教的真正老巢在何处。所以云雾居士知道黑风教的事情不多。从某方面来说,他不是真正的黑风教人,只是一个受人利用的杀人工具。至于厉志行,他虽然是黑风教主贴身的四大护卫武士之一,接近过教主,知道的事情,也比云雾居士多。但他同样也不认识教主的真正面目,因为他每次跟随教主时,教主都戴上了不同的面孔。他是凭事前之约,到某一处去保护教主,或者由另一位使者通知的。他甚至疑心,自己所跟随和保护的人,是不是真正的教主。他只能执行命令,其他的事不敢多问,就是他和其他的三个同伴,互相之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打听对方的来历。大家都心中有数,你提防我,我提防你,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可言。
看来,成为教主身边前后的护卫武士,也没得到教主的信任。就是信任,也有层次的不同,就别说黑风教其他的下属人员了。只有像猫头鹰这样死心塌地的忠实爪牙,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不时代行教主之事。而厉志行,恐怕是四大护卫中最不为教主信任了,要用毒药来控制。而猫头鹰这样的手下,就不用服这种毒药。
黑风教教主有这么一套严密控制手下人的办法,怪不得江湖上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真面目,令人感到他行踪神秘、出没莫测,甚至武林中知道的人也不多。连黑风教的人,也没有几个能知道,回龙寨中的人,恐怕知道他的人就更少了。
当小神女说出黑风教教主,就是回龙寨的邵老寨主时,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两人听了,简直是不敢相信。他们睁大了眼睛,惊愕地问:“是他?”
云雾居士随后说:“这不可能,邵老寨主是侠义道上的知名人物,是武林中的仁义长者,怎么会是阴险恶毒、手段残忍的黑风教教主了?他们两者之间,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没半点扯得上。”
厉志行更是愕了半晌。自己不时接近的教主,令人感到汗毛直竖、心存恐惧、行踪异常神秘的人,竟会是武林中大名鼎鼎、天下第一大寨的侠义仁厚寨主了?这可能吗?不会是侯三小姐弄错人了?这要是真的,太过令人惊震了,也实在令人感到可怕。他问小神女:“小女侠,你这是听谁说的?”
小神女说:“这是你们认为是教主的代行使者猫头鹰说的。”
云雾居士问:“什么?是他说的?”
厉志行怀疑地说:“小女侠,不会是这个贼子胡乱咬人,有意中伤邵寨主了?他的意图,恐怕是挑动你们和回龙寨的人不和,这也是黑风教人惯用的手段。他们血洗侯府的商队,就是意图嫁祸给猫儿山的众好汉,或者给湘西言家。就是想借你们的手,去达到他们的目的。”
小神女问:“你们知不知道猫头鹰现在身份是什么?”
云雾居士说:“他不是教主的使者吗?”
“不错!他的确是黑风教教主的使者,同时也是邵老寨主身边最为信任的身边护卫。他这次,就是奉邵老寨主之命,从回龙寨中出来而到这里。”
“是猫头鹰对你这样说?”
“不!是我和我三哥亲自从回龙寨暗暗跟踪他来到了这里。”
云雾居士说:“那么,邵寨主是黑风教教主是真的了?”
厉志行:“小女侠,不是在下有太多的疑心,在下知道黑风教有一条极为可怕的酷刑:凡是本教的人,至死也不能说出黑风教的秘密来,不然,自己不但身受酷刑,也累及了他的亲属子女,一个个将不得好死。这样惊人的大秘密,他会轻易说出来吗?就是你用刀架在他的脖了上,他宁愿死也不会说出。”
小神女只好将猫头鹰说出这事的经过,一一详细地说了出来。又听得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愕然不已。厉志行说:“看来,这事可能是真的了!”
钟离雨问:“你怎么认为是真的了?”
“钟离大侠,在下虽然不大了解猫头鹰的为人,但他有这么一个特点,他对一个将死的对手,更喜欢用残忍的手段,从精神上去折磨对手,将对手所要知道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令对手心灵感受更大的痛苦而死,他才感到称心如意。这并不是他得意忘形的大意,是他性格如此,对人有一种虐待欲,这恐怕也是天意,令他碰上了小女侠,说出了这天大而令人震惊的秘密来!”
钟离雨说:“虽然这样,我们也要谨慎从事才好,不可大意了。尤其是潜龙寺之事,不能让邵老贼知道了,以免另生事端。我们最好先麻痹这老贼一下。”
小神女问:“怎么麻痹这老贼?不见猫头鹰回去他会怎么想,潜龙寺之事,他恐怕迟早都会知道。”
“这事得赖云前辈和厉兄相助了。”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几乎同时说:“钟离大侠,别这样说。消灭这老贼,也是我们的本分,不但为自己雪恨,也为天下人除害。”
钟离雨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一听,几乎是一齐赞好,拍手赞成。
第二天一早,厉志行写了一份机密报告,以飞鸽传书向外送出。潜龙寺本来就有这种信鸽,一旦有事,可以迅速向教主报告。
信鸽飞走之后,小神女、小三子和云雾居士、厉志行四人,带上蒙了眼睛的猫头鹰,并且还将他装进一个大麻袋之中,先行离开潜龙寺,赶回听泉山庄。
尽管猫头鹰已成废人,难以逃走。但万一他走了出去,对歼灭黑风教一事影响可就大了,不得不这样对待。小神女所以留下他的性命,除了以后能与邵老贼对证之外,更想从他口中问出制造毒药的地方,彻底根除这一可怕毒药。
在他们一行四人之中,以小神女的武功为最好,其次是云雾居士。厉志行的武功虽然比小三子高,但轻功却不及小三子。他们提着大麻袋,施展轻功,转眼已去百里之遥,在崇山峻岭森林中穿插而行,避开了任何的江湖人士,回到了听泉山庄。
韦珊珊和章总管一见他们兄妹两人双双回来,十分惊喜。章总管首先问:“三少、三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外面的事都了结了?”随后却以疑问的目光打量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两人。
小神女笑着说:“章叔,外面的事,十画还没有一撇哩,怎能这样快就了结了的?”随后又对韦珊珊说,“姐姐,我们这次回来,可有事要麻烦你了!”
“哦?三妹,什么事要我做的?”
“姐姐先别问,现在我先介绍两位武林前辈给姐姐认识。”
小神女将云雾居士和厉志行先后介绍给韦珊珊、章总管相识,然后将他们中了可怕的毒之事一一说出来。最后问:“姐姐,你研制这种解毒药,现在进行得怎样?”
韦珊珊说:“有一些眉目了。我在一些兔子身上试验过,似乎起了作用。”
小三子惊奇地问:“姐姐,你这么快就制出这种解药来了?”
“说起来,这还全靠慕容老庄主和莫老夫人的大力相助哩!”
小神女问:“什么?慕容老庄主和莫老夫人也知道这事了?”
“我也不知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派出了好多的人手出去,给我找寻和购买种种我需要的药回来,还给了我一些玉女黑珠丹,混入在其他的解药之中,从而起了化解这种毒药的作用。”
小神女大喜说:“姐姐,你真的制出这种解药来,无疑为武林造福,将解救很多武林高手,真是功德无量了!”
第六十一回 意外相遇
上回说到小神女大喜地对韦珊珊说,能制出这种解毒的药物,那真是功德无量了!小三子听了,更是惊喜不已。看来珊珊姐姐比自己聪明多了,也比自己专业,一本毒经到了她的手中,不啻是天下中毒者的福音。这种连毒经上也说难以化解的可怕毒药的解药,这么快就研制出来。正如毒经中所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其毒物,也有其化解这种毒物的药物存在,只是一时难以找到或发现而已。也像在战争中一样,有其进攻的矛,也有其防守的盾,相生相克。现在韦姐姐研制出了这化解的良药,使毒经的内容又丰富充实了。只是以后不知是什么原因,韦珊珊发明的这种解药的秘方没有传流下来,正像华陀精湛的医术,为无知的人一把火烧掉,从而失传,只留下一些阉猪阉鸡的小手术。要是韦珊珊这一秘方流传下来,至今就不会令毒品这么猖獗泛滥,毒害了那么多的世人。 云雾居士和厉志行,一脸的惊喜和愕然。他们愕然的是,侯府一家,不但与名动武林的小飞侠有交往,就连以往令武林人士闻名而敬仰惊畏的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也与他们有这般深厚的情谊。怪不得侯三小姐的武功这般的惊世骇俗了。看来侯府一家一定深得这些名震武林前辈的指点了,邵家父子与侯府为敌,简直是自找苦来受。要是将黑鹰、黑豹激怒而重出江湖,那邵老贼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惊喜的是侯大小姐竟然制造出化解这种毒的良药来。他们来时,心理上早已准备,要忍受一段难以忍受、煎熬的痛苦,无论自己痛苦多大、牺牲多大,也要将身上的毒戒掉。现在侯大小姐既然制出了这种解药来,恐怕不需要忍受长久的痛苦,就能将毒化解掉。到时,自己再也不用受魔鬼的黑风教教主控制与威胁,可以恢复自己以往的面貌,纵横江湖,与侯三小姐他们一道,扑灭黑风教,以泄长久压在心中的忿恨。
云雾居士和厉志又再次拜谢韦珊珊。韦珊珊慌忙说:“两位前辈,千万别这样,小女子武功不及三妹和三弟,不能在江湖上除魔降邪,伸张正义,只好以这样的办法,为武林做事,以尽自己的一点责任而已。”
韦珊珊这是谦虚之辞,也是出自内心的真言。以她目前的武功,是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别说一般武林人士近不了她的身,就是一些在江湖上有名望的高手,如云雾居士半分便宜也休想从她手中占得。她练成一阵风那一套幻影蜃楼剑法,足可以自保,全身而退。但韦珊珊是一个喜静不喜动的姑娘,并非争强好胜的角色,同时也有点心怯,因而不敢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
云雾居士说:“大小姐,要是能除去小老身上之毒,恩同再造,小老愿以死相报。”厉志行也说:“在下也是一样。”
韦珊珊说:“两位前辈请别这样,小女子愿尽心尽力,化解两位前辈身上之毒。只求两位能与我三妹、三弟一块,歼灭黑风教,比报答我什么都强。”
云雾居士说:“大小姐不说,小老今后也会与黑风教誓不两立。”
小神女说:“好了!大家都别客气。两位前辈就安心在我家住下,什么也别去想,先化解了自己身上之毒再说。”她又对韦珊珊说,“姐姐,我将两位前辈交给你啦!”
“三妹放心,我一定好好医治两位前辈。”
小神女又指指大麻袋:“姐姐,这个我也交给你看管了!”
“哦?它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韦珊珊愕然。
“姐姐,是一个十分残忍而又可恶的魔头,也是黑风教教主手下最信任的一只鹰犬,不时代教主出外行事,指使其他黑风教人干坏事。他虽然给雨哥废去了武功,再也不能言武,但万一给他跑了出去,向黑风教教主报告,却是一个大祸,危害江湖不浅哩。”
章总管早已看出麻袋里装的是一个人,只是不知装的是什么人。想不到竟然是黑风教的一个重要人物,暗想:三小姐和三少所以不杀他,千辛万苦将他带回来,恐怕还有其他一些作用。便说:“三小姐,你将他交给我好了。我会好好看守他,用铁链将他手脚锁上,绝不会让他跑了出去。”
小神女说:“章叔,那都不必如此。他已完全是一个废人,不但无力反抗,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别说能快跑快走了。章叔只要将他关在后花园那间石室里,锁上门就可以了。让他在石室里走动,怎么也跑不了。”
章总管说:“三小姐,虽然这样,为防万一,我还是派人日夜看守他的好。”
“章叔!那你就看着办吧。总之,他不能走出石室一步就可以了。”
“三小姐放心,我会小心看守他的。”说着,就提起麻袋到后花园了。
小神女在山庄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悄然离开,小三子却留下来帮助韦珊珊制造解药。一来想令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早日恢复健康,同时也要盘问猫头鹰,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挖出黑风教制造毒药的秘密地。
再说,小神女、小三子等人离开潜龙寺后不久,钟离雨和小兰又在寺内各处巡视了一下,便放了一把火,将潜龙寺夷为平地,彻底毁了黑风教这一秘密窝点,然后悄然离开,直奔桂林,要将这一惊震江湖的秘密,告诉穆婷婷和慕容白知道,他们在桂林北面灵川县的千秋峡小山镇,意外碰上了聂十八和穆娉娉。钟离雨和小兰十分惊喜,看看四周没有什么江湖中人,便问:“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不是在全州么?”
聂十八和穆娉娉骤然见到了他们,也是十分的惊喜。尤其是穆娉娉,见到了自己古灵精怪的弟弟,更是格外的惊喜,问:“兄弟,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不是在龙胜一带么?”
“我是特意前去桂林找婷姐的,当然跑来这里了。你们不会也是来找婷姐的吧?”
穆娉娉说:“我们是前来寻找一个手腕受了伤的老者。”
“什么?一个手腕受了伤的老者?他是什么人?为何受伤了?”
聂十八说:“娉娉、雨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偏静的地方再说吧!”
“太好了,我还想找一个风凉水冷的地方,好好的睡一个大觉哩!”
小兰说:“你看你,又来了!你到底到何时才能正经一点的?”
聂十八一笑:“你们随我来!”
聂十八带他们到了一处远离村寨人家的山坡丛林中,说:“这里没有什么人来往,也没有江湖中人跑来,我们可以放心说话。”
钟离雨又问:“难道那处小镇有江湖中人来往么?”
“雨弟,何只是那处小镇,就是附近一带的村庄山寨,也有不少的武林人士来往出没。”
“他们是在明查暗访猫儿山人的罪行?”
“正是如此。”聂十八说,“不过,这两天之内,他们就会全部离开了,不再明查暗访了!”
钟离雨说:“那么,他们一定是收到邵家父子的飞鸽传书,猫儿山人罪行确凿,无须再去查访,准备大开杀戒,荡平猫儿山。”
“哦?雨弟,这事你也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因为九龙门和华山派的掌门人,同样也收到这样一份传书。对了,你们要寻找一个手腕受伤的老者,这是什么回事?”
“是这样!”聂十八将江湖狂生在深林大院附近悬崖下峡谷中一夜交锋的事,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聂十八说,“当时为了救护狂生,让这受伤的老者逃脱了,所以来桂林一带寻找,同时也想叫婷婷暗中注意,在武林人物之中,有没有这么一个右手腕带伤的老者。”
钟离雨问:“你们疑心这老者是神秘黑风教教主?”
穆娉娉说:“他武功的确很好,又是那山庄的神秘主人,极有可能就是那至今仍不为江湖人士认识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
聂十八补充说:“史小雨也说,他已听出了这位老者说话的声音,就是那一夜在邵阳一带路上拦截他的黑衣老者,你们也曾与他交过手。现在他手腕带伤,便更易为人辨认了。”
钟离雨说:“恐怕他不是什么黑风教教主,你们找到了他也没用。”
“哦?雨弟,你怎么敢肯定他不是教主?”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黑风教教主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顿时惊讶起来。聂十八问:“是真的?”穆娉娉也同时问:“兄弟,你不是又在信口开河吧?”
小兰说:“姐姐,这一次,他的确是说真的,不是在说笑。”
穆娉娉急问:“哪是谁?”
小兰想说出来,钟离雨忙说:“你先不要说出来,让他们猜猜看是谁?”
聂十八说:“这叫我们怎么猜呵!”
穆娉娉问:“这人们认不认识?”
“认识!认识!你们怎会不认识的。”
聂十八问:“那我们和他是老相识了?”
“这个……”
穆娉娉笑了笑:“那么说,这个人,我们只闻其名,而没见过面了?”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聂十八皱皱眉说:“我闻名而没见过的人可不少,那会是谁呢?”
穆娉娉笑着说:“我知道是谁了?”
“姐姐,你知道了?”
“是不是回龙寨人称仁厚长者的邵老寨主?”
小兰说:“姐姐,就是他了!”
聂十八惊讶了:“真的是他?”
钟离雨说:“这次是珍珠也没这般真。”
穆娉娉问:“你们有什么凭据说他就是黑风教教主了?”
小兰说:“这是机警过人、大胆异常的小妹说的。”
“小妹?”
“姐姐,就是你们的忘年之交,义结金兰的小神女呀!”
“是她?”
钟离雨说:“不错!就是她!同时我也在场目睹了一切的经过。”
聂十八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雨便将小神女追踪猫头鹰以及在那山坡丛林中戏弄猫头鹰的前后经过,都一一说了出来。
聂十八和穆娉娉惊喜异常。聂十八钦佩地说:“这真难为小妹了!”
穆娉娉更赞叹着说:“看来只有小妹,才会想出这般出人意料之外的花样来。这除了她有一身深奥莫测的武功外,更要有过人的胆量,机灵的应变,不然,谁也不敢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挨猫头鹰这粉身碎骨的一掌。这下,我们完全可以肯定邵老贼这伪君子,就是黑风教的神秘教主了!”
聂十八也点点头说:“过去,我们只是怀疑,现在有凭有据,可以肯定了。对了,不知小妹去回龙寨时,有没有注意到邵老贼右手腕上带伤?”
钟离雨说:“小妹恐怕没有注意,所以没有说。”
小兰蓦然想起:“是了!小妹曾经说到这邵老贼暗算至化禅师时,不用右手,而用左手骤然下银针。不知是这老贼右手受伤不能出手,还是他惯用左手施暗器害人?”
聂十八说:“要是他真的右手受了伤,而改用左手,那更进一步说明这邵老贼不单是黑风教教主,也是与我交锋过的那深林山庄的神秘主人,暗害至化禅师的幕后策划者。”
小兰说:“这样看来,邵老贼太可怕了!可怜至化禅师仍相信他是什么仁厚长者,跑去回龙寨自投罗网。这真是太冤枉了!”
穆娉娉说:“让这些侠义道上的知名人物,受这样的一次教训也好!令他们终身难忘。不然,他们食古不化,认为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一味带成见看人,不分是非,也不实事求是,从而让邵老贼这样的伪君子、野心家得逞,令猫儿山这些身在黑道、心怀侠义的英雄们蒙受不白之冤。”
聂十八说:“娉娉,至化禅师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尽管他不是,但也是一个糊涂的老和尚。要不,他明知自己身遭暗算,还跑去回龙寨干什么?不是自找苦来受?”
钟离雨一笑:“娉姐,听小妹说,这个老和尚已清醒过来了,他甘愿身困地狱,不愿出来,主要想看清这邵老贼是一个什么人,想向他打什么坏主意。可惜他仍然不知道邵老贼,就是神秘黑风教的教主。就连一阵风这个怪叫化也不知道。”
聂十八说:“那我想办法早一点告诉他才好!”
“放心,我和小妹已商量好了,她将云雾居士等人安全地送去听泉山庄医治剧毒后,便赶去回龙寨告诉一阵风知道。”
穆娉娉说:“所以你们就跑来桂林告诉婷婷丫头,是不是?”
钟离雨笑着说:“想不到在这里却先看到你们!”
“那你们不用去桂林了,婷丫头不在那里。”
“哦?那她去了哪里?”
“她和丐帮帮主和端木堂主等人,已去了丐帮姚长老、武当云道长出事的地方,看看真正的杀人凶手,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来。”
钟离雨不由“哎”了一声:“姐姐,我几乎忘记告诉你们另一件大事。杀害姚长者、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我们也找到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不禁一怔,同时问:“是谁?”
“就是邵老贼的贴身亲信猫头鹰,云雾居士也有份,是他从旁协助。云雾居士已将当时的情景,全部说出来了。”
穆娉娉说:“这一下太好了!那我们快去告诉婷丫头知道,别叫她去瞎扑腾了!”
“姐姐,就是婷姐,我们最好也是悄悄告诉她。这一件事,我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不然,让邵老贼闻风听到了,他不知会想出什么鬼主意出来应付。起码他会逃跑,我们要抓他,也得费一段日子。弄不好,就会死更多的人。”
聂十八一听忙说:“对对!这事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穆娉娉含笑问:“雨弟,你是说我们不动声色,看邵老贼怎么活动,然后骤然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不错!要不,我和小妹押着猫头鹰,早早赶去回龙寨,挑了这老贼不更好?”
“雨弟,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吧?”
“姐姐,你看这办法不好吗?”
“当然好啦!”
“姐姐,你看我在江湖上还混得不错吧?”
穆娉娉一笑:“还算可以,对敌斗争,用智用计,才算上乘。”
“姐姐,我算是上乘了吧?”
小兰忍不住在旁说了他一句:“你别老鼠上天平,自称啦!这个办法,小妹和云雾居士等人,也一齐参与的,并不是你一个的功劳。”
“哦?你怎么尽揭你老公的底了?”
聂十八和穆娉娉见他们夫妇两人这样,忍不住好笑起来。穆娉娉笑着说:“怪不得你在江湖上还混得不错哩!好了!我们一块找婷丫头去,说不定这个古怪的妮子,会给这个好办法更增添内容!”
于是他们分前后两批,一齐去找穆婷婷和慕容白了。
再说邵老寨主这个武林中最大的伪君子,自从他将至化禅师秘密地囚禁起来,并打发了自己身边最为可靠的两位武士外出执行秘密使命后,心绪一直不能平静。的确,当真正的至化禅师突然在回龙寨出现时,令这邵老贼大吃一惊,暗想:怎么这个老和尚摔下悬崖,竟然没有死,还跑来回龙寨要见自己了?当他问了燕四娘的一些情况后,不由暗暗自幸,暗幸的是这个老和尚,并没有露出他的真相,一定要面见自己才说。这就给自己有了一个回旋的空间。所以他不动声色,机智地一下将至化禅师当成疯和尚关了起来。
虽然这样,至化禅师的闯来,却在回龙寨中引起了不少的震动。先不说在回龙寨留下来的各处武林群雄,好奇地来询问,就是回龙寨中的一些长老和堂主,也十分关心这和尚。他们十分困惑,怎么有这么一个江湖上的疯老和尚跑来回龙寨了?而且还说有什么机密大事要面见邵老寨主才能说的?这个疯老和尚是何方神圣?如此的神神化化?就连燕四娘也起了疑心,事后又不见这老和尚的踪影,忍不住去问邵老寨主了。
邵老寨主扫了她一眼说:“这是一个疯老头子,一味向老夫胡说八道,说什么有妖人出世,他是西方佛祖打发而来,请老夫交给他一批天兵天将,由他率领前去平定,那就天下太平了!”
燕四娘讶然:“他真的这么说?现在这个疯老头去了哪里?”
“老夫见他是一个可怜的疯子,年纪老迈,又担心他到外面胡说八道,扰乱人心,所以连夜派人将他送到一个寺院去了。请大师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也别让他四处乱跑乱说,以免官府将他抓起来当妖人而身陷囚笼。”
“原来这样,寨主也太好心了!要是我,将他赶出去就算了!”
“不不!照顾鳏寡孤独,是老夫一向的心愿。这事,你就别向人张扬了。也叮嘱你的手下别说出去,以免引起人们的好奇,前去观看,弄得寺院不安。万一传到了官府,就害了这疯老头了!”
“寨主放心,属下怎会向人张扬?”
邵老贼以这一手法,消除了回龙寨内一些人的好奇心,将至化禅师一事遮掩了过去。除了他和身边的四名贴身卫士,谁也不知道真相,更不知道他已经将这所谓的疯老头囚禁在秘密的地下室中。
这一事件对邵老贼来说,是因祸而得福了,似乎这门佛学神功,已稳稳落在他手中了。跟着各处传来的消息,有的令他大为高兴,有的令他极为担心,更有的令他惊震而大怒,急忙派人前去补救。他十分关切四起去调查猫儿山罪行的人员的动静。尽管他在事前已安排好了大量的工作,派出精明能干的耳目混入四起人员之中,哪怕有一些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及时没法补救,以扰乱调查人员的注意力。什么少林、武当、丐帮、华山和慕容家的人,莫不在自己耳目的严密监视之下。
四起的调查人马中,最令他满意的是全州那处了。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几乎超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位冒牌的至化禅师,在他的掌握中固然不在话下。难得的是武当、峨嵋这两位掌门人,也赞同这位假禅师的意见与主张,认为猫儿山人的罪行确凿,不必再拖延时辰,早日荡平猫儿山,为湘南、桂北一带黎民百姓除一大害。
邵老寨主得到这讯息,自然是大为高兴了,暗暗感到赛孔明的确是一位人才。他扮成至化禅师,居然没有人察觉,不但瞒过了武当、峨嵋两位掌门,还令这两位掌门听从他的意见。看来什么一派宗师,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过如此,一样为赛孔明玩弄于掌上。
有这三位在侠义道上名孚众望的人物联名发表声明,其他武林群雄怎不听从?由自己儿子震山和崆峒掌门杜仲所率领的一处调查人员,不但听从,更极力赞同了。就是在龙胜方面的调查人马,尽管云雾居士出手失利,但也起到了效果。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不但一向自以为是,更瞧不起武林中一些旁门邪道。邵老贼从龙胜得来的消息,说逍遥真人几乎一口咬定,突然行刺自己的是猫儿山派来的刺客,根本不理睬九龙门毒蝴蝶的话,早已停止作任何的调查。所以他一接到至化禅师等人的飞鸽传书,便准备打道回回龙寨了。他不理毒蝴蝶的不同意见,同时也瞧不起毒蝴蝶这一邪道上的人物,弄得毒蝴蝶恼怒而走,各自分道扬镳。
邵老贼见四处调查人员,已有三处按自己心愿行事。至于九龙门毒蝴蝶的离去,也无伤大局。何况九龙门,自己迟早要将它踏平,收为辖下的一处堂口。不过这事,等荡平了猫儿山再说。不但九龙门,就是湘西言家,也要令它向自己臣服。这个邵老贼,有一套征服武林群雄和各大门派的雄心勃勃的大计。
邵老贼最不放心的,是桂林方面的调查人马,单是丐帮的人还好办,可是穆婷婷这一机灵过人的女中豪杰,令他最为头痛了。先不说慕容世家的百年声誉,极为武林人士尊敬,没人敢去招惹,就连朝廷东厂的人,对他们也十分的避忌,不敢轻易去惹恼他们。单是穆家姐妹,曾经一度将中原武林闹翻了天,名声显赫一时的七煞剑门,都栽在她们姐妹手中,便足以令人敬畏。现在穆婷婷成了慕容家少庄主夫人,更无人敢去招惹她了。何况她身后还有令人望而生畏、闻名胆丧的黑鹰、黑豹等名动武林、威震江湖的可怕可敬人物哩。
所以邵老贼对慕容世家是不敢碰,也怕去碰,只有敬而远之。真的不得已,也采取软的办法,智攻谋取。邵老贼何尝不想与慕容家攀亲结友?曾经一度到紫竹山庄登门拜访,莫纹却给他碰了一个不冷不热的软钉子。以后他知趣而走了,再也不敢登门。
令邵老贼略为宽慰的是桂林方面虽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但也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动态。他暗想:四组调查人马,已有三处遂了自己的愿,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单是穆婷婷反对,恐怕也难以阻挡。到时自己全推到至化禅师等人身上,落得做个好人。自己说只能服从多数,以免犯众怒,而进犯猫儿山。这样,就不会得罪了慕容世家。
正当邵老贼踌躇满志时,谁知潜龙寺传来了一个令他十分惊震的消息,如一盆冷水,朝他当头淋下。他怔了半晌不能出声。那就是厉志行的飞鸽传书。传书上说:潜龙寺在一夜之间,遭到了一对武功莫测的中年男女的突袭,猫头鹰力战不敌,负伤而逃,不知所踪。自己和居士也双双受伤,幸得寺内众僧奋力相拼,才能侥幸趁乱逃了出来。最后落款是:“厉敬禀”三字。
令邵老贼惊震的是,潜龙寺是自己一处极为秘密的地方,又是深山中的小古寺,不为外人知道,怎么会突然在一夜之间遭到一对中年男女的袭击了?莫非是猫头鹰露了行踪?还是那个老不死的居士叫人盯上了?要不,怎会遭到别人的突袭?
其次令邵老贼惊震的是猫头鹰、云雾居士和厉志行,都是自己手下数一数二的上乘高手,就是武当、峨嵋等掌门,也不能轻易战胜他们。怎么他们三人联手,都败在这一对中年男女的手中?这一对男女是什么人?武功如此的高强?显然,他们不可能是猫儿山的高手,猫儿山也没有这样的高手。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要是论单打独斗,恐怕他们没一个能胜得了猫头鹰和云雾居士,其他的人更不在话下了。
邵老贼不由想起了鬼脸帮那一伙神秘的高手来,暗想:难道是他们?只有他们,才可以击败猫头鹰、居士和厉志行。他们怎么会去招惹了鬼脸帮的人?邵老贼又突然想到另一种情况,就是潜龙寺那一伙光头假和尚不安分守己,干些拐骗、奸淫妇女的行为,引起一些侠义道上人物的注意,从而连累了猫头鹰他们。要是事情是这样还好办,邵老贼唯一能稍微放心的,是猫头鹰他们先后都走脱了,不为人活擒,从而没有暴露出他们的本相与不可见人的秘密来。
邵老贼对自己的手下还是有信心的,即使他们给人活擒了,他们宁愿一死,也不敢说出任何秘密来,除了猫头鹰,云雾居士和厉志行根本不知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有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就是逼供,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而猫头鹰,谅他也没这一份胆量说出。目前,就是急需要知道他们三人的下落,潜龙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不久,邵老贼又接到了武冈堂口的飞鸽传书,说城步县城郊外的潜龙寺,为一场不明白的大火夷为平地,全寺僧人一齐葬身大火之中,没一个活着的。是何原因,已派人去调查。
武冈堂这一份报告,似乎证明了邵老贼另一个想法:是潜龙寺那伙假和尚不安分守己,招惹了这一场大祸,累及了猫头鹰等人。他暗暗恼怒这伙僧人是死有余辜,几乎坏了自己的大事。邵老贼立刻命令武冈堂的人速查清潜龙寺之事。同时又打发身边一位护卫武士,前去城步一带,寻找受了伤的猫头鹰等人,务必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邵老贼将这事处理之后,才松下了一口气。谁知桂林方向,又有飞鸽传书送到了他的眼下。他一看,不由暗吃一惊:这份飞鸽传书,是他有意安排在三眼神身边的一个耳目,专门在暗中监视三眼神的一举一动,随时向自己报告。飞鸽传书上说:三眼神端木堂主与穆婷婷和丐帮帮主,前往猫儿山下观察姚长老、云道长出事的现场。他从凶案现场的一点蛛丝马迹之中,已疑心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不是猫儿山人所为,凶手是另有其人。
这一份报告,对邵老贼极为不利。幸而三眼神只是起疑心,未作肯定。万一他这一疑心让穆婷婷知道了,弄得不好,令他整个计划行动功亏一篑,一场心血付与流水。他不由心中升起了一股杀意,暗想:这个三眼神太过认真了,简直是不识时务。看来再也不能留下他了,早除去为妙。
自从三眼神感激侯三小姐相救之恩后,已引起了邵老贼的猜忌,只是不动声色而已,没以往那样重用了。这一次,他本来不想派三眼神去调查猫儿山一事,但穆婷婷出面要求,他不能不答应。的确,在某方面,邵老贼十分钦佩三眼神办案的才干,不愧为神捕第二,凡是回龙寨和其他堂口出了什么大事,只要派他前去办理,莫不迅速破案,追查出事件的真相来。所以邵老贼才提升他为回龙寨白虎堂堂主。可是这一次不同了,让他查出真相,那就坏了大事了。
邵老贼想了一下,立刻下令将三眼神火速调回大寨,说回龙寨内出现了一件大事,需要他回来处理。是夜,邵老贼便悄然离开了回龙寨,没人能知去向。
随后不久,在回龙寨附近的一处秘密地方,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出现了。他将黑风教四大护卫之一的追魂剑独孤燕召来,命令他火速前去桂林一带,悄悄地将回龙寨的三眼神干掉,要不留任何痕迹。
孤独燕一时愕然。教主冷冷地问:“你不能将三眼神打发掉?”
独孤燕惶恐地说:“属下不是不能,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引起了回龙寨人的注意。教主以往不是特别叮嘱属下,千万别去招惹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么?它是一条地头蛇,不但帐下高手如云,而且也耳目众多。属下要取三眼神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只怕……”
“这次情况不同了,只要你手脚做干净一点,没人会想到是我们干的。你去吧!”
“是!”独孤燕应命,连夜出发了。
三眼神正在思索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是谁时,突然桂林灵川分堂堂主陈岚带人前来见他,说邵老寨主有令,叫他火速赶回大寨,有要事要他前去办理。
三眼神一时愕然:“什么要事?”
陈岚说:“我也不知道。端木堂主,你快动身起程,在下只是下达寨主的命令。”
“那这里的事……”
“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了,自有在下与穆女侠打理。”
“好!那我立刻动身。”
三眼神收拾行装,带了两名手下,走出大门,刚好碰上穆婷婷。穆婷婷奇怪地问:“端木堂主,你打算去哪里?”
“穆女侠,在下接到命令,要火速赶回大寨处理一件要事。”
“哦?那这里的事……”
陈岚在旁慌忙说:“穆女侠,这里的事,由在下协助女侠打点。到时,请女侠多指点在下行事。”
穆婷婷一笑:“陈堂主,你怎么这般客气呀!”她又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路上可要小心了,我不送啦!”
“不敢!多谢穆女侠关心。”
于是三眼神告别穆婷婷,带着手下,取路往龙胜方向而去。三眼神不走全州,而取龙胜,因为这是一条回大寨的近路。
三眼神一行人,穿过龙胜,刚踏入湘桂交界的崇山峻岭时,一条黑影骤然从路旁丛林中闪出来,剑光如闪电般迅速而准确,直取三眼神的要害。三眼神一位手下急忙挥刀招架,以身护着三眼神。但这一剑来得太快,剑不但挡开了这手下人的刀,更是一剑穿心,取了这手下人的性命。幸而这样一来,却救了三眼神,令三眼神纵身跃开。定神一看,行刺自己的是一位蒙面的黑衣人,也就是奉命前来干掉三眼神的独孤燕。
三眼神瞪眼怒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来暗算我?”
本来,三眼神应该认出独孤燕才是。因为他们在苗岭的雷公峰下曾见过面,也交谈过。只不过那时独孤燕是一身行商打扮,现在却是一身紧身黑劲装,又蒙了面孔,所以认不出来。
独孤燕阴森森地说:“老子是什么人,你到阎王爷面前去问好了!”
“在下过去与阁下有仇?”
“老子要杀一个人,从来不问有仇没仇,喜欢杀就杀。”
“阁下要杀在下,总得有个原因吧?”
“没有原因。在下杀人,从来是兴之所至,你受死吧!”
独孤燕说完,一剑又倏然刺出。三眼神虽然不是什么上乘高手,但也是江湖上的高手之一,一旦有了准备,独孤燕也并不易在三招两式之下能取三眼神的性命。
三眼神举刀相迎,交锋四五回合后,便纵身跃开,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独孤燕一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就是我在贵州苗岭雷公峰所见过那一位行商,一个黑道上的人物。”
“不错!好眼力,果然不愧有第二神捕之称。”
“从你的剑法上,我更看出,你就是过去纵横江浙、南京一带的大盗追魂剑独孤燕,曾经为水月宫人追杀过的人。”
“不错!老子就是追魂剑。”
“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水月宫的人干掉了,想不到你还没有死,匿藏了十多年,而在这里出现。要是以往,我早将你逮捕归案!”
“嘿嘿!你现在已死到临头,还在说梦话。”
“看来,杀害丐帮姚长老和武当云道长的凶手就是你?”
“你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神捕第二,看来也是浪得虚名,只会捕风捉影。怪不得衙门中那么多冤死的人。”
“不错!可能直接杀害他们的凶手不是你,因为他们是死于一个人的重掌之下。这个人善于运用分筋错骨手法,而你只长于用剑杀人。”
“那你为什么说是老子了?”
“虽然你不是直接的杀人凶手,但也有参与其事,要不,你就不会在这里伏击我而想杀人灭口了。不然,你就没有任何原因要干掉我!”
独孤燕冷冷地问:“你说够了没有?”
三眼神说:“你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只要我放出信号,很快就会有回龙寨的人赶来,到时,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
“你还来得及放信号么?”
“追魂剑,你别忘了,我们有两个人,由我与你交锋,我这位弟兄便可以放信号。最好,你说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凶是谁,我还可以放你走。不然,你真的走不了!”
蓦然之间,有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从树林中响起来:“不是不然,而是现在,他真的再也走不了啦!”
声落人现,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从树林中闪身出来。三眼神一见,惊喜异常,说:“侯三小姐,是你?”
原来小神女从听泉山庄赶回来,路过古榕客栈,与闵子祥元凤交谈近来江湖上的情况,知道毒蝴蝶与华山派的掌门逍遥真人意见不合而分道扬镳了。小神女担心毒蝴蝶这样一闹,恐怕会招邵老贼的毒手,放心不下,便想赶去龙胜看看,谁知在这里却碰上了追魂剑要杀三眼神,也听到了他们互相间的说话。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当然是我啦!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在下的确怎么也想不到。”
三眼神见了小神女,完全放心了。追魂剑一见小神女,面色顿变。他知道即使与两位同伴鹰爪王厉志行和锁喉手三人联手,也战胜不了小神女,看来只有早走为妙。所以他趁小神女与三眼神对话时,身形一闪,骤然飞起,纵身向荒野而逃。小神女早有准备他会逃走,行动比他更快,身形如幻影般,早已出现在他前面,笑嘻嘻地说:“哎!你怎么这般不客气?我们还没说话哩,你就走了! 像话吗?”
追魂剑急忙一剑挥出,他并不打算这一剑能刺伤小神女,而是意图令小神女闪身避开,自己好逃走。小神女身形是闪开了,但顺势一掌轻轻拍出,这一股掌劲,便逼得他退了回来。他纵身想向另一个方向逃走。小神女身形快得像会分身术似的,没走两步,小神女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拦了回来。他也像猫头鹰似的,陷入了小神女的掌网之中,怎么也逃不了。但小神女也没有出手伤他,只一味令他不能逃走而已。
独孤燕在雷公峰上曾经目睹过小神女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身法和武功,现在更亲自领教,感到凭自己的轻功,怎么也快不过小神女,论武功,更是莫敌。他绝望地说:“侯三小姐,你想怎样?”
小神女说:“我没想怎样,只希望你好好坐下来,我们说说话呀!”
“侯三小姐,我们没有什么话可说。”
“你没有话,我可有话呀!你不会连我说的话也不听吧?”
“好!侯三小姐,请说!”
“你这次行刺三眼神端木堂主,看来是奉你那主子、神秘的黑风教主之命吧?”
追魂剑不由一怔,暗想:她怎么知道我是奉教主之命了?难道她已知道我是黑风教的人?这不可能!他不敢回答,默然无语。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出声,我当你是默认啦!”
追魂剑急忙分辩:“在下一向是独来独往,谁的命令也不奉,在下更不知道有黑风教教主这个人。也没听闻有黑风教这么一门派。”
小神女笑着说:“你怎么尽说假话呀!”
“我怎么说假话了?”
“因为我从你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已看出来啦。其实你不分辩还好,一分辩,就像那个埋银子的傻人说的一样:‘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你——?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独孤燕这个纵横江湖的大盗,他可以从容应付三眼神这样精明的人,也心怀戒意地周旋黑风教主;但对这么一个天真直率而又异常机灵的小姑娘,却把他难住了。
小神女说:“其实你是知道的。你只是害怕给你主子黑风教主知道了,会要你的脑袋,或者以后再不赐你‘神丹’,便会痛苦惨死而已。”
独孤燕心头大震,心想:她怎么连这事也知道了?难道她是一个小仙女?要不,就是黑风教中出了叛徒!
小神女又说;“你别以为我是个不懂事、又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小丫头,我是什么都知道。你是知道黑风教,也知道其教主的。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因为他一直戴着一副假面具见你,我说得对吗?”
独孤燕更是惊震住了。这样机密的事,侯三小姐怎么都知道了?肯定是教中出了叛徒。这个叛徒是谁?难道他不害怕身受教主那惨无人道的极刑?
小神女打量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我不但知道你是黑风教的人,更知道你是教主身边四大护卫武士之一,也是教主手中的一个可怕杀手。”
独孤燕骤然跃起,剑光如闪电流星,直刺小神女的要害。这是他以往杀人惯用的一个手法,莫不一击而中。这一剑,可以说是独孤燕最后的一拼了,成功与失败,就在这一剑中。可是他这一剑刺空了,小神女已不见了踪影,完全在他眼前消失了。等独孤燕猛醒过来时,小神女不但在他身后出手夺了他的剑,也点了他的要害,令他颓然倒地。小神女同时更以敏捷的动作,从他口中挖出了那颗要命的毒药,令他也不能服毒自尽。
小神女事后笑着说:“你这个大盗,怎么这般的不老实呀。好啦,这下,你该老实一点了吧?”
独孤燕绝望地说:“你快杀了我吧!”
“哎!我杀你干吗?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呀!”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什么话也不会说。”
“我杀了你,那你还能说话吗?我不相信死了的人会说话的。”
刚才霎时之间的变化,令三眼神和他的手下完全惊震得傻了眼。三眼神感到,刚才独孤燕那骤然冷不防的一剑,快、准、狠,不但自己,恐怕任何高手也闪避不了,只有尸横地下,血溅当场。当时三眼神真是惊呆住了。可是转眼之间,他还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见倒下的是独孤燕,而不是侯三小姐。他几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待听到侯三小姐说话时,他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情景是真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走过来说:“侯三小姐,这个大盗心太黑了,手段也十分的卑鄙、狠毒,让在下先挑断了他手筋脚筋,然后将他带回回龙寨交给我们的寨主,审问他受何人指使,为何杀害了姚长老、云道长以及暗算在下。”
小神女听了感到好笑:你这个人称的神捕第二,办案和追踪凶手时那么精明能干,任何细微的举动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为何对邵老贼就这般的看不清楚?怪不得独孤燕说,你这个神捕第二,是浪得虚名。起码你在观察邵老贼上,是一个糊涂虫,你将独孤燕带到邵老贼面前,不但怎么也问不出,你这一条性命也将一并送上,你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哩!现在的事情再明显不过了,指使独孤燕来杀害你的,就是邵老贼。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三眼神犯了邵老贼的什么大忌,弄得邵老贼要下狠心杀了你才放心。
小神女也不便说破,只好说:“哎!端木堂主,你千万别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不然,他宁愿一死,什么也不会说了!你带这么一个活死人回回龙寨有何用?说不定邵寨主还怪你出手太残忍了,非仁者所为。”
三眼神一听,一时怔住了。的确,官府捉到一些武功极高的大盗时,往往先挑断了他的脚筋,令他再也无法能越狱逃跑。三眼神曾经是官府的一名捕头,在这种情况下,不由自主便提出这一残忍的办法来,这是职业所为,一点也不奇怪。但对侠义道上的人来说,就不屑也鄙视这一残忍的手段了,宁愿一剑杀了他了事;或者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令他以后还可以过一般人的生活,不至残废而不能谋生,只是不能言武杀人而已。
三眼神一听小神女这样说,一时面露愧色,连忙说:“侯三小姐说得对,在下是一时……”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担心在回龙寨的路上,他会逃路了。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的!”
三眼神一听大喜:“有侯三小姐同去,在下更放心了!”
“哎!你别高兴,我可没说跟你去回龙寨呀!我只是……”说到这里,骤然说声“不好”,一掌轻轻推开了三眼神,衣袖一卷,卷住了两支突然从树林里激射而来的暗器。这两支暗器,一支是射向独孤燕,一支是射向三眼神。小神女衣袖卷住了这两支暗器后,正打算朝暗器飞来的方向扑去。可是一声惨叫,一条身影从树林横飞了出来,摔到小神女的脚下。这个人,已给摔得半死不活了。
接着,又是一条人影从树林中飞出来,身轻似落叶,落在小神女前面不远的地方。小神女也一时讶然,一看,顿时又惊喜地叫了起来:“婷婷姐姐,是你吗?不会是雨哥吧?”
来人正是机灵的穆婷婷。她一笑说:“小丫头,我怎会是雨哥了?他会穿这一身女装出现吗?”
“这很难说,因为雨哥经常爱想出一些古灵精怪和稀奇的方法逗弄我,我不能不防。何况你与雨哥又是一个模子的。”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啦!你的确是婷姐姐。”
“小丫头,你出手快极了!你不会是已察觉到树林中有人在潜伏着,才接住了这两支骤然射来的暗器?”
小神女一笑:“不瞒姐姐说,我先是没有察觉,后来才察觉到树林有人,一时不知他是敌是友,更想不到姐姐也在树林中。”
“怪不得你能一下接住了这两支暗器,看来没有我,这个贼子也暗算不了你,也恐怕逃脱不了!”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的,没有姐姐,这个贼子虽然暗算不了我,恐怕也会给他逃走了。对了,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
穆婷婷不由扫了三眼神一眼。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姐姐是暗中为保护端木堂主而来到了这里。”
穆婷婷一笑:“看来,什么事情也瞒不了你这个精灵的小丫头!”
“婷姐姐,你怎么知道端木堂主会在半路上出事的?”
“当我一听端木堂主接到他寨主的命令,要他火速赶回去,我就怕他会在半路上出事,不放心悄悄跟踪而来。不过这一切,还全靠你这小丫头的功劳呢。”
小神女讶然地问:“那婷姐见过雨哥和兰姐了?”
“我要是没见过,会有此行动吗?”
“原来这样!”
三眼神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初时他见穆婷婷突然出现,十分讶然和惊喜,本想过来拜见。但见侯三小姐与她说话,不便打岔。后来听到她们说到自己身上来,又是十分的愕然。为什么婷女侠知道自己会在半路上出事了?尽管其中有的话他听不明白,但他从心里是异常感激婷女侠对自己这般的关心,不惜屈尊而悄悄跟踪而来。这才是武林中难得的真正侠义人物。这时他过来向穆婷婷拜谢,更感谢小神女再次相救的大恩。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别这样。说实话,我两次救你,都不是特意的。上一次,我只是为寻找鬼脸帮人而无意中救了你;这一次,我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出手罢了。不同我婷姐姐,她才是专程前来救你的。今天就是没有我,婷姐姐也会出手相救的。”
三眼神说:“不管两位怎么说,在下是从心里感激两位的相救之恩。今后两位就是要在下去死,在下也会义不容辞,欣然受命。”
小神女说:“哎!我们怎么会要你去死呵!”
穆婷婷说:“端木堂主,我们都是武林中人,见危相助,是应有的本分。你也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还是先盘问这个发射暗器的贼人吧,看看他是什么人,是谁打发来的。”
小神女说:“我看不用问了,问也没用。”
穆婷婷问:“怎会没用的?”
“因为他已经死啦!死人会说话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难道我出手太重了,一下就将他摔死了?”
“这不关姐姐的事,是他摔下来时,跟着就服毒自杀了!”
三眼神愕然:“他怎么服毒自杀了?他摔下来时,手脚也没动过,是几时服下的毒药?”
小神女说:“这是藏在他口中的一颗极毒之药,一咬破便致命,谁也救不了。刚刚独狐燕倒下来时,我不就迅速出手,从他口中挖出那颗毒药来?不然,他早已成了一具尸体,活不到现在了!”
三眼神又怔了怔,同时也明白侯三小姐在放倒独孤燕后,又挖开他的嘴,从他口中掏出一颗丸子来。初时,三眼神还以为独孤燕口中藏有什么珍贵的秘密哩,现在才恍然大悟。
穆婷婷叹息一下说:“看来,他也是黑风教的人,是教主打发来的,宁死也不敢说出黑风教的事来。黑风教主不知用什么可怕的手段,令得他手下之人,如此以死为他卖命。”
小神女说:“姐姐,这个贼人,看来并不是为我们而来,是为追魂剑而来,暗中监视追魂剑的行动,一有不妥,就先行杀了追魂剑灭口。不然,其中的一支暗器,就不会射向他了!姐姐,你看,这两支暗器,也是淬了剧毒的,恐怕是见血封喉的可怕毒药。”
穆婷婷说:“好心狠手辣的黑风教主,连这般忠诚追随他的人也下得了手,他还有什么人不能杀的?”
“是呀!名为黑风教,心又怎不黑的?其实叫黑心教才更名副其实。”
三眼神和他的一个手下,在旁听了更是惊震得不能出声,暗想:自己和黑风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取自己的性命才罢休?刚才要不是侯三小姐推开了自己,其中的一支毒镖,肯定会击中自己的。三眼神越想越感到心寒。
小神女这时对独孤燕说:“刚才的情景你看见了吧?你的什么教主,对你并不完全信任,只要你杀不了端木堂主,他就会要了你的命。我实在不明白,这样心狠手辣、用心险恶、将你不当人看的这么的一个恶魔,也值得你这般为他卖命,死心塌地跟随他?你不感到自己太傻了吗?”
独孤燕听了默然无语。他何尝不知道教主的为人?险森可怕、喜怒无常、杀人不当一回事,不但对自己,就是对任何人也不信任。自己每次奉命出外行事,都感到有人在暗中盯踪。他不敢闪开,也不敢过分去警惕,害怕教主对自己更起疑心。这一次,不过是亲眼看见了而已。
独孤燕曾一度想刺杀了教主了事,但想到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防范又严,万一行刺不成功,自己就死得更惨。再说,就是自己一旦行刺成功,又怎知道自己所杀了的,是不是真正的教主?会不会是教主的一个替身?因为自己也曾代替过教主;以教主的面目出去指使他人行事。退一步来说,就算杀了真正的教主,今后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痛苦,又去哪里得到“神丸”来解除痛苦?
独孤燕在这种种的情况下,思前想后,不敢鲁莽行事,只有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能不装成忠诚无比的样子,执行教主的任何命令。正所谓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身受药物控制,想反抗,不敢也不想去反抗,不死心塌地跟随,又有什么办法?在这方面,独孤燕可以说与厉志行是同一类的人物,所以独孤燕听了小神女的话,只有暗自长叹,无言可说。说也没用,外人是怎么也不理解自己的这种复杂心情的。
穆婷婷已从独孤燕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无可奈何的心情。为了解除他的疑虑,便说:“独孤燕,我也知道你过去是纵横江浙、南京一带的一条硬汉子,所盗劫的,大多数是一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豪强富贵人家,有时你也杀害无辜,不但为官府不容,也为侠义人士所不容,所以水月宫才追杀你。后来他们了解了你的情况,才没苦苦相逼,有意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现在……”
独孤燕长叹一声:“婷女侠,过去的事,我不想去说,我只求你一剑快杀了我,我到阴曹地府,也会感激你这一剑之恩。”
小神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傻?你是不是受到了那种可怕药物的控制?要是,我可以化解你身上的这种毒的,你还想不想死的?”
独孤燕愕然:“你能化解?”
“我当然可以化解啦!要不,我无端端骗你干吗?”小神女本想说出厉志行的事来,不禁看了三眼神一眼,一下子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样的事,她一时不想三眼神知道。
三眼神是一个精明的人,一下就看出了小神女的眼色,知趣地说:“侯三小姐,要是在下在此不便,先行回避一下。”
“端木堂主,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回回龙寨?”
“三小姐要是没别的吩咐……”
“哎!你不能走,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说的,这是有关你的生死大事。”
“哦?有关在下的生死大事?”
“是呀!”
“那在下就先行回避一下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你别回避了,这事你迟早会知道,我只希望你将今天听到和看见的事,千万别说出来。不然,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而掉脑袋。”
三眼神见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连忙说:“三小姐放心,在下今后就是掉脑袋,也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但是,在下还是先行回避一下的好。”三眼神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放心自己跟前的一位手下弟兄。说完,便带了自己的手下,到远远的一处树下坐下来休息。
小神女轻轻问独孤燕:“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对你的情况知道得这般的清楚吗?”
“在下的确感到奇怪。”
“在江湖上有鹰爪王之称的厉志行,你是知道吧?”
“在下知道。”独孤燕对小神女仍带有一定的警惕。
小神女说:“你不但知道,他与你一样,都是黑风教主跟前的四位武士之一,同样也受药物的控制。”
独孤燕一下明白了,要说黑风教的叛徒,厉志行无疑就是。怪不得侯三小姐知道自己和黑风教中的一些事情了。
小神女又问:“云雾居士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但他还是不是真正的黑风教人,只受教主药物控制与利用而已。教主一旦利用完,就会将他干掉。”
小神女说:“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旦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也会将你干掉。”
独孤燕不由默认,事情也的确这样。目前,教主已决心要干掉自己了。所以他才求穆婷婷一剑杀了自己。横直是死,死在穆婷婷的剑下,胜过死在教主的手中。
小神女又问:“你知不知道厉志行和云雾居士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下这次出来,已听到厉志行所在的潜龙寺遭人突袭,潜龙寺也夷为平地,寺内众僧,没一个能活下来。”独孤燕说到这里,不由望着小神女,“这不会是三小姐你干的吧?”
“你怎么说不是我干的了?”
“因为三小姐是侠义道上的人,不会这般残忍,将所有的僧人全杀了。”
“多谢你赞我了!我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我只是不会伤害无辜。的确,寺里的那些假和尚不是我杀的,是该寺的主持和那个叫悟法的和尚杀的。因为他们害怕这些假和尚说出了黑风教的事。”
对这些和尚们的生死,独孤燕半点也不关心,不管是谁杀了他们,都与自己无关。他关心的是厉志行现在什么地方,便问:“厉志行现在哪里?”
“现在他和云雾居士,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有一位解毒高手,为他们化解身上之毒。不出十天半个月,他们身上之毒便完全可以化解,再也不受黑风教主的什么‘神丸’所控制了。他们以后,还要找黑风教主报仇雪恨哩!”
独孤燕大喜:“真的有这样一位高人能化解这种噬骨啮心之毒?”
“哎!当然是真的呀!”小神女说完,出手解了独孤燕被封的穴位,令他能活动。
独孤燕一时愕然:“三小姐就这么放了在下?相信在下不会逃走?”
“现在要走要留全在你自己。你要是不相信我,尽可以离开,到你要去的地方,我不会阻止你。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去见那位化毒解毒的高人,从此再也不会受任何人控制。不过,你再不能去危害江湖、乱杀人了!”
独孤燕纳头便拜:“三小姐,要是能化解在下身上之毒,在下不但与厉志行、云雾居士一道,共除老魔,也愿立下重誓,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在江湖上只行善事。”
突然之间,在远处的三眼神一声怒吼,而穆婷婷同时身一闪,直向三眼神飞扑而去。小神女和独孤燕霎时间也怔住了,不知三眼神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十二回 重闯虎穴
上回说到小神女和追魂剑独孤燕同时间怔住了,不知三眼神发生了什么事。小神女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三眼神背后插着一把锋利匕首,血染衣衫,他手下的那个弟兄不见踪影。而穆婷婷身形似电闪,飞入了远处的丛林,看来是追踪那个行刺三眼神而逃去的凶手了。 小神女和独孤燕一齐奔了过去。独孤燕问:“是谁行刺你的?”三眼神愤怒地说:“是,是,是那个无耻的小人。”
小神女说:“先别问,我们先治理他的伤要紧。”说时,出手如电,一连封住了三眼神伤处四周的几个穴位,制止鲜血再涌出。同时又从怀中掏出了两颗紫金丹。这是小神女爷爷独门特制的铁打伤药——紫金丹,治伤的功效可与少林寺的大还魂丹和慕容家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媲美。她叫三眼神用水服下,然后才将插在三眼神背上的匕首拔出来。幸而匕首上没毒,不然,小神女又要用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为他解毒了。
小神女这时才仔细地验查三眼神的伤口。这一匕首下刺之处,虽然是人体的要害,幸而刺得不深。不知是行刺者内劲不够,还是在行刺时心慌害怕,或者是三眼神及时挥刀反击,从而令行刺者慌忙逃命,不然,这匕首再刺入三分,就是仙丹妙药,也救不了三眼神的命。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这条命总算捡回来了。我再给你敷药,包扎好,调息两天,便没事了。”
三眼神感激地说:“在下再次感谢三小姐救命之恩。”
“哎!端木堂主,你别这样。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小神女跟着又问,“你手下这个小人,怎么与你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敢在这时突然向你下毒手?”
小神女这是明知故问。她早已明白这个小人,一定是得到了邵老贼的密令,在追魂剑刺杀不成功时,便突然下手,因为他是三眼神手下的人,任何人恐怕也不会想到他会向三眼神下手的。小神女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邵老贼要取三眼神的性命,莫非三眼神已知道了邵老贼什么重大而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三眼神说:“在下也不明白。在下自问待他不薄,将他当兄弟般看待,想不到……”
追魂剑独孤燕说:“要是你与他没任何仇口,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黑风教的人,派来回龙寨作卧底的。”
三眼神说:“不错,极有可能。不然,他没有任何缘由要取在下的性命。”
小神女一听,心里感到好笑。看来不论三眼神还是追魂剑,都不知道黑风教主的真正面目,恐怕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武林中极有地位、有仁义长者之称的邵老寨主,竟然是神秘莫测、阴险毒辣的黑风教教主,说出来,他们恐怕也不会相信。小神女说:“要是这样,黑风教真是防不胜防了。”
这时,穆婷婷已将逃走的行刺者捉了回来,丢在三眼神的脚下,问:“端木堂主,你没事吧?”三眼神说:“多谢婷女侠关心,在下幸得三小姐及时救治,总算没事了。”
小神女却问:“姐姐,你有没有将这小人口中的致命毒药取出来?”
“我检查过了,这小人口中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毒药。”
小神女有些意外,怎么这行刺的小人口中没有毒药的?她又看了这小人一眼,一下发现这小人的右手腕处,似乎给一种暗器击碎了腕骨。小神女一下明白,这个行刺者不是劲力不够,也不是给三眼神挥刀反击而慌忙逃命,而是在他刺入三眼神背后的刹那间,给婷姐姐一粒碎石当暗器击中,腕骨处碎裂,再也无力刺入,吓得他连匕首也无力拔出,慌忙飞身逃命了!这一次,真正救三眼神一条命的,是婷姐姐而不是自己。
三眼神在愤怒地喝问这个手下了:“盖老九,我平常就算对你不好,可也把你当自己兄弟,你为什么在我背后下如此狠的毒手?”
小神女说:“这恐怕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盖老九慌忙说:“堂主,这的确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三眼神问:“你奉谁的命?”
“这——!”盖老九一下想到事情的严重,不敢说了。
“快说!你奉谁的命!”
穆婷婷在旁说:“端木堂主,你别问了,我知道他奉什么人的命令行事。”
三眼神问:“婷女侠知道是谁了?”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跟来了。”
“是谁?”
“就是回龙寨的邵老寨主。”
“什么?是老寨主?”三眼神几疑自己听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就是在一旁的追魂剑,也感到十分愕然,怎么是仁义长者邵老寨主了?不是自己的教主么?而小神女却在一旁含笑不语。
三眼神又继续说:“婷女侠,这不可能,老寨主凭什么要杀害在下?”
穆婷婷说:“因为你会坏了他的大事!”
“什么?在下怎会坏了他的大事了?”
“因为你已经发现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不是猫儿山人,而是另有其人。”
“这就是老寨主要杀在下的原因?”
“当然是这原因了。端木堂主,你办事这么精明能干,什么细小的线索也逃不过你的一双眼睛,你怎么对你的老寨主就这般的看不透?你试想一下,老寨主一心要挑起丐帮、武当这两大派对猫儿山人的仇恨,希望因此而一举荡平了猫儿山;你却认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不是猫儿山人,一旦传了出去,不坏了他的大事吗?”
三眼神仍摇摇头说:“这不可能。老寨主一向仁义著称,怎会为这事要杀在下?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我将真相说出来,从而平息一场武林干戈,这对老寨主不更好么?”
小神女说:“可惜你的老寨主,并不是真正的仁义长者。”
穆婷婷说:“端木堂主,你要是不相信,尽可以问你这位姓盖的弟兄,问问他是不是奉了老寨主的命,要将你杀了灭口。”
三眼神瞪着盖老九问:“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盖老九低着头说:“是,是,是老寨主!”
三眼神仍然不敢相信,因为他以往在盘问犯人时,有不少囚犯是顺着审问人的示意而回答,也就是所谓的套口供或引诱口供,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因而冤枉了不少的无辜者,造成了冤狱。所以精明老练正直的审问人,往往避免这一种盘问方法,更不引诱犯人,由犯人自己说出来,在证据确凿之下,也不到犯人狡辩。所以三眼神再次喝问:“你别打蛇随棍上,说!到底是谁?”
盖老九叹口气说:“堂主,的确是老寨主,不然,小人也不敢这么大胆。”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老寨主?”
穆婷婷一笑说:“他的证据在我手中,不到他不承认。”
小神女好奇了:“姐姐,是什么证据的?”
穆婷婷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来:“小妹,这就是证据。”
小神女一看,字条上只写着一行字:“三眼神已不可靠,秘密除掉。”字条上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不知是谁人所写,也不知交给何人。小神女困惑了:这是什么证据?能证明是邵老贼指使吗?“
三眼神一看,心头大震。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邵老寨主的亲笔字,要杀自己的,的确是老寨主,不是别人。
穆婷婷问:“端木堂主,这下你相信了吧?”
三眼神早已惊震住了!他想不到自己以往所尊敬的邵老寨主,竟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这么一张字条,已将他以往心中所崇拜的偶像敲得粉碎。他怔了半晌说:“婷女侠,在下还有一点困惑和不明。”
“哦?你还有什么困惑和不明的?”
“婷女侠,按常理说,这么一张字条,收到的人,应该马上将它毁掉才是,它怎么会落到婷女侠的手中了?”
“这你要问问姓盖的才清楚了,问他为什么不将这张字条毁掉的原因。”
三眼神一问,事情才完全明白过来。原来盖老九是邵老寨主亲自派到三眼神身边的耳目,监视三眼神的一举一动。而盖老九,只有邵老寨主的命令才执行,其他人的命令不执行,尤其是干掉三眼神这一件大事。
当灵主分堂主陈岚接到邵老寨主的飞鸽传书,除了命令三眼神火速回大寨外,并附有这一张密令,叫盖老九执行。在三眼神临动身前,陈岚将盖老九叫了去,口传了邵老寨主的密令,并将这一字条交给了盖老九看,令他在路上见机行事。
盖老九没有将字条毁掉,有他的个人打算,所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尤其是杀害一个回龙寨的堂主,没有这一张字条为证,万一事情暴露了出来,不单是白虎堂下几十个弟兄不会放过自己,就是三眼神在回龙寨的一些好朋友,如燕四娘之类,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甚至连老寨主,也会杀了自己以平众怒,到时,只要将这张字据抖出来,证明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老寨主恐怕也得为自己说话。所以盖老九将这一字条留下,就是将它作为护身符。盖老九想不到的,就是不明白穆婷婷怎么知道自己身上藏有这一张字条。在活捉自己时,她除了撬开自己嘴巴查看有没有毒药外,还搜出了这一张字据。
三眼神听后长叹一声:“想不到我这么忠心投靠回龙寨邵家父子,他却对我这般不仁不义。”
小神女问:“这下你还想回回龙寨不?”
三眼神苦笑了一笑:“三小姐,在下还回回龙寨干什么?回去,无疑是羊投虎口,自寻死路。”
穆婷婷问:“那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在下只有打算回到家乡暂住一段日子。”
“你回到了家乡以后,邵老贼就不会派出高手去追杀你吗?”
“他要是这么苦苦相逼,在下只有和他一拼了!”
“他手下目前还有八大护法长老,要是他派出其中的两位长老,你就拼得过吗?说不定到时还连累你家乡父老惨遭杀害呢。”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追查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凶,在群雄们面前公开这一事件的真相,不更好吗?”
“三小姐如此说,在下怎敢不从命?”
小神女高兴地说:“端木堂主,那我们说定啦!”
“三小姐,在下这一条贱命,是婷女侠和你救的。别说叫在下去追查一件事,就是叫在下去死,在下也不会皱眉,乐于从命。”
“哎!你怎么又来了?”
穆婷婷说:“小丫头,我们看看怎么处理这个姓盖的吧。你别忘了我们眼前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姐姐打算怎么处理?”
“我们还是请端木堂主处理吧。”
小神女问三眼神:“你看怎么处理他?”
三眼神不由盯了盖老九一眼,叹了一声说:“他也是奉命行事,放他走吧。”
穆婷婷“哦”了一声:“放了他,你不怕他回去向邵老贼报告?”
追魂剑说:“放他不得,依在下看,杀了他算了,以免暴露了我们今天的事。”
三眼神说:“这事迟早邵老寨主也会知道,杀了他也无用。念在他与我共事多年,还是放了他吧。”
从他们两人的谈话,便可以看出黑、白两道上人物对事对人的截然不同态度。追魂剑是将杀人不当一回事,何况盖老九这样卑鄙的行径,杀了也在情理中;而三眼神却不妄杀无辜,要杀只杀那些恶贯满盈的为首凶徒,一般协从者便从轻发落。
小神女暗暗赞三眼神的为人,不愧是侠义道上的真正人物。但也感到若这么放了盖老九,会令邵老贼有所防范;杀了他,也似乎太过。不放不杀,难道将他和猫头鹰关在一起?邵老贼发现自己打发来取三眼神性命的人,没一个有音讯,一个个失踪不见了,同样也会引起他的警觉。小神女一时感到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穆婷婷这时却问盖老九:“你是想死呀还是想活?”
盖老九嗫嚅地说:“一个人怎会想死?就是蝼蚁也贪生。”
“我们这样放你回去,你能活吗?邵老寨主知道今天的情况,他不会杀了你灭口,来一个死无对证?”
盖老九顿时色变:“那,那,那怎么办?”
“要是你听我们的话,你可以活下去。”
“要小人跟随你们?可是小人还有妻儿老小在回龙寨。老寨主要是生不见我人,死不见我尸,必定会杀了我一家老小。”
“我们可以放你回去,但你一定要按我们的话去做,不然,你不但不能活,也累及了你一家老小。”
“小人愿听婷女侠的吩咐。”
“你回去对你的老寨主说,追魂剑已……慢着,你认不认识追魂剑独孤燕?”
“小人只闻其名,而没有见过。”
“这样好了,你回去说一个蒙面的黑衣劲装汉子骤然出现,杀了端木堂主和你的另一同伴,你是见机而逃走了。在逃入树林时,看见另一具尸体,也就是那个盯踪、监视追魂剑的黑衣人,横卧在树林里,不知是什么人,也不知为何人所杀。”
“小人就依照婷女侠的吩咐,回去就这么向老寨主说。”
“很好!至于这一张字条,我暂时给你保存。要是老寨主问起这一张字条,你就说看过后用火烧了,以免为他人知道。”
盖老九说:“这样就太好了!”
“你一定要记住,你要是不按我的话去做,我就会将这一字条交给你的老寨主看,其后果会怎么样,你清楚吧?”
盖老九慌忙说:“小人清楚。”
穆婷婷拍开了他被封的穴位,说:“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盖老九穴位解开后,并不立刻走,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而不敢说。
穆婷婷问:“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和我们说的?”
“婷女侠,是这样,老寨主为人最为多疑,他打发人去杀人,事成后,一定要带死者身上的一件信物回去,才相信这个人是真正死了。”
“哦?要带什么信物?”
“或者是死者的脑袋,或者死者身上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不会要带端木堂主的脑袋回去吧?”
“小人怎敢如此?小人只希望堂主解下那一块家传的玉环璧,让小人带回去,老寨主就会深信不疑了!”
小神女说:“你负伤慌忙逃生,有时间解下端木堂主身上的玉环璧吗?那不叫邵老贼更加生疑?”
“那小人回去,只好这般向老寨主报告了!”
穆婷婷说:“我看这样好了!”她再次对盖老九吩咐,然后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为了不惊动邵老贼,你就将那块玉环璧解下来,交给他带回去。今后,你恐怕得暂时改容化装,以其他面目出现了。”
三眼神说:“婷女侠说的是。”三眼神将从不离身的家传玉环璧交给了盖老九。盖老九感激告辞而去。
小神女望着盖老九远去的背影说:“姐姐,他会不会依照姐姐的话去做?”
穆婷婷一笑:“他自己和一家人的性命,全在这一张字条上,他不敢不做!”
“姐姐真有办法,我以后要多多向姐姐学学了!”
穆婷婷笑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快埋葬了死人,离开这里,到僻静的地方说吧!”
三眼神说:“埋葬死者,在下干行了,不用两位女侠动手。”
追魂剑杀了人后,从来不去埋葬死者,一走了之。现在他也说:“端木堂主,在下与你一块去埋葬他们。”
正在这时,一位白衣秀士从树林中闪出来,笑道:“好好,你们杀了人后,想埋尸毁迹,一走了之?莫以为无人知道,在下却看得清清楚楚!”
追魂剑一怔,急忙拔剑,喝问:“你是谁?敢来挑老子的事?”
三眼神同时也怔住了,一看,不由一阵惊喜,对追魂剑说:“你别乱来,这是慕容少庄主。”
追魂剑又是讶然:“是慕容白大侠?”
穆婷婷也问:“你怎么鬼鬼祟祟的也跟来了?”
小神女也高兴地说:“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个不知生死的呆秀才哩!”
他们四人,几乎同时问话,慕容白不知回答哪一个才好,笑了笑说:“看来我出现得不是时候!”
穆婷婷再问:“你怎么也跑来了?桂林方面的情形怎样?”
“他们再也不进行调查了解了,全部收兵回桂林,准备三天后,到全州集中开会,商讨进攻猫儿山。看来我们是白辛苦了一场。”
“你就这么离开了他们?”
“没事干,我还呆着干什么?有三天时间,我说我要回紫竹山庄看看,三天后赶去全州,便一直寻踪你而来了这里,这可不是什么鬼鬼祟祟吧?”
三眼神说:“慕容少庄主,你们先谈,我去将死者埋葬了。”
“端木堂主,不用客气,你们埋尸灭迹不错,以免吓坏了路过这里的百姓。”
三眼神一笑,与追魂剑去埋葬死者了。
慕容白问小神女:“小妹,你真是神出鬼没。你不是和小三回去了么?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
小神女说:“我是准备赶去回龙寨见风叔叔,谁知路过这里,却碰上有人在刺杀三眼神,我可不能见死不救。想不到这么一来,邵老贼的面目更进一步暴露了!”
“哦?追魂剑和三眼神已知道了黑风教主和邵老贼是一个人?”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
“你们不打算和他们说明?”
“你看呢?说不说明的好?”
慕容白说:“我看他们两人都身受其害,还是说明的好,令他们彻底痛恨这个伪君子,坚定他们与邵老贼决裂的决心。”
穆婷婷点点头说:“不错!还是说明的好。他们两人站出来说话,比我们说话更有说服群雄之力。尤其是三眼神,他是神捕第二,在群雄大会上,由他站出来说明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不是猫儿山所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邵老贼,群雄能不相信?”
小神女说:“好呀!那我就向他们说明好了!”
三眼神和追魂剑埋葬尸首转回来,他们便一齐动身,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坐下来谈话。小神女说:“端木堂主,独孤前辈,你们有没有感到今天的事有点稀奇古怪?”
“稀奇古怪?”三眼神和追魂剑不由愕然相视一眼。
“是呀!回龙寨的老寨主要杀你,黑风教的教主也要杀你,而且是同一天,你们不感到奇怪么?”
三眼神还在思索,追魂剑说:“不错!在下是感到有些古怪。”
穆婷婷问:“你感到有什么古怪了?”
“因为我们的教主,一直在吩咐我们,千万不可得罪了邵家父子,也不可去招惹回龙寨的人。可是昨夜里,他却突然召见在下,命令在下前去行刺端木堂主。在下当时感到十分愕然,怎么教主一反常态了?”
小神女问:“你没问什么原因吗?”
“在下是问了。”
“哦?他怎么说?”
“他说,我叫你去杀就去杀,不准多问,并且还叫在下做得干净一点。在下只有奉命行事,不敢再多问。”
穆婷婷说:“看来由于你这么一问,你们的教主对你更不放心了,所以派另一个人在暗中监视你的一切行动。一有不妥,就杀了你灭口,可是这个暗中监视你的人,不但要杀你,也想同时杀端木堂主,不然,他就不会射出两支有毒的暗器,一支射向你,另一支射向端木堂主了。”
追魂剑说:“当时情况的确是这样。”
小神女问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
三眼神说:“三小姐,在下当时没有这么多的想法,认为追魂剑要杀在下,不过是以报在下过去曾捕过他的仇。现在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了!老寨主要杀在下,是害怕在下说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不是猫儿山,而是另有他人。至于黑风教主要杀在下,在下实在不明白。在下与黑风教主从没结怨,而且在此以前,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教派的。”
追魂剑一下闪出一个念头来,脱口而说:“莫不是邵家爷子与我们教主暗中相互勾结?互有默契?”
小神女眼睛一亮:“哦?你怎么有这种想法?”
“不然,在下想不明白,我们教主会突然一改常态,无端端命在下来杀三眼神了!事件总没有这般的巧合吧?对了!在下越想越感到可疑,他们之间,一定有勾结!”
穆婷婷微笑了一下:“你敢这般肯定?”
“婷女侠,在下感到,我们教主暗中所进行的活动,莫不与回龙寨的事有关。除了今天的事不说,回龙寨邵家父子想荡平猫儿山,我们教主命令我们所进行的活动,似乎都是在暗中与他们配合。血洗侯府商队,派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不是想嫁祸给湘西言家,就是嫁祸给猫儿山人,甚至在下今天想杀害端木堂主,也是想嫁祸给猫儿山人,事后说是猫儿山人干的,这不是相互勾结又是什么了?”
三眼神在旁听了心头大震,睁大了一双眼。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个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义道上的邵家父子,会与神秘的黑风教暗中勾结?这太不可思议了!讲出来也没有人相信。但眼前摆出来的事实,又怎么去解释?
小神女又问追魂剑:“独孤前辈,你有没有想到,你们教主所进行活动的手法,几乎与邵老贼所进行的方法和手段一模一样?”
追魂剑愕然问:“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他们就是一个人。”
“什么?他们真的是一个人?”
“不错!回龙寨的老寨主,就是黑风教教主,黑风教教主也就是邵老寨主!他明是回龙寨寨主,暗是黑风教教主,一个人两张面孔,你们没有想到吧?”
追魂剑和三眼神这下才真正惊愕住了!对追魂剑还没有什么,对三眼神,不啻如晴天一声惊雷,震得他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一下给惊雷击中了,呆在那里动也不动。要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小神女说出,和自己亲身经历老寨主下令要取自己的一条命的情景,他简直不敢相信老寨主就是神秘而可怕的黑风教教主。他像木偶般呆着,半晌才问:“三小姐,你有何证据证明了老寨主就是黑风教教主了?”
小神女说:“我当然有啦!”
“哦?什么证据了?”
“邵老贼身边有位贴身的近卫武士,绰号猫头鹰的,你认不认识?”
“在下认识,此人轻功极好,出手凶狠,一向沉默寡言,时刻不离寨主半步,他又怎么样?”
“邵老贼是黑风教主的事,就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呀!”
“是他亲口说出?”
“端木堂主,我不会凭空捏造他吧?”
“三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怎会捏造事实?在下只是生疑,他怎会说出这样的秘密来?”
“因为我目睹了他奉邵老贼之命,代表黑风教教主出去赐什么‘神丸’给厉志行和云雾居士,他们两人,像独孤前辈一样,也是受了教主的药物控制,不得不干出一些违背本人意愿的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追魂剑听得讶然和意外了:“什么!邵老贼身边的一个武士,代表黑风教教主给厉志行、云雾居士赐药?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要是邵老贼、黑风教主同是一个人,就半点不感到奇怪。”
追魂剑问:“厉志行和居士知不知道猫头鹰是邵老贼身边的人?”
“他们当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黑风教派来的赐药使者。”
穆婷婷说:“要是知道,黑风教主还有什么神秘可言?你们两人都想不到吧。其实你们都在为他一个人卖命,所不同的,一个是侠义人士,一个是黑道上人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们不但为他利用,也给他愚弄了。在必要时,还令你们互相残杀,你们不感到冤吗?”
追魂剑和三眼神一时不能出声。追魂剑受药物控制,无可奈何, 而三眼神完全为邵老贼的假仁假义、慷慨大方所笼络,甘心投靠了他。想不到这个侠义道上的仁义长者,竟然是人面兽心、奸险无比的恶魔,自己太有眼无珠了!
小神女说:“两位也别气恼,其实受他愚弄、欺骗的何止是你们,我看出燕四娘、桂林堂主史寅以及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同样受他的愚弄和欺骗,就是我和婷姐姐他们,也一时看不清这老贼的真面目。”
慕容白感慨地说:“这个老贼,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的第一大骗子,至今武林仍有不少的人为他所蒙骗。一个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居然是侠义道上天下第一寨的寨主,有名有利,在湘南一带极有权势。我真不明白他还想图些什么才满足。”
穆婷婷说:“对一个野心家来说,怎能满足的?他成了天下第一大寨寨主,便想成为武林至高无上的盟主;成了盟主,又想成为皇帝,君临天下,;成了皇帝,更想成仙了;成了仙又要当玉皇大帝,要将天上、人间、地府,都归自己管才会满足。”
小神女说:“姐姐,恐怕他当了玉皇大帝也不会满足。”
“哦?那他还要当什么了?”
“我不知道呀!总之,他永远也不会满足,但有一样,却令他满足。”
“什么令他满足了?”
“死!”
“什么?死?”
“是呀!我们将他的脑袋瓜子摘了下来,他一死,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就什么都满足了吗?那时,他最满足的是一口棺材。”
穆婷婷不由笑起来:“哎!你这小丫头,这叫满足吗?”
追魂剑、三眼神和慕容白听了也不禁一笑。小神女说的话虽然显得天真,但却含一定的哲理,对一个永远也不满足的人,最好早一点打发他下地府,以免为害人间。
穆婷婷又说:“这样的联系,只有你这小丫头才想得出来。”
小神女笑着问:“姐姐,那你说什么能满足这样的人了?”
“好了!我不跟你这小丫头胡扯了!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本来我想打算送独孤前辈到我珊珊姐姐那里,化解他身上的毒。现在姐姐既然要回山庄,就由姐姐送独孤前辈去好了。同时端木堂主想彻底弄清楚姚长老和云道长受害的情景,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姐姐带他去见厉志行、云雾居士,还有那个猫头鹰。以端木堂主办案的才能,他一定比我们更弄得清楚明白。”
穆婷婷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那你是不回去了?”
“姐姐,我想深入回龙寨,看风叔叔他怎么样了,同时想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更想暗中察看盖老九如何向邵老贼报告。”
慕容白说:“不错,小妹,你应该去回龙寨走走。”三眼神在旁说:“三小姐,你要去回龙寨,在下想写一封信托你带给燕四娘。”
“你不怕她向邵老贼报告?她坏了我们的事还没什么,第一个给她害死的人就是盖老九和他一家人了!”
“三小姐,燕四娘这个人不但侠义、机警,也十分可靠,极能为朋友严守秘密。她与在下交情深厚,现在想起来,她曾经暗示过在下小心邵家父子。”
“哦?她叫你小心他们什么了?”
“小心什么,她没有说,当时我也不在意,没有问,只笑笑就算了!”
“你有没有将这一事向邵老寨主报告?”
三眼神顿然变色:“三小姐,在下并不是出卖朋友的卑鄙之徒。”
“哎!端木堂主,你不会是这么认真吧?”
三眼神一下感到自己失态,慌忙说:“三小姐,请原谅,在下……”
穆婷婷一笑说:“端木堂主,你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现在看来,似乎燕四娘堂主已察觉到邵家父子一些不妥之处,才这么好心提醒你的。”
“只可惜当时在下不在意,一笑置之,不去深思,不当一回事,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你打算写信告诉她什么?不会告诉她邵老贼就是黑风教主,是一个可怕的伪君子吧?我看,她真的为人机警,你不用说明,她也会提防的。不然,你告诉了她反而误事,弄得不好,反而害了她。这样吧,你怕她为你担心,叫小丫头带一个口信给她好了,你看怎样?”
“婷女侠,我是想托她多多照看侯三小姐,别令三小姐在回龙寨出事。”
小神女说:“哎!我多谢你的关心,但不用了,燕堂主对我可好了。她喜欢我,也尊重我的。我一定将你平安无事的事情告诉她,叫她放心。”
穆婷婷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又天真,恐怕是人都喜欢你。”
“哎!这不同,我看出燕堂主是真心喜欢我的,不像一些人,只觉得我有趣好玩。”
“小丫头,你不是转弯抹角在骂我吧?”
“嗨!姐姐,你可比燕堂主更真心喜欢我呀!”
“好!小丫头,天色不早了,我不拦你,你快走吧!”
“那我告辞啦!”
三眼神说:“在下就多多拜托三小姐了!”
“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口信带给燕堂主的。”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便在他们眼前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追魂剑不由赞了一句:“这真是当今武林最俊最快的轻功了!去时无影,来时无声,是真正的神出鬼没。恐怕没人能察觉她的到来与去向。”
三眼神说:“单凭她这一身轻功,足可以傲视武林了,不知她师出何门何派?”
穆婷婷说:“她呀!是真正的没有门派,师出何人,谁也不知道,她不说,也没有人去追问。”
慕容白却说了这么一句:“她的武功,可以说是出自中原武林所有门派,又高于目前武林的所有门派。”
追魂剑愕然:“那她不集各派武功的大成了?”
“可以这么说,她轻功似乎出自天山一派,又有点苍一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她的身法,含有我们家的迎风柳步和梵净山的灵猴百变的精华;她的剑术,既有我家西门剑法的一些招式,但其基础又是以往一门可怕杀手的千幻剑法;其内功的修为,更是佛门正宗的内功,刚尽柔来,柔尽刚至,刚柔兼并,变化莫测;至于掌法和拳脚之功,莫不含有中原各派最为上乘招式的精髓,与人交锋,信手拈来,随意挥洒,皆成绝招。”
追魂剑和三眼神听了更是惊愕、羡慕不已。穆婷婷说:“别说这小丫头了,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避开了回龙寨和黑风教人的耳目,取路直奔紫竹山庄。
小神女却在夕阳晚照、红霞似火的时分,已出现在回龙寨四周的一处山坡上了。尽管盖老九比她早走两个多时辰,仍然还在离回龙寨十里之外的山道上,看来不到掌灯的时分,他进不了回龙寨。
小神女纵上一棵大树,藏身在密枝浓叶之中,在殷红的晚霞中,居高临下,打量回龙寨内外的情景。表面上看,回龙寨的人似乎与往常一样平静,宛如一潭静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小神女却感到这一潭静静的湖水之下,却暗流汹涌。不久,就会掀起滔天巨浪了。小神女暗想:这个邵老贼,现在是在密室中密谋策划,还是去了全州?而一阵风叔叔和囚在地下牢中的老和尚至化禅师,他们怎样了?不会有事发生吧?
夜幕降临时,小神女似疾飞的夜鸟,趁人不注意,飞入了回龙寨,很快藏身在地道出口处的假山之中,用密音入耳之功,轻呼一阵风。不久,一阵风出现了,小神女无声无息地闪到他身边,轻说:“风叔叔,我回来啦!你好吧?”
一阵风聆听四周,对小神女说:“来,我们到地下室说话。”
到了地下室,一阵风打量了小神女一下,点点头说:“看来你这小妖精,一脸是笑,大概事情进展得很称心如意了吧?”
“当然称心啦!风叔叔,你这里如何,那个老和尚没什么事发生吧?”
“老贼前后三次来看过他了。”
“老和尚有没有受苦?”
“老贼自认为以金针控制了至化,用不着动用其他刑具了。”
“哦?老贼看不出来?”
“小精灵,你别以为至化禅师不懂得对付心狠手辣阴险的伪君子,他一旦看清楚了老贼的真面目,同以前的态度就大不相同了。不但假装受金针煎熬的痛苦,更装得同以前一样的仁慈善心和老实,无论老贼怎么问他,他依然是这么一句:‘既然老施主不相信老衲是真的,又何必多问?一切等老衲师弟前来,自会辩明真伪。’”
“老贼不追问他的易筋神功么?”
“怎么不追问?这是老贼囚禁他的目的。禅师从头到尾都是这么一句:‘易筋武学,是少林寺不传之秘,请施主不必多问。’以后他干脆像木偶般定神入座,再也不言,弄得老贼也奈他不何,悻悻地离开了。”
“风叔叔,这老贼近来有什么活动了?”
“小精灵,我正想问你呢!你告诉我,你跟踪那个猫头鹰怎样了,我似乎没发觉他回来。”
“叔叔,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哦?你干掉他了?”
“说干掉也可以,但他没有死,给我们废了武功关了起来。叔叔,你知不知黑风教教主是谁?”
一阵风一笑:“是邵老贼!”
小神女一时愕异:“哦?你怎么知道了?”
“我本来不知道,是你告诉我的。”
“我几时告诉过你了?”
“刚才呀。”
“刚才?”
“小丫头,你一问,我已猜到八成。后来看你的神态与问话的口气,我更加敢肯定,我叫化猜得没错?”
“哎!你说我是小妖精,你才是一个老妖精,连人家未说出来的话,也知道了!”
“好好!我们都是妖精。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小神女便将潜龙寺前后的经过,一一说出来。一阵风听得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小妖精,令猫头鹰得意忘形说了出来,我这个老妖精就办不到,恐怕也没办法令他说出来!”
“还有另一件事,更能说明这老贼就是黑风教教主。”
“哦?还有一件事能说明?是什么事了?”
“这老贼派人要杀三眼神。”
“什么?老贼要杀三眼神?”
小神女又将三眼神一事说了出来。一阵风听得又是高兴和感叹:“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了!看来这老贼作恶已到头了,才有这种种的事暴露了出来,加上至化禅师一事,他怎么也狡辩不了。”
“叔叔,还有一件更值得你高兴的事哩!”
“哦?还有一件呀!”
“就是韦姐姐呀!她——”小神女一下不说了,望着一阵风。
“她怎么样了?”一阵风急问。
“你猜呀!”
“我猜?”
“你不是老妖精吗?能从我的话中猜出来么?你看看,是什么高兴的事了?”
“韦丫头找到一位称心的如意郎君?她快要摆喜酒了,是不是?”
“嗨!叔叔,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神女忍不住笑起来。
“那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韦姐姐已研制出一种药来,可以化解邵老贼这种魔鬼花的毒呀!叔叔,你怎么尽想到喝韦姐姐的喜酒的?”
一阵风一下惊喜了:“真的?”
“假的!”
一阵风愕然:“什么?是假的?”
小神女忍不住“扑嗤”一声笑起来:“谁叫你问我是真的假的?这样的大事,我能胡说吗?”
“那么是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啦!这还假得了吗?”
一阵风真是大喜了:“这个韦丫头,我叫化没看错她,心细而又聪明。她研制出这么一种化解药来,那是江湖上可喜可贺的大事,可以令多少武林高手,再也不受这老贼的控制与利用了,这省去了我们多少的阻力。”
小神女说;“何止是受利用,甚至愤怒地要找他复仇雪恨哩!云雾居士、厉志行、追魂剑独孤燕便是这样。他们恨不得杀了这老贼,弃尸荒野才解恨!”
“好好!多谢你告诉了我这两个好消息。”
“叔叔,你打算怎样?还留在这里吗?”
“我来这里,主要想查明邵老贼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与黑风教有没有勾结;其次是想查出可怕毒药的制造处。现在第一件事已弄清了,第二件事,恐怕制造毒药的地方不在回龙寨,而是在另外一个秘密地方。”
“叔叔,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本想离开,但给至化这个老和尚拖住了,不能走。”
“你不是说他可以应付老贼么?再说,以他的武功,也没有人能伤害他。”
“虽然这样,老贼一旦真的下起毒手来,炸毁了这座地下室,那就会将老和尚活埋了,所以我还是离不开。”
“叔叔,你不会永久和老和尚呆在这里吧?这个老和尚也真是,救他出去,他偏偏不出去,说什么弄清楚了才出去。”
“小丫头,别怪这老和尚。我想,他有他的用意,而且我和他也不会呆多久,不出三四天,便可以离开了!”
“哦?真的三四天就可以出去?”
“不错,顶多五天。第一,这老贼在三天之后,要去全州开会;第二,点苍派这个老顽童已去了少林寺,在这几天内,少林寺的至空禅师就会带人赶来。我担心邵老贼知道少林寺人来,在此之前,会向老和尚突下毒手,炸毁了这座地下监狱,来一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老贼这么做,不在回龙寨众多手下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面目了?其中有不少是侠义道上、名门正派的弟子哩!”
“小丫头,你少为这老贼担心,他完全可以在他去了全州之后,吩咐他身边的心腹人去执行,就像吩咐盖老九干掉三眼神一样。到时他完全推得干干净净,甚至说是猫儿山人潜入回龙寨干的。当然,要是在全州他的面目暴露了,也不在乎这一件罪恶了,只是老和尚死得冤枉而已。”
“不错!这老贼极有可能这样干!”
“丫头,你见了我之后,又打算去哪里?”
“叔叔,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全州的。现在看来不行了。同时,我还有一件事要办,除了偷听盖老九怎么向老贼报告外,还为三眼神带一个口信给燕四娘堂主。”
“丫头,慢着。看来这老贼,已在密室中听盖老九的报告了。我们悄悄到密室下听听邵老贼怎么处理这一件事。”
虽然一阵风与小神女谈话,因为身在龙潭虎穴之中,仍时时保持高度的警惕,倾听内外四周一切的动静。他内力深厚,一下听出了地道另一处出口上的密室,有人开门与走动声,再凝神倾听,传来的是邵老贼的声音:“叫盖老九来见我。”
“是!”老贼身边一位武士应声而去。
一阵风一说,小神女也不由凝神倾听。她内力的深厚不下于一阵风,也听到了,便说:“叔叔,我们快去。”
一阵风提醒小神女说:“这邵老贼一身的内功的修为也十分深厚,你一定要屏息静气,悄然而去,不然,一定会给老贼察觉出来,就坏事了!”
“叔叔,我知道啦!”
于是他们二人,悄然来到了密室下面,屏息静气倾听密室里说话之声。到了这里,他们听得更清楚了。
邵老贼阴森森地问:“你将三眼神干掉了?”
盖老九小心谨慎地回答:“寨主,不是小人,是另一突然而来的蒙面黑衣人,将三眼神一剑穿喉干掉了!”
“唔!你详细报告事情的经过。”
“是!寨主。”盖老九便将经过一一说出来。原来盖老九在跟随三眼神离开灵川县的小镇时,进入猫儿山一带,曾几次想向三眼神下手,只是苦无机会。因为三眼神的另一个手下弟兄韩四,时刻不离三眼神身边。他担心行刺不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所以只好等待机会。在进入湖广的崇山峻岭之中,自己想下手时,蓦然跳出了这么一个蒙面黑衣人,闪电似的一剑,一下就将韩四挑了。跟着又刺向三眼神。盖老九见既然有人刺杀三眼神,干脆自己不出手了,假装给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呆了。三眼神与蒙面黑衣人交锋不到三个回合,便给黑衣人一剑穿喉而死。
盖老九报告到这里时,邵老贼冷冷地问:“那位蒙面黑衣人,没将你干掉?”
盖老九说:“寨主,他干掉了三眼神后,一双目光便射向小人。小人见状不妙,飞身逃入树林里。谁知那蒙面黑衣人一暗器飞来,击碎了小人的右手腕骨,吓得小人忍痛慌忙滚入乱石草丛之中,看见那蒙面黑衣人飞身而来,在搜寻小人。小人自问必死了,谁知深林中一支暗器向蒙面黑衣人射去,也幸好这一支暗器,救了小人一命。看来蒙面黑衣人以为是小人从另一方向向他施冷箭,便翻身直扑过去。小人吓得躲在草丛中不敢动。不久,那边远处传来了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接着有人一声惨叫倒下,一个人狞笑而去。
“半晌,小人见四周无声了,才敢爬出来,从三眼神尸体上取下了这块三环璧,连忙离开那里。”
邵老贼问:“你没去那边看看倒下的是什么人?”
“小人当时几乎给吓破了胆,小人拾得一条命回来已属万幸了,还敢去看?”
盖老九这一番报告,前半段是他真情的写照,后半段,便完全依照穆婷婷的话说出来,令人听了,合情合理,找不出半点破绽。只是给邵老贼留下了一个疑问:到底在那一边倒下的是谁?是追魂剑?还是那一个在暗中监视追魂剑的人?
邵老贼不满地说了盖老九一句:“你怎么这般贪生怕死,连看也不敢去看看倒下的是谁?”
盖老九惶恐的声音说:“寨主,小人……”
“好了!你出去吧!没你的事了!”
“小人叩谢寨主开恩!”
盖老九退出去之后,邵老贼便吩咐一位武士:“你暗中去监视盖老九的行动,听听他和家人说些什么话。”
“是!寨主。”这人也应声而去。
一阵风轻轻对小神女说:“我们走,看来这个盖老九今后恐怕有危险了!”
小神女在远离密室后说:“叔叔你放心,婷姐姐已再三叮嘱他,这事,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就连妻儿子女,也不能说出半个字。一旦让你的寨主听到,你一家人的惨死,谁也救不了!”
一阵风点点头:“盖老九当时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寨主疑心极重,事后会有人监视,怎敢乱对人说。”
“看来这个盖老九也颇有心思。不过,过了一两天,老贼恐怕也无暇去理盖老九的事了。他要筹谋的,是全州方面的大事。丫头,你刚才说什么燕四娘了!”
“三眼神托我带一个平安的口信给燕四娘。叔叔,你看燕四娘这个人怎样?”
“她可以说是侠义道上一位风尘女侠,为人不但机警而有见识,也极重义气,深明大义,不是助纣为虐的人。可惜她为邵老贼的假仁假义所蒙骗,从而为老贼效命。我相信她一旦看清楚了老贼的嘴脸,便会毅然离去。当然,你也别指望她与老贼为敌,来一个什么反戈一击。”
“哦?为什么?”
“因为她为人太讲义气了,宁可别人对她不仁,她不可无义,所以不会插手去管这件事,也不会阻止别人去杀老贼。”
“那我带不带口信给她的好?”
“丫头,你既然答应了三眼神,哪怕有危险,也不能失信。我相信她不会害你和出卖你,更不会出卖三眼神,会严守秘密的。”
“好!那我去见她。”
“丫头,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在暗中护着你,你去吧。”
深夜,回龙寨和往常一样平静。燕四娘巡视了各处的明岗暗哨之后,转回朱雀堂,便回自己房间,打算熄灯就寝。当她打发两个随身的少女走后,关上房门时,一转身,便发现了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含笑地立在灯下。她讶然了,问:“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了?你是几时进来的?”
小神女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轻轻说:“你别大声呀!”
燕四娘看清楚了,又是惊喜地说:“你是侯三小姐。”
“是呀!要不,谁敢大胆跑进你的房间里了?不怕掉脑袋瓜子么?”
燕四娘笑了。别说小神女是她一位敬仰的人物,只就小神女这一副天真的神态和说话的风趣,她就高兴了,问:“你深夜跑来见我,有事吧?”
“当然是有事啦!燕四姐,不会有人闯进来吧?”
“放心,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贸然闯进来!三小姐,这事很重要么?”
“不重要,我就不会深夜来见燕四姐你啦!我们的说话,不会有人听到吧?”
燕四娘见小神女这么的慎重,敏感到一定是什么机密的大事了。想了一下说:“三小姐 ,你要是不嫌脏,到我内室中说话好不好?”
“我怎会嫌脏的?燕四姐不嫌我脏就好了!”
燕四娘所住的房间,是一厅一房。燕四娘听小神女这么说,笑了,亲切得像一对姐妹似的,说:“看你说的。来!我们到里面说话。”
燕四娘提了灯,与小神女进入寝室中去了。燕四娘将灯放在床前的梳妆台上说:“三小姐,你有什么话就放心说,这里没人听到。”
小神女说:“燕四姐,你听到了端木堂主的事没有?”
“他?他怎么样?”燕四娘对三眼神端木良似乎特别的关心。
“燕四姐,你没听到?”
“没听到,他出了什么事了?”
“燕四姐,你没见盖老九回来?”
“见了,我见他一个人带伤匆忙回来,也问过他怎么一个人回来的,端木堂主呢,现在什么地方?”
“盖老九怎么回答?”
“他避而不答,说有要事面见老寨主才能说。三小姐,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我从盖老九的神色中看出来,似乎是三眼神出事了!”
“燕四姐,端木堂主的确是在半路上出事了!”
燕四娘一下怔住了,她预感的事,真的出现了,急问:“他出了什么事?”
小神女从燕四娘急切的神态中,一下看出燕四娘与三眼神的交情非浅,暗想:怪不得三眼神要带口信给她了。要不要将三眼神的真实情况现在告诉她呢?不!我要先看看她对三眼神之死有什么看法和这一事件的态度。便说:“他遭人暗算遇难了!”
燕四娘顿时神色大变,半晌才问:“是谁杀害了他?”
“不清楚,听说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剑法十分的辛辣、快速。燕四姐,你看会不会是猫儿山人干的?”
“不可能!”
小神女惊讶起来:“怎么不可能是猫儿山人干的?”
“猫儿山人没那么傻,在武林群雄调查他们的罪行之时,他们杀三眼神这样一个起不了作用的人,难道叫群雄尽早去剿灭他们?第二,他这次火速回大寨的事,猫儿山怎么知道了他的行踪?”
“燕四姐,那么杀害他的是谁?”
“我现在还不敢肯定是谁。我去找盖老九问问,便可能知道一些眉目,推断出到底是谁去杀害他了。”
小神女急忙说:“燕四姐,你千万别去找盖老九。你不但不会问出什么来,自己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燕四娘一听,不由望着小神女:“三小姐,看来你是知道杀害他的凶手是谁了?”
“哦?四姐怎么认为我知道了?”
“三小姐,恕我燕四娘直言,我虽然与三小姐神交已久,可以说三小姐与我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而三小姐突然深夜里来看我,特意跑来告诉我三眼神遇害的事。要是三小姐不知道,就不会深夜里跑来了!”
“你是这样以为吗?不准我是听人说端木堂主遇害之事?”
“不!我所以这样说,要是三小姐不知道,就不会深夜而来,而且行动还极其秘密,不想我身边的人知道。我敢说,三小姐不但知道,并且还知道行刺他的人,是回龙寨的一个地位颇高的人物,所以三小姐才这么慎重,也不想我去盘问盖老九,免招来杀身之祸。”
小神女听得又惊讶了,果然风叔叔没有看错,燕四娘的确为人机警而有见识,判断事情十分准确。
突然间,燕四娘向小神女跪拜,小神女吓了一跳:“四姐姐,你快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不好吗?”
“三小姐,我燕四娘素知你年纪虽小,却古道热肠,是侠义著称的一位神奇人物。你所以不愿说出来,是担心我遭杀身之祸。我燕四娘保证,只要三小姐告诉了我杀害他的凶手是谁,我绝不会鲁莽行事,知道怎么有分寸去处理,更不会给三小姐添任何麻烦。”
“四姐姐,你起来我才说。”
“我燕四娘在此就先多谢三小姐了!”燕四娘一拜之后便站起来。
小神女轻轻地说:“四姐姐,端木堂主并没有死!”
燕四娘一下又惊喜地怔住了:“他没有遇害?”
“四姐姐,你轻声一点。端木堂主虽然在半路上遭人行刺,但没有死,你完全可以放心。这次,还是端木堂主特意托我带这一口信给四姐姐的,不然,我怎么会无端端跑来探望四姐姐你的?”
“他怎么不回来见我的?”
“四姐姐,你又来了。你既然敏感到行刺他的,不!是指使行刺他的人,是回龙寨里一位有地位的人,他回来干吗?回来自投罗网吗?说不定还连累了四姐姐你。”小神女为燕四娘的真情所动,亲切地呼燕四娘为四姐姐了。
燕四娘点点头:“不错!他的确不该回来,三小姐,现在他在哪里?”
“穆婷婷姐姐已带着他回紫竹山庄了。四姐姐,关于端木堂主的事,你千万可别对任何人说,你就当他真的遭到了不幸,或者干脆当不知道这一件事。”
燕四娘又是惊喜。三眼神怎么会碰上婷女侠的?他在紫竹山庄,有慕容一家人护着,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胆敢去行刺他了。她又问:“三小姐,指使行刺他的人是谁?”
小神女轻轻附耳说了一句,燕四娘整个人像遭到雷击似的,惊震得呆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三回 深入毒窝
上回说到小神女附耳轻轻对燕四娘说了一句,燕四娘顿时惊震得雷击似的呆住了,半晌才问:“这是真的?” 小神女说:“我没有必要在四姐姐的面前说假话吧?再说,他对我尊敬有加,与我没仇没怨,我中伤他干吗?”燕四娘说:“三小姐,请原谅,我是说三小姐这般的肯定是他了?”
小神女将救三眼神前前后后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听得燕四娘又惊愕不已,其中既有感激之情,更有愤怒之情。她感激的是小神女及时出手救了三眼神,也感激婷女侠这么关心暗中保护三眼神;她愤怒的是她一向敬仰的老寨主,竟然如此的奸险和狠毒,枉他以往的一副仁义嘴脸。
小神女最后说:“要是四姐姐不相信,以后见到了端木堂主,便一切清楚了。”
“我怎会不相信三小姐?初时还以为是我寨某一位护法长老,或者是某一位堂主所为,想不到竟然是他!”
“四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这里已不是我呆的地方了,明天我就离开,去紫竹山庄找三眼神,永远也不来这里。”
“四姐姐,你千万别这么做。”
“哦?为什么?难道他敢派人来追杀我?我不找他讨回公道已算好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四姐姐这么突然不辞而别,一定引起了老贼生疑,就坏了婷姐姐和我一番的苦心用意了,也负了端木堂主装死的苦心。”
“你的意思,要我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留下来为这伪君子效命?这个令人心寒的假仁义长者,休想我为他再出半分力。”
“我当然不是劝四姐姐留下来为这老贼卖命效力,只是想不惊动他,令他有所防范而已。四姐姐最好不动声色耐心留下三天,等老贼去了全州之后,到时再离开也不迟。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人,我求姐姐在暗中护着他。”
燕四娘困惑地问:“谁要我暗中护着?”
“至化禅师。”
“什么?至华禅师?”燕四娘愕异了,“他不是在全州么?”
“那个禅师是假的!”
“假的?”
“四姐姐,你记不记得,不是曾经有一位疯疯癫癫的老和尚来回龙寨要见邵老贼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个老和尚。”
“这个乔装打扮的老和尚才是真正的至化禅师。”
燕四娘困惑了:“三小姐,他就是至化禅师,怎么我认不出来?”
小神女又将至化禅师在全州湘山寺遭人谋害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说:“可怜至化禅师还不知道邵老贼是这一事件的主使人,仍以为他是一个什么仁义长者,乔装打扮特意从全州赶回来,要向邵老贼说明这件事。这个老和尚用心太好了,他感到黑风教既然能混入了少林寺谋害自己,恐怕也有人混入了回龙寨,对邵老贼不利。他为避免混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知道,所以乔装打扮,改换面目,不辞辛苦赶来要见邵老寨说出这件事来,请邵老贼注意和提防黑风教,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奸计,挑起一场武林中的大仇杀。这个好心而不懂人心阴恶的老和尚,他怎么也想不到邵老贼就是这伙神秘之徒的首脑,反而将他当假的,秘密关起来。而对你们说,这是一个老疯子,连夜派人将他送走了。”
燕四娘听了又是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怪不得这个老和尚,说有重大的事要面见老寨主才能说,更惊震邵老贼连少林寺的至化禅师也敢下手,哪还有谁人不敢下毒手的?他要杀三眼神,更是小事一桩了。便问:“现在禅师在哪里?”
燕四娘虽然极重义气,尽管邵老贼的丑恶狰狞面目令她触目惊心,她仍念在邵老贼以往对她的礼厚恩加,不愿与邵老贼为敌,想一走了事。但她到底是侠义中的一位女侠,见死不能不救,所以急问禅师在哪里。
“给邵老贼关在密室下的一个地下监狱中。”
“好!我去救他出来,将他送走。”
“四姐姐,你千万别这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和尚是怎么想的,他一定要邵老贼弄清楚他是真的,才肯出来。”
“禅师怎么这般的傻?”
“是嘛!我要救他出来他也不愿意,说要等他的师弟至空禅师前来,辨明真假。”
“三小姐,你要我怎么看顾禅师?"
“四姐姐,邵老贼为了想从他身上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暂时还不会杀害他。其实以他一身的武功,要走出来,恐怕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我只求四姐姐在暗中看顾,千万别让邵老贼在面目暴露时,下令炸毁了地下室,将禅师活埋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好!我一定不辜负三小姐所托。再说,这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该做的事。”
“那我多谢四姐姐你啦!”
小神女说完,身影一闪,人已悄然从窗口飞逝在夜空里,燕四娘一下子怔住了,想挽留也挽留不了。
小神女到了外面,一阵风迎了上来问:“丫头,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她的为人一切如叔叔所说,办妥啦!留下来在暗中看顾那个老糊涂和尚了!”
“丫头,你现在就离开?”
“这里有叔叔和燕四娘,不久,老顽童也会赶来,我留在这里干吗?跟你像老鼠似的呆在那地道里,不将我闷死了?”
一阵风一笑:“你打算去哪里?”
“去全州一带呀!婷姐姐告诉我,小飞侠和聂十八哥都在全州一带,我要去与他们会合,看看邵老贼怎么在全州的大会上表演。”
“好!到时,我也会去全州。丫头,你去全州,最好弯去阳明山走走。”
“去阳明山干吗?”
“因为我偶然一次听到邵老贼说起了阳明山。丫头,我想你去阳明山走走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好的,那我去啦!”
小神女闪身而去,在天色微明时,她已离回龙寨有百里之遥。她沿途向人打听去阳明山的道路,在下午申酉时分,小神女便出现在阳明山中了。
在湘南的众多名山之中,阳明山不但不及南岳衡山有名,也不及湘南的武陵山有名气,就是连它南下不远的九巅山也比不上。虽然这样,但它也是一处山明水秀、密林修竹的风景胜地。小神女先是登上阳明山的高处四下打量,只见山坳深处,竹林溪旁,都有点点人家,星罗棋布地散落在阳明山群峰秀岭之中。然后,小神女选择了一处山溪畔坐下来休息。望着乱石穿插的清清的山溪水,心想:风叔叔叫我来这里干吗?这一带都是宁静的山村人家,也没有什么武林中人,会有什么发现了?风叔叔也真是,邵老贼和人谈话随便说了一个地方,就叫我去走走看看。要是邵老贼一连说出几十个地名,我就是有孙猴子一样的七十二变,有通天入地之能,恐怕也跑不了。再说,除了今天,还有两天,邵老贼就要去全州掀起一场江湖上的大屠杀,我说什么也要赶去才好。算了,我明天再到阳明山各处玩玩,不管有没有发现,我都要离开。
小神女略略吃了一些干粮,便靠石而在草地上躺下,打算闭目而睡,养足精神,在夜里行动。她刚刚蒙蒙入睡时,蓦然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惊醒过来,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面色惊恐,没命地向自己的方向奔来。她身后有两个麻衣的中年大汉在追赶,一个吼道:“快!别让这贱人跑了,不然,就坏了大事。”另一个说:“老子抓到了她,就先将她的衣服扒光,看她今后怎么跑。”
小神女一听,心下愕异:这两条大汉怎么这般的凶恶?用这种办法对付一个女子?这个少女又是什么人?她逃出来,会坏了他们的事了?这事我没碰上没什么,现在碰上了,我能不管吗?想不到这么一处风景秀美而又宁静的山岭,也会有这种凌辱的妇女的事情发生。
那少女突然翻倒在地,大概她慌不择路,给树根或石头绊倒了。在她挣扎要爬起来时,两条大汉如狼似虎飞扑而来,一前一后立在少女的前面身后,狞笑着说:“跑呀!你小贱人怎么不跑了?”另一个说:“别跟她多说,老子将她的衣服扒光,我们哥儿们先享受一下,然后带回去交给大爷处理。”
这个大汉正想伸手去扒少女的衣服时,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他“呀”的一声叫起来,因为他伸出的手不知给什么敲了一下,痛得他入心入肺。另一个愕然:“你怎么了?”
但更叫他惊愕的是,眼前跌倒在地的少女突然不见了,仿佛她一下钻进了地下似的。他睁大了眼问:“咦!这个贱人怎么会不见了?”
那一个正大叫痛的大汉顿时也忘了痛,睁眼四下打量自己前前后后的地面:“奇了!七哥,怎会不见了?难道我们追赶的不是人,而是她的鬼魂?她不会早已死了吧?”
正当他们惊疑时,小神女从树林走了出来,一副天真好奇的样子问:“你们在找什么呀?”
原来小神女在恶徒伸手要抓少女时,以不可思议的行动,用手指轻轻敲了这恶徒的手腕骨一下,尽管是轻轻一下,以小神女的内功,已痛得他入心入肺了!跟着她又抱起了绝望的少女,闪身进入了树林深处。由于小神女的行动快如电闪,两个恶徒只感到眼前黑影一闪,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地下的少女就不见了踪影。
小神女放下惊愕害怕的少女,轻轻说:“姐姐,你别害怕,我去对付这两个恶人,但你千万别出声别走出来。”
少女还来不及反应,小神女已闪身而去,出现在两个恶徒的面前。
这两个恶徒正奇怪要抓的少女无端端突然不见了,蓦然间又出现了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小丫头来。他们愕异相视一下,叫七哥的凶徒问:“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
小神女指指山的那边说:“我是从那里走来的呀!你们在找什么?是找磨菇还是木耳?”
手腕骨仍痛的恶徒不耐烦地吼道:“去你的蘑菇木耳,给老子滚开!”
小神女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凶呀!”
“你——!是不是想老子将你扔了出去?”
叫七哥的恶徒慌忙说:“老十,别吓坏了这小丫头。”他和气地问小神女,“女娃子,你看见了一个比你大的姑娘没有?”
“比我大的姑娘?没有呀!”
老十说:“别跟这小丫头说了,我们四下搜索一下,我不信这贱人能飞上了天或钻进了地下。”
小神女说:“我看你们别找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过。我爷爷说,这溪边一带,经常闹鬼的,你们不会撞到了鬼吧?”
两个恶徒一怔:“什么?这一带闹鬼?”
“是呀!我爷爷说,每到黄昏和夜里,有几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经常在溪边一带走来走去,时隐时现。”
两个恶徒听得心里发怵了。难道自己要抓的那个小贱人不是人,是一个女鬼?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他们越想越感到害怕。尤其是老十,他感到自己刚才一定给鬼打了一下,他不由说了一句:“七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别找了!”
七哥却有点生疑,盯着小神女问:“这里既然闹鬼,你怎么敢一个人跑来?”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因为鬼害怕我呀!”
“什么?鬼害怕你?”
“是呀!爷爷说我心地好,喜欢帮助人,身上有一股正气,鬼见了我,不但不敢害我,还远远避开,所以鬼怕我了。要是一个人心地不好,干坏事,一身邪恶之气,鬼就会来找上他了。凡是见过鬼的人,一定是时运不好,干了很多坏事的人。看来,你们两个,一定是干了不少坏事的人吧?”
“小丫头,你敢说我们干了不少坏事?”
“要不,你们怎会见了鬼的?我怎么见不到?说呀!你们干过什么坏事了?”
两个恶徒听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说才好。叫老十的恶徒说:“七哥!我们快走,别再呆在这里了。说不定我们刚才捉拿的不是那个小贱人,而是一个鬼。”这个恶徒,刚才他还凶神恶煞地要将少女衣服扒光,原来是一个胆小如鼠,既凶恶好色又怕死的小人。看来他以往残害了不少妇女,才如此害怕鬼神出现。
七哥见四周暮色降临,树林中似乎有一阵阵的阴气扑来,也有点胆怯了,便说:“好!我们走!”
小神女说:“哎!你们可不能走!你们还没有说了你们干过什么坏事的。”
七哥一声怒喝:“小丫头,你是不是想找死了?信不信老子一刀劈死了你?”
“你要是劈死了我,那些女鬼就会马上出现,因为有我在,她们才不敢出现呀!”
老十情急,想一刀向小神女劈来。七哥慌忙说:“别乱来,既然这小丫头说鬼害怕她,我们就将她捉回去好了,以免一路上有鬼魂出现。”
“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看这小丫头比那贱人还俏,捉回大屋,够我们乐的了。”这个恶徒,真是死神来临,仍色心未退。他简直不知“死”字是如何写的。
老十便伸手要抓小神女。这两个恶徒,可以说是既愚蠢又凶残,恐怕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平日只会依附主人仗势凌人。要是一般行走江湖的人,在黄昏的深山树林里,见出现了这么一个不知道生死、又追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的小丫头,早已心生戒意了。因为凡是单身出现的少女、尼姑,必有一门防身的绝技,不是武功了得,就是有一门施毒的本领,或者特别诡计多端。不然,她们不敢单身一人在荒山野岭中出现。这两个恶徒,没有这方面的江湖经验,以为是附近农村的不懂事的小姑娘,要捉她,简直是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
老十刚一伸手,手腕骨又给小神女用食指敲了一下,这一下,他不但痛得入心入肺,手腕骨也断了,不啻废去了他一只右手,同时小神女也不见了。
老十惨叫一声,用左手急握住已断了的右手。七哥又一时愕然,急问:“你怎样了?”老十说:“我,我,我的手腕骨断了!”
“什么?断了?咦!那个小丫头呢?怎么又不见了?”七哥急忙四下寻找。
老十握住断了的右手,更吓得忘了痛,恐惧地说:“七哥,我们是真的碰上鬼,这个小丫头也是一个鬼。”
七哥一听,心更怯起来。的确,这小丫头也是这溪边的一个鬼,要不,老十的右手怎么会突然断了?她又怎么一下不见了?急说:“我们快走!”
他首先飞奔起来,老十说:“七哥,你等等我!”也忘命地跟在他身后飞跑。他们没跑出几丈远,给一股掌风吹得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了脚跟,定神一看,只见小神女在苍苍的暮色之中,似幻疑真的身形立在他们的前面,似笑非笑地说:“你们还想跑吗?你们到了这里,别想能活着跑了出去。”
两个恶徒惊恐地问:“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溪边,你们看我是什么人?”
“你是一个鬼?”
“是呀,我当然是一个鬼了!不然,我怎么在溪边出现?谁叫你们身上有一股浓厚的邪恶之气,将我招惹了出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是我刚才的那位姐姐,却想要你们偿命!因为你们害得她死得太惨了!”
“这,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是,是,是我家大爷逼死她的。”
“你们难道没有份吗?”
“我,我,我们……”
“好了!你们想怎么死法?”
老十哀求地说:“求鬼奶奶饶命!”
“你现在才求饶命,不嫌迟了吗?正所谓阎王叫你们三更死,我不敢留人到五更。这样吧,说出你们和你们的大爷的种种罪恶来,我或者可以在阎王爷面前给你们求情,免你们受刀山油锅之苦。”
老十问:“那我们还是不能免死?”
“你们想免死?那我得去求观音菩萨了!”
七哥一听,又生疑起来:一个小小的女鬼,求阎王还可以说得通,求观音?一个女鬼可以去见观音的吗?便问:“你可以去求观音?”
大概小神女说溜了嘴,说:“我干吗不能去求观音的?我就是去见玉皇大帝也可以。”
小神女虽然古灵精怪,仍不失小姑娘的好胜心,有时受不了别人一激,便信口开河地说起来,忘记了鬼、神、仙有一定的区别。
七哥问:“你到底是鬼还是神仙的?”
小神女又眨眨眼皮说:“我是鬼,也是神仙呀!你们没听过有一种鬼仙的么?”
老十愕然:“你是鬼仙?”
“是呀!我当然是鬼仙了!你们说,我能不能向阎王、观音说情的?”
老十还想说,七哥道:“老十,我们说出大爷的事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既然都是死,我们拼了她再说。”七哥说完,骤然一刀向小神女猛劈过来,刀势虽然猛,但比起一流高手来,就差得多了。小神女身形一闪,顺势将他的刀夺了过来,暗运真气,顿时将这一口刀震成七八截散落下来。
两个恶徒顿时又吓呆了,半晌后老十说:“七哥,她真是个小鬼仙,一般人哪有如此的法力?”
七哥只能傻了眼,连话也说不出来。
小神女笑着说:“这下你们相信我是鬼仙了吧?说,你们干了什么坏事?”
这时,那位披头散发的少女奔了出来:“不用他们说,我说,我要先杀了这两个恶贼。”她拾起地下的断刀片,疯狂般地向七哥这凶徒身上乱划。七哥本来已惊震得呆了,给少女划了三四刀,痛得他本能地要反击,少女手中的利刀片,早已插进他肚子里去了。他捂住肚子连退几步,最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老十一见,早已吓得没命地飞逃。他哪里逃得脱小神女的手?转眼之间,他给小神女扔了回来,摔在地上又断了一条腿,连跑也跑不动了。
少女已捅死了七哥这凶徒,仍不解恨,又拾起另一截断刀,要向老十砍去。小神女慌忙拦着:“姐姐,别杀他,我有话要问他的。”
少女丢下了断刀,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小女侠,我一家人给他们害得太惨了!我不杀了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小神女一听,感到这位姐姐怨恨如此的深,报仇行动几近于疯狂,不知道这两个恶徒和他们的大爷,如何害了她的一家。便说:“姐姐,这样好不好,等我问了他的话后,就交给姐姐处置怎样?”
这少女一下跪在小神女面前叩头说:“小女子多谢小女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更恳求小女侠活捉了那姓唐的老贼,让小女子亲手宰了他,祭奠我惨死的父母和姐姐兄弟。到时,小女子愿变牛变马,伺候小女侠一辈子!”
“姐姐,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要是小女侠不答应,小女子就长跪不起了!”说着,又连连叩头。
“好好!姐姐,你起来,我答应你就是。”
这少女大喜,又叩了一个响头:“小女子今后生生世世,就是小女侠的人了!”
小神女感到这时要是说不要这样,就会令这复仇心切的少女认为自己不想为她报仇了,说不定她一时情急,会自尽以死相求。只好说:“姐姐,你先到一旁,我去问那个恶贼,为什么将你一家人全害死了!”
小神女走到老十的面前问:“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害了她一家人?”
老十这时早已面无人色了,废了一只手,又断了一条腿,不但无力反抗,连逃跑也不可能。他恐惧地说:“这不关小人的事,是我家大爷叫小人做的。”
“你家大爷为什么叫你这样做?”
“我,我,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你家大爷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杀害她一家人吧?”
“因为,因为他一家人闯入了我家大爷的禁地。”
“哦?闯入禁地就要将人全杀了?这是什么禁地?”
“这,这,这……”
“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是皇家要地?还是军事重地?”
“不,不,不是。”
“哪是什么禁地了?”
“小,小,小人真的不知道,你杀了小人好了!”
这个怕死的老十,现在宁愿求死,也不敢说出是什么禁地,看来是一处不让人知道的十分秘密的地方了。这样,更引起了小神女的好奇之心。便说:“不说,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我会一刀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直到你说出为止。”
老十睁大了眼:“你,你,你真的会这样?”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你,你不是什么仙吗?一个神仙,会这般残忍么?那不同我家大爷一样了?”
“原来你家大爷是个残忍之人!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只是地下的一个鬼仙而已。鬼仙嘛,对恶人、坏人来说,会比你家的大爷更残忍,对一切好人和善良的人来说,会连一根头发也不碰一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会一刀刀割了你。”小神女说完,就取过了老十身上佩带的一口刀,扬了扬说,“现在我数一二三,数完,要是你仍不说,我就要割下你身上的一块肉下来。我现在开始数,一!二!……”
老十叫道:“你别数,我说了!”
“好!你说呀!”
“那是一个制药的禁地!”
“哦,制药?制什么药?”
“制什么药,小人真的是不知道,总之,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一种药。”
小神女一下联想起来了,风叔叔说邵老贼说起了这一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老贼制造那可怕的魔鬼之花毒药的神秘地方?看来风叔叔说对了,叫我来这里走走看看没错,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原来邵老贼制药的秘密窝点,竟然是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宁静而又极少江湖人所在的深山里。要是制一般的药物,又何需这么神秘?连外人闯入也惨遭杀害?一个不留?一定是制造这种可怕的毒药了!这一下,我非要问清楚明白不可。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药?”
“小人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凌迟了小人,小人也说不出来。”
“好!就算你不知道,制药的地方你总会知道吧?”
“是在唐家院后面的一个山洞里。”
“你进去过没有?”
“小人怎能进去的?就是在外面多望两眼,也会掉脑袋,连唐大爷也不能轻易进去。洞里洞外,守卫十分森严,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唐家院的人,也不敢接近后院半步。”
“你说的是真的?”
“小人只求速死,以减少痛苦,怎敢说假话骗你?”
小神女看了看他一眼,知道这个恶徒再问也问不出说什么来,便转头问少女:“姐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看,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们到唐家院找那个姓唐的,讨还姐姐的公道。”
少女看了看老十一眼,不知是她刚才疯狂报仇之心平静了下来,还是感到老十断手断脚已变成废人了,已算解了自己的恨,杀了他也无用。现在她急切的是想宰了那个姓唐的老贼,便叹了一口气说:“我听小女侠的话,放了他算了,让他留在这里,是生是死,我也不管他了!让天老爷来决定。”
小神女对老十说:“你听清楚了,像你这样的恶奴,杀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想活命的,就千万别回唐家院。今夜里,唐家院是注定要遭天火毁灭,你的唐大爷,也注定今夜三更死。你最好往东方逃命,逃得越远越好。只要你不作恶,说不定你可以长命百岁。不然,我们虽然放了你,你也活不到明天。记住,千万别回唐家院通风报信。”
老十说:“我怎敢回唐家院报信的?我一说出,你们不杀小人,唐大爷也会要小人的一命。”
“唔!你知道就好了!还有,唐家院在哪一个方向?离这里有多远?”
“在南面,离这里有五里左右,在一处山坳中。”
小神女问少女:“你还能走不?”
“小女侠,小女子能走。为了杀这姓唐的,小女子就是走不动,爬也要爬去。”
“好!姐姐,我们走吧!我来扶你。”
“多谢小女侠,小女子不是娇生惯养之人,穿州过府,爬山涉水,从小就跟随父母、姐姐在江湖上四处走动混饭吃。”
“哦?姐姐是干什么的?”
“不瞒小女侠说,小女子一家是在江湖上卖艺为生的江湖艺人,跟讨吃的叫化差不多。”
“原来这样,那姐姐也会武功了?”
少女苦笑一下:“这算什么武功?是一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强身可以,与人交锋就不行了。要是我会武功,我一家人就不会落到姓唐的手中,遭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少女说着,在惨然悲痛的面色上,又燃起了一股复仇的怒火。
小神女听了暗暗点头:怪不得她能从唐家院里逃出来,跑了五里之地才给恶奴追上。在杀那个七哥的恶奴时,她的身手倒是十分快捷的,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所为。小神女略为放心了,在自己行动时,不必花太多的时间去照顾她。
在去唐家院的路上,小神女又问她:“姐姐,你一家人怎么会闯进了他们制药的禁地内去了?”
少女说:“我们怎么知道那一条山道是他们的禁地呵。既没挂牌,也没禁止通行的路标。我一家人从新田县而来,沿途卖艺,取近道过阳明山,想到永州府城去。刚走上那条山道时,突然七八个恶奴拥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要是早知道那是唐家的禁地,说什么也不敢从那条山道走过,宁愿绕道而走别处。”
小神女问:“他们就这样杀了你一家人?”
“差不多是这样。”
“哦?怎么差不多是这样了?”
少女一说出,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
少女一家是广东乐昌人,农忙时在家中种田,农闲时便出外卖艺为生了,会一些刀枪拳脚的功夫,江湖上人称田家班。村中有两个青年农民,也跟随他们一家五口走江湖,帮忙干些杂活,敲锣打鼓搭帐篷等等,也算是田家班的徒弟,田老爹也不时指点他们一些拳脚功夫。
他们走宜章、过桂阳、上新田。三天前,他们路过阳明山时,便遭到了不幸。唐家院的唐大爷,疑心他们是来窥探制药的秘密地点。而田家班却以为遭到了一伙山贼的拦路打劫。田老爹想息事宁人,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班子,愿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银两奉上。谁知唐大爷不屑一顾,下令将他们全捉拿了。田家班不得不反抗,以死相拼。田家班怎是武功精堪的唐大爷和一伙恶奴的对手?田家班所有男子,全在刀下横死。田大娘和她两个女儿,给唐大爷活捉了。当天夜里,田大娘便遭众恶奴轮奸撞柱而死,她姐妹二人,却给唐大爷看上了,本来也想当夜奸污了她们,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唐大爷要连夜离开院子,叫人将田家姐妹暂时关起来,等他回来再享受,玩厌了,再卖到青楼去。
今天,唐大爷回来了,处理了一些事务后,便叫人将她姐妹带到自己的房间去。她姐妹两人,在带到房间的途中,骤然发难,冷不防夺下恶奴手中的刀,砍死了两个恶奴。她姐姐一边与恶奴们交锋,一边叫她快逃,不然,姓唐的赶来,就逃不了!她不得已便跳墙逃了出来……
小神女听得气愤填胸,急问:“那你姐姐呢?现在怎样了?”
田二妹悲痛地说:“看来我姐姐恐怕早已遭到不幸了,不是惨死在恶人的刀下,就是自杀而亡。我姐姐性子比我更刚烈,她宁死也不愿落到姓唐的手中。”
小神女急说:“我们快赶去唐家院,看看你姐姐还在不!”小神女提起了田二妹,施展轻功,转眼之间,便出现在唐家院一侧的山坡上了。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势,俯视坡下唐家院的情景。院大门有两个佩刀的武士守卫,在山坳来路的坳口上,也有两个武士站岗,此外似乎就没什么动静。
小神女在月夜之下,视力极好,长年的山野中的生活,练成了她一对与众不同的夜眼,在微弱的光线之下,也可以看清楚自己身边四周一切景物。至于听力,那更超乎常人了,她要是凝神倾听,可以听到五里之内一切野兽和人的行动声和说话的声音。
她现在凝视院后山崖之下的一个洞口,看见不时有人在洞口来往巡视,看来老十这个恶奴没有说错,唐家院内倒没有什么,后院之内,就戒备森严了。戒备得如此森严,这一定是邵老贼制毒的黑窝了!小神女暗想:是先进岩洞查明情况呢,还是先将这姓唐的干掉?要是进洞查明,弄得不好,就惊动了这姓唐的,让他跑掉了,就不能给田二妹一家人报仇雪恨;要是先干掉了姓唐的,同样也惊动了洞内的贼人。小神女感到,要是有风叔叔和钟离雨任何一个在,就好办得多了,就是有小三子在也行。可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办才好呢?身边的田二妹,不但不会轻功,连武功也不行,对付一些不会武功的人,她还可以,要是对付一个会武功的壮汉,她能自保已算不错了,别说叫她去对付院子内的众多武士和打手。小神女想了一下,便轻轻地对田二妹说了一番话,然后提着她闪身飞入了唐家大院。
唐家大院的一处阁楼上,灯光通明,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精壮半老头儿,正不满地责备一个护院的武师:“你手下的武士们是怎么搞的?我一时事忙,就让田家两个小姐一死一逃跑,到了现在,怎么还不能将那逃跑的小妞儿捉回来?”
武师说:“大爷放心,老七和老十都是两个精明能干的武士,想必他们正在搜寻那个小妞儿,不久就会将小妞儿捉回来见大爷。”
“你知不知道,那小妞儿逃了出去,后果会有多严重?这一二天内,就会有不少的武林中人前往全州,有的可能路过阳明山。要是给小妞儿撞上了一些侠义道上的人物,他们就算不知道岩洞里的事,也会跑来给我们添麻烦。现在回龙寨的麻烦已够多的了,我们再不能出半点差错,坏了主子的大事。”
武师说:“大爷,想那小妞儿不会武功,又是人生地不熟,夜里,她能跑去了哪里?恐怕走不出这四周十里之内。”
“我不管,总之,天亮之前,你得给我抓到。我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放心。你最好连夜再派些人出去寻找。”
“是!大爷。”
武师告辞了出去。他在下楼时,低声嘀咕道:“什么麻烦,还不是你惹的?要不是你看上了那两个小妞儿,叫在下的兄弟好好看顾,不可为难她们,是我,早将她们干掉了,那什么麻烦也没有了。现在却来找我出气。坏了大事,也是你这老色狼坏的,关我什么事了?”
他嘀嘀咕咕转了出去,将一些武士从梦中吼醒过来,将他们分成四组人马,连夜出去搜山了。恐怕不到天亮,他们不会转回来。这却方便了小神女的行动。
唐大爷在武师走了后,便转进了自己的寝室。他关上房门,刚一转身,一下在灯光之下看见一个口嘴含笑、天真有趣的小丫头,心下愕然,睁大眼睛问:“你是谁?”
小神女笑着说:“唐大爷,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我几时认识你了?你是哪一处的丫头?”
“你大爷是贵人善忙,可能不认识我,但总知道我的名字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侯三妹,江湖中人都称呼我为侯三小姐的。”
“什么?侯三小姐?”唐大爷惊疑了。
“是呀!现在你想起来了吧?”
“是参加武林大会,邵老寨主敬若上宾的侯三小姐?”
“你看我像不像?”
“你真的是侯三小姐?”
“我这深夜里能够在这楼阁中出现,总不会是假的吧?”
唐大爷虽然不像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能够环坐在椅子之中,但却混杂在回龙寨各大堂主之中。当时见邵老寨主对侯家兄妹礼仪有加,敬若上宾,感到异常的惊讶。后来听到有关侯三小姐的各种传说,更是惊愕异常。暗想:要是邵老寨主得到如此奇人的相帮,那真是如虎添翼了,何能不称霸武林?
由于唐大爷的身份特殊,就是回龙寨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是邵老寨主一房远亲,有时来回龙寨走走。邵家父子在表面上是对他不冷不热,来不相迎,去不相送,任其出入。至于他干什么,住在何处,就没人知道了。他不说,别人也不便多问,就是问,他也是打哈哈不说,王顾左右而言他。他一双眼睛色迷迷的,是女人他都看一眼,燕四娘最为讨厌他了。
现在他听说眼前站立的小丫头,自称为侯三小姐,哪能不惊愕的?侯三小姐他也远远见过,他在灯下再定神细看,的确是侯三小姐,没有错。他愣着眼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奉邵老寨主之托,来这里走走,看看你呀!”
“看我干什么?”
“老寨主想知道你制的药怎样了,制出了多少‘神丸’,他急着要用的。”
唐大爷顿时疑心大起。他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少寨主,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老寨主怎会托一个外人来问这件事?除非是邵老寨主老糊涂了。而且邵老寨主每次打发人来取药,不是猫头鹰,就是摧心掌练无情,没第三者。就是他们两人来,也要有老寨主的手谕才行,哪能随随便便取走的?更不会打发像侯三小姐这样的人来取。
唐大爷为人极好色,几乎每夜没一个女人陪便不能睡。但他为人却极为警觉和狡猾,不然,他就得不到邵老贼的信任了。他顿时装得十分愕然地说:“侯三小姐,你说什么?我这里制什么药了?我这里只种些木材和果树,哪有什么‘神丸’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小神女一笑:“你信不过我?”
“侯三小姐,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就是我跟回龙寨邵老寨主,平日也极少来往。侯三小姐,你别和我说笑,你要是想在我这里借宿,我热情欢迎,其他的,恕我不奉陪了!”
“这么说,你是一点也不相信我了?”
唐大爷心里说:我相信你什么,你既不是猫头鹰、练无情,又没手谕,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有老寨主的手谕,我也不会给你,便说:“侯三小姐,我一生不大喜欢说笑话,请别跟我开玩笑。”
小神女笑着说:“好!既然这样,请你跟我走一遭。”
“什么?我跟你走一遭?去哪里?”
“我们一块去见邵老寨主呀,因为你不肯将‘神丸’给我,我没法向他交代,只好麻烦你跟我去见他了!”
“我没时间,再说我也跟邵老寨主不大相熟,凭什么要去见他?”
“你要是不去,就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
“捉你去见老寨主呀!”
“你敢?”
小神女一笑:“我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侯三小姐,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听说你武功极好,但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声呼喊,你就是武功再好,也飞不出我唐家大院。”
“是吗?我却想看看。”
唐大爷正想高喊来人时,小神女像一只轻灵的小猎豹似的,一跃而到,手指像一个铁钳似的,要扼住他的喉咙。这又是丐帮中一门锁喉手招式。的确,慕容白没有评错了小神女,她一身的真气已达化境,只要她与人交锋过,看见对手武功的上乘招式,一看即会,哪怕是一般普普通通的招式,在她使出,皆成凌厉的招式。小神女这锁喉手招式,是在风雨桥上,与那已死的黑风教锁喉手在交锋中学来的,出手却比锁喉手快多了!
唐大爷来不及高喊,慌忙就地一滚,闪开了小神女的这一招。但他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之一,行动飞快,跃起时一掌就向小神女拍来。小神女身似幻影一闪,顺势一招分筋错骨手法抖出,这又是从猫头鹰的招式中学来的,刁毒歹狠,“喀嚓”一声,唐大爷右手登时脱臼了,痛得他冷汗直冒。他想大喊,小神女的手指已卡住了他的喉咙,说:“叫呀!你干吗不叫了?你信不信我一下打发你去地府?”
可以说,小神女不但集各派武功的大成,也集正邪两派武功的大成。小神女为了速战速决,信手使出了锁喉手、分筋错骨的刁毒歹狠的招式。对付恶人,小神女从来不会手软,连恶毒双仙、丐帮的门长老等人,也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唐大爷的武功,顶多只可以和厉志行看齐,又怎是小神女的对手?小神女只出三招,便伤了他,将他活擒了!
唐大爷这时惊得面无人色,不但不能叫喊,连气也没法透了!小神女并不想取他性命,出手封了他穴位,松开了扼住了他喉咙的手指,令他喘过一口气来。小神女的左右两手,皆可同时出招,而且还招式各异,这又是一般武林人士所不及。
小神女对他说:“你最好是乖乖地听话,不然,我就是不杀你,也有人要杀你!”
唐大爷身不能动,早已惊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这时他才真正感到侯三小姐的武功,比人们传说的还高,自己和她动手,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唐大爷垂头丧气地说:“侯三小姐,你想怎样?”
小神女一下又想起什么来,骤然出手,熟练地一下从他口中挖出了暗藏在嘴里的致命毒药来,说:“好了!这下你想服毒自杀也不可能了!”
唐大爷更是傻了眼,暗想:她怎么知道我口中含有毒药了?难道是老寨主告诉她的?蓦然之间,他更傻了眼,因为一个披头散发、面含悲怒的少女从床后转了出来。这正是他命令武师派人去追捉的田家小妞儿,她怎么也在这里了?
田二妹咬牙切齿悲痛地说:“小女侠,让我先宰了这老贼,为我的亲人报仇。”
小神眨眨眼说:“姐姐,先别杀他,不然,我就没办法向邵老寨主交代了!”然后对唐大爷说,“姓唐的,邵老寨主这般信任你,叫你在这里负责制药,你不好好干,却在这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奸淫妇女。你想,我将你交给了邵老寨主,他会怎样处置你?”
唐大爷一听,更惊恐得呆了!连忙说:“不不!侯三小姐,你想我怎样?”
“带我们去岩洞看看制药的情况呀!我要知道你们制成了多少神丸。”
“这,这,这……”
“你不愿?还是不敢?那我只好带你去见邵老寨主了!将你在这里的一切行为,全都告诉了他,还田二姐一家人惨死的公道。而且我还要在武林群雄面前说出,到时,邵老寨主就是想庇护你,恐怕也不可能了!”
“不不!我带你们去!”
“这就对啦!”小神女对田二妹说,“姐姐,我已封了他的穴位,没我给他解开,没人能解。你在他身旁看住他,万一有什么不妥,你就给我一刀将他宰了!”
“小女侠放心,小女子就是死,也要将他先捅死了才死。”
“姐姐,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小神女又对唐大爷说,“姓唐的,你最好老实点,别玩花样。免得我性起,我不但会杀了你,也会宰了全大院的人,更会放一把火,将大院烧为一片废圩。其实你不带我们去,我也会去岩洞走走。我敢说,没有什么能拦住了我,不信,你看看。”小神女说完,随后抓起了一只古玩架上的玉狮子,暗运真气一握,玉狮子顿时变得粉碎,似面粉般散落一地。这一下,唐大爷看愕了,田二妹也看愕了!她几疑小神女不是凡人,是天仙下凡,降落人间,为民除害。
小神女又说:“姓唐的,邵老寨主急需要神丸用,更想知道制成了多少,托我来办。我不这样,就没法完成邵老寨主之托。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了!”
唐大爷先是听小神女要硬闯岩洞,已感到侯三小姐根本不是邵老寨主派来的,是有意来踩盘子。后来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又狐疑起来:难道邵老寨主这么急需神丸,在全州大会上用,才托侯三小姐来?
小神女对他说:“走呀!”
田二妹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快走!”
唐大爷在她们一前一后的押解下,无可奈何地带她们来到后院的岩洞口。尽管路上碰上一些巡更守夜的院丁打手,因为见是唐大爷,不敢动问,让他们过去。
到了岩洞口,洞门紧闭,两个守卫的武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见是唐大爷带着两个少女而来,感到意外,同时也愕然,问:“唐大爷,你这时要进去?”
小神女在旁说:“是呀!唐大爷要进洞去看看,快将门打开。”
两个武士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唐大爷,对不起,白四爷吩咐下来,夜里,谁也不能进去。唐大爷,请你明天来吧。”
小神女一听,有点意外,怎么唐家院又出现一个白四爷?这里不是姓唐的话事么?怎么姓唐的不说清楚,他在玩花样?小神女说:“什么?唐大爷有急事,也不能进去么?”
田二妹用刀尖顶了顶唐大爷的腰部轻说:“你快说!”
唐大爷只好板着脸对那两个武士说:“你们少废话,快给我大爷将门打开!”
“大爷……”
小神女说:“你们敢不听从大爷的命令?是不是想死了?”
武士又说:“大爷!小人只能听从白四爷的命令,夜间,一律不能放人进去。”
小神女说:“那请白四爷出来好了!”
“白四爷早已入睡了,小人不敢去惊动,还是请唐大爷明天一早来吧!”
小神女骤然出手,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这个武士的脑袋就飞了出去,连叫喊也来不及,无头的身躯也倒下去了!
另一个武士吓了一跳,问:“你……”
小神女说:“谁敢不服从大爷的命令,就是这样!你想不死,快将门打开!”
唐大爷说:“你快开门!她是奉了邵老寨主之命,前来视察和取药的。”
这个武士愕了一下,只好掏出锁匙,将洞口的铁门打开。顿时一股浓浓的药味,从岩洞里扑鼻而来,小神女一闻,一下嗅出这正是那一股魔鬼之花可怕毒药的药味,更加肯定这就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黑窝了!今夜非得将它全部端掉不可!小神女出手就封了这武士的穴位,令他像木头人般立在洞口一旁,对唐大爷说:“我们进去呀!”
她们在通道中没走多远,在转弯处,闪出两个拿刀的武士,喝问:“谁?”
小神女说:“是唐大爷。”
“唐大爷?”
唐大爷说:“不错!是我。”
一个武士问:“谁叫你进来的?”
这一问,不论怎么样说,不但不给姓唐的半点情面,岩洞里的人,根本没将唐大爷看在眼里。唐大爷感到自己颜面无存,也生气了,喝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本大爷进来,得要别人叫么?本大爷喜欢几时进来就进来,给我让开!”
小神女说:“是呀!快带到我们到制药的地方看看,唐大爷想知道你们进展得怎样了!”
“这——!”两个防守武士迟疑了。
小神女喝着:“你们敢不服从唐大爷的命令?”
“我,我们得请示白四爷才行。”
“那快去请示!”
“是!请你们在这里等等。”其中一个武士朝洞里跑去了。不久,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带着两个随身护卫走了出来,远远问:“是老唐吗?”
唐大爷在小神女的威胁下说:“不错!是我。”
中年汉子出现了,小神女在石壁上的灯光下一看,不禁怔了怔:这不是在猫儿山中出现的白无常吗?自从在那深山小镇上失踪后,一直再没出现,原来他跑到这岩洞里制造可怕的毒药了!这真是山不转水转,想不到在老岩洞里碰上。这么一来,更证明了邵老贼是黑风教教主。
原来白无常好大喜功,想活擒猫儿山的林中飞狐,事败而暴露了他的面目,不能再以姓邱的商人面目在猫儿山一带活动了。黑风教主一怒之下,将他调去了江南和福建一带。不久,又将他调回来,负责在岩洞里制毒药的工作,等于将他关闭在岩洞里,不让他在江湖上露面。好大喜功,却坏了大事。他,自然不将姓唐的看在眼里了。洞外,是姓唐的话事;洞内,就由他指挥一切了。
白无常看见姓唐的带了两个少女进来,心下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已认不出小神女了,而小神女却认出了他。
白无常愕了愕,跟着便皱起一双眉来,问:“老唐,你怎么坏了这里的规矩?你夜里进来已是不妥了,怎么还带两个女子进来?”
小神女说:“唐大爷喜欢带谁进来就进来,你管得了吗?”
白无常目中顿时凶光一闪,盯视着小神女,喝着:“你是什么人?我和老唐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给我滚出去!”
小神女说:“哎!你那么凶巴巴的干什么哟!想吓死人吗?你也太不给唐大爷面子了!”
白无常见小神女敢这么大胆顶撞自己,反而一时间怔住了,不知小神女是姓唐的什么人。他转向唐大爷:“老唐,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任何人也不准随便闯入,你最好带人马上离开这里。”
唐大爷还没出声,小神女又说了:“什么?你叫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知不知我们进来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
“奉命前来视察你的工作!你最好带我们在岩洞里四处走走,看看你制药的情况。”
白无常见姓唐的一直不说话,反而是他跟前的小丫头说,顿时生疑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奉谁的命来视察了?”
“白四爷!我叫你是白无常好呢,还是称呼你是邱商人才好?看来,你已不是什么使者了,只能在这岩洞里做看守。”
白无常这下真正愕然了:“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
就连姓唐的,也迷惘起来。他可不知道白四爷的过去情况,反而侯三小姐知道了。难道侯三小姐一早就是老寨主身边的心腹人?手操生死大权?随便可以将违抗命令的人处死?
小神女一笑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情况啦!那你可以想到,我是奉谁人的命令吧?”
白无常不由迟疑起来:“你有何凭证和手谕?”
“哎!我这双手就是手谕!”
“你这双手?”
“你过来看看呀!”
白无常以为小神女的手掌上,握有教主的令牌或者写下了什么字,不能让人知道,不由走近前来看。当他弯下身子观看时,小神女以不可思议的快速骤然出手,一手捏住了白无常手腕上的命脉,一手连续封了他几处的要穴。
作为白无常这样在江湖上极丰富的老手,为人更比姓唐的奸猾,不应如此的大意而上当才对。可是,有三种情况令他错觉了,一、不是别人带她进来,是自己人老唐带她进来。要是小神女单独闯进来,白无常根本不会如此的上当;二是小神女好像全部知道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唐家大院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教主才知道,有点相信小神女是教主打发而来,不然,老唐为什么如此不敢出声?三、是小神女的神态,言语迷乱了白无常,小神女的神态自若,言语无忌,不是教主身边的心腹人,谁敢这么放肆,对自己毫无半点惧色?再加小神女目光神蕴收敛,似乎不会什么武功,所以白无常放心走过来弯腰察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会骤然出手,出手快而准确,白无常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命脉就给小神女捏住了,既不能运气,更不敢反抗。只要自己稍微反抗,小神女内力一吐,自己的心脉皆断,变成了一具尸体,真正到地府去做白无常了!
小神女就凭她的机灵心慧,随机应变,大胆刁钻,前后制服了毒窝里的内外两个头子。不然,她可以活擒了姓唐的,但对白无常这样的上乘高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白无常不但武功高过姓唐的,人更狡猾。何况在岩洞的通道交锋,白无常只要见机转身而逃;小神女对岩洞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不但活擒不了白无常,说不定在岩洞里的黑暗之处,反受白无常的暗算。
白无常在这瞬息之间,完全呆住了。等到他手腕命脉松开,人醒过来,穴位已被封住,人已不能动弹了!他又恨又怒地说:“小丫头,你敢如此暗算我,你不要命了?”
小神女笑着:“我当然不要命啦!我要命的,还敢来这里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不要命的小丫头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蓦然间,两条黑影骤然从通道飞来,两把闪耀的刀尖,一上一下,直取小神女。这是白无常贴身的两护卫武士,为了救白无常,他们不顾生死突然进行偷袭了。小神女不想拖延时间,身形如幻影在刀光中闪了出来,双掌分左右拍出,便是“口彭口彭”两声闷响。这两个武士身躯横飞了起来,一个撞上了岩顶,一个撞向了石壁,惨叫两声,摔下来时,全魂归地府了。小神女抖出这一手功夫,顿时又威慑了岩洞中的贼人。
小神女对白无常说:“你最好叫你手下弟兄别乱动,不然,他们全部会死于我的掌下,今后,你得另找人来制造神丸了!”
白无常是位上乘高手,见小神女拍出两掌的掌法,不但快如电闪,一身的真气,难以估量。因为他贴身的两个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他们骤然发难,哪怕是一流高手,也难以招架。武功好的,可纵身跃开侥幸避过;差一点的,莫不血溅当堂。而小神女不但从刀光中闪出来,更能迅速出手反击,并且一击而中,掌法快而凌厉。就是自己也在这刹那之间来不及闪避而血染通道。他心头凛然了。但一听小神女这么说,似乎真的奉教主之命来视察这里的工作了。要不,她就不会叫自己今后另找人来制药了!教主的阴险可怕,冷酷无情,动辄杀人,他是知道的,难道这小丫头也学了教主这种可怕的作风?
白无常急令岩洞的人千万不可乱动。小神女说:“这就对嘛!快带我去看制药的地方。要是你敢不从命,我就先废了你一身的武功,然后再慢慢处死你。”
白无常尽管狐疑不定,但一想到,以后真的出事,那也是姓唐招惹来的,自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于是他便叫人带小神女去岩洞里巡视了。
小神女仍不放心,拍开了他一处穴位,令他能走动,而不能提气运力,当然更不能动武了。说:“不行,你也得随我去,不然,出了事,你便推到我身上了!”
白无常一听,又添二分相信她是教主打发而来的了,只好带小神女等人到岩洞各处走走看看。小神女看了制毒的岩洞,也察看过存放毒药的秘密石龛,她从石龛中取下一瓶神丸,倒出来看看,不错!这正与她过去所得的毒药一模一样,药味更浓,大概是新制成的原故。
在岩洞里的人,其中有一位是云南来的药师,不知是邵老贼重金聘请他来,还是强将他掳了来,当时小神女不方便问,看完之后,小神女心中有数了。他问药师:“要是将这些神丸全部毁掉,用什么办法?”
药师愕然:“什么?要全部毁掉?”
白无常也怔住了:“要毁掉?”他几疑自己听错了!
小神女说:“你们知不知道,漠北的怪丐一阵风和慕容家的婷女侠等人,已在暗暗追查这神丸的事了,外面风声这么吃紧,要是让他们查到了这里,你们想,后果会怎样?所以,我们只好将它全部毁掉,而且不留丝毫的痕迹。”
药师心痛地说:“毁掉它太可惜了!也叫人心痛。”
小神女想当面骂起来,心想:你心痛?外面的人为这种毒药所控制,不由自主的为老贼卖命、杀人放火、残杀无辜,你怎么不知道心痛?但小神女想尽量减少阻力,只好说:“我们毁掉了这一处,只要有人在,可以到别处另起炉灶呀!”
白无常说:“就是毁了这里,这些神丸,我们完全可以带走,不需要毁掉。”
小神女心里骂道:你这白无常,还想将这些毒药带走,去继续害人?你别梦想了!便说:“你们带走,万一碰上了一阵风和慕容家的人,你们死了是小事,给他们发现神丸,那可就坏了大事了!不然,我连夜赶来这里干吗?”她又对药师说,“你要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那我就一把火烧了!以免你们带出去误事。”
药师说:“要毁掉它也容易,只要将它倒进石灰里,用水一浸,那就什么效力也没有,人也不能服用。小姐要是还不放心,可以将这些石灰水倒入山溪中,或者埋在地下,更会化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是吗?这里有没有石灰?”
药师说:“有!”
第六十四回 风云全州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有没有石灰,药师说有,小神女说:“那快将石灰拿来。” 药师立刻叫自己的助手去将一桶石灰提来。小神女将石龛里所有的神丸全倒进了石灰里,用水一泡,石灰遇水,发出“吱吱”的声音,更发出一股热气。石灰分解了,毒药也分解在石灰之中,这比用火化更为彻底。药师问:“要不要将石灰埋入地下?”
小神女说:“不用了,我就将它埋在这小小的石洞里。”小神女暗运真气,双掌同时拍出,首先将石壁上的石龛连同石壁,震得四分五裂,整面石壁全倒了下来,将那一桶石灰水全掩埋了,连木桶也砸得粉碎。小神女又连续拍出两掌,岩洞里作为存放神丸的小石洞,全部倒塌了下来,石洞顷刻变成一堆乱石。
众人见小神女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的掌力,一个个骇然而惊愕。要是有人给小神女拍中了一掌,不变成了一团肉饼,那还成人形么?白无常更是心头大震,感到小神女拍飞自己身边两个武士时,根本就没有用尽全力,用劲只不过三成而已。要是用尽全力,他们横飞出去的就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四散横洒的一块块血肉了。就是自己武功莫测的教主,恐怕内力也不及这小丫头一半。教主从哪里得到了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奇少女?
小神女彻底捣毁了小石洞后,又将其他的一些制毒工具工场,彻底捣毁或破坏,然后叫人全部离开岩洞。她在岩洞里大展神威,几乎将整个岩洞全用掌力震坏了。当她飞身出来时,轰然一声巨响,唐家后院半个山头几乎全陷落下来,进洞的一条通道全给巨大的岩石封死了。这一声巨响,有如地动山摇,声震数十里,将山中的一些飞禽走兽,惊得四处乱飞乱跑,仓惶逃命。就是唐家大院,也有些房屋震得倒塌下来。唐家大院内人人惊得面无血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山崩地裂了。
这时,天色已微亮,远山近树已清晰可辨。小神女以惊人的内力,彻底毁了这一个毒窝,还胜过用炸药。
在晨曦之中,护院武师带了七八个武士奔了进来,急问:“出了什么事?”
小神女说:“山崩呀!”
“什么?山崩?”武师惊愕着。
也在这时,唐大爷一声惨叫,小神女急回头一看,只见田二妹锋利的匕首,已捅进了唐大爷的肚子里,他正惊恐而凶狠地望着田二妹,随即倒下。这个老淫虫,一生不知污辱了多少妇女,最后却死在一个女子的手上,也是他应有的报应。
小神女问:“姐姐,你杀了他?”
田二妹悲愤地说:“他不老实,趁乱想跑开,我将他捅死了!”
原来这个老淫贼,见武师带人奔进来,想趁大家不注意,在晨曦中悄悄离开。他哪里知道田二妹带着一颗强烈复仇雪恨之心,时刻盯视着他,一见他想趁乱跑开,锋利的匕首一下插进了他的肚子里,而且还愤怒地用力一划。别说唐大爷穴位被封,无法运气反抗,就是穴位未被封,田二妹这愤怒要命的一刀,也可以即刻送他去见阎王。
这突然的变化,众人一时来不及反应,全愕住了。武师也愕住了,他定神一看,杀死唐大爷的,竟然是要追杀的田家班的二小姐。他睁大了眼:“你敢杀我们的唐大爷?”
田二妹用带血的匕首一指武师,悲愤地说:“我不但要杀他,也要杀你这恶贼,你也是杀害我一家人的凶手!”
武师怔了一下,跟着吼道:“上!给我将这小妞儿拿下了!”
武师和他手下的武士,不知道有一个小神女在场,也不知道小神女的武功,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而白无常手下的武士,早已看过了小神女那骇人惊世的武功,愕着不敢乱动。同时他们只听从白无常的命令,白无常没下令,他们更不会行动了。
有两个护院武士如饿狼般扑向了田二妹,小神女身形一闪,“啪啪”两声,这两个武士身躯凌空横飞了出去,一摔在岩洞口的乱石上;一身形打横撞在围墙上滚了下来,都成了尸体。
武师看得傻了眼,盯着小神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是你家的祖奶奶。恶贼!你也受死吧!”说着,小小的玉掌轻出,去抓武师。
这一抓人的招式极为平常,任何会武功的人,不但可以轻易闪开,更可以反手将小神女揪过来。这位护院武师也的确是这样的行动。他闪开、伸手,面带狞笑,可是瞬息之间,他再也笑不出来。他闪不开小神女这平平常常的一招。其实小神女这一招,暗藏无穷的变化,半点也不平常。他巨大的身形,给小神女揪了起来,扔到了田二妹的跟前,说:“姐姐,我将这恶人交给你啦!”同时,小神女身形骤起,飞落到护院武士们之中,出手如风,将所有护院的恶奴全封了穴位,一个个似木偶般站着,姿态各异。
此时的田二妹,对着被扔得头晕脑涨,同时也被封了穴位不能动的武师愤怒地说:“恶贼,你也有今天!你杀了我的兄弟,带头污辱了我的母亲。现在,我要为死去的亲人讨还血债了!”说着,匕首直插进了他的胸膛。
田二妹亲手杀了两个仇人后,对天跪拜,悲恸地说:“父亲、母亲、姐姐、兄弟,女儿已代你们复仇雪恨了!”说着,泪珠滚滚而下。
小神女走过来劝着:“姐姐,你已经手刃了仇人,应含笑才是。再说,人死也不能复生,姐姐要节哀顺变,今后多多保重自己。”
田二妹又一次叩拜小神女,感激她不但救了自己,更助自己手刃了仇敌,才能为父母亲人复仇雪恨。
在这期间,白无常和他的手下以及岩洞里的人,一个个哑然无语,面面相觑、不敢乱动。他们见小神女走过来,一个个心中升起一种恐怖感。只有白无常,却面无表情,抱着一死之心。小神女看了看他和他手下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我要是想杀你们,也不必叫你们离开岩洞,将你们活埋在岩洞里不更好?”
白无常一想也是,他的手下人一听,也去除了恐惧之心。小神女看了看唐大爷和那武师的尸体说:“他们之死,完全是罪有应得。他们滥杀无辜,也不知污辱了多少的良家妇女,像我这位田姐姐一家,只不过路过唐家大院,就遭到了他们无缘无故之杀戮,她母亲还遭到众恶奴的污辱而撞墙惨死。如此神人共愤的恶贼,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白无常不由点点头,在这方面,他也是瞧不起姓唐的,白无常是武林中人,为教主信任,曾一度成为教主的使者,杀人自然不在话下,也曾杀害过了些无辜之人。但他从来没有奸淫良家妇女,也不齿这种禽兽行为。
小神女又说:“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教主派来的么?”
“哎!我几时说过是你们教主派来的了?我还想砍下他的脑袋哩!”
白无常愕然:“那你是……”
“我是江湖上人称的侯三小姐!”
白无常惊震了:“你就是侯三小姐?”对侯三小姐,白无常并不陌生,他听得多了。在他看来,那是神乎其神的,当今武林一个传奇似的人物,击败过铁衣凶僧,恶毒双仙对她知难而退,教主身边的两位一流高手,在桂北风雨桥上一伤一死,也令丐帮中的第一高手门长老折腰。教主更隐隐感到,在黔、桂、湘三地交界出没的神秘小山妖,以及以后出现的圆形大头山妖,都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所为。要是侯三小姐真的是大头山妖,自己和云雾居士联手也胜不了。
侯三小姐对黑风教的人来说,无疑是山中精灵的化身,将智慧、诡异集于一身,无人能敌。不单白无常惊震,他手下的武士也同样惊震了。何况他们在岩洞里目睹小神女的武功,刚才不需一招,就将护院武师活擒扔了过来,这可是一流上乘高手中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说:“是呀,我当然是侯三小姐呀,骗你干吗?”
白无常问:“三小姐想怎样处置在下?”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看来你也和厉志行、独孤燕、云雾居士一样,身不由己,为你们的教主控制或威胁利用。我也没听说你有什么天大的罪行,不像姓唐的,奸淫妇女,胡乱滥杀无辜。我不杀厉志行、追魂剑他们,当然也不会杀你了。现在厉志行,追魂剑独孤燕都已幡然醒悟过来,不再跟随你们的教主为恶了,甚至要找控制、利用他们的教主复仇雪恨哩!”
白无常惊愕:“那他们不怕……”
“你是说教主不赐给他们神丸,他们就会死得异常痛苦吗?放心,我们已找到了能化解这一神丸的灵药了,他们再也不怕教主了,不受其控制啦!”
白无常的惊震不下于看见了小神女的武功,知道她是侯三小姐一样,急问:“真的?”
药师也惊愕地问:“你有了这种解药?”
“当然啦!要不,我来捣这个毒窝干什么?你别以为这种毒药没法化解,天下之间,一物相生,便有一物相克,只是一时没找到而已。其实你这个药师比我更清楚,这种毒药,只要凭人的坚强意志,今后哪怕再难受,绝不去碰它,也可以不药而愈。药师,我说得没错吧?”
“诚如小女侠所说。但毒发起来,如万蛇嚼心,的确叫人异常难受。在下也暗暗研制能化解此毒的药物,至今仍研制不出来。现在小女侠有了这种化解之药就太好了!”
小神女这时突然拍开了白无常的穴位,白无常反而有点愕异,问:“你这是——!”
“现在你可以走了!”
“小女侠就这么放了在下?”
“你不是也受了药物的控制,向我要化解之药吧?”
“不不!这不是在下的意思。在下是想说,小女侠就这么轻易放了在下,不怕在下再继续为恶么?”
“从你这句话听来,我相信你今后不会再继续跟随你的教主为恶了!不然,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白无常不禁感动,深深向小神女一拜:“在下多谢小女侠的信任。在下……”
“你是向我要解药?”
药师在旁说:“小女侠、白四爷早已听在下的劝告,以非凡的毅力和意志,已杜绝服用这种神丸了。现在已完全不受这药的控制,只是不让教主知道而已。”
小神女讶然:“真的?那你干吗还为他卖命?留在这里,不早离开?”
白无常苦笑了一下:“在下虽然侥幸逃过了药物控制,但在下家属仍在教主的严密监视之下。而且在下的武功,怎么也战不了教主,所以强忍下来,以待变化。”
“哎!你怎么不早对我说?要不,我就不会这样对付你了!”
“在下怎知道小女侠的用意?在下还以为小女侠真是教主派来的人,怎敢乱说乱动?”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不必再害怕你们的教主了!不出三天,他就会身首异处,再也不能为害江湖了!”
白无常讶然:“真的这样?”
“风水先生可以骗你十年八年,我所说的,三天后就见分晓。因为不是我一个人在对付他,漠北怪丐一阵风、慕容世家、点苍派老掌门夫妇,还有少林寺一批高僧,都在合力对付他!”
白无常说:“可是他这么神秘,来往莫测,无人能识其真面目。就是在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们又怎么能找寻到他?”
“放心,我们早已知道他的真面目和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不过,现在我们不愿过早惊动他,以免打草惊蛇,让他闻风而逃了!”
“可是小女侠捣毁了这处毒窝,不惊动他了?”
小神女说:“这就要靠你们合作啦!”
“靠我们?我们怎么合作?”
“要是他亲自来,或者派人来询问,碰上你们,你可以说这是一场意外的天灾,山突然崩塌了下来,还引起了一场大火,将唐家大院烧得干干净净,你们是侥幸逃脱出来,不就行了吗?”
白无常点点头:“不错!这是最好的推搪了!”
“不过,你们的教主恐怕已无暇来过问这一件事了,他在全力应付在全州召开的武林大会。你们不用过多的担心。现在,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小女侠,在下不是不放心。在下只想问,小女侠有什么需要在下等人做的?比如,火烧这唐家大院,就不需小女侠亲自动手。”
小神女从这一句话中,已知道白无常真正和他的教主决裂了!便说:“好呀!你最好叫人将唐家大院中的金银细软,全部搜寻干净,分发给你的手下和唐家大院的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和妇女,使他们今后的生活有着落。然后再放一把火,将它化为平地。”
“小女侠放心,这事在下做得来。”
“还有,我想带这位药师走,日后好见证你们的教主是如何制造这种毒药,威逼众多高手为他卖命的。”
药师说:“我愿随小女侠!”
小神女随后便拍开了那几个护卫武士的穴位:“我不杀你们,但你们听清楚了,今后再不可为非作歹,欺压妇女,同时今天的事,只能向人说是天灾,不然,我只好杀了你们!”
这几个武士慌忙答应。他们一来惊震小神女的武功;二来要是不答应,别说教主今后会杀了他们灭口,眼前的白四爷就不会放过他们。果然白无常说:“小女侠放心,他们胆敢将今天的真相说出去,我白某首先就不会饶了他们,叫他们永远也不能说话。”
小神女说:“那我托拜白四爷了!”
白无常慌忙说:“小女侠别这样称呼,今后直呼在下为白四或白老四就行了!”
“好呀!”小神女对药师和田二妹说,“我们走吧!”
田二妹和药师便跟随小神女而去。她们走了二里地左右,便见唐家大院方向火光冲天而起。小神女知道白无常不负自己所托。看来邵老贼以武功征服和用药物控制一些江湖上的高手,除了少数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之外,没有几个愿意为他效劳。云雾居士固然是这样,就是连白无常,一度是黑风教的使者,也早起了二心。但白无常似乎比厉志行、独孤燕的意志强多了,能自行解毒,不受药物控制。的确,人,是有自尊心的,不甘愿似狗一般任由别人呼来喝去,尤其是江湖上的高手,更是如此,只有那些完全没有自尊心的人,才愿甘心当别人的奴才,看主子的面色行事,而且还引以为荣,恬不知耻,他们活在世上,连狗也不如。
小神女捣毁了邵老贼的毒窝,可以说是完成了她的一桩心事。今后,她要全力来对付邵老贼了,不必再花心思去追踪所谓的神秘黑风教的活动了。现在看所谓神秘的无人知晓的黑风教主,等于清水缸里看王八,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只王八还不知道。
他们到了山下一处小镇。为了防回龙寨人的耳目,他们在一处树林里化了装,扮成一家人,药师扮成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出远门投奔亲戚的模样,在小镇里的一间饭店里用饭,向人打听去全州的道路。
以小神女来说,根本用不着这般费事,只要施展轻功,今天下午便可以到达全州。可是现在不行,田二妹虽是江湖上的卖艺少女,却不会轻功,就是武功也不行。药师更不会武功了,小神女更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一个是邵老贼制造毒药的重要证人;一个是流落异乡、举目无亲,誓要终身跟随自己的可怜少女。
小神女想了一下,只有雇请一辆马车,走大道,取道永州府,再日夜兼程直奔全州了。从永州到全州,有二百多里的路程,马车一天一夜能赶到吗?人不累,马不累吗?要是赶不到怎么办?那不误了大事?
小神女正为难之时,蓦然眼前一亮:有一对中年夫妇,神态飘逸,男的潇洒,女的俊美,步入这间饭店了。小神女惊喜地叫起:“雨哥、兰姐,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你来得,我们来不得吗?你不会不准我们来吧?”
“哎!雨哥!我是说真的。”
“我也不说假呀!”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故意逗你。是一阵风告诉了我们,说你来了阳明山,他有点不放心,叫我们来看看,担心你有什么意外。”
“你们见到风叔叔了?”
钟离雨说:“要是没见到,我们怎会跑来这里?我们总不会是神仙吧?”
“你们来得太好了!来,我介绍他们给你们认识。”
“不用介绍了。一个是你从没见过的爹,一个是你举目无亲的姐姐。”
小神女讶然:“你们怎么知道了?”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山崩,将我们吸引过去了。小妹,你干得不错呵!”
“你们干吗不露面的?”
“露面,不但不好玩,也看不到你古灵精怪的举动。”
“那你们干吗现在又出现的?”
“肚子不听话,咕咕的叫,不出现也不行了!”
小神女笑起来:“原来这样,那我们一块坐下来吃饭。”小神女又立刻叫店小二加三道菜,打一壶酒来。
店小二应声去张罗了。
钟离雨坐下来和药师、田二妹说了几句话后,便问小神女:“你现在愁的,恐怕是赶不及去全州吧?”
“是呀!你怎么也知道了?”
钟离雨眨眨眼笑着,轻轻地说:“因为我是夜游神呀!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哎!你有什么办法了?”
“别问,我们吃饱了饭,你就会知道。”
小神女一时不知钟离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他们两人的来到,事情就好办多了。
吃饱了饭,小神女想会帐离开。她感到在饭店里谈话太不方便了,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比如风叔叔现在怎样了?钟离雨他们又怎会见到风叔叔的?邵老贼离开了回龙寨没有?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又如何等等的事。
钟离雨却说:“别急!别急!我们坐一会再离开不迟。”
小神女问:“这里好坐吗?”
“好坐,好坐,这里要茶有茶,要水有水,又不怕日晒雨淋,风吹雨打,怎么不好坐呵?而且店外的一派风光,也很好看呀!”
小兰却在一旁微笑不语,小神女又感到奇怪了,心想:钟离雨又玩什么花样了?他在故意捉弄自己?不由问:“我们要坐到几时才离开?”
“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从镇口驶了过来,赶车的车夫是一位精壮而又老练的汉子。小神女一下从这车夫的眼神看出,这不是一般的车夫,而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小神女讶然了,暗想:这辆马车坐的是什么富豪人家的人?不会是回龙寨的人吧?不能不小心了!
钟离雨却站起来:“好了!我们该离开了。小妹,走呀!”
这辆豪华马车也在店门口停下来。小神女想看看马车里走下的是什么人,小兰却挽了她的手说:“小妹,走呀!刚才你不是急着要走么?怎么反而不走了?”
小神女轻声说:“兰姐,我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不用看了,这辆马车是特意来这里接我们的。”
小神女怔住了:“什么?是来接我们的?”
钟离雨笑着:“当然是来接我们的了,要不,我在这里等干吗?”说着,他丢下一两银子,问店小二,“这两银子够不够饭钱?”
店小二慌忙说:“大爷,它有多了!”
“好!有多的就打赏给你!”
“多谢大爷!”
小神女一行五人,上了马车,车里座位仍绰绰有余,令人坐得十分的舒服。小神女可从来没坐过这样豪华、宽大、舒适的马车。田二妹更想也不敢想。这样的马车,只有富豪人家才坐得起。
钟离雨一上马车,坐下来伸伸腿说:“好啦!昨夜,我们为了找寻你这个小丫头,几乎跑遍了整个阳明山,直到那一声巨响,才找到了你。看见你一招就将那个武师抓了起来,扔在田二姑娘的跟前,事后还叫什么白无常放火,现在我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哎!你想休息,没那么容易,我有好多话要问你哩!”
“你不会当我犯人似的审问吧?”
小神女笑着:“差不多!”
“我做了什么错事了?”
“你做的错事可多了!最大的错事就是,你干吗一直在捉弄我?你又几时弄来了这辆马车的?”
小兰笑着说:“小妹,别闹了,我告诉你就是。”小兰告诉了小神女来阳明山的前后经过。
原来他们夫妇两人,从穆婷婷的口中,知道小神女重闯回龙寨,探望一阵风的事,既担心小神女,同时也想看看一阵风,到了回龙寨见到一阵风后,才知道小神女赶去阳明山了,便一路追踪而来,看见了小神女在彻底毁掉了毒窝后的一切行动。
因为永州府城里,也有幽谷大院的人开了一间大杂货店,杂货店的老板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高手,老板知道他们不熟悉阳明山的地形,便亲自陪同他们前来寻找小神女。当小神女大功告成,带着药师和田二妹离开时,钟离雨看出药师和田二妹都是不大会武功的人,不可能及时赶去全州,立刻请杂货店老板赶回永州,派出一辆马车到山下小镇上来接小神女等人。而这赶车的汉子,更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飞虎队员,不但武功一流,更善于驾车赶马,就是没有小神女等人在,他也可以保护药师和田二妹两人的安全。
以上,便是钟离雨夫妇来阳明山的原因和经过。小神女听了感动不已,说:“兰姐,真辛苦你和雨哥了!”
钟离雨问:“你现在不会将我当犯人似的审问了吧?”
小神女笑着说:“谁叫你整蛊弄怪的!不跟我说清楚?”
药师和田二妹在旁听了激动不已。小神女和他们两人所表现的一切,这真是人间的真情,江湖上难得的友爱。想人之想,助人之所助,这更是江湖上朋友之间万金也难以买到的真正义气。
当小神女告诉他们,钟离雨是名动武林的穆婷婷女侠的亲弟弟,小兰更是威镇江湖的黑豹聂大侠的妹妹时,药师和田二妹听了更是惊愕不已,暗喜自己三生有幸,认识了这样的侠义人士。
在夕阳的西下时,马车已来到了永州零陵城郊外,但并不进城,而是绕城而过,上了一条通往西南方向的驿道,驱马狂奔。车夫真的是星夜赶路了。马车上,已准备了水和食物,更有美酒,不必投店用膳。
钟离雨问小神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我可要睡啦!”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不问你了,你去见周公吧!”
“我去见那老东西干什么?我要去拜见玉皇大帝,叫他记我这夜游神一功!”
“他干吗要给你记功的?”
“因为我昨天一夜,干了三夜的工作,不应该记功吗?不然,我抢了他的玉皇宝座,自己来当了!”
小兰说:“小妹,你别听他信口开河的,我们一起闭目入睡,让他一个人去说梦话。要不,他谈个没完,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药师和田二妹,一个半夜里给惊醒过来,一个是整夜都没有睡,又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他们早累得连眼皮也睁不开来,靠在软椅上已呼呼大睡了。
小神女也是几天几夜里没有好好睡过,现在坐在马车上,又有钟离雨夫妇在旁,不用自己担心。她说:“兰姐,那我睡啦!”
“小妹,我们放心睡,天大的事我们不必去管,一切有他这夜游神担当。出了事,他别想记功,准备挨骂好了!”
钟离雨说:“那我今夜又不能睡了?”
“谁叫你是夜游神的?夜游神在夜睡,那还成什么夜游神了?”
“好好!那我到前面去和赶马的排排坐,吃果果去。”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睡吗?”
小兰说:“小妹,别为他担心,他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什么。他只要静坐半个时辰,比任何人都有精神,不但有精神,还鬼话连篇的,尽想办法去捉弄人,寻开心。”
深夜,马车到黄田铺小镇,换过了两匹骏马,又继续赶路了。第二天天亮,马车已到了黄沙河小镇,一过黄沙河,便进入广西境内。看来只需要半天,他们完全可以到达全州。小神女放心了。她从钟离雨的口中知道,大会不在今天,而是明天才举行,用不了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去全州了。
小神女利用了在马车上的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大闹全州,叫邵老贼在群雄面前彻底露出他丑恶的面目。
马车过了黄沙河,大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各色各样的江湖中人,有的是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和尚、尼姑、道士、刀客、游侠、浪子都有,看来他们都是去全州赴会的。幸好马车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麻烦。
马车奔了一段路,蓦然停了下来。钟离雨探头出窗外张望,问赶车的:“出了什么事?”
赶车的飞虎队员说:“雨爷,前面镇口有官兵查过往的行人。”
原来马车已到了全州北面一处叫永岁的小镇。从永岁到全州,只有三十里的山间大道。这一带同样是崇山峻岭,这条来往的大道,正是在越城岭和海洋山间的唯一的一条山隘,形势险要,也是湖广来往广西的要道。
钟离雨问:“以前也是这样盘查过往行人的?”
“没有。”
“哦?难道这镇子出了什么事?”
“雨爷,小人不大清楚。不过,请雨爷放心,小人可顺利通行。”
“哦?你有什么办法?”
“因为小人多次在这一条路上来往,守在这里的官兵,小人都认识。”
小神女从马车的窗口一下发现,在离官兵不远的地方,有几位带刀的劲装汉子,也在虎视眈眈地打量过往的行人。他们是回龙寨全州堂堂主郝海天的手下。他们怎么与官兵们混在一起了?不由低声对钟离雨说:“雨哥,小心了,其中有回龙寨的人,你看,那不是?”
钟离雨看了一下说:“看来,我不能露面了。”
“雨哥,你怎么不能露面的?”
“你别忘了,我和你兰姐曾经扮过猫儿山小魔王的随身武士。显然,邵老贼接受了上一次的教训,害怕猫儿山的人又来破坏大会,所以在全州的各处出入要道,都派人严密监视,防范可疑的人物前去全州捣乱。”
“现在你可是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了,他们能认出你们来?”
“不不,还是小心好。就是你,也最好别露面,以免多生事端。”
“我们都不露面,那谁露面好?”
钟离雨说:“真的要露面,由田姑娘露面最好了。”
田二妹是江湖上的一位闯州过府的卖艺女子,见惯了各处要塞、路口盘查的场面,有一套应付的本领。但她在三位侠义人物面前,感到自卑,更不敢自荐,害怕坏了他们的大事,现在听钟离雨这一说,不由怔了怔:“我能行吗?”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行的。在唐家大院这样的一个狼窝中,你也敢出手反抗而逃出来。”
田二妹说:“三小姐,这可不同。那是生死存亡之中,不得不拼了,将命豁了出去。现在,可是……”
小神女说:“田姐姐,你放心,有我们在暗暗相助你哩!”
“好!那我大胆试试。”
这时,一个军爷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士兵朝马车走过了,赶马的从马车上跃下来,朝军爷一揖:“小的拜见军爷。”
军爷有点意外:“哦!龙王,是你?”
显然军爷认识赶马的龙王。龙王说:“正是小人,望军爷行个方便。”
“车上坐的什么人?”
“是金老板家的人。”
金老板,可是全州城内的富商之一,知州大人和镇守全州的参将大人,都受过他的好处。而这位军爷,更是参将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同样也受过金老板的好处了,所以认识赶车的龙王。他一听说是金老板的人,便打算放人了。这时,田二妹从马车窗口探头出来,极其自然地问:“王叔,出了什么事呀!”
龙王忙说:“二小姐,没事,是军爷过来问问罢了!”
军爷一看是金老板的二小姐,不是自己要盘问的人物,便挥手说:“龙王,你可以走了!”
“多谢军爷!”
龙王跃上马车,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马车便骨碌碌驶进永岁小镇了。也不停留,从另一镇口奔出,直往全州而去。
当军爷挥手叫龙王走时,小神女却看见了回龙寨的人,正目不转睛地一直在打量着马车,一个小头目似的汉子轻轻吩咐他们一名手下说:“你去跟踪这辆马车,看看它是不是去了全州金老板的家中。其结果如何,即刻向郝堂主报告。”
“是!”这名手下,立刻飞身上马,去追踪这辆豪华马车了。
尽管这小头目轻声命令,以小神女和钟离雨一身真气与内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钟离雨向小神女相视一笑:“看来回龙寨的人,已对这辆马车起了疑心。”
小神女问:“那我们怎么摆脱这耳目?”
“别管他,让他跟来好了!”
“那不累了金老板吗?”
“金老板是全州知名的富商之一,回龙寨自称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谅他们也不敢公然去招惹金老板。看来他们跟踪的目的,不过想证实一下这辆马车,是不是真的去了金府而已。”
“要是他们以别的面目去招惹金老板怎么办?”
钟离雨一笑:“那他们是自找苦来受了!别说金老板有一身武功,就是没有,聂十八和我娉姐姐也在金府之中。他们要是明来,金老板请官府出面;暗来,我们叫他有来没回头,丢了人也不敢出声,自认倒霉。何况邵老贼正在忙于要对付猫儿山的人,恐怕他也不想多事。”
小神女说:“过了明天,他想多事也不行了。他只能到地府里去多事了!”
说着,全州城已遥遥在望。不久,马车已驶进了全州城,尽管有守门的士兵,但一看是金府的马车,问也不问,便放行了。
幽谷大院在各地州府以上城市所开的商店,所有的负责人不但善于经商,也善于处理各方面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成了当地有名的商家之一。全州的金老板,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的宗旨是本本分分经商,从不卷入江湖上的纷争,更不过问武林中的事。一旦受到当地土豪劣绅的欺凌,或者遭到黑道上人物的敲诈勒索或抢劫,自有飞虎队的人去对付,也用不了他们出面。所以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身后的靠山,是不为人知的幽谷大院。更不知道名动朝野、惊震武林的黑豹,是幽谷大院的主人。
马车进了金府大院。回龙寨那位跟踪的耳目,只在巷口望了望,便转回去向郝堂主报告了。
小神女他们下了马车后,金老板早已下台阶躬迎他们了,说:“兰公主,少主已等候你们多时了。”
小兰问:“我哥呢?他现在哪里?”
“少主正在后院内,兰公主,你们随我来。”金老板带着他们一行五人,穿过大堂,转入一条曲折的长廊,进了一处圆门,步入一条浓叶遮荫的幽径,来到了荷花池畔的水榭,只见聂十八和穆娉娉已在水榭门口笑脸相迎了。
小神女因为去过紫竹山庄,而且她所住的侯府也不错,所以进了金府的家院,并不为奇。只惊讶的是金府后院占地不多,却布置得别出心裁,小巧玲珑,从大门来到这里,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曲曲有景色,弯弯有亭台楼阁,令人目不暇接。但在田二妹看来,她感到自己已进入了一座人间的神仙府第,是她有生以来没有见过的。她吓得不敢乱动乱摸,只有紧紧跟在小神女的身后,害怕自己粗手大脚,碰落了名贵的花盆和摆设的古董。
穆娉娉一手挽了小神女的手,亲切地说:“小妹,我听到了你的话了,真是既高兴也惊讶。小妹,真辛苦你了,也难为你了!要不是你,神秘的黑风教不知何时能破!”
“娉姐姐,你不是给我戴高帽子吧?”
“哎!看你这小丫头。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不过,如果说是高帽子,你戴上也正好,别人不配戴。”
“娉姐姐,我可不想戴什么高帽子的,那多难看。”
聂十八在旁笑着说:“好了!你们先别忙着说话,还有其他站着的客人呢。我们到水榭里坐下来慢慢说不好吗?”
钟离雨说:“姐姐也太偏心了,只知有小妹,而不知道有我这个亲弟弟,当我没到。”
穆娉娉盈盈一笑,对小神女说:“小妹,有人妒忌你啦!”她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兰,步入水榭。
众人进了水榭,聂十八叫大家坐下来。田二妹见了这么一处高雅洁静之地,不敢坐,小神女说:“田姐姐,你随便坐呀。你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什么也不必客气。”
穆娉娉亲切随和地说:“田姑娘,小妹说得没错,你随便坐下好了!”
当下小神女将聂十八和穆娉娉介绍给药师、田二妹认识,又将田二妹和药师的事说给了聂十八、穆娉娉和金老板听。
对药师和田二妹来说,眼前的事真是令他们惊喜万分。穆娉娉的静雅飘逸,令人不敢仰视固不必说。眼前这个黑黑壮壮貌不惊人的老实人,竟然就是江湖上传说如神龙般的聂十八,就大为惊愕了。江湖上的一些邪恶奸险之辈,一听黑豹之名,无不色变。
聂十八和穆娉娉听了小神女的叙说后,也暗暗点头赞许。原来药师就是为邵老贼威逼利诱,从云南抓来制造可怕毒药的。小神女彻底捣毁了那毒窝,将药师也请了来,不但斩去了邵老贼控制一些武林人士的魔爪,药师也不会再制造这种危害人间的毒药了。那真为江湖造福不浅!而穆娉娉对田二妹的刚烈十分赞赏,关切地说:“田姑娘,你要是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可以永久住下来。”她又对金老板说,“老金,你不是愁没有女儿吗?你看田姑娘怎样?”
金老板一听,顿时大喜:“夫人,不知田姑娘嫌不嫌弃我!”小神女说:“田姐姐,你快拜见义父呀!”
田二妹多少也是江湖上的儿女,是话头醒尾的聪明女子,别说有名动武林的娉女侠作主,单是小神女的一句话,她也会答应。她即时便起身向金老板下拜:“女儿田二妹,拜见爹爹。”
喜得金老板一脸是笑。因为金老板同样也是一位江湖上的卖艺人,与田二妹有同样的遭遇,是聂十八出手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
金老板慌忙扶起她来:“女儿,不必行此大礼,你叫我一声爹爹已够了。”他解下身上一块玉佩送给田二妹,作为第一次的见面礼。田二妹又说:“多谢爹爹!”
穆娉娉也笑说:“田妹妹,现在我们真是一家人了。”随手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给田二妹戴上,说,“妹妹,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西贺你,这金镯就作我的一点心意。”
接着小兰也取下自己颈上的一条珍珠链,送给田二妹作为贺礼。小神女摸摸自己身上,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有,说:“田姐姐,我可是一个穷光蛋,可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的。不过,我今后一定送给姐姐一件好礼物。”
田二妹激动地说:“三小姐,你早已送给我两件终身难忘的礼物了!”
“哦?我几时送给你两件礼物了?”
“一个是‘恩’,一个是‘义’,这是任何钱财也买不到的。”
“哎!这算什么礼呵!”
金老板向小神女一拜说:“三小姐,你不但送给了我女儿两件最珍贵的礼物,也送给我世上最宝贵的礼物。”
“嗨!我又几时送什么礼物给你了?”
“我这个女儿,不是三小姐送的么?”
在场的人一听,都笑了。田二妹可以说是喜从天降,祸去福来,今后自己不但有了一个家,更有了许许多多的亲人。这些亲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一个个都是武林中拔尖的侠义人物。她要是不碰上小神女,恐怕跟她父母一样,早已尸横阳明山,哪里有如此的好归宿?所以小神女的救命之恩、侠义之情,令她怎么也忘不了。小神女才真正是她的重生父母,是她的幸福天使。的确,小神女对一切为非作歹的凶徒们来说,是一个可怕的煞星、要命的使者;对受苦受难的善良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位天使。
家人们将酒菜送来了,这是聂十八、穆娉娉叫金老板特意为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洗尘的酒宴,现在又增添了一件喜事,大家饮起酒来,特别的高兴。金府的家人,知道老爷认了一位义女,奔走相告,一齐来祝贺金老板,叩见新小姐了。
是夜,聂十八、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五人,在金府后院一处小厅里挑灯夜谈,商议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聂十八和钟离雨自从在湖北大洪山、白龙池畔扑灭天魔教之后,近二十年来,从来不过问江湖上各门派纷争之事,一个隐居在幽谷大院里,一个退隐在海岛之中,只是不时在江湖上行走,干些侠义之事,来时不留名,去时不说姓,就是被救之人,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救了自己。他们更不像其他武林人士,四处走亲访友,拜访九大门派的掌门人,相互切磋武学、交谈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他们除了去慕容家拜访外,就是连点苍派也少去。所以武林中人,一直以为他们隐退山林,不再过问世事。年青一辈的武林人士,只听过父辈们说起有黑豹这一奇人,但他们连黑豹是什么样也没有见过。
这一次,聂十八等人见黑风教闹得太不像话了,尤其是以可怕的毒药,控制黑、白两道的高手,掀起一次江湖大仇杀,他们不能不过问了。
聂十八夫妇卷入这一江湖纷争的另一原因,就是为了他们心爱而又敬重的小神女。因侯府三支商队遭到血洗,令小神女不由自主地卷入了这一场斗争。因为小神女的卷入,穆娉娉的亲妹妹穆婷婷也卷入了,这样,聂十八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现在他们商议的大事,并不是如何战胜邵老贼,而是如何防止在他狰狞面目大暴露之后,会怎么逃跑的事。总之,绝不能让这个老贼跑了,不然后患无穷。
在他们议论时,聂十八突然凝神倾听起来。小神女一见聂十八这一神态,不由也凝神倾听,跟着说:“有人来夜探我们了!”
小兰一怔:“谁这么大胆,敢夜探我们?他不要命了?”
聂十八一笑:“放心,是自己人。”
话言刚落,一条人影已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小神女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怪丐一阵风,轻功称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只是在他掠过之后,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而已,因而人称一阵风。不是上乘的高手,就连这一阵微风也察觉不出。但他来时,仍给聂十八察觉了,随后小神女也察觉了,可见这一对武林奇人,一身真气有多深厚。
一阵风又恢复了以往一副乞丐装,他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不是要我叫化永远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道里吧?”
“哎!我怎会要你永远呆在地道里呢?我是问,你来了这里,那个老和尚怎么办?”
“没事,没事,他平安出来了,不然,我叫化能来这里吗?”
小神女说:“这样,不惊动邵老贼了?”
穆娉娉含笑说:“小妹,你别一味急着问,也让你的风叔叔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吧!”
一阵风说:“娉女侠,你不是这样的节俭吧?只让我叫化喝口水?要喝水,我叫化到处都有水喝,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干吗?”
穆娉娉一笑:“看来我得叫人准备两坛好酒,炒上八味下酒的菜才行了。”
“不错!不错!这样才像一个大方好客的女主人嘛!”
穆娉娉立刻叫人去准备酒菜,小神女笑着说:“叔叔,你怎么这般爱吃的?”
“我叫化要是不爱吃,能活到现在吗?”
“叔叔,你快说,老和尚这么一走,不惊动邵老贼了?”
“放心!放心!邵老贼还以为老和尚早已活埋在地道里了,消除了他心头上的大患。”
“哦?这是怎么回事?”
“慢着!慢着!等我叫化喝够了酒才说。”
因为这时,家人已将酒菜端了进来,真的有两坛上好的茅台酒。下酒的菜更丰富了,足足摆满了一桌,有各色各样的卤味,还有几碟热炒。
大家一齐坐下来陪一阵风喝酒,一阵风左一碗右一碗开怀畅饮。小神女说:“叔叔,你别喝醉了,到时,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十八说:“小妹,你放心,别说两坛,就是十坛八坛,也醉不了你风叔叔。”
一阵风三碗酒落肚,便将老和尚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今天一早,邵老贼带了回龙寨几位长老和一些堂主,离开了大寨,取捷径而来到全州。他们比小神女等人晚两个时辰进入全州。
在老贼离开回龙寨三个时辰后,少林寺的至空禅师,也带来一批少林寺的武僧,出现在回龙寨山下的回龙小镇上了。一阵风从燕四娘的口中,知道了这一情况,不由暗吃一惊,至空禅师的到来,就是要炸毁地道的一个讯号,负责炸地道的不是别人,却是邵老贼颇为信任的盖老九。
一阵风和燕四娘商议了一下,由燕四娘去稳定盖老九,自己飞身赶去回龙小镇,找到了陪同至空禅师前来的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夫妇。当老怪物和小芹知道邵老贼就是黑风教教主时,一时间也愕住了!老怪物在小事上糊涂,大事却一点也不糊涂。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打草惊蛇。老怪物带了一阵风直接去见至空禅师,说明情况,大家商量好一套办法后,一阵风又飞身赶到回龙寨,会见燕四娘,告诉她如此这般,便闪身回到了地道。
不久,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到了回龙寨,燕四娘闻讯,亲自到寨门迎接,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他们到会客大厅。暂时代理寨主职位的秦长老秦向天,早已接到了燕四娘的报告,在大厅门前降阶迎接,并假惺惺地说:“在下不知禅师突然降临,有失远迎,望禅师恕罪!”
秦向天长老无疑是邵老贼的心腹,当然也是黑风教的长老。他在武林大会群雄面前丢了丑后,本应无颜再留在回龙寨,应该告辞而去才是。可是他不但留下来,仍能委以重任,还令他代理寨主一职,掌管回龙寨的事务,可见不简单了。
至空禅师等人一到回龙小镇,他就接到报告了。当然接到报告的第一人是燕四娘。本来他想下令叫盖老九炸掉地道,活埋了至化禅师。盖老九却得到了燕四娘的指示,不敢下手,推脱说:“秦长老,这时炸掉,会令少林寺众僧生疑,反而不好。”
秦长老问:“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事不迟不早,刚好少林寺众僧来到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不叫他们起疑心么?就是回龙寨内的人,也会起疑心的。他们追问下来,小人死不足惜,而长老怎么向他们交代?”
“你的意思——”
“小人感到,至空禅师他们来,恐怕不知道至化禅师的事,说不定他们前来,恐怕是为相助寨主扫平猫儿山一事而来。”
“万一他们是为那老和尚而来怎么办?”
“长老不可以故作愕异么?何况那个至化禅师不是在全州么?请他们去全州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秦长老一想也是。看来这事鲁莽不得,等弄清了至空禅师的来意再作打算。不然弄巧反拙,老寨主一怒之下,就会要自己的脑袋了。所以秦向天不再坚持,便前来接见至空禅师等人,说了那几句假惺惺的话。
至空禅师说:“阿弥陀佛!秦施主何必客气,老衲是前来拜见邵老寨主。不知邵老寨主在否?”
“禅师,太不巧了,邵老寨主今早已离开大寨前往全州了。来!禅师,请到大厅先坐下,我们慢慢长谈。”
秦向天热情招呼至空禅师一众到大厅坐下,奉上香茶之后问:“不知禅师找敝寨寨主有何要事?”
“老衲带了我寺十多名高手,相助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群匪,所以特来,相约一道前往全州而已,并无其他。”
秦长老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盖老九没有说错,他们并不知道至化禅师之事,更不是前来兴师问罪。幸好没鲁莽行事。便说:“可惜邵老寨主不知禅师前来,要是知道,一定会等候禅师了。”
“既然这样,老衲等就告辞了!”
“禅师怎不多坐一会?在下已命人为禅师和各位高僧准备了两桌素酒素菜……”
“不了,老衲等还是早一点赶往全州才是,不敢多打扰施主了!”
秦长老恨不得他们早一点离开,但仍假意盛情挽留。最后,他亲自率众送至空禅师出寨门,望着众僧远去的背影,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使命,才转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秦长老接到了飞鸽传书,知道至空禅师一行人,已出现在回龙寨有百里之远的小镇上了,更为放心。他一回到大厅之后,立刻以飞鸽传书向邵老贼报告至空禅师等人的情况,提醒邵老贼早作准备。
秦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论是盖老九的话,还是至空禅师的话,都是一阵风事先布置好的,目的就是不惊动邵老贼。当秦长老按照邵老寨主的吩咐行事时,仍不放心。到地道里去看看,看见至化禅师盘腿静坐,不闻不睬,便示意盖老九炸毁这一处地道里的牢狱了。邵老贼可以说对至化禅师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几次试探,至化禅师宁愿一死,也不将易筋这一门武学的秘笈说出来,留下他反而是一个祸害。万一让他跑了出去,对自己的危害更大。所以他临走前,给秦长老下了一道命令,一有不妥,就炸毁了地道。
为什么邵老贼不亲自下令炸毁?走了之后才叫秦长老下命炸毁?或者悄悄地将至化禅师干掉了不好,何必要炸毁地道?邵老贼何尝不想悄悄将至化禅师干掉?可是他曾两次派自己跟前的武士去干掉至化禅师,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人反而横死在至化禅师的前面。他也曾亲自去试探,可是一接近至化禅师,便感到有一种无形之气网凝聚在至化禅师四周,令人不能接近。邵老贼不由暗暗震惊了。想不到这个老和尚,为自己的金针制住,仍有如此的功力,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他打消了悄悄将至化干掉的念头,只有炸毁了地道,将他活埋,才是一个万全的办法。
为什么他在回龙寨不下令炸,而是等自己离开了才叫长老下令呢?这更是邵老贼的阴险可怕之处。以后万一有人追查,自己不在场,一切罪行由秦长老担当,自己下的命令,除了秦长老,没任何人知,而且不留任何痕迹。
秦长老为人也不傻,所以他不亲自炸,而是叫盖老九执行,最后倒霉的,却是盖老九。
盖老九点燃炸药前,一阵风早已将至化禅师带了出去,并且还亲自将至化禅师交给了在百里之遥的至空。至于回龙寨地道爆炸的情况,一阵风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爆炸后盖老九也失了踪,生死不明。
一阵风说出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众人都听得大为高兴。小神女又问:“叔叔,现在这个老和尚在哪里?”
“他混在少林寺众武僧之中,明天,他们会赶到全州参加大会。”
“叔叔,那燕四娘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会也走了吧?”
“这个,我叫化就不清楚了!”
“叔叔,你怎么丢下燕四娘姐姐不理的?”
“哎!燕四娘是位女中豪杰,又是一位精明练达的老江湖,为人机警。再说,论武功,恐怕留在回龙寨的一些高手,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小丫头,你放心,她会平安无事,也用不了我叫化去暗中保护的。对了,小丫头,我叫你去阳明山走走,有没有发现了什么?”
小神女眨眨眼睛说:“我呀!什么也没有发现。”
“真的?那我叫化的疑心是多余的了!”
钟离雨笑着说:“她没有发现,我却发现了一些新鲜的事。”
一阵风说:“哦?你老弟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
“我发现了一个神奇莫测的小山妖。”
一阵风一下会意,故意问:“什么?阳明山也有一个小山妖?那不与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崇山峻岭的小山妖成了一对了?是男的还是女的?
钟离雨一笑说:“是男的。”
“什么?是男的?你老弟一定是看错了!我叫化敢说,那一定是个女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不错!小山妖会变形,一会是男,一会是女,有时变成了一个没有身躯的圆形大头怪形山妖。”
众人听得笑起来,小神女也听得咯咯地笑了:“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一阵风喝了一碗酒说:“小丫头,我叫化刚开头哩!怎有个够的?”他又朝钟离雨问,“这个变形的小山妖,怎么个神奇莫测?”
钟离雨笑着说:“她从一个岩洞里跑出来,轰然一声,那个岩洞竟然全倒塌了下来,连山也崩了一边,你说神奇不神奇?”
一阵风这下愣了眼。他望着钟离雨,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问:“真的?”
“是真的,珍珠也没这般珍。”
“她怎么跑进一个岩洞里去了?”
“既然是小山妖,她不钻岩洞又钻什么地方了?”
“那岩洞怎么又会崩塌下来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个岩洞里面有害人的毒药,小山妖没办法住,一下恼怒起来,用神奇的力量将它毁了!”
一阵风一听有毒,顿时起了疑心,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用眼睛瞅着小神女。小神女忙说:“你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十八这时突然说:“你们先别说,有人从远处朝我们这里奔来了!”
小神女问:“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第六十五回 唇枪舌剑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来者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聂十八还没有答,一阵风说:“不用问,是老怪物。” 钟离雨也跟着说:“不错,是他!”穆娉娉说:“那不是当今武林四大怪又相聚了?”
正说着,老怪物和小芹先后出现了。老怪物一见桌上有上好的茅台酒,话也不说,一手就将它拿了过来,那一副迫不及待的馋相,叫人见了好笑。小芹却没好面色了:“你在路上还嫌灌得不够?”
“嗬!路上哪有这种上好的美酒?”
“看你,也不嫌丢人的!”
穆娉娉站起来,挽了小芹的手说:“芹姨,来!我们坐下,谁不知道飞叔叔一向如此?”
小兰也说:“是呀,芹姨别为这事生气。要是生气,我身边的那个怪物,早已将我气死了。由他去,我们说我们的。”
小神女却问老怪物:“你喝够了没有?”
老怪物放下了酒坛,愕然问:“你不会也叫老怪物别喝吧?你知不知道,我和少林寺那一群整天念‘虾米豆腐’的光头们在一起,没酒喝,也没肉吃,快将我憋死了!”
小芹顶了他一句:“没那么严重,你还不是不时溜了出去偷酒喝?差一点,人家将你当贼一样抓起来。”
“这——”
穆娉娉笑了:“好了,芹姨!我们也喝酒,别管他们。”
的确,在这些人之中,以老怪物的辈分最高,在座的都是他儿孙一辈的人物,只是他老不化而已。跟着,他们便转入正题。一阵风问钟离雨:“老弟,那个岩洞怎么无端端的崩塌了下来?”
钟离雨一笑:“因为那是一处秘密的毒窝,专门制造魔鬼之花这种可怕的毒药。”
老怪物这下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找到了毒窝?怎么我老怪物在回龙寨怎么也找不到?”
小芹又顶了他一句:“你除了找酒,还能找到什么了?”
钟离雨说:“那一个毒窝不在高霞山,而是在永州府境内的阳明山中,你怎么能找得到?”
“那你们怎么找到了?”
小神女这时将自己去阳明山的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出来。聂十八、钟离雨、小兰听了没有什么,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一阵风听了十分惊喜不在话下,老怪物夫妇听了却非常的讶然。武林大会群雄离开以后,老怪物夫妇所以留下来,表面上是老怪物贪酒喝,实际上他们是在高霞山四周一带明查暗访,既查神秘的黑风教人,也查这可怕毒药的来源和制毒窝点,结果是一无所获。现在却由小神女在无意之中查到了,并彻底加以毁掉。这的确是江湖上的福音。不然,今后武林,不知有多少高手受邵老贼的控制而为害人间。
小芹一向不大赞人,这时她不能不赞小神女了。她说:“小妹,我芹姨先前只觉得你天真可爱,讨人喜欢,也惊讶你小小的年纪,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现在,你的侠肝义胆,聪明机智,实在令我钦佩和折服了!就是作为我们来说,去阳明山碰上这样的事,恐怕其结果与你不一样。”
小神女说:“芹姨,怎会不一样的?”
“小妹,要是我碰上了田二妹之事,极有可能一怒之下,去唐家大院将那姓唐的杀了!就是以后发现了那一个毒窝,会将它毁掉。但这样一来,极有可能惊动了那个白无常,他会连同药师、带着制成的毒药,趁黑夜里悄悄跑掉了,结果仍后患无穷。哪有像小妹这样的机灵,先智擒了姓唐的,后智取了白无常,几乎没经过激烈的交锋,连人带药,一齐将这毒窝毁得如此的彻底干净,并且还不多伤人命,将白无常和药师都争取了过来。”
穆娉娉听了点点头:“芹姨说得没错,就算是我去,也没有小妹干得如此的干净彻底,只会大开杀戒。”
小神女说:“你们别赞我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不得不想出这一轻巧的办法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不是轻巧,而是你机智、灵活、大胆、勇敢的结果,其中缺一不可,就是我也佩服你了!”
穆娉娉说:“这一结果,也是小妹先掌握了黑风教主的为人,了解了敌情,知道了敌人的心理变化。不然,恐怕怎么也智取不了老练而机警的白无常,从而令他倒向过来。这也是兵家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
这时,老怪物却板着脸孔责怪一阵风:“你这叫化太偏心了!”
不但众人愕然,一阵风也愕然起来:“我叫化怎么太偏心了?”
“这样的美差,你怎么不告诉我老怪物,却去告诉小丫头?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害得我老怪物不能立此奇功,你太不够朋友了!”
一阵风说:“你在回龙寨时,我还没有听到邵老贼说阳明山的事,我怎么告诉你了?”
“那你也可以赶去少林寺告诉我呀!”
小芹说:“老东西,你是不是又在发神经了?”
一阵风笑着说:“好好,以后我叫化听到了什么事,不管千山万水,跑去告诉你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众人听了,不禁相视一笑。小芹说:“这老糊涂,也不怕丢人的。”
随后,他们便转入商议明天大会的事了。
在这一夜里,回龙寨全州堂内一处深院大厅上,同样也是灯光明亮。邵老贼风尘仆仆地赶到全州,略为休息一会,便召开了回龙寨长老和堂主以上人的会议,商议明天大会的事项。邵老贼仍是一副仁义长者的和蔼面容,一一听取下属们的报告。但全州堂的内内外外,防守得十分严密,尤其是深院大厅四周,更是戒备森严,不容许任何外人闯进来。与聂十八在金府的情况相比,聂十八等人轻松得多了,互相之间更是亲密。邵老贼虽然是一副和蔼面孔,但上下之间等级森严,更无亲密可言,气氛严肃,人人不苟言笑,如临大敌。当然,邵家父子是高高在上,下属人等,坐在阶下两旁的椅子上。
这两三天来,邵老贼是有喜也有忧。喜的是扫平猫儿山之事,尽管拖延了几天,终于按自己心意而进行了,武林群雄,基本上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内部的一些阻力,也给自己悄悄干掉。最为让他高兴的是少林寺的所谓至化禅师,完全听从自己的心意行事。这个至化禅师一带头,武当、丐帮等各大门派掌门人,莫不听从。何况他们还与猫儿山有仇,就是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也为猫儿山人对他行刺而恼怒,誓言与猫儿山人不两立。正因为这样,他与九龙门毒蝴蝶闹翻了,令毒蝴蝶一怒而去。
九龙门和江湖上的一些小帮小派不参加,对邵老贼来说是无关痛痒,他们不参加更好,等扫平了猫儿山后,再给他们颜色看。
邵老贼忧的是,他得力的心腹手下猫头鹰至今仍音讯全无,不知其生死下落。不但是猫头鹰,就是厉志行、云雾居士也音讯全无,派出去追踪他们下落的人,至今也不见回报。在这两三天来,邵老贼丢了不少的人,伏击猫儿山小魔王的人全军覆没,湘山中的森林山庄,手下的人已剩下不多,潜龙寺内,也是全军覆没。
这些人的死,邵老贼并不在乎,他有一切野心家残忍冷酷的一面,要成大事,只要达到目的,死一些人又算得什么?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行了。要网罗一些杀手,江湖上有的是亡命之徒,不愁找不到,只是上乘高手难找而已。
真正令邵老贼担忧的,不是猫头鹰等人的失踪。邵老贼非常自信,谅猫头鹰等给人捉了去,也不敢背叛自己。何况厉志行、云雾居士更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只知道有一个神秘的教主。令邵老贼担忧的是最近突然出现的神秘的鬼脸帮人,他们不但行踪神秘,连武功也深奥莫测。自己曾两次与他们交锋,讨不了任何便宜。最后一次,手腕还带伤而逃。幸而鬼脸帮的人主要不是与自己为敌,是在追寻江湖狂生。
正因为邵老贼过于自信,满以为这一次大功告成,猫儿山人在江湖上除名,是指日可待。他不知道,一道无形的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正向他包围而来,更不知道,令江湖上一些奸恶之徒和黑道上的魔头人物,闻名而胆丧的黑豹聂十八,也暗暗出动了。
邵老贼一到全州,便接到了回龙寨秦向天长老的飞鸽传书,向他报告炸毁了地道和少林寺的至空禅师赶来全州的事。从传书中,他知道少林寺至空禅师带了一批武僧来全州,是来助扫平猫儿山,而不是前来追问真假至化禅师。但邵老贼仍担心假的至化禅师给至空识破了,那真是后患无穷。他想了一下,立刻打发铁衣凶僧、老杀手叶飞和一名心腹武士练航练无情,以猫儿山人的面目,前去拦截、伏击这一批少林高僧,就算杀不了至空禅师,杀了几个少林高僧也好,起码阻止至空禅师不能参加明天的大会。就是以后赶来,厮杀开展,至空禅师一定会怒火冲天,没心情去理会至化禅师是真是假了,赶去猫儿山兴师问罪,可谓一举两得。以后,就更好应付至空禅师了。既可以在与猫儿山人交锋中处理假至化禅师,说他遭人暗算而死;也可以暗算至空禅师,令假至化禅师独掌少林寺大权。两者之间,最叫邵老贼满意的是后者了。这就是邵老贼打的如意算盘。直到现在,邵老贼仍不知道在阳明山的秘密毒窝已给人彻底毁掉,连同唐家院也变成了一片白地,白无常已背叛他而去。
邵老贼听取了下属们的报告后,感到颇为满意,首先杜绝了猫儿山人混了进来,以免像上次武林大会那样,令粉面哪咤骤然而来而坏了大事;其次是天下群雄都先后赶来了,各大名门正派,除了慕容世家和点苍派的掌门没有赶来外,其他参加上次大会的少林、武当、丐帮、华山、崆洞、峨嵋等掌门人,都云集在全州了。另一个连音讯也没有的侯家兄妹,不知所踪。邵老贼以为侯三小姐不知去哪里追踪鬼脸帮人了。
至于金府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全州堂堂主郝海天虽然接到下属的报告,认为这是与大会无关的鸡毛蒜皮小事。金府是全州的富商之一,郝海天早已知道,他也曾暗暗查访金老板的为人,感到金老板是一般的富商,本本分分,从来不与江湖中人来往,而且有生意经常来往永州、衡阳、桂林、柳州一带。他家有人往来,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他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向邵老贼报告。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竟然是坐了这一辆豪华马车,悄悄来到了全州,与聂十八等人会面。
邵老贼听取了下属们的报告后,便进一步商议明天大会进程,直到月升中天才散会。深夜里,他在郝海天的陪同下,带了几名护卫,前去湘山寺拜会至化禅师了。两人又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会谈。当夜,他就在湘山寺住下。因为湘山寺一侧的松林,便是明天大会的现场。
邵老贼对各方面的工作颇为满意,唯一不放心的是铁衣僧他们去伏击少林寺众僧的事。他不指望铁衣僧等人能杀掉了至空禅师,只要能杀掉了一些僧人,阻止至空他们不能来参加明天的大会就行了。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让至空禅师在群雄面前认出假的至化来。要是这事不幸发生,到时只好随机应变了。必要时,就牺牲了赛孔明,指责他是猫儿山派来的人,杀害了至化禅师,令群雄更仇恨猫儿山……
第二天辰时左右,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先后来到了湘山寺,由桂林堂总堂主一见愁史寅在山门前迎接,一一带各派掌门人到大雄宝殿后面卧佛殿中坐下,假至化禅师和邵老贼早已在卧佛殿等候他们了。现在,至化禅师俨然已成了湘山寺的方丈,原来的空如方丈,不知是不想卷入尘世中的纷争,还是因其他原故,避开了武林中人。有的说他已云游他处,有的说他已去了南华寺讲道。总之,他在临走前,将寺中大权委托至化禅师代管,然后由两个僧人陪同,飘然而去,便再无音讯了。
假至化禅师赛孔明自然是欣然受命,而寺中日常的事务,便由大弟子湖镜打点了,自己只在方丈室中静养,也少与人接触。就是原来至化禅师其他三个随身子弟,湖心、湖鉴、湖面也不多见,分派他们掌管各殿的事。他挑选了两个小沙弥伺候自己。
现在,他不能不随邵老贼出来迎接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了。这个赛孔明,模仿至化禅师可以说是惟肖惟妙,言行举止,莫不酷似,连至化禅师原来的三位弟子也看不出来。其他掌门人,自然也看不出来了。他一一招呼各大门派掌门人坐下。
至于武林中其他门派的掌舵人,全由史寅和青龙堂堂主在外面负责接待,有的,干脆安排他们先去松林中坐下,等候大会的举行。松林中,自有回龙寨的人在接待他们,送茶送水,安排水果和素食。
这次的全州大会,远没有上次武林大会那么隆重和热闹了,来参加的人,也没有上次那么多,不管有没有武林帖的群雄,很多人不来了。上一次参加大会的群雄,绝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或者是想瞻仰一些知名人物的风采,他们看过了,便不想再来了。有的人感到去扫平一个猫儿山,何必这般的兴师动众?有各大门派的高手们已够了,自己犯不着去争强好胜,所以干脆不来。有的来到全州,就受各处关卡官兵们的盘查,有一怒而回的,有和官兵动起手来的,闹了一场,也走了。更有的远远看见,转头就走。由于种种原因,所以来参加的人,少之又少,再也没有上次四周山头人头攒拥的场面。
就是一些有名的门派,也有人不到了,公孙世家、欧阳世家、九龙门,都没有人参加,在卧佛殿坐下的,点苍派和慕容世家的都没有赶来,只有少林、武当、峨嵋、崆峒、华山和丐帮六大派的掌门人。其实真正的少林派掌门也没有到。
邵老贼和赛孔明与各派掌门人略略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转入了正题。他们商议的不是什么猫儿山人的罪行,而是如何兵分几路去扫平猫儿山的行动。他们初步议定,南面由丐帮率领,回龙寨的史寅为副,直逼猫儿山寨的大门;东面由武当派带领,回龙寨的青龙堂主为副,进攻猫儿山东寨;西面由华山派领头,回龙寨的伍元堂主为副,攻打猫儿山的西寨;北面由崆峒派统率,回龙寨的少寨主为副,奇袭猫儿山的北寨门;另一路是东南面,从兴安县出发,以峨嵋派为主,郝海天为副,率领人马穿山过岭,占领鹰嘴峡,拿下一处山锋上的苗寨,以防猫儿山匪徒突围从这里逃跑。
邵老贼对猫儿山的地形山势,了如指掌,也有一套行兵布阵的计划。他知道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分守在东西南北四个寨门,居中指挥的是林中飞狐宫琼花。
这一行军路线,是邵老贼昨夜和赛孔明商议好的,今天只不过拿来向大家宣读,征求各掌门的意见。要是各掌门人没什么意见,就由假至化禅师赛孔明到大会上向群雄们公布,那就不是什么征求意见,而是行动的命令,立刻执行。
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表面上是以假至化禅师为主,邵老贼为副,其实这个至化禅师,不过是他手中的扯线木偶而已,一切听邵老贼的命令行事,不敢有半点违抗。就是赛孔明,他也和云雾居士、白无常、厉志行他们一样,不知自己神秘教主的真面目。他却得到教主的指令,尽力襄助回龙寨的邵老寨主,扫平猫儿山,事情成功后,便是副教主,可统率湖广一地的教徒。可怜他自以为聪明过人,却不知道坐在他前面的邵老寨主,就是他的神秘可怕的教主。只感到教主与邵老寨主关系非比寻常,似乎自己的生死荣辱,都在邵老寨主的手中,他更要效尽全力,以博得邵老寨主的好感。不知他是为药物控制,还是权势熏心的一个小人物。
在座的掌门人之中,逍遥真人最为积极主张荡平猫儿山众匪徒了。除了他那正邪不两立的偏激之外,他更恼怒猫儿山敢派高手来行刺他,不荡平猫儿山,难忘此恨。武当和丐帮的门长老,因云道长和姚长老之死,也要向猫儿山人兴师问罪。峨嵋派掌门人松阳道长,在来全州途中,也目睹了猫儿山匪徒惨杀无辜妇女儿童的情景,还因为这样,令自己门下弟子上元、张扬等人在云雾居士面前丢了面子,也主张扫荡猫儿山。至于崆峒派掌门杜仲,他不但有几个得意的弟子得到邵老贼的重用,同时他不肖的弟子九重掌巫昶,现在居然是猫儿山的寨主之一,作为清理门户和为武林除害,他更有责任要令猫儿山在江湖上除名了。
在掌门人之中,只有丐帮金帮主沉思不语。因为他曾经与慕容白、穆婷婷、三眼神,在调查猫儿山人罪行中,已隐隐感到姚长老之死有点蹊跷。他不像其他掌门人高高在上,不与当地百姓接触,只叫手下人去办事,就是接见一些所谓的百姓,大多数也是回龙寨人事先安排好的,查不出真相。他却和婷女侠深入民间,走访一些苗寨,多少了解到猫儿山人一些真相,是一伙劫富济贫、专打击贪官污吏、地方上一些恶霸的英雄好汉,同时也感到姚长老之死,没有任何证据是猫儿山人所为。
同时婷女侠也暗暗提醒他,有一个神秘莫测的黑风教在这一带神秘活动,猫儿山的事件,极有可能是他们在暗中挑动,以挑起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叫他擦亮眼睛,千万别为这伙黑风教人利用了。这引起了他的震动。由于他过去曾卷入了“蓝美人”的事件中。这一切完全是朝廷东厂的人在暗中所为,所以他不能不小心了(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暗想:这一伙神秘的黑风教是谁?难道又是朝廷的鹰犬,东厂的人所为?又一次挑动江湖上的血腥仇杀?要是真的,事件就复杂了。同样,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神秘的黑风教人所为。黑风教人他从没有见过,反而神秘的鬼脸帮人,他却交锋过。莫非神秘的鬼脸帮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他心中困惑不已。
邵老贼见他一直沉思不出声,问:“金帮主,你对这一行动计划有何意见?”
金子玉帮主想了一下说:“邵寨主,我想,是不是等慕容白大侠和婷女侠到来,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到时我们再决定怎样?”
邵老贼皱了一下眉说:“要是他们不来,我们怎么办?”
金帮主说:“慕容家一向以侠义为先,以铲除江湖上的邪恶势力为己任,他们既然参加了这次调查,不会不来。可能他们在途中出了一些事,不能及时赶到而已。”
松阳道长问:“那我们要等多久?”
金帮主说:“这个……”金子玉感到难以回答。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等一天两天?万一真的在路上遭到什么意外,不能来或来不了,那不误了众人?
假至化禅师赛孔明这时说:“金帮主,老衲认为,慕容施主和婷女侠,一向信守诺言,他们说来,一定会依时赶到。现在不能来,可能慕容家出了什么事了。老衲认为,不能因一人而误了大事,更不能冷了外面群雄的心。我们还是依时举行大会,慕容白和婷女侠也不会怪我们,金帮主认为怎样?”
逍遥真人说:“贫道赞同禅师的意见,我们还是依时举行,不能再等了。以我们几派人的力量,扫荡区区猫儿山的群丑,已绰绰有余,何必一定要等他们到来?早一点扑灭了他们,江湖上也早一点安宁。”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一次,我们因为心慈,让他们拖延了一个大好时机,不能早日为江湖除害,让一些无辜的平民百姓遭到杀害,实在是老衲的罪过。我们的确不能再等了!”
邵老贼说:“既然各位掌门再没别的意见,我们出去和天下群雄见面吧!各位请!”
金帮主本想说出黑风教的事来,但感到这种无凭无据的话,恐怕没有几人能相信。因为首先第一个不相信的人,就是至化禅师。金帮主在昨天,曾私下和至化禅师交谈了神秘黑风教的事,谁知至化禅师不但不信,反而说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只会扰乱了人心,说不定这是猫儿山人在江湖上散布的烟幕,我们却不可轻信,从而中了猫儿山人的诡计,使我们不战自乱。望金帮主三思。
因此,金帮主在会议中没有说出来,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说不定真的是猫儿山放出烟幕,而上了猫儿山人的当,落得为其他掌门人讪笑。所以,他一时无语,随大家走了出来。
松林中有一片青绿如毯的草地,这就是全州大会的会场了。草地上已黑沉沉的坐满了各门派的弟子与群雄。在草地四周松林,也三三两两坐了一些赶来看热闹的游侠刀客之类的武林中人士,他们不属于任何门派,有的有武林帖,有的没有,是自动而来,但场面却没有上次大会的盛况和热闹了。进湘山寺的路口和松林四周,都有回龙寨的人守卫与巡视,不准任何无关的人踏入会场半步。
大会,依然由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主持,却由假至化禅师来讲话和宣读进攻猫儿山的计划。
这个假至化禅师,开始仍假仁假义,说什么老衲极不想这次大动干戈,多伤人命,可是猫儿山人的所作所为,太令人发指了,甚至搬出了一句佛门的话来,说什么除恶即是行善。正当他要宣读兵分五路,进剿猫儿山的计划时,有人飞奔进了会场,向他和邵老贼报告:“慕容家的慕容白和婷女侠到!”
下面群雄立刻为之动容,因为群雄见台上少了侯三小姐,也少了点苍派的掌门人夫妇,连慕容世家的人也没有到,不由私下议论纷纷,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不参加。现在一听名动武林的婷女侠赶来了,无不高兴,似乎穆婷婷的到来,不但给大会添了力量,也带来了一股正义之风。
赛孔明和邵老贼一时相视无言,但丐帮的金帮主却大为高兴了。众人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马车之后,有二十多位一色劲装佩剑的男女武士。群雄们看见,又是愕然。这可是慕容家从来未有过的场面,怎么慕容家带了这样一批武士赶来了?往日,慕容白和婷女侠,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只是他们单身轻装而来,连一两个随从也不带。现在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了?莫非慕容一家要单独荡平猫儿山,不需众人动手?邵老贼和赛孔明,看得更是惊疑起来。他们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了!这才是真正的正邪不两立,凡是奸诈之人,看见一身正气凛然的人,尽管奸诈之人装得一派泰然,但内心深处始终感到忌畏和不安,害怕自己见不得光的事,给人识破。这也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奸诈为恶之徒,尤其害怕一个正气凛然而又机智之人。婷女侠对邵老贼来说,两方面都具有,更令邵老贼忌畏。反而邵老贼对聂十八这样的人并不害怕,就是对小神女这样机敏过人、武功莫测的人也不感到害怕,认为她年幼可欺,不但不怕,还想将小神女笼络过来为己用。但对婷女侠,他不敢施任何伎俩,更不敢指望得到婷女侠。
慕容白首先从马车上下来,向众掌门和天下群雄一揖:“在下来迟了,请诸位见谅!”
各掌门人和群雄几乎一齐说:“慕容大侠,不迟不迟!你来得正好!”
接着穆婷婷也从马车上走下来,含笑对大家说:“我们在路上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来迟了一步,望各位莫怪。”
金帮主问:“婷女侠,路上出了什么事?”
婷女侠一笑:“小事,马车坏了,所以耽误了行程。”
金帮主一听,说:“原来这样!我们还以为婷女侠出了大事,不能来了!”
邵老贼和赛孔明一听,初时实为紧张,以为出了一些不利自己的事,尤其是邵老贼,更担心自己的手下人不知死活,去招惹了这一位可怕克星,暴露了黑风教。现在听说不过是马车坏了,一颗心放了下来。
穆婷婷目视他们二人一眼,含笑地问:“邵寨主,至化禅师,大会进行得怎样了?打算如何?”
赛孔明合十说:“阿弥陀佛!婷女侠,老衲和邵寨主及各大门派掌门人商议好了,打算兵分五路,扫荡猫儿山……”
穆婷婷立刻打断说:“禅师,我看,先别忙着去扫荡猫儿山了,先弄清一件事再说。”
赛孔明一怔:“哦!婷女侠要弄清一件什么事?”
“一件冤案!”
“什么冤案?”
邵老贼含笑说:“婷女侠,别说笑了!要是冤案,这是官府们的事,关我们武林中人什么事了?”
“邵寨主,我半点也不说笑。这头冤案,因为没有人报官,也就是说没有苦主,官府审不了。恐怕就是有人报官,官府也无从审问。”
在场的群雄都讶然不已。婷女侠怎么连扫平猫儿山这样的大事,也先丢下不理了,却要弄清这一头冤案?这是什么冤案的?官府都不去理,我们武林中人去弄清干吗?群雄中有人问:“婷女侠,这是什么冤案的?与我们武林中有关系吗?”
穆婷婷说:“有关有关,而且关系太大了!要是我们不去弄清楚,就会有更多的人,包括我们在场的许多人,都会掉脑袋!”
群雄们听得更惊愕起来。事情有这般的严重,弄不清楚,就会有更多的人掉脑袋?有人急切地问:“婷女侠,你快说,这是什么冤案的?”
邵老贼和赛孔明一怔,心里不由凉了一半。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穆婷婷所说的冤案,一定是丐帮姚长老和武当派云道长之死。这事要是弄清楚了,不但这次扫荡猫儿山的事化成泡影,甚至自己挑起来这场大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这个厉害的女煞星,已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这不可能吧?因为布置在桂林一带的耳目,都没有报告。邵老贼不由想起了猫头鹰、云雾居士、厉志行和以后的追魂剑独孤燕等人,至今仍没半点音讯,总不会他们全落到了这个女煞星的手上了吧?但转而一想,这也不可能,因为据耳目的报告看来,潜龙寺事发生时,这个女煞星仍在桂林一带,和史寅以及丐帮的人在一起,她不可能那时出现在潜龙寺,除非她会分身法。
邵老贼正惊疑中,穆婷婷说:“就是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
群雄们又是愕然:“这是冤案?”
穆婷婷说:“是呀!要是我们不弄清楚,不是有更多的人稀里糊涂地掉脑袋么?不死得冤枉么?”穆婷婷转向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云风道长,你认为云道长之死,是猫儿山人干的?”
云风道长反问:“难道不是?”
穆婷婷不答,转向丐帮帮主金子玉:“金帮主,你看是不是?”
金帮主想了一下说:“从我在桂林一带的调查看来,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是猫儿山人干的,但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不是猫儿山人干的。”
华山派掌门逍遥真人说:“不用再找任何证明了,贫道就可证明是猫儿山这伙贼人干的。”
穆婷婷含笑的问:“真人有何证据?”
“他们连贫道也敢来行刺,那么暗算,行刺姚长老、云道长半点也不奇怪。而且只有他们,才杀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哦?真人怎知道行刺你的人,就是猫儿山人了?”
逍遥真人不满地说:“是行刺者亲口说的,难道贫道会冤枉了他们不成?”
赛孔明这时说:“阿弥陀佛!婷女侠,这事老衲已弄清楚,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的确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巫昶所为,再没有其他人,只有他,才有如此的掌力!”
穆婷婷心里好笑:你这个假禅师,装得顶像真的,连说话口吻也相似,会念“阿弥陀佛”。好!现在我不先揭开你的假面目,看你如何表演。便问:“那么禅师肯定是猫儿山的二寨主所为了?”
“阿弥陀佛!老衲听说,发生惨案的地点,曾留下了他明显的掌印!”
邵老贼这时问:“婷女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猫儿山人所为了?”
“邵寨主,先别急,我想问一个人再回答你。”
“哦?婷女侠想问何人?”
“就是贵寨的桂林堂堂主史大侠。”
一见愁史寅正在会场边的一角,一听穆婷婷这样说,有点讶然,站了出来:“婷女侠,不知想问在下何事?”
“史堂主,我听说,在姚长老、云道长遇害前的两天,你曾和姚长老、云道长在一起,并曾在一处山坳处,碰上了九重掌巫昶,是不是有这回事?”
“不错!是有这回事。”
“当时九重掌的情景如何?”
“在下本想杀了他,为江湖除害。可是他的腿受了重伤,不能行动。在下不愿杀了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只好与他约定,等他伤好后,再交锋,以决生死。”
“史堂主,你是一位武林高手,你看巫昶伤势,几时可以痊愈?”
“恐怕没有一两个月,不能好起来。”
“好!史堂主,巫昶伤势这样严重,试问他在两天之后,能不能在那险峻的山上杀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这,这,这不可能。”
穆婷婷这时转向邵老贼和赛孔明:“你们听清楚了吧?史堂主是一位正直、并且嫉恶如仇的侠义人士,更是回龙寨的一位总堂主,总不会去为猫儿山的九重掌说话吧?九重掌腿伤严重而不能行动,他有可能在两天之后,去伏击、暗算姚长老和云道长吗?”
群雄们一听,都哗然起来,纷纷交头接耳,都说不会是猫儿山的二寨主所为。赛孔明一时哑口无言,邵老贼更是瞠目无语。他们想不到穆婷婷会用回龙寨的人,来证明不是猫儿山的九重掌所为。
这时,一条矫健如闪电似的人影,从附近山峰上飞落下来,跟着响起一串银铃似的少女声音:“我也可以证明,不是猫儿山的九重掌所为,就算他想办也办不到!”
群雄们一看,更惊喜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人称的侯三小姐小神女。她落似隼鹰,奇快异常,可是落地时又似残叶般飘落,风不起,尘不扬,单是这份超绝的轻功,已令群雄拍案叫绝了!各大掌门人不禁心起敬意,自愧不如。
穆婷婷故作惊喜地问:“侯三小姐,你怎么也赶来了?你不是去追踪那伙神秘的鬼脸帮人么?”
小神女说:“婷女侠,别问了,那伙鬼脸帮人,行踪莫测,现在不知他们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听闻在全州又开什么大会,所以赶来了呀!”
“三小姐,你怎么证明不是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所为的?”
“因为那两三天内,我和他在一起呀!他伤得走都走不动,靠人扶着抬着走,我一直在他的身边,他几时会跑去远处杀人了?”
“哦?那时你和九重掌在一起?”
“是呀!婷女侠,不信你可以去问史堂主,我当时在不在的?”
史寅忙说:“不错!在下当时也看见了侯三小姐在场。”
穆婷婷问赛孔明:“现在有两个人都证明九重掌不是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禅师认为怎样?”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老衲一时听信人言,失却细查,罪过!罪过!”
逍遥真人“哼”了一声:“凶手就算不是九重掌,但也不能证明不是猫儿山人所为,猫儿山的高手,大有人在。”
穆婷婷一笑:“真人说得没错!但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不是猫儿山五位寨主所为,凶手另有其人。”
邵老贼一怔,问:“是谁?”
“是破案如神的神捕!”
“什么?神捕?是铁面神捕戴七?”
“不是!戴神捕早已隐退山林,不过问江湖上的事了!”
“那是谁?”
“是贵寨白虎堂堂主端木良,他不是天下第二神捕么?”
“什么?是他?”邵老贼完全惊震了!他认为端木良早已为追魂剑杀掉了,已不在人世。现在听穆婷婷这么一说,又怎不惊震?暗想:难道他没有死?盖九这奴才骗了老夫?
穆婷婷含笑说:“邵寨主,你是不是以为他死了?”
在场的回龙寨人听了如半夜里吃黄瓜,不知头尾。首先邵老寨主的问话神态似乎惊愕,好像不认识端木堂主一样,又像一个闻名而没有见过的名人一般;而穆婷婷的回答又大出人们的意料之外。怎么邵老寨主会以为自己手下的一位堂主死了的?原来三眼神的事,除邵老贼和他身边一两个心腹人知道外,就是连邵老贼的儿子邵震山也不知道。到于史寅、郝海天他们,更不知道了。
邵老贼顿了一下说:“不错!婷女侠,老朽听人说,端木堂主在回大寨的路上,遭人暗算。老朽不敢相信,急派人去追查,至今仍不见回报。现在端木堂主在哪里?”
这时端木良从马车上带伤走下来了,颈部扎着绷带,上半身也扎着绷带。尽管三眼神差不多完全好了,完全可以行动,但他听从穆婷婷的吩咐,为了先麻痹邵老贼,故意装得伤势严重,面色苍白而无力。回龙寨的人看得都惊愕不已,是谁将端木堂主弄成这副模样了?
穆婷婷说:“邵寨主,端木堂主不幸在半路上遭到一位剑法精奇的蒙面黑衣人偷袭,几乎魂归地府了。幸而我路过那里碰上,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横卧在山道上,是我夫妇两人急切施救,先运真气保护了他的心脉,后以九转金创还魂丹医治他的内外伤势,足足过了两天他才醒过来。所以,我才雇了一辆马车,将端木堂主送来了这里,要不我就不会坐马车赶来了。”
邵老贼不得不向穆婷婷一揖:“多谢婷女侠的侠义过人,救了敝寨的端木堂主,老朽在此多谢了!”跟着,他又立刻命令身边的护卫武士,“你们快去扶端木堂主到寺里休息,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为端木堂主治伤。快去!不得有误!”
三眼神压住一肚的怒火,冷冷而故意装得有气无力地说:“多谢老寨主,不用了,属下已脱鬼门关,一时死不了。属下之所以赶来,就是要将姚长老、云道长之死说清楚。”
邵老贼慌忙说:“不不!端木堂主,先治理你的伤紧要,这事日后可以慢慢说,不急在一时。”
三眼神说:“老寨主,属下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才放心。要是为了属下这一身伤,属下完全可以在紫竹山庄里养伤调理,就不会求婷女侠将属下带来这里了!”但他心里一直暗骂着:你有这么好心?送我去寺里休息,请大夫来治理?说不定你在弄什么阴谋诡计,要杀了我才是。那我就永远也不会说话了!进湘山寺,无异进了鬼门关,那真是直着进去,横着抬出来!我才不听你的鬼话。要是以前我没看穿了你的嘴脸,真会给你的假仁假义欺骗了!并且还感动不已哩!
穆婷婷说:“邵寨主,你不会不让他说清楚吧?不然他死了也不会瞑目。”
邵老贼忙说:“婷女侠言重了,老朽只担心他的伤势会加重而已。”
“是吗?”穆婷婷转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你慢慢将事情说清楚,别急。”
“在下明白。在下要是不说清楚,以后不知有多少人会掉脑袋,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三眼神略为扬高了嗓子说,“老寨主,诸位掌门和天下英雄们,根据多方面的调查和细心观察事件发生的现场,在下可以用性命担保,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不是猫儿山人,而是另有凶手!猫儿山在这一事件中,完全是冤枉的,有人要他们背黑锅。”
三眼神这一声明,而且还用他的性命来担保,不但群雄们相信,就是连回龙寨的一些堂主和下面的弟兄,也不由相信了。先不说刚才婷女侠已证明不是回龙寨九重掌干的,因为三眼神在这方面极有威望,破案的才能有目共睹。在事情未完全了解以前,他绝不会轻易下判断,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单是三眼神在回龙寨内部大小十多宗案件,都给三眼神一一侦破了。有的是侵吞回龙寨的钱粮,有的是在外面强奸行凶杀人灭口,有的酗酒杀人而逃,或者转嫁他人,都逃不过三眼神的眼睛。令一些从黑道上参加回龙寨的人,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邵老贼也因此在江湖上和回龙寨中树立了威望。当然,这一切的案件,都是在邵老贼的指令下进行侦破的,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件,邵老贼叫他别理,他就不去插手了。本来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邵老贼早已暗示他别去插手。可是穆婷婷却在会上指名要三眼神陪自己前桂林一带调查,邵老贼在众掌门人面前不敢推脱,只好派三眼神随穆婷婷去桂林,更派了盖老九暗中监视三眼神的行动,以便随时提醒三眼神注意。
可是三眼神在办案中太过正直、公正和实事求是了,他几乎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一味凭良心办事,从而招到了杀身之祸……
正因此,所以三眼神在这方面说话比任何人都更有权威,起码在回龙寨,没有人置疑。这时,武当掌门和丐帮帮主几乎同时问:“杀害他们的凶手是谁?”
三眼神说:“在下可以判断说,是崆峒派中的一位高手!”
这一下,群雄们惊愕哗然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在场的崆峒派掌门人杜仲的身上。就连小神女也愕异起来:不是猫头鹰和云雾居士么?怎么是崆峒派的人了?猫头鹰和云雾居士,可不是崆峒派的高手呵!他们的武功,全不是崆峒派的武功套路,就是所练的内功,也不相同。
也怪不得小神女的愕异与困惑。小神女认为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凶手是猫头鹰和云雾居士的原因,就是她在套出猫头鹰的天大秘密后,曾问猫头鹰是不是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猫头鹰闭口不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小神女就当他是默认了。何况以后还有云雾居士的证实,小神女就更深信不疑了。
其实真正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凶手,并不是猫头鹰,三眼神在这方面,又发挥了他特有的才干与智慧。他找猫头鹰和云雾居士谈过了两次话,再根据自己在现场观察到的一些蛛丝马迹,立刻作出判断:无论从武功和时间来说,都不可能是猫头鹰干的。猫头鹰善长的是鹰爪功,可以碎人筋骨,却没有这样浑厚的掌力。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是武林中一门可怕的掌法—摧心掌拍中对手,在表面上不露任何伤痕只留下一个掌印,但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震碎了,立刻死亡。它与绵掌之功同属一脉,但出手时却不同。摧心掌出手刚猛凌厉,而绵掌出手软绵绵似的,却是一种阴柔之劲。但绵掌比摧心掌更为上乘,更为难练。
摧心掌是崆峒派独步武林的绝技,其他门派不会,所以三眼神初步判断,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是一位崆峒派的高手。三眼神更从云雾居士的口中,知道了埋葬姚长老和云道长尸体的秘密地点,与穆婷婷一起,去检查他们二人尸体上的伤痕。云道长的背后,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掌印,是杀人凶手骤然从背后偷袭,一掌毙命,掉下悬崖。姚长老是胸前有一个掌印,似乎经过一番交锋而中掌身亡,同样也掉下了悬崖。
三眼神检查观看了尸体之后,不但肯定是崆峒派一位高手所为,更判断出杀人凶手是崆峒派杜仲掌门手下的一位得意弟子练航,江湖上人称练无情所干的。除了九重掌巫昶,只有他练成了这一可怕的摧心掌。
当时穆婷婷有点惊讶地问:“你怎么判断凶手是练无情了?”
“因为在下在当捕头时,一次追捕一名大盗,去了崆峒山,曾看见练无情与人交锋,当时那人便死在练无情这一掌力之下。后来辞官不做,来到了回龙寨,也曾在一些尸体上发现了这一种掌伤掌印,与练无情在死者身上留下的掌印一模一样。”
穆婷婷又问:“你敢保证不会看错?”
“在下自问,绝不会看走了眼。在下武功不高,但对各派的武功却知道一二,可以从死者身上的伤处,知道是何派高手所为,或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掌法之下,便可初步判断凶手是谁。在下还从厉志行的嘴中知道邵老贼这个所谓的神秘教主,身边经常有四位戴了面具的武士,武功各有不同。一个是锁喉手,一个是追魂剑,一个是摧心掌,另一个便是厉志行的鹰爪功。这一个摧心掌,一定是已为崆峒派赶出教门的练无情了。怪不得这几年来,江湖上人没看见他在江湖出现,崆峒派的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原来他为邵老贼暗中收了起来,成为了黑风教的一名可怕的蒙面杀手。”
“可是,云雾居士为什么说凶手是猫头鹰呢?”
“婷女侠,这恐怕有两个原因,一是侯三小姐见猫头鹰不答,认为他默认了是杀害他们二人的凶手;二是云雾居士虽然是协助,他只是负责守着谷口,一防姚长老、云道长逃走,二防其他人闯进来,没看清行刺者的真面目。何况黑风教派出的杀手,都是一色黑衣劲装,蒙了面孔行事,云雾居士难以分清谁是谁。他听侯三小姐说猫头鹰已默认了,当然便说是猫头鹰了,并不奇怪。所以说,负责办案的,不可听信犯人的口供,也不可轻信证人一面之辞,应以事实为证,各方对证,多面推测,才可以下判断。不然,就会有冤案、假案,枉杀了无辜者,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穆婷婷不禁从心里佩服,一笑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神捕第二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好!现在真相弄清,我们走吧!”
“等在下重新埋葬了他们之后,就走。不然,就会给野物叼走了。而且日后,武当、丐帮,都会派人来察看的。”
三眼神重新将姚长老、云道长的尸体埋葬好,便随穆婷婷赶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这一切的情况,小神女并不知道,所以她一听三眼神说是崆峒派的高手所干,而不是猫头鹰,便感到愕异了。
三眼神这一句话,何止引起了群雄的愕异与哗然,还引起了崆峒一派人的惊愕与震怒。杜仲虽然恼怒于色,仍保持一派掌门人的风度。但他手下的弟子却忍不住了,喝问三眼神:“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崆峒派人干的?”
三眼神说:“凭证据!”
“什么证据?”
“凭凶杀现场留下的凶手的掌印。刚才至化禅师不是说凶手留下的掌印而疑心是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所为么?这一门摧心掌的掌印,难道不是贵派独步武林的一门绝技么?”
“你凭这掌印就说是我们崆峒人干的了?难道没有其他门派也有这样相类似的凌厉掌法了?”
小神女这时说:“这就奇怪了,刚才至化禅师说是九重掌所为,九重掌过去不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么?你们怎么不出声,反而赞同?现在说是崆峒派的高手时,你们怎么这般的沉不住气,严加指责?是不是你们认为端木堂主冤枉了你们?有人冤枉了九重掌又怎样?你们怎么不站出来说话?”
小神女问得崆峒派众弟子一时不能出声,杜仲却冷冷地“哼”了一声:“九重掌早已不是我派的人了!”
“哦?不是你派的人,明知他受人冤枉也不出声,就算是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的人了?能伸张人间的正气吗?”
穆婷婷一笑说:“侯三小姐,话不是这样说。当然大家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至化禅师在武林中又德高望重,他说的一句话,众人自然深信不疑了!”
“哦!这老和尚说的话很香么?别人说的话就当放屁么?我就看不惯。”
“好了!侯三小姐,要不,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冤假错案了!”穆婷婷转问杜仲,“为什么端木堂主不说别的门派,而说是贵派的高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杜仲说:“本掌门愿闻其原因。”
“杜掌门,不单端木堂主到现场去细心观察,我也去了现场,并且还找到姚长老、云道长遇害的尸体。”
武当和丐帮的人一听,急问:“婷女侠,他们的尸体现在哪里?”
穆婷婷说:“各位放心,他们埋葬在悬崖下一处不显眼的乱石丛中,等这里的事一了,我自然带各位去拜祭。”随后,穆婷婷又对杜仲说,“杜掌门,不论是现场和死者身上,都留下了明显的掌印。云道长是骤然遭凶手从身后偷袭,一掌毙命;姚长老是经过一阵交锋,也给凶手一掌拍中,心脏全碎,这的确是贵派独步武林的摧心掌。”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不会是杜掌门吧?”
穆婷婷一听,几乎想笑起来,暗想:小妹也真是,出言无忌。现在杜仲已气得脸色异样难看了,你这么一说,不怕他暴跳三尺么?便说:“侯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杜掌门是有这样的掌力,但不会是他!”
“那是谁了?”小神女的确也想知道。
三眼神说:“侯三小姐,凶手是江湖上人称练无情的练航。不过,他也早已不是崆峒派的人了!”
群雄一听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练无情,都相视愕然了。崆峒派的人,更无话可说。假禅师面色有些变,但邵老贼却镇定如常,只是面露惊讶而已。
杜仲却恨恨地说:“原来是这个叛徒,端木堂主,现在这个叛徒在哪里?”
三眼神说:“在下只判断他是真正的凶手,却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穆婷婷说;“现在既然弄清楚凶手是谁了,可以为猫儿山除下这一口黑锅。至于追捕杀人凶手,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我想,武当、丐帮以及崆峒,自然会派出高手去追踪,为死者伸冤。”
逍遥真人说:“就算这件事不是猫儿山匪徒所为,但其他杀人放火、残杀无辜等罪行,我们也不能放过了他们!”
穆婷婷一笑:“看来真人是念念不忘行刺一事了。你真的认为是猫儿山派人来行刺你?”
“不是他们又是谁?”
“好!我再请一个人出来,真人便知道是谁行刺你了!”
群雄们听了又是奇异。婷女侠又请什么人出来了?难道能证明行刺者不是猫儿山的人?这时马车上走下了一位蒙面的青衣老者。逍遥真人和他的门下弟子一见,惊讶愕然。逍遥真人问:“是你?”他一下认出这正是行刺自己的刺客。
云雾居士傲然地说:“不错!正是老夫。”
“你还敢来这里?”
“为什么不敢?天下之间,没有老夫不敢去的地方。”
要是在别的地方和别的场合之下,逍遥真人会立刻大怒,利剑出手了!但现在,他却惊疑和困惑起来,这个老刺客能随慕容家的人一同前来,长久地坐在马车上不露面,这就不一般了。他是慕容家的什么人?是朋友?还是婷女侠捉来弄清真相的俘虏?要是慕容家的人或朋友,干吗要来行刺自己?是俘虏,怎么敢如此的傲慢无礼?
小神女在一旁笑着问逍遥真人:“你问呀,问他是不是猫儿山的人,是不是那天行刺你的人呀!”随后又对蒙面青衣老者说,“老公公,你将面布除下来,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人呀!”
老者将面巾除下来了,是一位年过半百、面目清瘦、双目有神的老人。首先峨嵋、武当两派的人认出来了,这是云雾居士,岭南武林中的一位怪人,行为做事不同一般,有时更不依常理,喜怒由心,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他武功极高。群雄中也有人认出他是云雾居士了,有人叫出:“这是云雾居士。”
邵老贼在他一出现时就认出是云雾居士了,不由全身一震。但他并不慌张,因为云雾居士为自己的药物控制,受自己命令行事。况且云雾居士并不认识自己。反而三眼神出现时他却惊震了。后来从三眼神和婷女侠的对话之中听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下令杀他的人,只知道一位剑法精奇的蒙面黑衣人袭击了他而已。也就慢慢放下心来,认为仍可以用假仁假义欺骗三眼神仍为己用。邵老贼这时不由暗暗打量窗帘垂着的马车来,不知几时,马车上又出现一个令他惊震的人来,他实在防不胜防。看来慕容一家,根本不是来参加大会,是来破坏大会的。现在慕容一家已成功了。他看出,武当、丐帮两派,已无心去扫荡猫儿山了。
再说,逍遥真人一听有人说出是云雾居士,他不禁一下愕然起来。他从未与云雾居士见过面,但云雾居士之名,他却听得多了,是一位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门派的上乘一流高手,有一身不可测的怪异功夫。不由皱了一下眉问:“想不到你却成了猫儿山的一名杀手,怪不得猫儿山群匪,没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了!”
云雾居士不屑一顾地说:“猫儿山那伙人请得动老夫么?他们给我提提鞋还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要行刺本掌门?”
“因为老夫看不惯你这副嘴脸!”
“你说什么?”
“好!老夫再说明白一点。因为老夫讨厌你那一副自以为是、盛气凌人、不分是非黑白的嘴脸,再加上老夫当时受了一个人的气,只好找你出气了!这也活该你倒霉!”
群雄们一听,不禁相视愕然。逍遥真人固然是盛气凌人,没将一般武林人士看在眼里,但他多少也是一位名门正派的掌门,怎么云雾居士这般不给他面子的?逍遥真人受得了么?双方不动手才怪。邵老贼听了却十分高兴,暗暗赞许云雾居士激怒逍遥真人的行为,希望场面混乱起来,越乱越好。
会场上,也有一个人听了十分的高兴,那就是小神女。她像云雾居士一样,十分讨厌逍遥真人,云雾居士不啻说出了她心中想说的话,只是一时没有机会说出而已。现在云雾居士代她说出来了,又怎不高兴?小神女还怕火上不添油似的,故作愕然地问:“老公公,你受了谁人的气呀?”
“别提了,老夫受了一位神秘黑风教教主的气。”
小神女说:“所以你就找真人出气,要行刺他了?”
“什么行刺,老夫是光明正大找他挑战。老夫真的要行刺他,试问他能活到现在么?就是不死,也该身带重伤。老夫只想教训他而已。”
云雾居士这么说,更将逍遥真人激怒了。这明显是在群雄面前羞辱自己,“嗖”的一声,他利剑出鞘了,厉声说:“老贼!出招!本掌门看你怎么教训我!”
华山派的弟子,利剑也纷纷出鞘了,说:“今天,我们誓必杀了这老贼解恨!”
穆婷婷想出面制止,丐帮帮主金子玉早已跳了出来,劝逍遥真人说:“真人,请暂时息怒。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问清楚神秘黑风教的事。我叫化感到,武林这一场纷争,和近来江湖上出现的风风雨雨,莫不是这个神秘的黑风教在暗中挑动,制造我们之间的仇恨,弄出这一连串的仇杀事件来。”
穆婷婷也说:“真人,金帮主说得对极了!目前,我们要扫荡猫儿山,看来也是这个神秘的黑风教煽动和挑起来的,我们切不可上当了。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黑风教,既不是猫儿山,也不是其他人。”
慕容白这时也向逍遥真人一揖说:“真人,请看在下的面子,先不与云雾居士较量,以武林大局为重。要是不消灭黑风教,江湖上,不知又有多少无辜者丧失了性命。等这事一了,真人再与居士解决互相之间过节如何?”
逍遥真人见丐帮帮主和慕容白夫妇都来劝自己,算是给足了面子,便说:“既然这样,我听从各位的善意劝说,本掌门以后再找他算帐!”
这时,金帮主已迫不及待地问云雾居士:“居士,你是黑风教人?”
穆婷婷说:“金帮主,别误会居士,可以说,居士不是黑风教人,他为黑风教教主用一种可怕的毒药控制了,不得已受黑风教主利用而已。要是他真的是黑风教的人,也不会随同我们这里说明真相了!”
云雾居士说:“金帮主,端木堂主判断得一点也不错,杀害贵帮姚长老和武当的云道长,的确是黑风教的杀手所为。当时老夫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知道他是教主身边的一位武士,一个可怕的杀手,而不知道他是练无情。”
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问:“居士,那黑风教教主是谁?”
云雾居士摇摇头说:“就是老夫,也不知这神秘的黑风教主是谁?”
“你为他控制,怎么不知道他是谁?”
“他太神秘了。他从来不以他的真面目示人,他的出现,不但戴了一副假面孔,更在假面孔上蒙了半边的面孔,行踪更是神秘莫测。别说老夫不知道,就是黑风教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老夫不但不知道,连他的出没地点也无法知道。”
金帮主问:“那居士怎么见到他?”
“说来惭愧,老夫只见过他两次,都是在荒山野岭之中,其余时间,他只打发身边的一些蒙面使者前来见老夫。不过,老夫可知道,他是一位武功极为上乘的老人,年纪也在老夫之上,不然,老夫会受他控制么?”
自从云雾居士说出了神秘的黑风教之后,穆婷婷和小神女就一直暗暗注视邵老贼面部表情的变化,当然也防他骤然出手。可是这邵老贼,居然面不改容,镇定如常,表现出来的,如其他不知情的群雄们神态一样,惊讶、愕异。穆婷婷不能不暗暗佩服这老贼有过人的镇定,真正做到处变而不惊,遇事而不乱,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蓦然之间,一件物体凌空从场外飞来,摔在穆婷婷、小神女、金帮主等人面前,在场的人,全都惊震了。
第六十六回 层层剥茧
上回说到,一件物体,凌空从场外飞来,摔在小神女、穆婷婷等人的面前,所有在场的人都惊震了。 接着又一条人影如电闪似的飞落,轻而无声,轻功更不在小神女之下。群雄一看,是一位中年叫化,鹑衣百结,一头乱发,一双目光却神蕴异常。群雄正惊疑这叫化不知是丐帮的哪一位高手时,小神女却叫嚷了起来:“风叔叔,你干吗这样?想吓死人吗?”来人正是漠北怪丐一派的衣钵传人、武林宿老吴影儿的唯一弟子一阵风。一阵风笑了笑:“小丫头,这里没有人这么胆小吧?这么轻易就给吓死了,那他不该来参加这次大会。”
在群雄当中,除了慕容家的人外,只有崆峒派的人认识一阵风,其他人只闻其名,而没见过其面。崆峒派的一些弟子惊讶地说:“这是漠北怪丐一阵风大侠!”
群雄一听是一阵风,莫不动容。一阵风,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一位神奇式的人物,有如神龙见头不见尾,更多的人,连头尾也不见,只见其影而不见其身,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要是在上一次武林大会中,对手一阵风的出现,邵老贼莫不惊喜而狂:有这么一位神奇的人物光临回龙寨参加武林大会,不啻提高了自己的声望。而现在,他只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看到摔下来的是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自己暗暗派去行刺少林寺至空禅师的摧心掌练无情,目的在于阻止少林寺的僧人到来。现在练无情竟然被一阵风生生地捉了来,那铁衣僧和老杀手叶飞的遭遇可想而知了。他怎能不不寒而栗?他感到一阵风的到来不是福,而是危险的到来。他暗暗作了最坏的打算。但他现在不能脱身而去。要是自己这么一走,不啻暴露了自己的狰狞真面目。何况练无情也如追魂剑独孤燕等人一样,只知教主,而不知其真面目。他是先后不同时间打发练无情、铁衣僧、叶飞而去。铁衣僧和叶飞,虽知道自己是回龙寨的寨主,却不知自己是黑风教的神秘教主。
邵老贼现在仍存一线希望的是铁衣僧和叶飞都逃脱了,或者死去。万一他们也像练无情一样失手被擒,谅叶飞和铁衣僧不敢出卖自己。自己还可以说他们的行动,自己全不知情,完全是他们自作自为,甚至还可以将他们推到了黑风教,说他们是黑风教的人,混入了回龙寨,怪不得时时挑动回龙寨与猫儿山的仇杀,从而挑动了这一场武林大仇杀。便可以将自己的罪行掩盖得干干净净,并且更可证明,正因为自己的忠厚仁义,求贤若渴,错认了人,才使他们混入了回龙寨。这样,便可取得群雄的原谅和同情了。自己依然是武林中侠义道上的仁义长者。这个邵老贼,到了现在,仍在暗暗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现在,他已不是要扫荡、消灭猫儿山的事了,而是力求自保,不露出自己的脸嘴。甚至主动提出与猫儿山人化干戈为玉帛,向猫儿山人请罪,这就是邵老贼在一阵风出现时不离开的主要原因。
这时崆峒派掌门杜仲早已走了出来,向一阵风一揖说:“风大侠,是什么风将你吹到了这里?在下实在感到意外与惊喜。”
杜仲为人一向自视甚高,更不会轻易下礼于人。现在他竟然先向一阵风行礼,除了他敬仰一阵风的武功外,更尊重一阵风在武林中极高的辈分。的确,在武林中论资排辈,一阵风无疑是当今武林最高的一辈。他是吴影儿的嫡传弟子,漠北怪丐的第三代传人。当今武林,哪怕是点苍派的老怪物,也是一阵风儿孙一辈的人物,其他在场的群雄,就更不用说了。
一阵风慌忙回礼说:“杜掌门,别这么称呼我叫化,你称我为风叫化好了。至于什么风将我吹来这里,是雌雄两股怪风,将我叫化吹了来。”
杜仲愕然:“什么?雌雄两股怪风?”
“是呀!我叫化为追踪在西北作恶多端的雌雄双盗,一直追踪来到了岭南,不是这两股怪风将我吹了来么?”
杜仲一笑:“原来这样!”
一阵风又向在场的掌门人和天下群雄一揖说:“诸位请了!我叫化不请自来,打扰了诸位,请原谅。”
群雄纷纷说:“哪里!哪里!风大侠客气了!”
穆婷婷一问:“风叫化,你将这么一个人捉来这里干吗?他是什么人?不会是雌雄大盗的雄大盗吧?”
“婷女侠,他比雄大盗可怕多了,是一个神秘杀手!”
“神秘杀手?谁?”
“婷女侠,你们不是要追寻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吗?他就是。”
三眼神一怔:“什么?他就是练无情?”
杜仲也怔住了:“什么?他怎么是本门的弃徒练无情这畜生了?不像呵!”
小神女这时纵身而起,一下揭开了横卧在地下黑衣人的人皮假面目,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问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再看看,他是也不是?”
三眼神脱口而说:“不错!他正是以往崆峒派高手练无情!”
杜仲一看,果然是弃徒练无情,自己曾派人多年追踪而不可寻的练航练无情。想不到现在他为一阵风抓了来。武当和丐帮的人纷纷冲了出来,怒问:“练无情,是不是你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
练无情一副阴鸷的面孔,已无血色,自问必死,冷冷地说:“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你为什么要杀害了他们?”
穆婷婷说:“这还用问吗,他奉了神秘黑风教主的命令,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意图嫁祸给猫儿山的二寨主九重掌,挑起你们两派对猫儿山人的仇恨。”
小神女也说:“是呀!要不,他干吗在现场故意留下了掌印的?但他失算了,不知道九重掌这时已受了伤,根本不可能行动。”
愤怒的丐帮门长老一下抓起了练无情:“说!是不是这样?”
练无情说:“不错!是这样。要不是九重掌,老子也不会落到今日这副模样,你们杀了老子好了!”
门长老真想一掌就将练无情杀了解恨。小神女说:“哎!你这么杀了他,不想问黑风教主是谁吗?”
门长老一想也是,将练无情一下又摔在地上,怒问:“说!黑风教主是谁?”
“不知道!”
“什么?你敢不说!本长老就敲断了你一条腿,看你说也不说。”
小神女说:“你就是敲断了他两条腿也没用,恐怕他真的不知道教主是谁。要不,神秘的教主就再也不神秘了!”
穆婷婷也说:“门长老,他多少也是崆峒派的人,是不是我们应该交由杜掌门处理?”
穆婷婷这时已看见杜仲面上有某种不悦的神色。尽管练无情已是崆峒的弃徒,过去却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正因为练无情,令自己一个得意弟子九重掌巫昶愤然而去,另外还有两个弟子丧生在这个弃徒的手中,并且还令自己在武林中落得给人耻笑的话柄。他何尝不想杀了这弃徒解恨,以挽回自己的颜面。但现在看见练无情落到如此可耻可恨的下场,任由别人怒喝着羞辱,自己面子更十分尴尬了,暗暗恨门长老怎么这般的不尊重自己,崆峒派的事,应交由自己来处理才是。
门长老一听,也感到自己报仇心切,坏了武林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连忙向杜仲一揖说:“杜掌门,恕我老叫化一时情急失礼,请杜掌门……”
杜仲慌忙说:“门长老,别这样。这样的武林败类,别说是本门的弃徒,就算不是,人人皆可诛之,代本门派清理门庭,我怎会怪门长老?”
“老叫化多谢杜掌门的谅解。”
杜仲走到练无情面前,冷冷地问:“畜牲,你也有今天了吧?”
练无情说:“师父,请赐弟子一死。”
“住口!你还有脸叫我为师父么?说:黑风教教主是谁?他们的魔穴在什么地方?”
“弟子不知道!”
“到了此刻,你还不将功赎罪?”
“弟子实在说不出来,你老杀了我吧。”
“那你去死吧!”
杜仲一掌拍在练无情的胸口上,真是一掌毙命,心脏全碎。练无情连惨叫也叫不出来,已尸横地下了。他以摧心掌杀人,最后的结果,也死在本门派的摧心掌下。杜掌门对武当、丐帮等人说:“我掌杀了这不肖之人,算是还给了你们一个公道。”
武当、丐帮两派的人,见本掌门杀了练无情,总算出了一口冤气,无话可说。金帮主却说:“多谢杜掌门大义灭亲。”
一阵风说:“杜掌门,你不但还给了武当、丐帮的公道,也还给了少林寺一个公道。”
杜掌门一怔问:“难道这畜牲也杀害了少林寺的人?”
“不错!他昨天夜里,与其他两个杀手,在半路上伏击少林寺一伙僧人,有两位僧人,就是死于他的摧心掌下。刚好我叫化路过那里,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行凶,不得已废了他一身武功,特带来这里,交由杜掌门处理。”
杜掌门一听,顿了半晌才说:“这个该死的畜牲,他真是死有余辜了!”
群雄这时才感到,怪不得练无情毫无反抗,任由处死,原来他早已给一阵风废去了一身武功。原来一阵风和小神女等人在金府中商议今天如何对付邵老贼的事,一阵风感到老怪物夫妇就这么离开了至空禅师等人,有点不放心,和聂十八商议了一下,连夜施展轻功,赶去看看。刚好碰上练无情、铁衣凶僧和老杀手叶飞伏击少林寺众僧。在这三人之中,以铁衣凶僧武功最好,已由至空禅师与他交锋。练无情的掌法最为凶残凌厉,一阵风出手制止了他。而叶飞,便由五位僧人联手对付。其他的,护着不露面的至化禅师。少林寺这样做,也是事先不想将邵老贼和赛孔明惊动,让他们跑了。
一阵风很快将练无情抓了过来,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铁衣凶僧一看,手脚一乱,便给至空禅师以拈花指绝技,破了铁衣凶僧一身沾衣十八滚的功夫,死在两位愤怒僧人的棍下。老杀手叶飞一见,知情不妙,慌忙抽身而逃。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少林僧人无法追赶,而让他逃得无踪无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邵老贼听到一阵风这么说,心头大震,急问:“风大侠,另外那两个杀手呢?”
一阵风说:“一个死在少林寺僧人的木棍之下,一个却给他逃走了。后来才知道,死的是东北一贯横行的大盗,现在却变成了在这一带出现的铁衣凶僧。至于逃走的那个杀手,却不知道是谁。但我叫化却看出他是一位用剑的高手,轻功不错。”
小神女惊讶:“铁衣凶僧死了?”
“死了!死了!至空禅师先破了他一身的硬功,什么沾衣十八滚的,随后便死在两位僧人的乱棍之下。开始我叫化还不知他就是铁衣凶僧,后来天色微亮时才看清楚,原来是曾经到侯府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小丫头,你想不到他也是黑风教的人吧?”
小神女说:“我真的想不到。我要是知道,那一次就不会让他跑了。”
邵老贼一听,心才略微放了下来。他前后打发去拦截行刺的三个人,现在两死一逃,没人知道是自己在幕后指使。但也阻止了少林寺众僧赶来,以免识破了赛孔明的嘴脸。现在看来,尽早结束这次大会,带赛孔明早点离开这里才是。他用目光示意赛孔明站出来宣布这次大会结束,迅速打发天下群雄离开。
赛孔明哪有不会意的,便站了出来,提高了嗓门说:“各位掌门!各位施主们!老衲和邵老寨主,本想在这次大会上,声讨猫儿山,为武林除害,为一方百姓造福。幸而婷女侠等人及时赶来……”
台下群雄中有人大声说:“禅师,现在别说什么猫儿山的事了,应该是要追踪黑风教的人,将神秘黑风教主揪出来,他们才是我们武林中最为可怕的敌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所言极是。但黑风教主神秘异常,现在仍没人知其真面目,也不知他们出没的魔穴所在,要找到他们,非二三日之事。各位施主,是不是先行散去,老衲和邵寨主商议一下追寻黑风教之事。”
小神女轻轻对婷婷说:“看来,这两贼子想趁机脱身,害怕少林寺的和尚到来。”
“小妹,你有没有办法拖住他们?”
“有呀!”小神女于是扬声说,“至化禅师,你和邵寨主召开这次全州大会,是想扫荡猫儿山。现在看来,我们完全冤枉了他们,我们就这么散了,好吗?”
“小施主的意思……”
“我看,你和邵寨主最好派人上猫儿山,不管请罪也好,道歉也好,总得将冤枉他们的事说清楚,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平息相互之间的仇杀,岂不更好?”
丐帮帮主金子玉立刻说:“侯三小姐的意见太好了!是我们丐帮先冤枉了他们的,我叫化愿意上山向他们道歉。”
金帮主这么一说,武当派掌门也点头同意,说:“这的确是化解双方仇恨的好办法。”
赛孔明立刻见机而行,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愿亲自率领我少林寺弟子,上山向他们赔礼。老衲失察,几乎酿成了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罪过!罪过!更应该前去向他们说清楚。”
小神女对邵老贼说:“邵寨主,你呢?我记得上一次,猫儿山的少寨主亲自来到大会,声言他们不愿与武林为敌,更不想与回龙寨结仇,声明姚长老、云道长不是他们杀害的。人家有勇气来,邵寨主总不能没有勇气派人前往猫儿山吧?”
邵老贼忙说:“哪里!哪里!三小姐言重了!老朽一定打发小儿前往猫儿山,向他们就此事赔礼道歉,希望两家从此言好,化解仇怨。”
要是事情真的这样,那的确是武林中一件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但邵老贼只是敷衍之辞,目的是想解散这场大会,趁早脱身,以后再卷土重来。尽管他这次损失极重,他手下的人伤亡过半,可主力丝毫没受损害,仍有赛孔明等人在。何况他还以为有可怕的毒药可控制人。三只脚的猫难找,两只脚的人太多了。他可重新招募大批杀手、一流高手加入黑风教。
谁知这时一阵风说:“我风叫化看不好!”
邵老贼一怔:“风大侠看有何不好?”
一阵风说:“这么多人上猫儿山,不怕引起猫儿山人的误会?万一冲突起来,死了人,不更将好事变成坏事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吧?”
“小丫头,你别将事情看得这般轻易了。神秘的黑风教人,他们极有可能派人混进了猫儿山,或者其他门派里。你这小丫头敢保证他们不在暗中生事,挑起仇杀么?”
“那你说怎么办?”
“我风叫化看,最好派一个两边都不帮的中间人,前去猫儿山向五位寨主说明邵寨主打算派人前来言和,并向他们道歉的情况,才不会发生误会。”
赛孔明又合十说:“阿弥陀佛!风施主所言极是。老衲就此请求风施主,辛苦前往猫儿山走一趟,代为老衲等人说明来意。要是风施主认为一个人不便,那就请侯三小姐施主一同前往,以两位施主的声望,一定能令猫儿山五位寨主深信不疑。”
邵老贼一下会意赛孔明的用心,是想将这两位武功莫测的高手先行支开,剩下慕容一家,就不足为虑了。立刻说:“有两位前去,那实在太好了!”
其实小神女、一阵风和穆婷婷不过想拖延时间,让少林寺的至空禅师赶来,哪里要去向猫儿山人说明了?
一阵风故作愕然:“我风叫化去行吗?”
穆婷婷笑问:“你去怎么不行的?”
“不不!我风叫化有点害怕。”
小神女问:“你害怕什么呀,怕猫儿山的人将你捉了起来?”
“猫儿山的人怎会捉我风叫化?我是害怕那神秘莫测的黑风教教主。”
“风叔叔,你来去无影无踪,武功又好,怎么害怕起黑风教主来了!”
“当然,他明的来,我风叫化一点也不害怕,就怕他暗的来。他要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骤然一下跳了出来,朝我风叫化背后一掌,我风叫化不像姚长老、云道长他们一样,惨死在猫儿山的悬崖下的山沟中么?那不死得太冤枉了?”
“风叔叔,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民除害的大侠士,原来你是这么的胆小怕死!”
在场的群雄听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不由相视愕然。幸而是侯三小姐,年轻不懂避忌,心想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别人当面在一阵风面前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来,不怕一阵风恼怒么?可是也只有一阵风,才会说出这种不怕丢丑的话来,不知他是揶揄还是说笑话。一位当代的武林奇人,怎会说出这么胆小怕死的话来?就是自己心里害怕,也不会当着众人面前说出来呀!
穆婷婷笑着说:“三小姐,你以为风叫化真的胆小怕死么?”
“这还不算是胆小怕死,又是什么了?”
“他是话中有话,含意深远哩!”
“哦?我怎么听不出来的?”
“风叫化的意思,要是不扑灭黑风教,将神秘的黑风教主揪出来,在场的人们,就别想过安乐的日子,尤其是反对黑风教的人,就更别想过好日子了!不知这个没人认识的神秘黑风教主,何时会跳了出来,施阴谋、耍诡计来暗算自己,自己就死得莫名其妙了。”
穆婷婷说出这段话来,又令群雄心中怵然。云雾居士说:“婷女侠的话说得没有错,老夫是身受其害的人,恐怕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老夫。老夫等着他来好了!”
丐帮金帮主也说:“我们丐帮,过去与黑风教无仇无恨,他也这么卑鄙无耻杀害了本帮的姚长老。他还嫌丐帮死的人不多,想挑起丐帮与猫儿山人的仇杀。我们丐帮,也等着他们来好了!”
丐帮帮主这么一说,在场的群雄们纷纷响应。一个本来声讨猫儿山的大会,一下变成了声讨黑风教的誓师大会了,大出乎邵老贼的意料之外。
一阵风这时说:“好好!既然天下群雄这么齐心,我风叫化也不胆小怕死了!愿去猫儿山走一趟。”
小神女笑问:“你不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风叫化一个人去够了!”
邵老贼和赛孔明相视一下,示意他快点结束大会,早点离开,以免夜长梦多。赛孔明便向一阵风稽首合十说:“老衲在这里代表天下群雄,多谢风施主的侠义过人,不辞辛苦前往猫儿山。”随后,他想扬声宣布大会到此结束,大家先行散去,各自注意黑风教人的活动,一有发现,相互用飞鸽传书,再召开天下群雄大会,追捕黑风教人。正当他扬声说:“各位施主请静一静,老衲……”
话没说完,回龙寨全州堂的一位弟兄奔来报告:“邵寨主,至化禅师,少林寺的至空禅师到!”
这一下,不啻如平地一声巨雷,震得邵老贼和赛孔明呆住了!邵老贼到底不愧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枭雄,立刻说:“快请!”
其实已不用请,至空禅师早已带了少林寺一行武僧,出现在大会上了。
穆婷婷含笑看了邵老贼和赛孔明一眼,调侃地说:“这些少林寺的和尚们,大会快结束了,他们还跑来干什么!”
至空禅师也是当今武林极负盛名的高僧,除了深厚的内功修为之外,更会少林寺三门的绝技,就是拈花指、伏魔掌、擒龙手,内功的修为虽不及至化禅师,但武功的造诣又比至化禅师胜一筹。但他不多理江湖上的事,更不卷入武林中各门派纷争。当回龙寨的武林帖送到少林寺时,他不屑一顾,感到一个小小的猫儿山,值不得武林如此大动干戈。也不喜欢邵老寨主的为人,感到他太过做作了,热情得近乎虚伪,并且也曾劝至化禅师别来参加,随便打发一位弟子去参加就行了。可是至化禅师为人随和,撇不开回龙寨邵老寨主的情面,却来参加了。他来的目的,主要是想化解双方之间仇怨,平息这一场干戈。他不像武当、丐帮两派来的目的,也不像峨嵋、华山、崆峒三派的掌门人,认为正邪不两立,以扫荡邪门歪道为己任,不容许黑道上的人物猖狂在江湖上。何况在回龙寨与猫儿山的仇杀中,他们已有一些弟子卷了进去,不能不理。
至空禅师这样有名气的人物的到来,各大门派掌门人都起身相迎,赛孔明更不能不硬起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来,说:“至空师弟,你终于赶来了!我听说你在路上遭到了不测,为兄实在有点担心。”
至空禅师却一言不发,上下打量着这个所谓的至化禅师、自己的师兄,冷冷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师兄?”
至空禅师这么一问,不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愕异,在场的群雄都愕然了!至空禅师怎么样了?不会连自己的师兄也认不出来吧?要不,他就是遭到袭击时受了伤,连自己人也认不得了!要是这样,他的伤势可不轻呵!
至空禅师这一问,更令邵老贼一下色变,赛孔明心头大震,霎时间呆住了,暗想:我化装易容这么高明,连湖鉴他们也分辨不出来,他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这不可能!是我在某方面有什么破绽,令他起了疑心?要不,他就不会这么问了,直接就指出我是假的。
赛孔明强作镇定,故作惊愕地问:“师弟,你怎么样了?怎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至空禅师又再次上下打量着他,暗想:这贼子化装易容之术实在高明,连说话的口音也十分相似,我要是不事先知道,真的给这贼子骗了。怪不得这么多上乘高手,没一个能认出他来。
小神女在旁也故作愕然地问:“你这个老和尚,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你连自己的师兄也认不出来,是不是他胖了?还是瘦了?模样也改变了?”
至空禅师望了小神女一眼,近乎怒喝:“你是何人?敢这么对老衲无礼?”
“老和尚!你好凶恶呵!不像是出家的和尚,至化禅师比你好得多了!”
“你——!”
至空禅师一来不认识小神女,二来他疑心小神女是黑风教的人,不能不有所警惕。穆婷婷慌忙过去说:“至空禅师,这是侯三小姐,为人一向心直口快,出言无忌,望禅师见谅。”
至空禅师一听是侯三小姐,顿时改容相敬。他从师兄的口中知道,侯三小姐不但内力深厚,武功莫测,侠义过人,也是自己师兄的救命恩人。他立刻合十稽首说:“原来是小施主,老衲失敬!”
“哎!老和尚,你别对我客气呀!我是想问,你怎么连自己师兄也不认得了?”
“小施主,老衲疑心他不是我真正的师兄。尽管他面容一样,声音、举止也相似,但老衲从他的眼神和气质上感到他不是真的。”
小神女转向赛孔明:“禅师,你不会是假的吧?”
赛孔明说:“阿弥陀佛!老衲怎会是假的了?”
至空禅师说:“好!你说你不是假的,那你以你的易筋神功,试接我拈花指三招,接得住了,我便相信你是真的。”
赛孔明说:“师弟又何必这样!”
“少废话!接指!”至空禅师一指轻轻弹出。赛孔明得知拈花指的厉害,哪敢轻易去接?慌忙闪身避开。
至空禅师瞪着眼问:“你为什么不接?”
赛孔明叹了一声说:“师弟,我们何必以武功相试?让人看了笑话。”
“好!你不敢接我的拈花指,那你接我的伏魔掌好了!看掌!”
至空禅师说时,一掌拍出,倏然电闪。至空禅师这一掌的拍出,不是单单的一掌,而是形成了无数的掌影,令赛孔明根本无法闪避,只能慌忙举掌相迎。赛孔明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他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内力相当的深厚。两掌相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群雄只见他们双双都震得向退了几步才站稳。赛孔明顿时感到心血翻涌,一口鲜血几乎要从口中喷出来。他极力运用内力压住,苦笑一下说:“师弟,你可以收手了吧?”
至空禅师却面露惊讶之色。他惊讶的,不是赛孔明深厚的内力,而是赛孔明出手相接的那一招掌法,却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武功之一,金刚掌法。暗想:他怎么会少林寺的武功?而且还有这么深厚的功力?这贼子到底是谁?怪不得他敢冒充我师兄至化禅师了。
小神女见至空禅师一时惊讶无语,问:“老和尚,你怎么样了?你不会受了伤吧?”
至空禅师说:“小施主,老衲没事。”
“那你干吗愕着不出声的?那他真的是至化禅师了?”
“小施主,老衲敢肯定他不是。”蓦然间,至空禅师脱口而说,“老衲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哦?他是什么人?”
“他是少林寺的一个叛徒,论辈分,他也是老衲的一位师弟,法号至无。在十多年前,因犯了少林寺的寺规,老衲的先师,已将他驱逐出少林寺,一直不知他的下落。原来他却在这里出现了!”
群雄一听,顿时惊愕起来。小神女说:“怪不得他扮起和尚来,真的很像哩!原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和尚。”
至空禅师这时怒问赛孔明:“说!叛徒!你将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至空禅师所以这样问,除了要麻痹邵老贼外,更想在群雄面前进一步揭露神秘黑风教暗害至化禅师的罪行,令所有武林人士一致痛恨黑风教人卑鄙、无耻、可怕、可恨的嘴脸,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谁知赛孔明至无在这种场合之下,仍能镇定自如。一来,至化已死,无人对证;二来群雄虽然惊讶愕然,但大多数人仍在惊疑、困惑之中,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是假的;三吗,有邵老寨主在暗中支撑着自己,会给自己解脱困境,他哪里知道,现在邵老贼已自顾不暇,正在暗思怎么摆脱他,来一个弃车保帅。
赛孔明仍说:“师弟,你别看错我了,我怎会是那叛徒至无的?师弟,你到底听了何人所……”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跟着感到自己面部有些凉意,便本能地一闪。这一下,群雄顿时哗然起来。他一看,侯三小姐正笑吟吟地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一张制作得非常精致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说:“这下,至空禅师没有认错了你吧?”
赛孔明这下真正的怔呆了。在霎时之间,小神女以魔幻一般的身法和不可思议的轻巧而准确的手法,骤然将他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当时只防备至空会再度出手,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神女会冷不防骤然向自己出手,行动之快,连面皮给撕了去也不知道。
群雄们一见到眼前的至化禅师,一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孔,都愕异地哗然,全场都哄动起来,议论纷纷:“原来他真的是假的呀!”
“他是什么人?是少林寺的叛徒?干吗要扮成至化禅师来欺骗大家?”
“他真胆大极了!居然连至化禅师也敢冒充,图的是什么?”
“他是假的,那真的至化禅师去了哪里?”
“说不定早给他暗害死了!”
“这一下,少林寺的人不将他粉身碎骨才怪。”
“我看,说不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千万别让他走了!”
不但群雄在议论纷纷,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惊奇愕然了,相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尤其是武当和峨嵋两派的掌门人,他们不时和赛孔明相处,竟然不知道他是假的。要不是至空禅师的赶来,真不知给他欺骗到什么时候。
其中最为惊愕的,莫过于以往至化禅师身边的弟子。湖镜自然不用去说,他本来就是邵老贼以黑风教主的面目,派来少林寺卧底的。而湖心、湖鉴、湖面三位,真是惊愕得目瞪口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他们日夜相随、伺候的师父,竟然是假的,自己一点也没发觉。反而师叔来了,才知道是假的。尤其是湖心,感到师父一向以慈悲为怀,极力反对仇杀,怎么到了全州不久,一下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主张要扫平猫儿山了!对自己的话也不想听,有时反而责备自己不分大是大非。也怪不得他那么熟悉少林寺的一些事了,原来他是被去世的师祖赶出去的少林寺败类。
这时至空禅师说:“叛徒,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将老衲的师兄弄到哪里去了?快将他交出来!”
湖心等人,甚至湖镜,也装模作样地跑出来,纷纷问:“你将我们的师父弄去了哪里?快说!”
赛孔明到了这时,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干脆露出了一副狰狞的面目,说:“你们想要那老不死的东西,向阎王爷去讨吧!”
湖心心头大震:“什么?你杀害了我们的师父?”
“不错!我杀了他,你们,也一块跟他去见阎王吧!”说着,骤然出手,双掌拍出。小神女和穆婷婷早已准备了这贼子会狗急跳墙,双双闪身而至。穆婷婷的利剑对准了他拍出来的右掌心,小神女却以自己的手掌,接了他左手拍出的掌,暗运一身真气,将他身形震飞了出去。当然,小神女不敢太过用劲,将他震死了。他一死,不但问不出话来,不啻反而帮了邵老贼的忙,相助他杀了赛孔明灭口。小神女用巧劲将他震飞,却挽救了赛孔明的右掌,不然他的右掌是给穆婷婷的剑法刺穿了。
小神女却想不到赛孔明给震飞了之后,竟然奸巧地借了她一掌之劲,身形凌空一转,脚不点地,飞也似地向群峰峻岭逃跑了。他武功的怪异,又令群雄惊愕,至空禅师大怒:“恶贼!你还想跑?”想去追赶。小神女说:“禅师,你别去追了,已有人去追赶他啦!”
至空禅师一看,只见婷女侠和一阵风的身形,如流星急电般飞出,已远在天边了。别说他们双双去追赛孔明,单是其中的一个去,赛孔明也跑不了。
从赛孔明的骤然出手拍湖心等人,小神女和穆婷婷双闪身而出,赛孔明给震飞、逃跑,以及穆婷婷和一阵风的飞身追赶,都是在刹那间的变化,令群雄们看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
可是场上又一事件骤然发生,更令群雄们愕异了。只见至空禅师突然伸手,将湖镜凌空提了起来,狠狠地掷在地上。至空禅师抖出的是擒龙手的手法,别说湖镜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他也闪不了。至空禅师这一掷,掷得他双眼金星乱飞,一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尽管他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也被掷得半晌爬不起来。至空禅师喝着两个武僧说:“给我将这恶徒绑了起来!”
“是!”两个武僧上前,将湖镜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除了慕容一家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然,邵老贼心里更清楚,其他群雄,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湖心、湖鉴、湖面三人也愣住了,一齐跪了下来。他们以为至空师叔大怒,是因为他们保护师父不周,给坏人暗害了也不知道。湖心说:“师叔息怒,弟子等人保护师父不力,甘愿受师叔的惩罚。”
至空禅师说:“没你们的事,你们都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湖镜是什么人?他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一只混进了少林寺的恶狼!”
群雄惊愕了!湖心等三人更惊愕了!湖心问:“他是奸细?”
“要不是他,你们师父会这么易遭人暗害吗?是他串通了至无这叛徒,趁你们师父不防,骤然封了你们师父的要穴,才让至无得手。你们三个也太糊涂了,连一个冒充你们师父的叛贼也分不清楚。”
湖镜却大叫冤枉起来。至空禅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奸细,以为你干的坏事没人知道吗?正所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恐怕你这奸贼怎么也想不到,你暗害我师兄之时,刚好有位世外高人夜过湘山寺,将你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清楚楚。奸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湖镜顿时蔫了!小神女这时却骤然出手,从他口中挖出了那颗暗藏的毒药来,说:“你想服毒自杀吗?没那么容易。”同时顺手封了他两处穴位,令他连咬舌自尽也无气力了,别说能运气自断经脉。
群雄们看得又是惊愕,就是至空禅师也不明白,愕然地问:“什么?这奸细还口含毒药,想服毒自尽?”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神秘黑风教的可怕之处了。当黑风教人给别人活捉时,若感到绝望,便会服毒自尽,宁死也不会说出黑风教的事情来!”
群雄又互相交头,议论纷纷了。慕容白突然说:“小妹!小心!”自己身形骤起,双袖一挥,接下了从人群中激射而来的两支带毒的飞针,一支是射向小神女,一支欲射向湖镜。全场更骚动起来。慕容白说:“大家冷静,千万别自乱阵脚,让混在人群的黑风教人得逞了!在下更希望各位,提高警惕和注意自己身边可疑的人物,注意他们一些不寻常的举动。”
这样一来,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人人提高了警惕,注意自己身边前后左右一些不相识的人物,尤其是一些不属于九大名门正派、又没有接到武林帖、自动来参加的江湖中的人物,更受到了侠义道上人的注意。当然,他们已感到浑身不自在了,本想离去,但又想到这时离开,更使人疑心自己是黑风教的人了。至于黑风教的人,就更不敢在这时离开了。所以气氛虽然紧张,却没有一个人离开。何况不是黑风教的人,更想看看事情的结果。这么多宗师、精英云集,这可是武林中难得的一次机会,可以大开眼界,所以却不愿在这时离开。
小神女对慕容白说:“你怎么接住了这两支暗器?听说你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惊震武林,你用流云飞袖之功将暗器拂回去,叫暗射暗器的贼人自食其果不省事得多么?”
慕容白说:“我是担心伤害了你,情急而接下了。”
“哎!我一身早已布满了真气护体,别说这两支小小的暗器伤不了我,就是他们用利剑大刀骤然袭击,也伤不了我。管叫他们刀断人亡。”
慕容白笑着说:“好好,以后再有暗器,我就用流云飞袖之功,令暗器从哪里飞来,就飞回哪里去。”
在暗中发射暗器的人,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由心头怵然,再也不敢乱发暗器了。因为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那是在武林中出了名的,当年莫纹在大沩山与西域碧眼老魔一战,当众多暗器一齐从四周射出时,莫纹抖出了惊震武林的流云飞袖之功,令暗器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从而令西域阴掌门的大批射手,几乎全丧在自己的暗器之下(请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也令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中一败涂地,仓惶逃命。
小神女对至空禅师说:“老和尚,你可要暗运真气护体,说不定黑风教的人会狗急跳墙,会不顾死活地咬你一口。”
“阿弥陀佛,多谢小施主提醒,老衲自会注意。”
小神女又对各位掌门人说:“各位前辈,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啦!”她更对丐帮金帮主说,“你这个帮主,可要更加的小心,恐怕现在的黑风教主,已视你为眼中钉了!”
金帮主说:“多谢小女侠,我叫化正等着他们向我下手!”
门长老却一脸怒气地说:“这一伙卑鄙无耻的鼠辈,只会偷偷施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他们公开站出来,找我老叫化挑战!”
“哎!门长老,他们要是这样,就不成为神秘的黑风教了!”
现在的大会,实际上变成了小神女在主持,邵老贼只有愣着不能出声,也不便出声,就是出声,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已暗暗作最坏的打算了。
小神女这时才问湖镜:“你现在还想死吗?其实,我们就是放过了你,你们的教主也不会放过你。刚才的暗器,除了想伤我外,更想杀了你灭口,你感到这样的死值得吗?”
湖镜半晌才说:“我求你们杀了我吧!”
“嗨!你怎么还想死呵!只要你将暗算至化禅师的事说出来,受何人指使,我可以求禅师他们不杀你。”
“不!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
至空禅师怒道:“奸贼!你以为老衲不敢开杀戒么?老衲就先杀了你,再去找你们那个藏头露尾、不敢光明正大见人的教主算帐!他这样暗害了老衲的师兄,我们少林寺会跟他誓不两立!首先有他就没有老衲。”
小神女问湖镜:“你宁死也不愿说,是不是受你们教主用药物控制了?”
湖镜长叹一声,低头不语。他表现的神色,已说明他是受了那可怕毒药的控制,不得不如此。不然,活着而断了神丸,那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小神女一笑说:“这你放心,现在有一位世外高人,已制成了能化解这种可怕毒药的药,你今后永远也不会受其害了!”
湖镜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我骗你干吗?不信,你看看云雾居士,他也像你一样,受了黑风教主的药物控制,身不由已受黑风教主的利用,干了一些坏事。现在他服了解药之后,已完全化解身上所有的毒了,再也不受控制啦!”
湖镜听得又喜又疑,正想问而邵老贼却情不自禁地急问:“世上真的有这种解药?”
这个老贼,听说世上有这种解药,怎能不心慌的?真的这样,他今后再也不能控制人了!说不定以往为这种可怕毒药控制的高手,会千方百计追踪黑风教,找自己拼命,以泄前恨。同时也明白云雾居士为什么敢于反叛黑风教,和慕容家的人在一起,供出了黑风教人的一些秘密活动来。
小神女听了邵老贼情急的提问,心想:这老贼终于沉不住气了,自己跳了出来,不怕露出自己的嘴脸吗?小神女一笑,也不说破,要看看他怎么表演。便说:“是呀,不信,你可以问云雾居士老前辈呀!”
云雾居士见邵老贼这么情急地问,更加断定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了。要不是小神女用眼色制止,真想一掌就向这老贼拍去。但他极力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回答说:“不错!老夫自从服下了那世外高人化解的药,再也没有毒发起来的那种啮心嚼骨、生不如死的痛苦了!一切如以往一样。要不,老夫怎敢和慕容白大侠一同前来,揭发黑风教的事?”
那老贼更急问:“现在那位世外高人在哪里?”
小神女笑着反问:“邵寨主,你这么急切地问,不会是你也受了黑风教那种可怕的毒药控制吧?”
邵老贼一怔,一下感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极力冷静下来,连忙说:“哪里!哪里!老朽怎会为他人药物所控制?谅黑风教的人,也不敢来招惹老朽。”
“那你这么急着问干吗?”
“老朽是为受药物控制的人着想!”
小神女心里骂着:你这老贼,到现在仍假仁假义想欺骗天下群雄。
这时,一阵风和穆婷婷双双回来了。小神女一见他们空手而回,愕然问:“风叔叔,婷姐姐,你们让那个和尚逃掉了?”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不错,是让他跑掉了。”
至空禅师一怔:“什么?让他跑掉了?好!老衲将通知我少林寺所有的弟子,哪怕天涯海角,一定要将他追到,别让他再危害江湖!”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你们怎么会让他跑掉的?这假和尚的轻功很好么?”
“他的轻功并不怎么好!”
“那你干吗追不到?”
婷婷笑着说:“因为他跑去的地方,我们没办法能去。”
“什么地方,连姐姐也不能去的?”
“丰都城!”
“什么?丰都城?”
一阵风说:“是呀,丰都城,那是阎王爷的京师,小丫头,你能去吗?”
“那么说,他已经死了?”
“他要是不死,能逃得脱吗?”
小神女说:“你们怎么杀了他的,不将他活捉了回来?”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想将他捉回来吗?可是我刚一赶在他面前,他就匆匆忙忙跑去丰都城,向阎王爷报到了,我叫化追也追不回来。”
“那么说,他是服毒自尽了!你们怎不及时出手,将他口中的毒药挖出来?”
穆婷婷说:“我们想出手也来不及了。这个贼子见前有风叫化拦道,后有我断路,一声不响,牙一咬就死了!”
至空禅师说:“风大侠,婷女侠,这恶徒死了也罪有应得,老衲多谢两位为我少林寺除掉了一害,也为武林除了一害。不然,我少林寺将愧对天下群雄了!”
小神女对愕着的湖镜说:“这下你听到了吧!他本来可以不死的,他的死,可能是不知道世上还有化解这种可怕毒药的解药。现在你是想死还是想生?”
湖镜问:“你们能给我这种解药?”
“当然可以给你啦!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你们是如何暗害至化禅师的。”
“我说!”湖镜不但将暗害至化禅师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更将他如何奉了教主的命令,通过邵老寨主,打进了少林寺。群雄听得惊愕不已。邵老贼却长叹一声,似自责地说:“老朽一时不慎,竟为黑风教人利用了,害了至化禅师,实在愧对少林!”
小神女说:“邵老寨主,你何止是一时不慎,为黑风教人利用了?”
“小女侠的意思……”
“你广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要扑灭猫儿山,挑起这么一场江湖上的大仇杀,难道不是为黑风教人利用了?要是真的行动起来,伤害的何止是至化禅师一个?那将不知害了多少的人了!”
“小女侠责备极是,老朽不但要亲自上猫儿山向五位寨主负荆请罪,更要向天下群雄负荆请罪,并且将关闭回龙寨,面壁思过。”
邵老贼这一段话,一下又博得了天下群雄的同情与原谅,暗想:黑风教人这么阴险毒辣,深思熟虑地进行各种活动,几乎不为武林中人察觉。何况回龙寨一向与猫儿山人有过节,为黑风教人利用,又何足为奇?崆峒掌门人杜仲说:“邵寨主,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今后,我们提高警惕就是。”
华山、峨嵋等掌门人也跟着附和。邵老贼仍自责地说:“老朽多谢各位的好意。但负荆请罪、闭门面壁思过,老朽一定要实行,才能消除自己的内疚。在这里,老朽更多谢和感激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等人的及时赶来,不然,老朽将铸成大错了!”
看来,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急想脱身了。
小神女和穆婷婷、一阵风相视一眼,暗想:要不是事先知道了老贼的真面目,真会为他这一席诚恳的自责所蒙骗了。作为侠义道上一个有名望的仁义长者,天下第一大寨的寨主,能够这样自责而思过,实属少有。起码华山、峨嵋、武当、崆峒四派的掌门人就不可能做到。
穆婷婷说:“邵寨主,先别忙于自责了,我们还是追问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才是。”
小神女说:“是呀!要是这老和尚死了,自责又有什么用?”
小神女、一阵风他们在金府商量对付邵老贼的办法,就是先不去揭开他的真面目,而是采取层层剥皮的办法。要是一开始就揭开了他真相,当各大门派掌门和天下群雄不明白真相之前,就易为邵老贼挑动。那时,势必会造成刀枪相见,以武力来解决,就会令一些人无辜丧生,枉死在刀剑之下。就是最后弄明了真相,也死了一些人,难免在江湖上留下了仇恨的种子。所以小神女他们采取层层抽丝剥茧的办法,令群雄一步步明白,最后才向邵老贼投以致命的一击,令老贼原形毕露,再也无法狡辩。
小神女问湖镜:“你们将至化禅师弄到哪里去了?”
湖镜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神秘的教主,极想从师父口中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神功,所以连夜派人来取走了师父。”
至空禅师怒喝道:“住口!你这奸细,还敢称我师兄为师父么?我们少林寺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别怒呀,让他将话说清楚了再说。”她又问湖镜,“以后呢?至化禅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看来禅师是在教主那里。”
“那你们教主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教主出没无常,不但是我,就是连死去的假禅师至无也不知道。教主所在的地方,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你也不知道了?”
“是!”
蓦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他不知道,我这个老怪物却知道。”
众人一看,是点苍派的掌门人,江湖上人称为老怪物的万里飞,不知几时赶来了。随后的是武林中有名的醋缸子,他那形影不离的老伴、武林中人称为芹女侠的小芹,也出现了。慕容白和穆婷婷双双迎上前拜见。穆婷婷说:“姨父、芹姨,怎么你们到现在才赶来的?我以为你们不来了!”
老怪物说:“这么一个难得的大会,我老怪物要是不赶来,那不遗憾终身吗?”
小神女问:“老怪物,你怎么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了?”
“我老怪物是人老精,鬼老灵,是武林中的半个神仙,还有不知道的事吗?”
小芹笑着说:“你也不怕人笑的。你算什么半个神仙了?你是越老越胡闹!”
小神女说:“你快说呀!至化禅师现在哪里了?”
穆婷婷向小芹轻轻地说:“芹姨,现在武林中的四大怪来了三个,够姓邵的受了!”
小芹一笑:“我看你比他们更怪!单是你一个,恐怕姓邵的就受不了!”
这时老怪物一指邵老贼:“小丫头,你想知道那稀里糊涂的老和尚的下落,问他就知道了!”
邵老贼不由心头大震:“什么?问老朽?老朽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故作愕然:“老怪物,你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
“不不!我老怪物可没有喝酒,不信,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气?”
“既然你没有喝酒,干吗胡说的?”
的确,老怪物一指邵老贼,说邵老贼知道,不但邵老贼心头惊震,场上所有群雄和各大掌门人都一齐愕然了!要是邵老寨主知道至化禅师在哪里,那不是早已知道那个假的至化禅师吗?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主持这一个大会?
一阵风这时也说:“万里掌门,这可开不得玩笑,更不能闹着玩的。弄得不好,这可要掉脑袋。”
老怪物却语出惊人:“我老怪物喜欢掉脑袋,你这风叫化管得着吗?”
群雄一听,点苍派掌门显然在是胡闹了!怪不得芹女侠说他越老越胡闹了。
崆峒派掌门杜仲,对回龙寨的情感最为深厚,不但邵老寨主的侄儿邵鸣山是他的门下弟子,崆峒派也有不少人,在回龙寨任堂主。他忍不住了:“万里掌门,这可是一个严肃的场合,你可不能拿来开玩笑,更不可胡闹了!”
老怪物望着他说:“你以为我老怪物是在胡闹吗?我可一点也不胡闹。”
小神女说:“好呀!你说你不胡闹,那你怎么说邵寨主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了?”
“因为我老怪物有证据呀!”
“哦?你有什么证据了?”
“在十来天前,曾经有一位野老和尚到回龙寨,要亲自单独见他。这事不但我知道,当时留在回龙寨的一些人也知道,回龙寨的堂主和一些护法长老们都知道。”老怪物这时对邵老贼说,“邵寨主,我老怪物没有说错吧?”
邵老贼不得不点头说:“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事,邵老贼不能不认,因为这事,回龙寨的人都知道,也当它是一件新鲜古怪的事来谈论,有的还说,这个疯野老和尚,居然敢跑到回龙寨来胡闹了,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小神女问:“这又算什么证据了?”
老怪物愕然:“这怎么不算证据了?”
崆峒派杜掌门“哼”了一声:“这简直是胡闹!一个疯老和尚,疯疯癫癫的跑去回龙寨胡闹,幸好邵寨主见其疯癫,不以为怪,连夜派人将他送了出去。要是其他寨主,恐怕早将他赶了出去。”
老怪物问:“你看见这老和尚给人送出去了?可是,你那时不是去了猫儿山北面一带么?”
“我虽然没看见,但本派的弟子大有人在,他们总不会对本掌门胡说八道吧?”
“可是我老怪物怎么没看见这老和尚离开回龙寨的?”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万里掌门,你老没看见过的事情可多了!”
“胡说!什么事情我老怪物没有见过?”
“哦?你老见过皇帝老子吃饭穿衣没有?”
“这——!”老怪物一时语塞,搔搔头说,“这的确没有见过。”
群雄们一下哄笑起来,一个严肃紧张的场面,顿时轻松起来,就连邵老贼也松了一口气,暗暗感激老怪物的出现和胡闹,帮了自己的一个忙。小芹这时急得跺着脚说:“你这个老东西,在胡说什么的?”
小神女眨眨眼皮:“老怪物,你别再胡闹了。别说这个疯老和尚给邵寨主好心送走了,就算没有送走,将他关了起来,这也不是什么证据呵!”
老怪物愕了愕:“不错!不错!极有可能这个老和尚给人关了起来!”
小神女问:“真的关起来又怎样了?你总不会说这疯老和尚就是至化禅师吧?”
“不错!不错!他就是至化禅师这个糊涂老和尚,要不,我老怪物怎么说邵寨主知道这糊涂老和尚的下落了?”
“老怪物,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一阵风这时也问:“万里掌门,这事关重大,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清楚,那疯老和尚真的是至化禅师?”
“去!去!我老怪物几时跟你这风叫化闹着玩的了?”
小神女问:“那是真的啦?”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
“你有什么凭证说他是真的了?”
“凭我老怪物的一双眼睛呀!”
“你不会看错了人?”
“我老怪物能看错人吗?”
这时,邵老贼身边的一位护法长老冷冷地说:“这简直是胡闹。”
老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冲着这护法长老问:“什么!你敢说我老怪物在胡闹?”
这护法长老说:“我为什么不敢?”
“那你肯定我老怪物是认错人了?”
“你当然认错人了!要是那疯老和尚是至化禅师,我们邵老寨主还有认不出来?”
“这就奇了,干吗那个假的禅师,你们邵寨主又认不出来?”
“你——!”
“我老怪物说错了吗?”
“你是在胡闹!”
邵老贼这时出声了:“邹长老,万里掌门一向如此,你又何必与他认真了?”
老怪物对邵老贼说:“那你也认为我老怪物在胡闹了?”
邹长老又一句话掷了过来:“一味胡说八道,不是胡闹是什么?”
“好好!你说我胡闹,我老怪物就胡闹给你看看!你说我看错了人,那你们将那疯老和尚交出来,看看是我老怪物认错了人,还是你们认不出来?”
邹长老说:“你更是在胡闹了。现在这个疯老和尚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你要我们邵寨主怎么交出来?”
第六十七回 原形毕露
上回说到邹长老问老怪物,你要我们邵寨主怎么将疯老和尚交出来? 老怪物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交出来?”群雄也感到老怪物太过胡闹了。邵寨主没有责怪那个疯老和尚前来捣乱已算好的了,还宽厚地派人将他送了走。事隔多日,邵寨主又怎知这疯老和尚去了哪里?要邵寨主这时交出来,这不太过胡闹了吗?
连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也看不过眼了,说:“万里掌门,请你自重一点,别过于胡闹了!我们还是商量下大事要紧。”
老怪物说:“难道寻找那糊涂的老和尚,不是大事么?”
“你——!”松阳道长一时语塞,顿了顿说,“好,好,你尽管胡闹去,贫道算是多口了!”
“哎!哎!我老怪物可没说你多口呵!”
峨嵋派的两位俗家弟子张扬与李菲,实在忍不住了,问老怪物:“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要知道至化禅师的下落呀!”
丐帮金帮主感到要是没有人出来劝阻,就会发生点苍派与其他门派的一场冲突,弄不好会刀枪相见。现在神秘的黑风教还不知道如何对付,自己人先窝里打起来,那不令黑风教在偷偷暗笑?他便立刻站出来,对老怪物一揖说:“万里掌门,看在我叫化的面,别再闹了。你想知道至化禅师的生死下落,我们丐帮的人更想知道。但你这样叫邵寨主将那疯老和尚交出来,先不说那疯老和尚是不是至化禅师,就算是,现在邵寨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怎么能交出来?就算知道,现在也无法交出来,起码得派人去寻找。你看,是不是这样?”
老怪物说:“唔!你这个叫化头子说话,我老怪物还中听,不像其化人说我在胡闹。我老怪物是胡闹的人吗?”
小神女笑着:“你不胡闹,只是有一点打横来而已。”
“喂喂!你这黄毛小丫头,我老怪物怎么打横来了?”
小芹这时说:“你这老糊涂的,还有个完的没有?”
“没有完呀!”
“什么?没有完?你还想怎样闹下去?”
“只要邵寨主派人将那个疯老和尚找回来,让我老怪物看看是不是至化禅师,是我看错了,还是你们看错了,那才算完了!”
一直不大出声的邵老贼,极想老怪物胡闹下去,与其他的人冲突起来,令场面发生大乱,甚至刀枪相见,那就太好了!可是,现在经金帮主一说,是不可能乱起来了。同时老怪物又直指自己,他不能不说话了。他落落大方地说:“好!好!既然万里掌门这样说,老朽一定派人去打听这疯老和尚的下落,将他找回来交给你好了!”
小神女和一阵风一听,不由相视一笑。这个老奸巨猾的老贼,果然老奸巨猾,他以为至化禅师早已活埋在地道里,怎么也不会找到,落得以一副忠厚仁义的面孔出来说话,从而博得大家的同情,不满老怪物的胡闹。
邵老贼这一行动,果然起了效果。首先是崆峒派的掌门杜仲说:“邵寨主,你真不愧为仁义长者,要是我,根本就不会去理睬这件事。”
邹长老在旁更不满地说:“这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老怪物又跳了起来:“什么?你敢说我老怪物是无理取闹?”
小神女慌忙说:“老怪物,你可别发火呀!你发火能使至化禅师出现吗?”小神女又对邹长老说,“邹长老,老怪物多少也是一大门派的掌门,你这样说,是不是想挑起他与你交锋?试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邹长老刚想说什么,邵老贼连忙阻止:“邹长老,老朽求你少出一句声好不好?”
邹长老顿了顿说:“邵寨主,你受得了这一口脏气,我邹某却受不了!我走!”邹长老说完,一转身便走了!
老怪物跳起来大叫:“姓邹的,你别走,你跟老怪物说清楚,你受什么脏气了?我老怪物身上很脏吗?”
蓦然间,一条人影凌空而来,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万里掌门,你何必为老衲而生这么大的气?”
群雄一看,凌空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破衣、面容清瘦的光头老者,回龙寨的人看得更傻了眼,这位光头老者,不就是十来天前闯回龙寨,要单独见邵寨主的疯老和尚吗?想不到他的轻功这般的俊。邵老贼一看,几乎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下,他何止是惊震,而是胆破心裂,魂飞天外了!他几疑自己所见的人不是真的,而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所知道的至化禅师,不但已为自己的金针刺穴后形同废人,同时早已活埋在回龙寨的地道里了!世上已不复有至化禅师这个人,所以才有恃无恐。慕容一家和小神女、一阵风,以及至空禅师等人所揭发的,尽是黑风教人的暗中所为,自己也是一个受骗上当者,而不触及自己的真正面目。可是现在至化禅师的出现,那是自己一个致命的打击。而且从他来时的轻功看出,似乎完全不受自己金针刺穴所控制。
这个邵老贼,尽管他沉着老练,善于随机应变,现在他几乎是一筹莫展了,又怎不魂飞天外?
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
老怪物却说:“他就是我老怪物说的那个疯老和尚。”
一阵风也故作吃惊地问:“那么他就是至化禅师了?”
老怪物说:“你们看看,他是不是至化这个糊涂老和尚?”
小神女故意上下打量至化禅师,摇摇头:“我看不大像呵!”
“小丫头,你看清楚一点,不会是我老怪物真的看错了人吧?”
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看是也不是?”
一阵风说:“我叫化与至化禅师素未谋面,怎么知道他是不是!”
小神女又问穆婷婷:“婷女侠,你与至化禅师素有来往,你看他是不是?”
穆婷婷见他们三个武林怪人装模作样的对问对答,心中一直好笑。她早已暗示慕容白注意邵老贼的行动,准备他突然发难,尤其不能让这老贼抽身逃走了。其实不用她暗示,慕容白、云雾居士、至空禅师等人,早已暗运真气护体,蓄势待发。只要邵老贼有任何行动,便立刻出手。这时穆婷婷笑着说:“他衣着不像,但气质和神蕴却像至化禅师。”
至于至空禅师和少林寺一伙武僧,也故作惊疑地打量着突然而来的至化禅师,装着第一次才看见至化禅师这一副模样,目的不但要看邵老贼如何表现,更想在场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和天下群雄,进一步认清邵老贼虚伪的丑恶嘴脸。要是一来就责问邵老贼,在群雄未清楚事件之前,必然引起混乱,至化想说明自己的遭遇也不可能了。
小神女眨眨眼皮问至化禅师:“你是不是至化禅师?”
至化禅师合十稽首说:“小施主,老衲正是!”
“那你也是曾经在回龙寨出现的那一位疯老和尚了?”
“是!老衲虽然老,并不疯。”
小神女说:“老和尚,对不起,你这一身打扮,使我不敢相信你就是我曾经在武林大会上所见到的禅师。”
老怪物愕然:“你怎么还不相信?我老怪物的一双眼睛,有看错了人么?”
“老怪物,不是我不相信,因为神秘的黑风教人的化装易容的本领实在太高明了,刚才那位假禅师,不是有很多人看不出来么?”
这时至空禅师说:“小施主,这位的确是老衲的真正师兄至化,他一出现,老衲就认出来了。”说着,他过来拜见至化禅师,一众武僧,也一齐过来拜见至化禅师。湖心、湖鉴、湖面三人,更是跪在至化禅师的面前请罪。
至化禅师叹了一声说:“你们并没有什么罪,错在为师有眼无珠,看错了湖镜,不慎遭到了他的暗算。你们都起来吧!”
湖心他们叩头起来后,至化禅师又说:“你们认不出那个假冒我的人,为师也暗暗为你们三个高兴。”
湖心三人愕然:“师父,弟子糊涂认不出那个假的师父,师父怎么不责备弟子,反而为弟子高兴了?”
至化禅师说:“有时福就是祸,祸就是福。你们认不出来,便可保证你们三人的生命安全了。要是你们认出他是假的,他就会杀了你们灭口,那为师的罪孽,岂不更深一层?”
“这又关师父什么事了?”
“不!都是为师的不慎,而害了你们三人,为师之罪,不更深重么?幸好我佛慈悲,你们三人平安无事,为师又怎不高兴?”
至空禅师说:“阿弥陀佛!师兄为人,真是宽人而责己了!”
群雄到了这时,更相信眼前的这位老和尚,是真正的至化禅师了。跟着,群雄心中又起了另一疑问:这个真的禅师,怎么邵寨主会认不出来?还将他当疯老和尚送走了,反而对那个假禅师却如此亲密?
小神女说:“老和尚,你干吗要这副打扮,跑去回龙寨找邵寨主的?”
“小施主,说来话就长了。老衲自从遭劣徒暗算之后,幸得我佛保佑,从死亡中逃脱出来,感到这一伙神秘的黑风教人,对当今武林是一个极大的危害。猫儿山和回龙寨的种种仇怨,都是他们在暗中挑动起来的,老衲担心为神秘的黑风教人发觉,所以才扮成这副模样,不辞辛劳,跑去回龙寨要面见邵寨主,说明最近江湖上的一切恩怨仇杀,都是黑风教人暗中挑动的结果,我们都为黑风教人利用了。”
老怪物说:“你也真是,到了回龙寨,你干吗不对众人说出来,要神神秘秘的单独见邵寨主才说?”
“万里掌门,老衲感到,神秘的黑风教人,不但混进我少林寺,更混到了老衲的身边来。老衲很难担保,黑风教人也极有可能混进了回龙寨。老衲要是当众一说,不引起黑风教人的注意了?不担心他们再一次暗中谋害老衲么?”
小神女说:“老和尚,我明白你的用心了。怪不得你这么的打扮,神神秘秘要单独面见邵寨主了。可惜你好意的用心白费了!邵老寨主认不出你来,将你当成胡言乱语的疯老和尚送了出去。”
“小施主,要是他将老衲当成真正的疯老和尚送出去就好了!”
“哦?他没有送你出去?”
“老衲怎么也没有想到,邵老寨主竟也像湖镜这劣徒一样,出手快如电闪,暗算了老衲,以金针刺穴控制了老衲,令老衲形同废人,不能提气运功,然后秘密地将老衲送进了密室下面的一个地道中。”
群雄一听,都惊震起来。一个侠义道上的有名望的仁义长者,怎么干出如此卑鄙的行径来?就算真的是一个疯老人,也不能如此,何况还是武林中极负名望的至化禅师,一位仁慈的得道高僧!有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有的人认为至化禅师糊涂了,胡乱说话,不由纷纷将目光朝邵老贼望来,看他有什么反应。可是邵老贼的神态几乎和群雄们一样,愕然而惊讶,问至化禅师:“有这等的事发生么?老朽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一下,群雄又惊奇起来,小神女、一阵风和穆婷婷等人,不禁又相视一眼,他们以为邵老贼听了至化禅师当众的揭露,一定会老羞成怒,也预防他骤然向至化禅师下手。想不到邵老贼丝毫不动怒,反而愕然惊讶,表现出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态,他们不能不暗暗佩服这个邵老贼有过人的沉着冷静,同时也有过人的厚颜无耻,当众说谎言而不脸红,也不心慌,是武林中少有的奸雄。
至化禅师反而有点愕然起来:“难道当时不是这样?是老衲说谎?”
邵老贼说:“老朽不敢说禅师说谎,但老朽当时不在回龙寨,是去了邵阳城,不信,禅师可以问老朽的左右和邵阳堂堂主邵鸣山等人。”
至化禅师说:“难道当时单独接见老衲的不是你?”
“禅师,你一定弄错了人了。要是真的是老朽,老朽就算一时认不出禅师来,不久也会认出禅师来,决不会对禅师如此的无礼!”
小神女说:“这就奇怪了!邵寨主,你刚才不是说有一位疯老和尚跑到回龙寨胡闹了,现在你怎么会一点不知道的?”
“小女侠,当时是这样。老朽第二天回来,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那疯老和尚前一夜已由秦长老送了出去,老朽并未见面。”
邵老贼的左右也纷纷说:“当时,邵寨主的确去了邵阳城,不在回龙寨,寨中的事务,一切由秦长老打理。”
邵鸣山这时也站出来说:“在下可以证明,当天我伯父的确来到了邵阳城,第二天才回回龙寨,怎么知道这一回事了?”
这么一来,至化禅师的揭露和本身遭遇,便成为一桩弄不清的事件了,除了小神女和一阵风,谁也不知道事件的真相。要弄清楚,恐怕要将秦长老找来。就算将秦长老找来,秦长老可以一口否认这回事,声称自己将疯老和尚送了出去。这一切,都变得对至化禅师不利。除了他自己,没任何旁证,当然,小神女和一阵风可以站出来为至化禅师作证。但这样一来,在场的群雄不能不又起疑心了。既然你们目睹了一切的经过,怎么不一早说出来?到现在才出来说话?甚至还可以说,小神女和一阵风,在暗中怎么可以认出是邵寨主了?不会认错了人?连至化禅师面对面的也认错人了,那就有一番争论不休,各说各的道理。除非双方动武,不然就会不欢而散,邵老贼的狰狞丑恶面目,仍然不能彻底揭露出来,更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黑风教主。
退一步来说,就是将至化禅师在回龙寨的遭遇弄清楚了,那也是秦长老的所作所为,不关邵老贼的事,甚至将秦长老推到是黑风教派来回龙寨的奸细,一切归罪秦长老,邵老贼黑风教教主的面目,依然不为人知,仍然是武义道上的一位仁义长者,顶多说他太过重贤,收罗人才,令回龙寨龙蛇混杂。以后他顶多来一个清理门户,将一些黑道出身的人物,转到神秘的黑风教中,进行更为秘密的活动。回龙寨仍是天下的第一大寨,对邵老贼丝毫无损。
邵老贼有这样一步棋,所以在至化禅师出现时,他曾经惊恐过后,又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常态。小神女和一阵风要彻底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也一时忍住气,不站出来为至化禅师说话。
一阵风却问:“禅师,接见你的,你看清楚了是邵寨主?”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老衲自认绝不会认错了人。邵寨主的言行举止,老衲会一眼就看得出来。”
小神女说:“这就奇怪了,你说你不会认错了人,而邵寨主说他当时并不在回龙寨中。禅师,总不会邵寨主会分身术吧?一个去了邵阳县城,一个在回龙寨单独见你。要不,除非一个是假。”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既然黑风教人会弄出一个假的禅师来,他们也有可能弄出一个假的邵寨主了!”
老怪物愕然:“不会吧?有两个至化禅师,难道又有两个邵寨主了?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小神女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没有听说过‘五个老鼠精闹东京’的故事吗?”
“什么?五个老鼠精闹东京?”
“是呀!我听一些老人家说,这五个老鼠精在东京可闹得欢了,东京城里,一齐出现了两个同样的秀才,两个同样的包公,两个同样的皇帝,还有两个同样的皇太后哩,将东京弄得一塌糊涂。”
穆婷婷笑着说:“小妹,这是神话故事,不是真的。而且世上也没有什么老鼠精的。”
“有呀!怎么没有老鼠精的?”
“哦?那你见过老鼠精了?”
“当然见过呀!现在的黑风教人,不是一窝老鼠精么?他们变出了一个禅师,现在又出了一个邵寨主,不知什么时候,又跳出了一个婷姐姐来,或者一个老怪物来,那这个武林大会,不就乱了套么?”
老怪物说:“这窝老鼠敢变我老怪物么?我老怪物就捅了他们的老鼠窝,将所有的老鼠精全揪了出来。”
小芹说:“你这老东西别打蛇随棍上了!”她转向至化禅师,“禅师,你敢断定那天单独接见你的,真的是邵寨主?”
“老衲绝不敢打诳语。”
小神女说:“老和尚,那么说,在邵阳城出现的那个邵寨主,一定是老鼠精变的了,在遮人耳目。”
邵鸣山一听,不由怒了:“侯三小姐,别人敬你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奇女子,在下看并不怎样。你敢说我伯父是老鼠精?再说,别人看错,难道我连自己的伯父也看不出来么?”
小神女说:“那么说,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就是老鼠精变的了!总不能说两个都是真的吧?我相信老和尚的话是真的,一个这么有名望的出家人,会说大话骗人吗?”
邵鸣山问:“那我说的就不可靠了?”
“我与你不相熟,怎知道你说的话可靠不可靠了?我相信老和尚的话,多过相信你!”小神女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话,半点也不可靠。
邵鸣山是回龙寨在外一个最有实力的堂主,不但是邵寨主的侄儿,也是崆峒派杜仲的得意弟子之一,为人一向自大,哪有人敢这么小看了自己?他给小神女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怒道:“你——!”
小神女说:“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呵!我不相信你的话,你就火了!难道要我相信你的话才行?要是你说的是假话,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要是你说的是真话,也用不了我去相信。”
邵鸣山刚想说,给邵老贼喝住了:“鸣山!不可对侯三小姐这般无礼!还不给我退下去?”
“伯父!我……”
“退下去!”
“好!我走!”邵鸣山愤然而去。
邵鸣山是跟邹长老离开会场的第二个人。他一走,他手下的一些弟兄,也跟着离开了。
一阵风见邵鸣山愤然离去,心感不妙,暗想:先是邹长老的离开,现在是邵鸣山的离开,他们怎么在邵老贼最需要人手帮忙之下而走了?这恐怕有什么阴谋,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小丫头,小心了!邵鸣山的离开,绝非好事,提防他们的突然行动。”
小神女也用密音之功说:“风叔叔,你放心,我自会小心。”
一阵风随后再用密音入耳之功,分头告诉了穆婷婷、云雾居士、至化、至空等人知道,却不敢告诉老怪物,他担心在这要紧的时刻,老怪物胡闹起来,就更会引起邵老贼的注意。
邵老贼这时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女侠,老朽御下不严,冒犯了小女侠,请原谅。”
小神女说:“哎!你别对我客气呀!我只想弄清楚至化禅师这个老和尚,莫名其妙的给人秘密地关起来,是不是真有其事。”
至空禅师说:“老衲师兄所说的,都是真话,绝非虚言。”
“这更奇怪了!一个说不在,一个说确实如此,其中必有一个说假话。邵寨主,你看是不是这样?”
“老朽可以对天发誓,当时老朽确实不在回龙寨,至化禅师所见到的绝非老朽。”
老怪物问:“那么说,老和尚所见到的邵寨主是假的了?谁人敢这般的大胆,在回龙寨里假扮你来?”
邵老贼说:“连少林寺都有黑风教的人混了进去,他们混进了敝寨,也不是不可能。”
小神女问:“那么你是说有黑风教的人,扮成你的模样,在暗算至化禅师了?”
“小女侠,要是没别解释,只能这样解释了。老朽今后回去,一定要查出混入敝寨的黑风教的奸细来。交给少林寺处置,然后再向少林寺谢罪。”
邵老贼这几句诚意的话,一时又令群雄暗暗点头,深信不已,也取得了一些人的同情。作为武林上的一位声望顶高的寨主,受到了至化禅师当面的冤枉、责问,也受到了小神女、老怪物等人的怀疑与盘问,不但毫不动怒,仍然保持一派仁义长者的风度,在一般掌门人之中,实属难得。既然黑风教的人能混入了少林寺,他们混入回龙寨,又何足为奇?黑风教人化装易容术这么高明,他们既可以冒充至化禅师,冒充邵寨主又有何不可能?至化禅师所见的邵寨主,一定是假的了!不然,一位仁义长者,怎会如此向至化禅师下毒手?还将他秘密关起来?
邵老贼在说话之中,也暗暗观察群雄的反应,似乎都赞同自己,一颗紧张的心也缓缓松了下来。自从三眼神、小神女、至空、至化等人的先后出现,都给自己一个个致命打击,几乎要令他采取最后的一步棋了。可是都给自己的沉着冷静、随机应变一一化解了。每一次的冲击都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以后,恐怕再没有什么冲击了。看慕容一家和侯三小姐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神女却心里暗想:你去清查回龙寨的黑风教人,还会将他们交由少林寺处置,那真是贼去捉贼了!小神女正寻思用什么方法,进一步揭开这老贼的真面目时,三眼神这时却愤然站出来了。
这个办案公正、耿直、铁面无私的汉子,尽管邵老贼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但以往对邵老贼的尊敬近乎崇拜的心理,仍多多少少残存在心中,不忍在群雄面前揭露出这老贼的嘴脸与丑恶的心灵。现在见他当众撒谎,厚颜无耻地要对天发誓,他再也忍不住了。邵老贼在他心中残存的一点好感,也荡得干干净净。作为良心的谴责也好,以往的职业道德也好,决不能容许奸狡的歹徒为自己的罪行狡辩,再欺骗天下。他大声地说:“邵寨主,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至化禅师之事,先不去说。在下自问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从不二心,几乎将你当成天下第一的侠义人士崇拜。可是你回答在下的是什么?是派人来暗杀我,非要杀了我灭口才安心。你!你太使我失望了!也伤透了我的心。”
三眼神这一番字字落地铮铮有声的话,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震了!就是回龙寨的一些人,如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通道县堂主镇山虎伍元等人,也都惊震了。他们十分了解三眼神的为人,无根无据的话,绝不会轻易说出来,他说出的话,极其有分量,绝非是空穴来风。
邵老贼一时间突然色变。他想不到自己快要度过难关时,三眼神会愤然站出来指责自己。他还以为三眼神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派人杀害他,只会以为是黑风教的人做的。怎么他看出是自己派人杀害他了?三眼神这骤然的一击,几乎击得他手忙脚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应付。最要命的是三眼神原是自己帐下白虎堂的堂主,不同一般人。首先三眼神当着天下群雄面前大声责问自己,说自己派人前去杀害他,已是非常的不简单了!就算三眼神说错了,那也令自己在天下群雄面前丢尽了颜面,对自己大为不利,何况他所说的还是真的。
邵老贼呆了一会,很快又冷静过来,不悦地说:“端木堂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怀疑老朽?你听了何人的诡言乱语,老朽怎么有可能派人去杀害你?老朽会是这样的人?”
全州堂堂主郝海天喝道:“端木堂主,你是不是疯了?邵寨主平日对你不薄,你怎能这般怀疑邵寨主?”
小神女在一旁说:“是呀,端木堂主,你怎能这般怀疑邵寨主的?”
三眼神说:“在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什么?肯定?你是说邵寨主真的派人杀害你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是回龙寨白虎堂的堂主,邵寨主怎么会派人杀害你?要是说邵寨主派人来杀害我还差不多!”
“小女侠,邵寨主也曾派人来谋害你,但不是杀你,而是想活捉了你!”
小神女故意一怔:“真的?不会吧?邵寨主这么敬重厚爱我,一见面就将我视为上宾,与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平起平坐,他派人活捉我干吗?”
“因为他想你成为他的一个可怕杀手,来对付武林群雄。小女侠,你记不记得风雨桥上的事,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要活捉你回去?”
“不错!是有这回事。可是,这是黑风教教主的事,关邵寨主什么事了?”
邵老贼这时动怒了,厉声说:“端木堂主!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老朽对侯三小姐的敬重,武林中人人皆知,可以说是有目共睹,老朽怎么要活捉侯三小姐了?再说,以侯三小姐莫测的武功,恐怕武林中没有几个能活捉得了。退一万步来说,老朽想得到侯三小姐,也不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来。老朽现在十分怀疑你是不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
邵老贼这么反噬一口,又立刻起了效应。群雄本来已惊疑不已,这时又以怀疑的目光盯着三眼神了。正应了俗语的一句话,贼咬一口,比蛇还毒。令人一时难以分辨谁是谁非。因为邵老贼以往在武林中名望太高了,群雄几乎不敢相信三眼神所说的是真的。以邵寨主这样仁义长者,怎么有可能暗暗派人去杀害三眼神和暗算侯三小姐?似乎也没有这种必要。的确,以侯三小姐的武功,想要活捉她,实在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要杀害三眼神,那邵寨主不自毁自己的阵营?反而三眼神是黑风教派来的人,却有这种可能。
三眼神在众人以怀疑的目光盯视自己时,丝毫不显得慌乱,只是冷笑一下。看来三眼神过去是公门中的人,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和遭遇,一点也不慌乱和愤怒,往往在贼人反咬一口时,慌乱和愤怒是没有用的,只能坏了事。
三眼神在冷笑后反问:“请问邵寨主,你说在下是黑风教派来的奸细,有何凭据?”
郝海天说:“单凭你这样的忘恩负义,出卖寨主的行为,就足可以证明了,还用什么凭据?”
“在下却有足够的凭据,可以证明在下所说的都是实情。”
蓦然,一条人影从人群中飞起来,人影手中的一支利剑,直向三眼神刺去,他快是快了,但小神女的行动比他更快,一招折梅手抖出,不但夺过了他的剑,同时一掌将他拍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半晌爬不起来。跟着两位慕容家的武士冲出,将他从地上抓起来,以熟练的行动,将这行刺者绑了起来。
小神女说:“你算够胆量了,在这么多群雄面前,居然敢行凶杀人。你不要命了?”
穆婷婷也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行刺者是一位30多岁的汉子,一身江湖上常见的刀客游侠打扮。他不屑地说:“老子看不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杀了才感到痛快!”
穆婷婷说:“在事情未清楚之前,你怎能断定端木堂主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这还用断定吗?一个人背叛故主,吃碗面反碗底,就算邵寨主有什么不对,也不该如此。这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又是什么了?”
穆婷婷一笑:“那端木堂主遭人暗杀,九死一生逃过大难,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来讲话,伸张正义?
“他遭人暗杀,是值得人关注,但也不能说是邵寨主所为。我相信邵寨主绝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你这一行动,恰恰说明邵寨主是派人杀害三眼神的主使者了。不然,为什么你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端木堂主要说出事件的真相时,却极想杀了端木堂主灭口?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人主使你出来行刺端木堂主?”
“在下只是出于义愤,又受何人主使了?”
老怪物说:“婷婷,别问他了,他要不是邵寨主的人,就一定是黑风教的人了!让我老怪物先废了他一双手,看他今后还行不行刺人的!”
邵老贼说:“万里掌门,此位壮士,老朽见也没有见过,怎是老朽的人了?”
老怪物说:“那他就是黑风教的人了!”
行刺者一副凛然的面目说:“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要杀在下,只管杀好了!又何必安如此罪名给我?”
“哦?那你连黑风教人也不是了?”
这行刺者似乎不屑回答。老怪物说:“你以为你不说,我老怪物就不敢废了你一双手吗?好!我马上就废给你看看。”
小神女说:“老怪物,你别乱来呀!”
“小丫头,我老怪物怎么是乱来了?”
“万一他真的是什么人也不是,只是一时出于义愤。你这么废了他的一双手,那就伤害无辜了!”
“他当众行凶想杀人,是无辜吗?”
“老怪物,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好,先叫他在一旁看着,到时,我们再处置他好了!”
穆婷婷说:“这样更好,也叫他死而无怨。”便对两位武士说,“你们将他押到一边去!他要是再敢乱动,就先废去了他的一双手。”
“是!少夫人。”
慕容家两位武士将行刺者押到马车旁了。
小神女对三眼神说:“现在你可以说了!”
三眼神说:“是!在下再次多谢小女侠相救之恩。”
“哎!你别说这些话了。你说,你有什么凭据证明是邵寨主派人暗杀你了?”
三眼神将自己在半路上遭人暗害的前后经过一一在群雄面前说了出来。邵老贼这时的面孔变得铁青,群雄听得惊愕不已。最为关心的是武当、丐帮两派了。丐帮金帮主首先问:“端木堂主,你是说你查出了我帮姚长老和武当云道长遇害的真相,邵寨主才派人杀了你灭口?”
“金帮主,事情的确是这样。当姚长老和云道长在猫儿山一带遇害时,在下就怀疑这不可能是猫儿山人所为,恐怕另有凶手。但邵寨主却叫我别去理这件事,所以我以后不便去过问了。后来是婷女侠特意要在下跟她去桂林一带调查。当在下已查出凶手不是猫儿山人所为时,邵寨主立刻以飞鸽传书叫在下回回龙寨。就在我回寨的半路上,就遭人暗害。”
邵老贼“哼”了一声:“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这只是你的猜疑,邵寨主有杀害你的可能。但也不能证明邵寨主就是指使人来杀害你呀!因为神秘的黑风教教主,更会派人来干掉你。”
“小女侠,在下并不是凭空猜疑,而是有人证物证。”
“哦?你有人证物证?那在哪里?”
三眼神对马车说:“盖老九,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盖老九从马车里走出来了。邵老贼一看,尽管心头大震,但仍然能镇静而不形于色。要是这么一个证人,自己仍可以应付,在至化禅师这么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出现时,自己只要一说当时自己不在,便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了。何况这么一个在回龙寨不足轻重的小人物。邵老贼惊震的,是盖老九竟然敢背叛而出卖了自己。难道他不想要他一家大小的性命么?到时,老夫看他怎么痛苦的死法。
盖老九这么一个小人物,他所以这么大胆敢出来顶证,一来他有把柄落到穆婷婷的手中,说也死,不说也死。因为那一张字条上的密令,叫邵老贼知道了自己没有烧毁,就足可以要他的命了!说了,还可以获生;第二,在炸毁地道时,他一家人早由燕四娘带着悄然离开。他给秦长老制成的假象是自己也在这次爆炸中丧身;第三,他眼见有小神女、慕容一家等人的保护,再也不惧怕邵老贼了。有这三个原因,他才敢大胆出来顶证。
三眼神对他说:“盖老九,你向大家说明事情的经过吧!”
盖老九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天下群雄一齐惊震起来,几乎一齐盯视着邵老贼。郝海天这一条忠实的走狗吼着盖老九:“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小人,显然你平日对三眼神不满或怨恨,想杀了三眼神。事情败露,给人抓了之后,竟然敢咬起邵寨主来。老子先杀了你这小人解恨!”
小神女说:“姓郝的,我劝你千万别乱动,不然,首先死的是你!”
三眼神说:“郝堂主,单凭盖老九的一面之辞,的确还难以令人信服。但他身上藏有邵寨主亲手写的密令,这可不是假的。”
郝海天一怔:“什么?密令?”
小神女说:“端木堂主,你快将密令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呀!”
三眼神从怀中掏出那一张密令来:“小女侠,你看,这就是邵寨主亲手写的密令。”
穆婷婷说:“小妹,你从来没见过邵寨主的字迹,看也没用。最好请丐帮、武当、崆峒等掌门人过来看。他们一向与邵寨主有书信来往,能辨认出真伪。”
金帮主等人过来一看,哪有认不出邵老贼的字迹?崆峒派掌门杜仲也一时傻了眼,做声不得。金帮主这时怒问邵老贼:“邵寨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连桂林总堂主史寅看了,也无言而退,暗想:看来我是瞎了眼,为他一副仁义面孔所蒙蔽,而投错了人。他对三眼神如此,难保他以后不会对自己这样。三眼神对一时无语的邵寨主说:“你想不到盖老九会收藏了这份密令吧?你知不知他为什么要收藏这份密令?”
小神女问:“这为什么?”
“因为在回龙寨,有任何一位弟兄谋害一位堂主,一旦查出,就身受极刑。盖老九正因为担心这样,所以才收藏起来,日后事发,也会有邵寨主保护。”
小神女说:“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盖老九收藏这份密令了!”
三眼神又说:“还有,在下也可以判断,至化禅师的遭遇,就是邵寨主所为,他见到的,是真的邵寨主!”
“哦?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因为能以金针刺穴而控制禅师的,除了邵寨主有这门绝技之外,回龙寨没一个人会。”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幸得端木施主从武功上印证,老衲并没有认错人。邵施主不但幽禁老衲于地下,更想逼老衲写出易筋经这份佛门神功的秘笈来!”
至空禅师大怒:“邵老贼!你这时还有何话可说?”至空禅师这时,再也不称什么邵寨主或邵施主了,而直叫老贼。少林寺,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首先站出来,公开视邵老贼为敌人了!
跟着,丐帮的第一大长老门长者也愤怒地走出来:“姓邵的!我老叫化算是认错了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挑动一场江湖上的血腥仇杀?我看,我帮的姚长老,就是你主使练无情杀害了他。还想挑起我们与猫儿山人的仇恨!我老叫化今后与你誓不两立了!”
小神女说:“是呀!姓邵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吧?”
老怪物故意愕然:“小丫头,你说什么?他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这可能吗?”
“你不奇怪吗?他想扫平猫儿山,黑风教人便在猫儿山一带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他害怕端木堂主说出真相,黑风教人伏击不成,盖老九便出手了;他害怕至空禅师等人来识破了假的至化禅师,黑风教人便在半路伏击他们,令至空禅师不能及时赶到。还有黑风教主极想得到易筋神功,他也逼至化禅师说出来。这一切的一切,怎么配合得这般的巧?不但手段这般的相似,连目的也一样,你不感到奇怪?”
“哦?怎么这些我老怪物想不到的?”
他们这么一问一答,顿时令群雄起疑心了。以前,有的人只感到邵老贼用人不当,或者受黑风教人利用。以后见他这般的对付三眼神,完全不是一个仁义长者所为。他以往的伪面孔给撕了下来,但却没人疑心他是黑风教主。现在经小神女这么一说,一下敲醒了一些人的脑袋,连崆峒、华山、峨嵋三派的掌门人,也以怀疑的目光盯着邵老贼了!看邵老贼作何分辩。
也在这时,两个瓷瓶从人群中飞出来,摔在场中央碎裂,冒出了一股浓烟。穆婷婷大叫:“大家小心,这可能是毒气!”
老怪物想跃身去抓这个掷毒气的人,突然说:“不好!怎么我老怪物浑身没一点劲了?跃不起来的?”
小神女也失惊说:“是呀!我怎么连一点劲也没有了?”
尽管群雄纷纷屏息静气,害怕吸入了毒气,各大门派掌门人更暗暗运真气相抵,更多的人纷纷挥袖飞舞,可是全没有用。毒气散后,所有人全瘫软坐卧在地上了,就连回龙寨大多数的人,也不能幸免。一个个像大病一场,全身无力,无法站立,要坐在地上或卧在地上。毒雾散后,只有邵寨主和他跟前身后的一些人安然无恙,站立在地上。显然毒气是邵老贼的人掷出来的,他们早已服下了解毒的药,而没倒下来。
小神女说:“怎么这种毒气如此厉害,能令所有的人全都没力气了?这是什么毒的?”
一阵风叹口气说:“小丫头,可怕的不是这瓶里散发出来的毒,而是早些时候,从寺里飘过来的一阵阵谁也不注意的炊烟。”
老怪物愕然:“什么?炊烟里有毒?怎么我老怪物察觉不出来?”
“万里掌门,就是你察觉出来,也当它是寺里的和尚们升火煮饭,并不知道炊烟中有一种不为人察觉的毒。其时,我们早已中毒了,只是在慢慢发作而已。”
“那刚才的浓雾没有毒?”
“它只是一种催化剂,它和炊烟混在一起,便产生了强烈的毒性,并且发作起来十分迅速。这种毒,是黑道上有名的‘七日酥骨散’,人一中毒,便会浑身筋骨酥软,全没劲力,不到七日,不能恢复过来。这种毒,只有雌雄大盗才有。看来雌雄大盗也落到姓邵的手中了!”
云雾居士说:“看来邵老贼的确是神秘的黑风教主,怪不得他叫人通知老夫去九万大山捉拿雌雄大盗!”
邵老贼这时狞笑着说:“风大侠,看来你江湖上的经验十分丰富,竟然知道这是七日酥骨散,令老朽佩服。从七日散想开去,也知道老朽得到了雌雄大雄。”
一阵风说:“我叫化就是为追踪雌雄大盗而来,又怎不知道?”
老怪物说:“原来你真的是神秘的黑风教主,小丫头没猜错了你。”
邵老贼说:“侯三小姐恐怕早已疑心老朽是黑风教主了,并不是现在。”
小神女说:“哦?你怎么知道了?”
“老朽要是不知道,又怎能算是神秘的黑风教主了?”
“那你现在不自行暴露了吗?”
“侯三小姐,你不是很想老朽暴露吗?老朽的暴露,也是多得你所赐。现在你们知道老朽是黑风教主,也没有用了!”
小神女说:“你不感到你现在很傻吗?我要是你,决不会自我暴露!而且还可以更好地继续隐瞒下去,令群雄们还相信你是侠义道上的仁义君子。”
“哦?你要是老朽会怎么办?”
“我呀,会和大家一样中了毒倒下,再由你的一个手下扮成什么神秘的黑风教主跳了出来,将所有的人连同你自己都捉了去,今后,你不是一样可以欺骗天下吗?”
邵老贼怔了一会说:“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那三眼神的事,又怎么向群雄们交代?”
“你是说那一张密令吧?”
“不错!正是这一张密令落到了你们手中,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小神女说:“这个更好办了!”
“哦?怎么更好办了?”
“是呀!你事后戴上了你那黑风教主的假面具,当众写下那几个字,就证明你模仿的邵老寨主的字迹一模一样,不就交代过去了?又会有谁疑心你了?”
邵老贼怔了半晌,不由感到自己刚才的暴露的确是太傻了!要是按侯三小姐的办法去做,不是更好?他不由向小神女一揖说:“看来侯三小姐的狡黠多智,胜过老朽。可惜侯三小姐不肯早为老朽所用。”
老怪物嚷了起来:“小丫头,你这样教会邵老贼,那武林中的人不全给他害死了?”
小神女说:“老怪物,你着急什么呀!现在他已自行暴露,说出来他也办不了!”
邵老贼笑着:“不不!老朽今后要请教侯三小姐的事就多了!”
“你要我为你效力?”
“难道侯三小姐不乐意?”
“你想我会答应吗?”
“到时,就不由侯三小姐作主了,得乖乖的听老朽摆布。不但是侯三小姐,就是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乖乖为老朽卖命。”
小神女问:“你是说,你要用你那可怕的药物来控制我们,不由自主地为你卖命?”
“侯三小姐,你实在聪明得可爱,不得已,老朽只有用这一办法了!不然,在场的众多一流上乘高手,又怎会听老朽的摆布?老朽这一次因祸得福,一网打尽了武林中的众多精英,皆为老朽所用,实在是太好了!”
小神女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要这邵老贼充分暴露了他的狰狞面孔和丑恶的灵魂,让天下群雄更加看清了邵老贼是一个什么人。这比任何揭露来得更好,更彻底。小神女这时一笑问:“你还有那一种可控制人的神丸吗?”
“老朽怎么会没有?对了,老朽更想知道,那位能制出这种解药的世外高人是谁?他现在哪里?”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侯三小姐现在不想告诉老朽,老朽并不着急,日后你就会主动而乖乖地告诉老朽了!”
“你是说我受了那神丸的控制,痛不欲生时,就会告诉你?”
“侯三小姐,话又何必说得这般明白?”
小神女笑着:“姓邵的,我告诉你,你今后再也不会有那种神丸了!”
邵老贼一怔问:“这话怎说?”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你在阳明山唐家院的那处秘密制造神丸的毒窝,早已给我毁掉了,所有的神丸,全给我烧得干干净净。那个什么唐大爷也死了,白无常也逃跑了。就是你那个从云南请来的药师,也消失得无踪无影了。你还有什么神丸可控制我们?就是有,也恐怕只有那些藏在回龙寨的,用完后就没有了。试问,你今后没有了神丸,以往那些受神丸控制的人,一旦毒瘾发作起来,他们失去了人性,不纷纷起来将你撕成碎片才怪!”
邵老贼一下惊震得呆若木鸡,半晌也说不出话来。顿了好一会才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比任何人都明白吗?”
邵老贼一下暴跳起来,再也不像以往一副仁义长者的伪面孔了,吼道:“你敢坏了老朽的好事,老朽先杀了你解恨!”
一阵风说:“姓邵的,我叫化奉劝你一句,你要是杀了侯三小姐,除非你将所有在场的人全杀了!就是你将所有在场的人全杀了,首先慕容家的人就不会放过你,何况还有各大门派没有来的弟子,也不会放过了你们。同时,那一个令所有人都惊震而敬畏的黑豹夫妇,更不会放过你。到时,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死,回龙寨的邵家上下,恐怕无一幸存。”
“你在威胁老朽?”
“我叫化说的是实情,听不听在你。”
至化禅师叹了一声:“阿弥陀佛!邵施主,到了这个时候,你仍如此行凶作恶,不怕上天报应么?”
“什么上天报应,老朽根本就不信这一套。老朽要是相信什么上天、佛祖,就没有今天的成就了!不过,老朽不想这么便宜了这小女妖,要她终身为老朽所用。同样,也包括了你们这两个老和尚和慕容家的人。”
至空禅师怒道:“你以为老衲会为你这老贼所用么?”
老怪物说:“是呀!要是这样,我老怪物一头撞岩而死,怎会为你这一窝老鼠精所用了?”
邵老贼嘿嘿地笑道:“到时,由得了你们么?有你们作为人质,什么黑豹、黑鹰和少林寺等人,敢对老朽怎样?除非他们不想要你们的命了!”
这时,邹长老和邵鸣山早已带人转了回来。邵鸣山说:“叔叔,快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今夜里就离开这里。”
原来邹长老和邵鸣山的离开,就是去了湘山寺,利用寺里升火煮饭之机会,下了七日酥骨散这一毒药,随炊烟飘散,而令群雄不知不觉全中了毒。这也是邵老贼的最后一步棋。所以他在自己的面目给完全揭露时,仍能镇静如常。邵老贼问:“你通知了震山他们没有?”
“侄儿已用飞鸽传书通知他了。他恐怕在新宁已派人出来接应我们了!”
“好!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邵老贼又恶狠狠地望了三眼神、云雾居士等人一眼,命令邹长老,“你去将三眼神这几个叛徒,全给我用乱刀砍了!我要叫他们碎尸万段,才解我心头之恨!”
蓦然,一个人从慕容家的马车里滚了出来。邹长老一看,愕然地说:“你不是猫头鹰么,怎么在慕容家的马车里了?”
邵老贼一看,不禁怔了怔:“什么?猫头鹰?”
小神女调侃地说:“你不知道他早已给我们捉了起来么?其实,我不是早已疑心你是神秘的黑风教主,而是肯定你是。”
“是这叛徒说的?”
“是呀!本来我们打算你会矢口否认,最后拉他出来指证你。但现在已用不上了,因为你自己暴露了出来!这比他指证你更好!”
“小妖女,看来今天所有的行动,都是你和慕容家的人商量好的,是专为老朽而来?”
“是呀!你看我们商量的办法好不好?”
穆婷婷说:“小妹,还有一件事是出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
“哦?什么意料之外的?”
“就是他会过早自我暴露了!”
“哎!婷姐姐,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他们会突然放毒呀!”
邵老贼见小神女和穆婷婷仍敢这么的嘲笑自己,怒问:“你们不怕老朽先杀了你们解恨?”
小神女说:“你敢吗?”
“嘿嘿!老朽要不是看你是当今武林中一个难得的高手,利用价值极大,早将你杀了!邹长老,快动手,先将这几个叛徒砍了!”
“寨主!那猫头鹰……”
“也一块给我砍了!”
邹长老正想出手,云雾居士蓦然击出一掌,一下将邹长老拍飞了出去。邹长老也是一位上乘高手,他不是真正给云雾居士拍中,而是借云雾居士这一股掌劲之风,往后飞身跃开。他落下来时,讶然地问:“你没中毒?”
云雾居士说:“这些下三流之毒,能毒得了老夫么?”
邵老贼一怔:“什么?毒不了你?”
小神女在旁说:“是呀!连你那可怕的魔鬼之花之毒,他服了那高人的化解之药后,也化解了。这高人化解药物之力,仍留在他身上,什么七日酥骨散,能毒得了他么?早知这样,我也向那高人讨一二颗来服服,现在就不会中毒了!”
邵老贼说:“要是这样,老朽非要得到这高人不可了!”
“你呀!现在恐怕连自身也难保,还想去打那高人的主意?”
邵老贼“哼”一声说:“邹长老,你快去杀了三眼神等人,我来打发这个不知死活的云雾老东西。”
“是!”邹长老奔去要杀人。邵老贼却一掌朝云雾居士拍出。这个老贼的掌力十分惊人,云雾居士不敢直接与他对掌,身形一闪,反手一掌从旁击出。邵老贼身形一转,闪过了这一掌,同时快如电闪一掌朝云雾居士背后要穴处拍去,云雾居士想转身反击已来不及了。要是不纵身闪开,只能暗运真气护体接受邵老贼这一掌了。可是小神女似疾燕般平地飞来,小小的玉掌接了邵老贼的这掌,“嘭”的一声闷响,两人在闷响中双双飞开。小神女落下来时,仍神色自若,好像刚才对掌是和邵老贼在拍掌掌玩。而邵老贼却面露惊愕之色了。他一来惊愕小神女完全没有中过毒的征兆;二来惊愕小神女一身真气之深厚,出乎自己的想象之外。因为小神女这一掌力,不但震得他手臂发麻,心血更乱翻滚。一个黄毛小丫头,怎练得如此深厚的真气?难道她在娘胎中就开始练内功?这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这么多一流的上乘高手,都一一败在她的手下。过去,自己只认为这小妖女有一身超常的轻功和匪夷所思的轻灵身法而已,想不到他的内功,也如此的惊人。她这一身的内力,不在那一夜在湘山悬崖之下与自己交锋过的那一位鬼脸帮人的内力之下。
几乎在同时间,邹长老一声惨叫,他的一条手臂,给三眼神骤然飞起的扑刀,硬生生地砍了下来。论武功,邹长老的武功在三眼神之上,看来邹长老太过大意了,以为要杀一个浑身无力、无法反抗的三眼神,那是轻而易举。想不到三眼神并没有中毒,冷不防在邹长老走近自己时,骤然一刀飞出,邹长老想闪开也来不及了。等到他跃开时,一条手臂已离他而去。他骤然地问:“你也没中毒?”
三眼神说:“你以为我会乖乖地任由你砍下我的脑袋吗?”
邹长老忍着断臂之痛说:“你这样暗算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三眼神反唇相讥:“你这样要杀害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又算哪一门的英雄好汉了?”
穆婷婷含笑地纵身而起,说:“他们暗暗施放毒气,更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了!”
同时间,慕容白、小芹和慕容家的所有武士,纷纷跃起来,其中一个武士,还将滚下来的猫头鹰掷回马车里去。
邵老贼和邵鸣山、郝海天等人更是一齐傻了眼。邵老贼愕然问:“怎么,你们全没中毒?”
穆婷婷说:“邵老贼,你难道忘了我慕容家有一种能解天下万毒的玉女黑珠丹么?你这些毒,能毒倒了我们?”
“那你们刚才……”
小神女笑着说:“邵老贼,婷姐姐不这样,又怎能令你充分暴露出神秘黑风教主的真正丑恶面目出来,让天下群雄看得更清楚,对你这老贼再也不存任何的幻想?”
穆婷婷说:“邵老贼,你最好将解毒的药交出来,解了众人身上的毒。不然,你们这一窝老鼠,一个个别想活着离开。”
邵鸣山、郝海天两人正指挥手下的弟兄,用绳索捆绑中毒的群雄,也一时傻了眼,他们手下的弟兄,更吓得停了手,一个个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其中最为气恼和愤怒的,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了。自己以往对邵家父子交往这么好,现在他连自己也毒倒了,而他的所谓得意弟子之一的邵鸣山,竟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将他连同其他人,也要捆绑起来。不啻是邵家的人,用一把尖刀割了他的心。邵鸣山不将他当师父看,邵老贼更不将他当成生死之交的朋友看了!其心狠薄情冷酷如此,举世少有。恐怕解了毒后,他第一个就会跳出来与邵老贼拼命。
在这同时,老怪物和一阵风仍坐在地上没站起来。小芹朝老怪物说:“你这老东西,还赖在地上干什么?”
老怪物扬着脸说:“我没解药,浑身没力,我不赖在地上行吗?”
小神女说:“风叔叔、老怪物,你们不会是真的中了毒吧?”
老怪物说:“小丫头,你以为我老怪物有你那一身与众不同的真气,能百毒不侵吗?我老怪物是一点毒也沾不得。”
“风叔叔,那你呢?”
一阵风眨眨眼皮:“我叫化跟老怪物差不多。你快去和你婷姐姐向姓邵的讨解药呀!”
小神女一听,知道他们两个根本没中毒,又不知玩什么花样了。她转向邵老贼问:“你交不交出解药的?”
邵老贼先是惊震小神女和慕容家的人没有中毒,但更害怕的是一阵风、老怪物和少林、丐帮、武当等掌门人也没有中毒。要是他们群起而攻,自己虽然可以只身逃脱,那他手下的人,连同他侄儿邵鸣山,恐怕一个也走不了。现在他听一阵风、老怪物这么一说,似乎又有了一点希望,心想:我不将解药交出来,你们要顾及一阵风、老怪物等人的安危,谅你们也不敢向老朽下手。便说:“你们要老朽交出解药可以,但得答应老朽一个条件。”
小神女说:“到了现在,你还想讲条件?”
“那你们就别想老朽交出解药。”
穆婷婷说:“你不交出,那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小神女说:“是呀!我们杀了你们,不怕在你们身上搜不出解药来。”
“哼!别说你们不易杀得了老朽,就是杀了老朽,你们搜出解药也没有用。”
“什么?没有用?”
“不错!你们不知如何服用,弄得不好,所有的人都因为你们,不是终身残废,便会尸横这里!”
小神女问:“你想吓唬我们?”
第六十八回 元凶末日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你想吓唬我们吗? 邵老贼说:“你们不妨试试看。”小神女说:“好!我就来试试。”
老怪物说:“小丫头,这可试不得,一试,我老怪物就完了!你可不能将我们几百条人命闹着玩。”
“哎!老怪物,你怕什么?我活捉了这老贼,不怕他不交出解药来!”
“你一个人能活捉得了这老贼吗?”
“老怪物,我不试试,你怎知我活捉不了他?”
穆婷婷说:“小妹,别鲁莽行事。”她转问邵老贼,“好!你说说你要我们答应什么条件才交出解药?”
“很简单,只要贤夫妇和这小妖女让老朽封了你们几处要穴,我就会将解药交出来。”
小神女说:“我们让你点了要穴,那不任由你宰割了?到时我们死了,谁知道你交不交解药的?”
“你放心,老朽绝不会杀了你们,老朽今后还要你们大力为我效命哩!尤其像你这样难得的高手,老朽怎舍得杀了你?”
穆婷婷问:“这样,你就会用解药放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错!婷女侠,你为人侠义,以你们三个人而换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不好吗?”
老怪物说:“这样太好了!起码我老怪物得了一条老命,不怕这老贼敢为难你们!”
一阵风说:“你这么一说,这老贼会放了你吗?”
“他不是说,会放了我们所有的人么?他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邵老贼说:“老朽当然说话算数,但你和风大侠,得随老朽回回龙寨。”
“你这叫放了我们吗?”
“老朽不是答应给你们解毒么?只不过请你们作为上宾,在回龙寨居住而已。”
小神女说:“看来少林寺的两个老和尚,你也打算请他们去回龙寨了?”
“老朽一向对任何一流上乘高手,都是尊敬有加,敬为上宾。至于以后的去留,就由他们作主,老朽不敢强留。”
小神女说:“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你要是不答应,老朽只好先杀了风大侠,再不答应,再杀了少林寺的一个老和尚,直到你们答应为止。”
“你杀得了他们吗?”
“小妖女,你是要向老朽动手了?你可以缠住老朽,但老朽的手下,完全可以将他们杀掉,到时责任在你,不在老朽。”
一阵风问:“你这是什么道理?”
老怪物说:“我老怪物活了这一把年纪,第一次听到这么样的歪理。他下令杀人,还将杀人的责任推给了别人!你说怪不怪?”
小神女说:“这当然是黑风教的歪理了。他们杀害了姚长老、云道长,不是推给了猫儿山的几位寨主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邵老贼问:“你们是不答应了?”
小神女问穆婷婷:“婷姐姐,你会答应吗?”
穆婷婷一笑:“小妹,你答应不?”
“我可不是一个三岁小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姑娘啦!不会傻到连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也不如。”
邵老贼说:“老朽喊三声,你们不答应,老朽就下令杀人了!”
小神女说:“你不用喊了,其实你早已下令要杀云雾居士和端木堂主了!老贼!看掌!”身如电闪,直取邵老贼。
邵老贼闪身还掌反击,一边说:“小妖女,你真的置众人的性命也不顾了?”
小神女一边出掌一边说:“我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是个小妖女。我现在只想杀了你,众人的性命与我何关?有婷姐姐看顾他们已够了!”
“你连你风叔叔的性命于不顾?”
“我顾他干吗?邵老贼,看来你的功夫不在恶毒双仙之下呵!我可要认真对付你啦!”
他们两人一边交锋一边说话。邵老贼吼道:“鸣山、海天,你们还不率几位长老和手下的弟兄,杀几个让他们看看?”
一位回龙寨的护法长老首先向一阵风奔来。一阵风骤然跃起,出手极快,一下将这位护法长老揪过来摔在地上:“好家伙,我叫化不想伤人,现在不想伤人也不行了!老怪物,你不会还在等人来杀你吧?”
老怪物说:“坐在地上不比站着舒服吗?我老怪物要看看小妖女怎么活捉邵老贼的。”
小芹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还以为你真的中了毒哩!还不给我滚起来,去保护少林僧众?”
“好好!我老怪物这就去。”说着,老怪物也站了起来。
邵老贼虽然与小神女交锋,一边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一阵风和老怪物也没有中毒,心头大震,急下令道:“鸣山、海天,你们随便杀几个人,看他们停不停手!”
老怪物一溜烟地冲进鸣山、海天等贼人中去了,一边说:“风叫化,你去看看少林寺的僧人好了,杀人的事,还是等我来!”他掌舞脚踢,将两三个举刀要杀人的凶手拍飞踢翻了出去。小芹见老伴一去,也飞身而来,她手中的一把宝剑,出手更不会留情,发挥了当年跟随莫纹时小狐狸的威风,宝剑所到之处,贼人们刀挡刀断,剑迎剑折,人给剑锋划过,鲜血飞溅。回龙寨两位护法长老,出来以兵器迎战他们,才阻止了回龙寨一群武士的溃散。他们这一对老夫妇,却保护了华山、峨嵋两派的掌门及其弟子免受其害。
一阵风来到至化、至空两位禅师的身旁时,两位禅师已从地上跃了起来,一阵风讶然相问:“两位禅师也没有中毒?”
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老衲与师弟幸得小女侠和婷女侠以言语拖延了一段时间,从而有时机得以暗运真气将毒气排出体外,现在已完全没事了!”
原来少林寺这两位高僧,一身真气非常的深厚,别说是七日酥骨散之毒,就是其他一些要命之毒,也毒杀不了他们,他们只是一时无力而已。只要给他们一段时间,便可暗运真气将毒排除体外。但他们所带来的一众武僧,真气就没有这么的深厚了,仍坐在地上运气相抵体内之毒,努力将毒气排出来。
至空禅师一脸的怒气说:“待老衲去相助小女侠,杀了这老贼,为当今武林除此奸险的无凶巨恶。”
一阵风忙说:“至空禅师,小女侠有婷女侠在旁监视着,一有不妥,她就会挺身相助,我叫化求禅师先保护武当、丐帮等人要紧。”
至化禅师说:“师弟,风施主的话不错,先护着武当、丐帮两位掌门及其弟子要紧。为兄在此,护着我派的弟子。至于这元凶巨恶他今日走不了,我也在密切注视着。
一阵风说:“我叫化就拜托两位禅师了。”说完,便闪身而去护着另一处的群雄了。
在同时间,慕容白和云雾居士双双飞进了东面郝海天一伙的贼人中,阻止他们杀害群雄。慕容白还剑下留情,他以西门剑法中剑尖点穴的手法,将行凶的贼人点倒。但云雾居士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杀凶恶之徒时,从来就不会手软,比小芹更凶狠,出掌就有人魂归西天,杀得郝海天全州堂下的一伙人魂飞魄散。要不是慕容白阻止,他就要去追杀逃跑的人了。
端木良三眼神再也不装作受重伤了,他和慕容家五位武士,来到南面阻止回龙寨人杀害群雄。三眼神拱手向指挥杀人的灵川分堂堂主陈岚说:“陈堂主,到了此时,你还为邵老贼这用心险恶的人行凶杀人么?何况在中毒的群雄中,不但有史堂主、伍堂主,也有不少是回龙寨的弟兄,你忍心将他们杀害,不顾以往兄弟之情?我们以往投靠回龙寨,也是看在侠义之分上。陈堂主和手下弟兄,大多数也是行侠仗义之人,不杀无辜,不欺负弱小,更不杀无反抗之力的人。现在他们中毒而不能自卫,在下劝陈堂主别再为邵家父子卖命,辜负了以往的侠义之名。尽管在下也知道陈堂主和手下的弟兄受邵家父子之恩,不忍背叛,但大丈夫也应是非分明。在下不敢叫陈堂主反戈一击,但也不能助纣为虐。在下奉劝陈堂主就此收手,散去吧!别再为邵家父子成为杀人的工具了!”
陈岚和他手下弟兄听了三眼神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话,果然停止了行动。有的弟兄说:“陈堂主,端木堂主说的话不错,我们的确不能乱杀无辜,我们散去吧!我们两不相助,也算报了邵家之恩。何况史堂主平日也对我们不错,我们在江湖上多少也是一条好汉,能杀自己的总堂主和其他中毒的回龙寨弟兄么?”
陈岚看了一眼正与小神女激烈交锋的邵老贼,叹了一声说:“好!我们散去!从此,我们再也不是回龙寨的人了!”
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只有南面一处,没有流血冲突。陈岚在三眼神的相助之下,率众离开,从而保全了一部分回龙寨的弟兄,没有成为邵老贼的陪葬品。
这时整个场面,已完全控制在穆婷婷等一批侠义人的手中。北面,老怪物和小芹不但将回龙寨的人杀散,更活擒了邵老贼的两位护法长老。东面,慕容白和云雾居士更杀散了群贼,令贼人们不敢接近。西面,在至化、至空两位禅师的神威之下,回龙寨的人更不敢乱动。同时他们也不敢杀害武当、丐帮等掌门人,不然,自己将永远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并且有的人,也像陈岚一样,摇头离开,不再为邵家父子卖命了。
整个场面,只有小神女和邵老贼仍在交锋。邵老贼这个神秘的黑风教教主,第一次在群雄面前抖展了少人知道的精湛武功。他不但内力深厚,更精通各大门派一些精湛的上乘绝招,几乎招招变幻莫测,式式倏然化成另外一种杀人的绝招。要不是小神女有不可思议的轻功与灵巧百变的身法,真是奈何他不得。像武当、丐帮、峨嵋等派的掌门人,就不是邵老贼的对手,就是至化禅师等人,恐怕也不易取胜。小神女也可以说,自从出道以来,少逢劲敌。这一次她是真正遇上劲敌了!这老贼深藏不露的武功,真的在恶毒双仙之上。怪不得云雾居士等一流的上乘高手,败在他的手下,而为他收服,不由自主地由这老贼摆布。
小神女一边交锋一边说:“原来你这老贼,果然是那一位拦截江湖狂生的黑衣老者,竟然还想叫江湖狂生服下你那‘神丸’,使他成为你的杀手。”
邵老贼问:“你怎么知道了?”
“老贼!你怎么忘了,那一夜出现的三个鬼脸帮人,其中一个夺去了你装有‘神丸’瓷瓶的小鬼脸帮人,就是我呀!”
邵老贼惊愕:“什么?你也是那些神秘莫测的鬼脸帮人?”
“是呀!你这黑风教教主可以神神秘秘的,难道我们就不可以神秘吗?这叫做以毒攻毒!或者是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你明白吗?”
“小妖女!老夫誓不与你两立了!”邵老贼说着,出手更为凶狠了!
一阵风见场面已控制下来,担心小神女有什么闪失,悄然站在一旁。尽管有穆婷婷护着,他还是不放心。要是单以武功而论,邵老贼怎么也胜不了小神女,而且迟早会为小神女击败。但邵老贼会金针刺穴这一门绝技,他一旦将金针刺在自己两边太阳穴位上,那他的功力就会骤增十倍,小神女就危险了。不但穆婷婷护不了小神女,就是连穆婷婷也会有危险。到时,只有合自己三人之力,才能挡住老贼的狂性大发。当然,邵老贼不敢轻易来这一手,因为狂性大发之后,仍不能杀了对手,自己无异自寻死路,到时自己也精疲力尽,无力反抗,任对手宰割了。所以不到万一,邵老贼绝不敢轻易采用这一金针刺穴法。
邵老贼见自己已抖了八成的功力,仍胜不了小神女,也奈何不了小神女。小神女不但身似灵豹般敏捷多变,更如幻影飞魂般在自己身旁时隐时现,摸又摸不着,击又击不中,不时她那一双小小的玉掌拍来,奇快异常,一给拍中,那可不好受,老贼不能不在攻中有防。老贼这时几乎抖尽了所有的精湛绝招,抓、勾、截、拍、击,都给小神女不可思议的身法闪开了。似乎小神女不以全力应付,意在游斗,要消耗他的精力与体内的真气,然后一击而中,令他无反击之力。
邵老贼是要急于速战速决,却给小神女缠住。他眼见自己手下的人纷纷溃退或变心离开,更令他害怕的是少林寺的两位禅师,竟然恢复了功力。现在自己连一个小丫头也对付不了,要是几大高手联手围攻自己,自己怎么应付?
也在这时,青龙堂堂主带着二百多人从全州赶来了。青龙堂下的一百多位弟兄,个个都是凶悍剽勇的亡命之徒。青龙堂是回龙寨下的第一大堂口,也是回龙寨对外行动的一个堂口。在青龙堂的人,除了一身极好的功夫,他们一个个都视死如归,骁勇能战,就是断手断脚,只要有一口气,他们都会拼下去,要与对手同归于尽。严格来说,他们是邵老贼手下的一个杀手集团。在湘南、桂北一带,他们为邵家父子东征西讨,平了不少的草寇,征服了一地的恶霸,收罗了一批黑道上的人物,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搞暗杀活动的不是他们,而是老杀手叶飞长老、快剑辛飞,以及追魂剑独孤燕和猫头鹰等人。青龙堂的人,是明目征讨、公开叫阵。也可以说,他们是回龙寨最精锐、也最忠心的一支队伍,不是心狠手辣、具有一门独步江湖的武功,进不了青龙堂。
现在,青龙堂主率领堂下的一百多位弟兄,加上全州堂的几十位弟兄,形成了二百多人的精锐队伍,赶来湘山寺支援了。邵老贼一见,不由精神大振。他一边出手一边下令:“青龙堂主,给我将坐在地上不能动的人先砍了几个,逼慕容家的人不可乱动。他们要是不听,就全砍了!”
“是!寨主。”
青龙堂主指挥这一伙如狼似虎、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冲杀过来了。其中有快剑辛飞,也有昨夜伏击少林寺僧人失利而逃回来的老杀手叶飞。当他们看见湘山寺升起了告急的信号后,便随同青龙堂的人赶来了!
青龙堂的人一到,被杀散的邵鸣山、郝海天的残余部下,也集中起来,在一侧接应。一时回龙寨的人声势浩大,邵老贼更是转危为安。他认为这样一来,就是不能逼穆婷婷停手讲条件,也可以令他们分心,分头应付,顾此失彼,自己就可以全力对付小神女了。这个老贼看准了侠义人士的弱点,就是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救的不但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更多的是武林中的众多侠义之士,武林中的一群精英。极有可能,令穆婷婷等人就范,从而答应自己的条件。
小神女说:“老贼!你怎么这般的凶残呵!”
邵老贼恶狠狠地说:“小妖女,这都是你胡乱逞能的结果。你想救他们,就乖乖的停手,不然,这么多的人冤死了,他们在地府里也不会放过你。”
“老贼!你当天下群雄都是糊涂蛋吗?你杀了他们,他们怎么会找我?当然是不会放过你这老贼了!”
“小妖女,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
“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哩!恐怕你见了棺材也不流泪。”
可是邵老贼怎么也没有想到,穆婷婷带来的这二十多名武士,其中除了五位是紫竹山庄的武士外,其他全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员,其中十二郎夫妇也在。幽谷大院中的飞虎队员,不但个个精明能干,勇猛善战,而且个个身手不凡,敏捷如豹,猛如山虎,不论刀法剑术,都含有太乙门剑法的精湛招式。平日他们单独与一些上乘武林高手交手,也可以应付得来。要是他们两人一组,三人一伍,互相配合默契,连一流上乘高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战胜他们。何况他们更善于在集体中拼杀。当青龙堂的人的还没有冲杀过来时,他们在穆婷婷示意下,一个个似敏捷的猎豹跃出去了,人到刀光剑影闪耀,霎时之间,便有十多个青龙堂的亡命之徒倒了下去。这一下,令青龙堂主愕然。他想不到慕容家的武士,这般的骁勇善战,而且还一招致命,刀法剑术,皆属上乘。他大吼一声:“给老子全上!一部分将他们包围起来,一部分去杀人!”
这真应了一句俗语:蚁多咬死象,儿多累坏娘。青龙堂二百多的亡命之徒,分了六十多人去包围这二十多个慕容家的武士,其中还有快剑辛飞。其他一百多人,涌向会场而来。老怪物、慕容白和一阵风,不能不跃出来阻挡了。小芹、云雾居士、三眼神不能不留在原地护着中伤的群雄。至化、至空禅师更不能离开,一个要护着武当、丐帮的掌门及其门下子弟,一个要护着少林寺众僧。尽管一阵风、老怪物、慕容白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他们身如飞魂幻影在群贼中来往穿插,也点倒了不少的人。但青龙堂下的一百多个亡命之徒,几乎个个都不畏死,前赴后继地似潮水般涌向会场。一阵风等三人就是武功再好,也阻挡不了。有几十个亡命之徒冲进会场来了。
也正在这时,蓦然间,一支二十多骑的骠悍人马从松林中冲杀过来,他们是猫儿山的一支骠骑队伍,由粉面哪咤小霸王蓝琼率领,如利箭般射入亡命之徒之中,铁蹄飞奔,马背上的武士,刀起剑落,鲜血四溅,人头飞起,他们可不像侠义道上的人物,手下留情,他们知道,大敌当前,不是敌亡,就是己死。顷刻之间,就打乱了回龙寨青龙堂的阵营,吓退了这一伙亡命之徒。
粉面哪咤蓝琼在马背高呼:“各位侠士和英雄好汉,我们猫儿山人来了!来相助你们杀贼!”他又指挥手下弟兄冲杀。
跟着不久,林中飞狐宫琼花也带着一支人马从另一处冲杀进来了,顿时解了会场天下群雄之危。猫儿山这两支人马的及时赶到,令双方形势顿时一变。
本来湘山这次集会,是天下群雄要围剿猫儿山人的,现在反过来,是猫儿山人解了天下群雄之危,与回龙寨人拼一血战了。他们的到来,挫了青龙堂一伙亡命之徒的锐气,再加上慕容家的二十多位骁勇善战的武士,转眼之间,便杀得回龙寨人狼狈而逃,尸横遍地。这真是江湖上少见的一场血腥拼杀。这是侠义人士怎么也不想看到的。但情况如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在这一场混战之中,老杀手叶飞给慕容白一剑挑了,快剑辛飞也给粉面哪咤打发上了西天,青龙堂主更给老怪物扔下了地府,郝海天却给小芹活擒了过来。小芹所以不杀他,就是要他交出解药来。邵鸣山也给云雾居士拍碎了脑袋。至于邵老贼的几位护法长老,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没一个能幸免。狼狈而逃的回龙寨人,慕容家的武士和猫儿山的人,更是穷追不舍。邵老贼眼见大势已去,早已无心跟小神女交锋了。他几乎抖尽了平生所学到的各种凌厉绝招,仍伤不了小神女半根毫毛。小神女这时已摸透了这老贼的各种招式,出手反攻了。小神女说:“老贼!现在你黔驴技穷了吧?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要不,莫怪我出手将你活抓了呀!”
邵老贼骤然以一支银针插进了自己的太阳穴,怒吼一声,一掌向小神女拍来。穆婷婷一见忙说:“小妹,小心了,千万不可与他对掌!”
小神女从老贼拍来的掌劲掌风之中,已感到这一掌力比以往老贼拍出的掌力骤增一倍。早已身形纵开。可是老贼就在小神女纵开时,飞身如流矢向西北方向逃走了!
小神女一见,大叫:“老贼!你还想跑吗?”她的身形更似闪电般追去。
穆婷婷也想飞身追赶,一阵风忙说:“婷女侠,你别去,让我叫化去,你在这里收拾残局好了!”说完,身形也一闪而逝。
婷婷一听,只好留了下来。这时,她眼见另一条人影也朝西北方向追了去,那是少林寺的至化禅师,心想:小神女有一阵风和至化禅师两位上乘高手护着,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更放心留下。的确,会场这一残局也需要自己收拾才好。
邵老贼刚才以金针刺穴,令自己功力突增一倍,并不是要与小神女同归于尽,而是以攻为退的策略。因为只有增一倍的功力,才可以摆脱在场所有一流上乘高手的追赶。不然,他不能逃走。由于老贼功力增添一倍,他施展起轻功来,真的奇快如电。刹那间已去百里之遥,就是当今武林再好的一流高手,一时也难以追上,更谈不到能超在他前面而拦截了!
邵老贼略略回身一看,只见小神女一个人追来,不由冷笑一声,心想:你这小妖女,在众多高手面前,老夫心存顾忌。现在你一个人追来,那是自寻死路了。好!看老夫怎么收拾你。邵老贼身形一下骤落在一处森林中,隐藏在一棵大树之下,等候小神女的到来。到了这个时候,邵老贼仍心存幻想,想将小神女收服过来为己用。他感到要是得到了小神女,那些为他而死去的长老和部下,又算得了什么?
邵老贼落下来不久,小神女也在另一棵树下出现了,笑着问:“老贼!你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邵老贼嘿嘿一笑:“小妖女,你难道不知老夫特意在这里等你?”
“哦?你等我?你难道不是跑累了吗?”
“老夫再跑十天半月也不累。”现在这个老贼,再不自谦称“老朽”了。
“你等我干吗?不怕我活捉了你?”
“小妖女!你还想活捉老夫?”
“我不想活捉你,追你干吗?”
“小妖女,等老夫来活捉你吧!”
“哎!你不是老糊涂了吧?要不,一定是在说梦话!刚才在湘山松林,我只是一味闪身让你出手,你都沾不了我一片衣角。现在你却想活捉我?”
“嘿嘿!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信你试试老夫的手段。”
“我劝你别试了。现在,你恐怕想跑也跑不了了!你看看你前后左右,出现了什么人?”
邵老贼不由往后一看,只见一对中年夫妇,含笑地望着自己。这对中年夫妇,正是钟离雨和小兰。邵老贼不由一怔:这对中年夫妇几时来到了?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发觉?他再往左一看,也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忠厚老实,女的眼角眉梢却是流露出一股聪明伶俐之色。这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黑豹聂十八和穆娉娉。但邵老贼并不认识。他往右一看,是一阵风和少林寺的至化禅师。邵老贼感到这些不声不响,悄然而出现的人物,绝非一般的武林人士,恐怕一个个都是极为上乘的高手。论单打独斗,邵老贼还可以应付,要是他们联手而上,单是小神女和一阵风,他就难以招架了。
钟离雨首先笑问:“邵寨主,你认识我们不?”
邵老贼不由一怔,这说话的声音,颇为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不禁说:“阁下之声音,老夫似乎听过,只是老夫一时想不起来。阁下能否赐教?”
“是吗?难道你忘了那一夜你拦截江湖狂生时,我们不是交过手么?”
“什么?你们就是那行动神秘的鬼脸帮人?”
“不错!不错!正是我们,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贵帮不是只为财富,不卷入江湖中的恩怨仇杀么?怎么现在又插手这一场纷争了?”
“是呀!我们眼睛里只认得奇珍异宝,从不卷入江湖上的仇杀中去。但是现在我们发现了你有一颗极为珍贵的武林异宝,所以不能不来了。”
“老夫有什么异宝了?”
“当然有,只要你答应给我们,我们不但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仇杀,而且还相助你,打发他们离开。”
“好!只要老夫有,一定赠送。”
钟离雨笑问:“那你答应了?”
“阁下请说,你要老夫的什么异宝?”
“你不后悔?”
“老夫有何后悔?只要你们将这小妖女,漠北怪丐一阵风和少林寺这个老和尚活捉交给老夫,老夫就是将整个回龙寨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及寨中一切房地都给你们也不后悔。”
“不不!我们要那么多干吗?我们只要你身上的一件异宝。”
“哦?老夫身上的一件异宝?”
“是呀!就是你颈上的这一颗脑袋。”
“什么?你们要老夫的脑袋?”
“邵寨主,你不会后悔吧?”
小神女叫了起来:“哎!我还以为你们要老贼身上的什么异宝哩!原来是他颈上的这颗臭脑袋!它算什么异宝了?送给我也不要。”
钟离雨说:“小妖女,你就不明白了!他这颗脑袋,武林中少有,什么恶毒阴险的事都想得出来,怎么不是异宝了?而且是当今武林绝无仅有的一颗,异常难得。”
邵老贼狞笑说:“好!老夫将脑袋割下来给你们,你们必须先给老夫杀了他们三人。”
钟离雨说:“不不!你还是先将你的脑袋割下来给我们,我们才动手。不然,我杀了他们,你不割下来,我不白做了?”
小神女笑着说:“人家割下了脑袋,人已死了,什么也不知道,谁知道你们干不干的?”
“这个放心,我可以请他们两位作证。”钟离雨指着聂十八夫妇说,“我要不做,他们就会动手杀了我们。”
小神女问:“他们两个能杀得了你们吗?”
“嗨!小妖女,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位是什么人?”
“哦?”小神女故意问,“他们是什么人?武功比你们好吗?”
“他们两位何止是武功好,简直比我们强多了!就是我们几个人联手,恐怕也接不了他们夫妇三招!”
“你不是在吓唬人吧?”
“小妖女,是不是吓唬,你不妨去试试。”
“我跟他们无怨无仇,去试干吗?他们武功这么好,是什么人的?”
“我说出了他们的名号,你千万别吓倒了!”
“你以为我是纸扎的人吗?这么易就给吓倒了?我告诉你,我可是吓大的。”
钟离雨一笑:“好!小妖女,你听清楚了!他们就是惊天地、动鬼神、令所有邪恶之徒闻名而魂飞魄散的黑豹聂十八夫妇!”
邵老贼一生绞尽心血,用尽一切手段要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就是害怕招惹了慕容家的人。其中最害怕的就是招惹黑豹。所以才采用了阴阳两副面孔行事。公开的面孔是侠义道上的邵寨主,暗的和神秘的面孔是黑风教主。两副面孔,也就是两重身份交错运用,除了迷惑侠义人士之外,就是不引起黑豹的注意。想不到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之后,却将黑豹也招惹了过来。他现在想逃,四周都是武林中最为拔尖的一流上乘高手,恐怕难以再逃了。所以他一听说是黑豹,除了惊震得胆裂之外,急问一句:“阁下真的是黑豹聂大侠?”
钟离雨说:“你以为我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冒充黑豹来吓唬你吗?”
聂十八却说:“不敢!在下正是。”
邵老贼一听聂十八说话的语气与神态,跟武林中人们传说的差不多,是位忠诚老实的人物。再看看他身边的中年美妇,在眉宇之间,与慕容家的穆婷婷有几分相似。这更是武林中的一个可怕人物,曾大闹中原武林的娉女侠。以往的七煞剑门和天魔教,就是毁在他们的手中。邵老贼极力镇定自己,问:“看来聂大侠要和他们一起联手来对付老夫了?”
聂十八还没有出声,小神女已忍不住了:“凭你这样的武功,值得聂大侠出手吗?你别老鼠上天平了。聂大侠会联手对付你?单是我一个人,足可以对付你了!”
邵老贼一听,正中下怀,急用话套住小神女,说:“那么说,是小女侠与老夫单打独斗以决胜负了,其他的人都不插手?”
“好!我就与你单打独斗,以决胜负!”
邵老贼转向聂十八:“聂大侠,你们都是武林有名望的人物,不会插手吧?”
聂十八是位老实人,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说插手吗?似乎有损小神女的面子,说不插手吗?又有点不放心。但穆娉娉却开口了:“我们可以不插手,但你和小妹的交锋,必须光明正大,不许用毒,也不能用暗器伤人,凭真正的武功以决胜负。不然,莫怪我们插手。我手中的利剑,会将你一双手砍了下来。”
钟离雨说:“娉姐姐,我要他那一颗稀有的臭脑袋!”
小兰在他身边说:“你呀!不出声没人说你是哑的!”
邵老贼一听钟离雨称穆娉娉为姐姐,顿时又目瞪口呆起来。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个所谓的鬼脸帮人,面孔与穆婷婷一模一样。那么说,他就是当年在大漠山中与聂十八、穆娉娉齐战三个天魔教主的小飞侠了!怪不得他的武功如此的了得。邵老贼想了一下说:“一定!一定!老夫只凭真实本领与小女侠决胜负!老夫再想问一句,要是老夫败了,自然听由小女侠处置,不知小女侠败了又如何?”
小神女说:“你打败了我再说!”
“不不!我们在聂大侠面前,还是先说清楚才好!”
小神女说:“我败了,我将我的小脑袋割下交给你!”
邵老贼忙说:“这个老夫不敢。老夫只求一事,要是老夫侥幸取胜,各位让老夫离开这里,不得阻拦。”
穆娉娉问小神女:“小妹,你看怎样?”
小神女说:“好!就让他走。可是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可不能逃走了!”
穆娉娉又转问至化禅师等人。至化禅师说:“阿弥陀佛!既然小女侠答应了,老衲也只好听从。”
一阵风说:“我叫化无所谓,让他走好了!”钟离雨说:“行呵!我也答应。以后,我去回龙寨,再向他要脑袋!他这一颗臭脑袋,我是志在必得。”
邵老贼心想:只要老夫能平安离开这里,还会回回龙寨么?到时,恐怕你们再也找不到我了!以后,老夫却要一个个找你们报仇,以雪今日之耻。这个老贼,一下又恢复了他一派宗师的风度,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女侠!请赐招!”
小神女再也不同他客气了,说:“老贼!看招!”说时,身形如电闪,小小的玉掌朝老贼要害拍去。邵老贼身形一转,避开了小神女这一掌,并且也顺势一掌拍出。转眼之间,双方身形都快如电闪,四掌纷翻,时聚时散,时分时合。
邵老贼仗着一针刺穴,将自己的功力增添一倍的优势,几乎是招招采取进攻的招式,更希望与小神女对掌,从而击败了小神女。邵老贼感到,尽管小神女轻功超绝,身法奇变莫测,但刚才在湘山寺旁松林中与她交锋时,小神女却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而采取一味闪避游斗的方法,只是不时偷袭而已,但那时自己仍占上风,而现在,他功力已增添了一倍,更有信心战胜小神女了。他哪里知道,小神女在湘山松林中与他交锋,完全是要摸清这老贼的武功招式与来路,所以才不与他正面交锋。现在不同了,小神女已基本上摸清楚了他的武功招式,不再是一味闪避和游斗了,同样也是招招进逼。她看准了老贼在换招时那一霎的破绽而进攻,令老贼不能不回掌护身。
小神女在交锋中,也不能不暗暗佩服老贼的反应极为敏捷,掌式也精奇无比,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变化极快。但小神女不想过早与他对掌拼内力,要等到这老贼功力消耗得七七八八时才对掌。她要一掌震乱老贼的筋脉。小神女一身佛门易筋神功,内力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如长江大河之水,滚滚而来。现在,小神女只不过用了自己五六成功力而已。所以她在交锋之中,挥洒自如。既似彩蝶纷飞起舞,更似灵豹般矫捷纵跳,招式从心而发,收发如意。小神女这时,已发挥了她练功多年的绝技,令聂十八、穆娉娉、钟离雨、一阵风和至化禅师等人看得不禁暗暗点头称赞。
从整个交锋场面乍看,邵老贼是步步进招,招招致命,而小神女却似飞天仙女般的,人在空中,恍似飞魂幻影般飘然而去,又骤然而来,似乎双脚不沾地,身段轻盈盈、舞姿美妙极了。来时如灵豹般的矫捷,出手如电,一时弄得老贼手忙脚乱。当老贼挥袖出掌反击时,她又似粉蝶般飞开了,还上下翻飞,潇潇洒洒,令老贼拍出的什么伏魔掌、弹出的什么指劲功,皆一一击空。尽管老贼精通各派的一些精湛杀招,能将各派一些上乘的掌法信手拈来使用,但好像对小神女不起作用,原因是小神女一身不可思议的身法,变化得太快了,并且感应十分灵敏,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预先知道。有时老贼刚想出手,她就先封杀了老贼的招式,叫老贼不能不换招。这大概是小神女练成的易筋神功的奇效作用,只要老贼略微一动,小神女立刻就感应到老贼抖出的会是什么招式,朝自己身体哪一部位击来。她不是闪避,就是事先封杀,令老贼所有凌厉精湛的绝招发挥不出来。就是发挥出来也没有用,不是击空,就是白费功力。加上小神女根本不按武林常规的武功套路进行交锋,而是招由心变,随意挥洒,有的动作,根本不成招式。在老贼看来,就往往变成了一些莫名其妙、古灵精怪、令人匪夷所思和难以理解的招式。甚至小神女去揪老贼的耳朵,抓老贼的胡须这样小孩子顽皮的举动也抖了出来。她哪里是什么交锋,简直是在戏弄老贼。令穆娉娉和小兰看得忍俊不禁,叫一阵风看得捧腹大笑,令至化禅师看得瞠目结舌,暗想:小女侠这是哪一门的武功?
聂十八初时还担心小神女的安危,因为他在湘山那处悬崖下的山谷中,曾经与邵老贼交过手。虽然那时还不知道那位黑衣老者就是邵老寨主。现在从邵老贼抖出的招式中,他看出来了,感到邵老贼的内功深厚,精通各门派各种上乘武功的精湛绝招,小神女恐怕不是其对手。现在聂十八完全放心了,小神女不但没有任何危险,而且战胜老贼是迟早的事。他舒心地笑了。但仍在暗中防着老贼会突然施放暗器伤害小神女。
邵老贼越战心情越浮躁。他满以为自己增添了一倍功力,轻易能战胜小神女,令黑豹等人无话可说。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的武功,竟超乎他预料的好。对这老贼来说,他一生只遇上过两大劲敌,一个是在湘山悬崖下与那个鬼脸帮人也就是聂十八交锋,第一次手腕负伤而逃;第二次就是这个侯三小姐了。其他的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莫不败在他的手下,成为他的俘虏。现在他与小神女交锋已过百招,小神女不但不现败迹,反而越战越强,并且已占上风。
其次令老贼浮躁不安的原因,是被他毒倒的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现在已先后赶来了。不知他们是用自己的深厚内力将毒逼出来,还是已得到了七日酥骨散的解药。目前已出现的有丐帮的金帮主和门长老,有武当和峨嵋派的两大掌门人。要是再不击败侯三小姐,以后还有很多的愤怒者赶来,到时自己就难以脱身,就是聂十八等人答应放过了自己,愤怒的群雄也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开。而且时间也不容自己再拖下去。
上乘高手交锋,最忌的是心情浮躁,不够沉着冷静。现在邵老贼正犯了这一大忌。他急于取胜,一味强行抢攻,不免露出了在招式转换时的破绽。小神女感到时机来了,看准了邵老贼在转招要时间的空隙,一招狸猫千变身法,奇快如电,接近了老贼,一掌拍出,正正拍中了老贼的下腹要害之处,将老贼拍得身形横飞起来,摔在一丈远的草地上。同时小神女的身形也跃开了。丐帮、武当、峨嵋等三位掌门人,看见的是双方一沾即分,但聂十八、一阵风和至化禅师却看清楚小神女已拍中了老贼,已经取胜了。
小神女身形落下来时,望着老贼问:“老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小神女这一掌拍出,运劲只有五成的功力,就是这五成的功力,一般高手也受不了!不是立刻毙命,就是重伤倒地爬不起来。小神女所以不运劲八成,就是想将他活擒了,交由群雄们处置,在这方面,小神女也看低了老贼。老贼一身的真气,也是相当的深厚,他只是感到腹下一阵难忍的疼痛,并没有受重伤。他急运气压了下来,同时一跃而起。
小神女有些惊讶:“咦!你没有受伤?”
邵老贼狞笑着说:“老夫能这么轻易受伤么?”
“看来,我还是看低了你。好!我们再来。”
作为上乘高手比武交锋,邵老贼给小神女一掌击在地下,无疑已经是败了,不必再战,应听由小神女处置才是。可是老贼并不言败,小神女也不认为自己是胜了。看来这一场交锋不是决胜负,而是决生死。就是不决生死,也要打得对方重伤无力反抗。
邵老贼以飞快的手法,将一支银针插在自己另一边的太阳穴上。这就是武林中所谓的“双针插穴”,能将自己体内所有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功力不是增加一倍,双针同插,就是增添十倍以上了。这时,任何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招架邵老贼的功力。现在邵老贼的功力,无疑是无敌的,他要与小神女拼一死战了。
不是万不得已,邵老贼不敢也不愿以双针插穴的方法与人交锋,就算自己能杀死了对手,自己的精力也已消耗尽,弄得不好,会虚脱而死。就是不死,也如同废人,无力再战,任由人宰割。
一阵风一见老贼双针插穴,急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丫头,小心,老贼已双针刺穴,功力比平日增添十倍以上,切不可与他硬拼,要尽量闪开他的进攻!”
小神女向一阵风点点头,表示知道。此时,邵老贼已如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双掌齐向小神女拍来,掌劲未到掌风已扑面而到,宛如一股狂风怒浪,击得小神女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小神女在掌劲来到之时,人似疾燕,随这一股掌劲冲天而起。当她如隼鹰般扑下来时,老贼又一掌劲朝她拍来。人还没有冲下,小神女身形又随掌劲飞在半空中了。这时小神女浑身已布满了深厚无比的易筋真气,尽管老贼的掌力掌劲凌厉无比,但却伤不了小神女半根毫毛。但小神女也无法能接近老贼半步。也就是说,她怎么也无法出手反击,只能任由老贼出手。
邵老贼发狂似的一连拍出十多掌,四周观看的人看见,小神女身形似片残叶,在老贼的掌劲掌风的狂浪之中飘落飞上,又像一叶小舟,在狂风怒海之中,随风浪起伏。时而升在浪尖之上,时而没入浪谷中去,不由自己去控制。这真是武林交锋中少有的现象。要是别的高手哪里受得了老贼这十多掌的拍击?不但四周的高手为小神女担心,就连聂十八也暗暗为小神女担心了。在交锋场地周围,已形成了一股旋风似的狂风掌劲,功力不足的,早已不能站立,闪到远远的地方去。有的闪到大树背后,只有聂十八、一阵风、钟离雨和至化禅师四人,能在这一股狂风浪中站立不动。穆娉娉和小兰,也只有依附在自己丈夫身边,才能站稳。穆娉娉和小兰都心中凛然。想不到这老贼有如此可怕的功力,要是单打独斗,自己若不取巧,真不是这老贼的对手。
邵老贼骤然停掌不发。小神女身似树叶,飘飘而落。老贼以为小神女已成为一具尸体,摔在地上了,就是侥幸不死,也身受重伤,倒卧在地上爬不起来,自己便可以离开。可是小神女竟然安然无事地立在地上,除了发形散乱之外,连衣服也没有损坏,还笑着问:“老贼,你怎么不拍了?拍呀!”
邵老贼骇然:“什么?你一点也没受伤?”
“你这掌力,能击伤我吗?不过,我承认,你的掌力好劲呵,令我在空中飘上飞落的,好玩极了!你再拍呀!我还想在空中飘来飘去玩呀。”
“好!老夫就让你玩去!”邵老贼骤然一指劲击出,宛如一支无形利箭,直向小神女击去。小神女身形早已平地飞起,闪开了老贼冷不防的一击。“笃”的一声,指劲击在小神女身后不远的一棵树干上,竟然击穿了树干,形成了一个树洞。金帮主他们看得骇然,暗想:想不到这老贼有如此的功力,真的是高手,恐怕我们丐帮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小神女说:“老贼!你怎么不打一下招呼,冷不防出手,这算哪一门的?”
穆娉娉说:“小妹,你别天真了,他当然是邪恶一门的了,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要不,他怎会成为神秘黑风教的教主了?”
邵老贼又一指劲向小神女击出。他再也不用掌了,用掌去拍,对小神女根本起不了作用。便改用指力,远可以击,近可以当利剑刺。他根本想不到小神女有一身的佛门易筋神功,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毫毛,有如电波似的反应,只要老贼一动,她就感应到,及时闪开。老贼一连击出几指劲,全部落空。小神女这时也迅速反击了。她闪开老贼最后一次击来的指劲后,人似流星飞矢,直扑老贼,人到掌出,邵老贼急举掌相迎。一阵风看得心头大震,急说:“丫头!不可硬碰!”
但是已迟了,小神女的玉掌无法避开,老贼的魔掌已与她相碰在一起了,再也分不开。这是武林中上乘高手相拼内力与真气之争,谁的内力深厚谁胜,要不就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时老贼一身的潜力已发挥到了极点,小神女哪怕内力再深厚,就算能击败老贼,自己也元气大伤,甚至成为废人。何况老贼十分的奸险,以一掌接了小神女的双掌,有一掌可以腾出来,向小神女另一处下手。在这十分危险之际,聂十八、至化禅师、一阵风和钟离雨都跃了出来,去解救小神女。但有一条人影凌空而至,比聂十八等人行动更快,人到掌出,接住了老贼的另一掌。他说一声:“小丫头,吐力!”这是一位苍老者的声音。
众人都看得愕然不已,不知这凌空而来的老者是谁。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见邵老贼一声惨叫,口吐鲜血,身形已横飞了出去,摔在一棵树下,似一堆烂泥,再也爬不起来。聂十八、一阵风和至化禅师一下看出,这个扰乱江湖的魔王、当今武林的一代枭雄,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言武了!他全身的经脉,已给小神女和这青衣老者强大深厚的内力,完全震乱了!他的精力也耗尽了,已形同废人,别说无力反抗,连逃跑的余力也没有了。这也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
四周观看的高手也不屑去看他,让他似死狗般躺在那里,更不害怕他会逃跑。大家十分惊讶的是那突然凌空飞来的青衣老者。这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者,白发白须,一双目光炯炯有神。聂十八等人从来没有见过武功如此奇高的老者,不知他是哪一处的高人。可是小神女却惊喜地欢叫了起来:“爷爷,你怎么也来了?”一下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雀跃跳到了老者身上,抱着老者又亲又说的,“爷爷,你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不是想吓我吧?”
老者也嗬嗬地笑着:“小丫头,你已经不小了,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似的要爷爷抱?爷爷已抱不起你啦!”
“不!爷爷,我才满12岁,还小哩!”
“好了!好了!小丫头,下来吧!你看别人都在笑你哩!”
“爷爷,我才不管他们笑不笑的。”小神女话虽这样说,还是松手跳下来,不好意思地向众人笑了笑,说:“他是我爷爷呀!你们不会笑我吧?”
众人相视会意一笑。至化禅师和几位掌门人从他们之间的亲切对话中,早已知道是小神女的爷爷了,但却不知道这位神奇的老人,就是湘桂黔三地交界崇山岭中不露真相的世外高人,更不知道他就是在当地民间广为流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不时蓦然出现打救世人的山神,小神女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完全是由他一手传授。这只有一阵风知道得最清楚,就是聂十八等人,也只是敏感而猜测到,小神女的爷爷,也就是那崇山峻岭中神秘的世外高人,他们都以尊敬的目光望着这位老人。
小神女正想介绍各人给爷爷认识,老怪物却一溜烟跑来了,跟着慕容白、穆婷婷和小芹也相继而到。
老怪物一到,眼睛便四处乱瞅,一边嚷道:“喂!那个邵老贼呢?怎么不见的?你们不会是让他逃掉了吧?你们……”
老怪物话还没有说完,一下看见了小神女的爷爷,仿佛像中了邪似的,眼睛呆了,神态更愕然了。他害怕自己看错了人,用衣袖将眼睛擦了又擦,看了又看,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
聂十八等人见老怪物这一副神态和举止,愕然起来。小神女问:“老怪物,你怎么啦?这是我爷爷哪!”
老怪物更惊奇愕异了:“什么?你爷爷?这不可能!”
“哎!你说什么?怎么是我爷爷也不可能的?你胡说什么呀!”
老怪物不理会小神女的责问,回头见自己的老伴小芹也来了,他一下拉住小芹说:“你帮我看看,会不会是我的眼睛看花了!这明明是明大哥呀,怎么成了这小妖女的爷爷了?”
小芹闻言留心打量这青衣老者,顿时激动地说:“你这老糊涂的,他就是我们的明大哥啊!”
“你没有看错吧?”
“我怎么会看错了?”小芹这时走过来,向青衣老人下跪叩头拜说:“明大爷,小芹给你叩头请安了!你这三十多年来去了哪里了?我们两家人找得你好苦呵!”
老怪物也慌忙过来向青衣老人下拜说:“明大哥!不不!明姐夫,我小飞也给你叩头了!为了你,我和智二哥几乎跑遍了整个神州大地,都找不到你的踪影。我小飞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却见到了你!”
聂十八和群雄都看得惊愕不已。老怪物和芹女侠,不单是当今武林一流上乘高手,也是点苍派的掌门人,同时也是武林中的上一辈人物,竟然向这青衣老人下跪,一个口称“明大爷”;一个口称“明大哥”和“明姐夫”,这位世外高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至于小神女,更是惊异得不得了!她简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青衣老人长叹一声:“飞弟,芹妹,你们都起来吧!”
老怪物和小芹起来,看见慕容白和穆婷婷愕然站在那里不动。小芹说:“白儿和婷儿,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他就是你们的亲伯父慕容明呵!”
慕容白和穆婷婷一听,不敢怠慢了,双双走过来纳头便拜。
聂十八等人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位神奇的老人,小神女的爷爷,竟然是黑鹰慕容智的亲兄长慕容明。聂十八等人还不大清楚,但至化禅师却清楚记得,三十多年前,慕容明由于天姿不敏慧,怎么也难以练成上乘的武功,他不但远不及自己的弟弟有名气,可以说在武林中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后成为点苍派的上门女婿。妻子一死,他心灰意懒,更自感无颜留在点苍派,留下一书,便不辞而别,从此便在江湖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点苍和慕容家的人多次派人出外寻找,走遍神州、西域等地都不遇。谁也想不到他却隐居在湘桂黔三地交界神秘而可怕的摩天岭的森林中。事隔三十多年,他不但成了武功莫测的世外高人,当地百姓敬仰的神灵,更调教出小神女这样一位奇少女,也算是不负此生了!由于小神女,他更令人尊敬和神往。
慕容明扶起慕容白和穆婷婷,其他人也纷纷拜见。慕容明一一回礼谢过,他终究是一位隐者,过惯了平静和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喜欢热闹的场面,更不善于与人来往交际。他眼见不断有人赶来,便向众人告辞说:“老朽有事,不多陪了,就此告辞!”
老怪物可不客气,一把拉住他说:“不行!你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就算你不去点苍山,难道也不回紫竹山庄么?你知不知道,智二哥和莫二嫂多么想你?”
慕容白和穆婷婷更上前恳求。慕容明说:“好好,我今后一定回紫竹山庄看看你们。”
穆婷婷问:“大伯!你不会骗我们吧?”
小神女说:“婷姐姐放心,就算爷爷不去,我抱也将爷爷抱来看你们!”
穆婷婷一笑:“有小妹这句话,那我就放心多了!”
这样,慕容明再向至化禅师、聂十八等人告辞,便闪身而去。这位世外高人一走,人们自然而然将注意力放到邵老贼身上了。
这时老贼已挣扎坐了起来,以往白发红颜的面容再也不见了,神态更是颓丧,像一个大病的老人一样。他一身经脉全乱,手脚也不能自由行动,只能等死。他见群雄朝他走来,干脆闭目不望。
小神女问:“老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你们要杀就杀,又何必多问?”
丐帮的门长老首先怒不可遏地说:“你这奸恶的老贼,还想生么,不杀你难以解众人之恨。”
邵老贼对门长老的怒喝,似乎不屑一顾,闭目不语。似乎他心里说,老夫要不是为小妖女击伤,凭你这个老叫化,能杀得了老夫么?群雄见老贼这副神态,更愤怒了,纷纷说:“杀了这老贼!别再和他费口舌!”
穆婷婷叫将一个人押上来,向老贼说:“你睁眼看看,我们捉了一个什么人来见你?”
邵老贼睁目一看,不由心头大震。这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邵家唯一传宗接代的儿子邵震山,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从新化带着一支人马赶来湘山途中,遭到了猫儿山其他三位寨主伏击,全军覆没。邵震山也给猫儿山的大寨主蓝笛活捉了过来,交给了慕容家的人处置,穆婷婷现在将他捉来见老贼。
邵老贼在湘山毒倒众人时,的确希望自己的儿子赶快带人赶来,将群雄都捉了去。当他在这里给击伤之后,就不希望儿子赶来了,却望他见机而逃,今后邵家复仇也有希望。现在老贼连这一点希望也落空了。他急问:“你们想要老夫怎样?”
门长老说:“我们要你死!”
“好!只要你们放了老夫的犬儿,老夫愿一死以谢天下!”
群雄中有人说:“你这老贼说得好听,什么一死以谢天下。你认为你还有能力反抗么?可以不死么?”
“你们难道连我的儿子也不放过?”
“老贼!你在湘山松林里,用毒药毒倒了我们,你放过我们没有?”
邵老贼不由长叹一声:“震山,都是为父罪恶深重而害了你。我们父子两人,双双共赴黄泉好了!”
聂十八看得不忍,说:“在下可以放过了你的儿子,但他的一身武功,必须废掉。”
邵震山说:“你们还是杀了我的好!”
小神女问:“你要死?”
邵震山说:“在下想不死也不行。在下没有了武功,要是有人上门寻仇,在下就死得更惨,不如现在一死还来得干净!”
聂十八说:“只要你今后不再生歹念,为非作恶,在下可保你生命安全,没人敢向你寻仇生事。”
邵老贼一听,急说:“震山,聂大侠这样的大仁大义,你还不赶快谢恩?”
聂十八一摆手说:“谢恩不必了!只要他今后好好做人,比谢恩更好。”
邵老贼说:“那小老多谢聂大侠了!”他转对邵震山说,“震山,你今后务必好好做人,千万别存歹念,更不可生报仇之心。不然,为父也死难瞑目。”跟着他又向群雄说,“小老自知罪孽深重,不死难以消除各位心头之恨。现小老一死以谢各位!”老贼说完,一头便向大树撞去,插在他太阳穴上的那一支银针,便直刺入了他脑中,顿时气绝而亡。这个老贼,他以银针刺穴的手法,提高了功力,最后却死在银针之下。
正所谓人死无大恶,老贼一死,群雄心中的怨恨怒气也跟着化解和消除了!至化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老施主要是不生贪念,权势迷心,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了!善哉!善哉!老施主好好去吧!”也有的人,见老贼一死,不胜慨叹,尽管他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但他生前彬彬有礼、礼贤下土、热情好客,尽管是假仁假义,也叫人怀念。
老贼一死,群雄也纷纷各自散去。聂十八、小神女等人,最后也离开了。只剩下邵震山和他两个忠诚的手下,悲伤地埋葬了父亲的尸体。
聂十八等转下山峰时,穆婷婷对小神女说:“小妹,你除了这老贼,不但为武林除了一大害,也算对侯府商队死去的人有了一个交代,为他们讨回了血债。”
小神女说:“这都全靠姐姐、风叔叔和十八哥的全力相助,单是我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这老贼!”
“小妹,你怎么还这般和我们客气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是我们慕容家的人了,我们之间,已不分彼此啦!”
“我怎么是慕容家的人了?”
一阵风说:“你当然是慕容家的人。慕容白的伯父,是你的爷爷,论辈分,你还是慕容家最小的一辈哩!”
慕容白说:“是呀!你应该叫我为叔叔才是。”
“那我和娉娉姐姐、婷姐姐结拜之事怎么办?那不白拜了?”
“哎!”穆婷婷说,“别管他,我们称我们的,我们依然是金兰结义的好姐妹。”
小神女这时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凝神倾听。穆婷婷问:“小妹,你怎么啦!不会是我们四周又有事情发生吧?”
“不是!是爷爷用密音入耳之功和我说话,说我母亲病了,爷爷正是为这事前来寻找我,叫我回去看看。只是老贼的事未了,所以当时没对我说,怕我分了心。”
“小妹,那你打算怎样?”
“姐姐,对不起,我只好先回去看我母亲了。全州那些为老贼用毒控制的人,就麻烦姐姐去打理了。请小三哥和珊珊姐为他们解毒。”
“哎!小妹,我忘记告诉了你一件事,就是小三子和九龙门的毒蝴蝶,已带了解药前去全州湘山寺,为他们解毒了!”
“真的?这样,我更放心回山了!”
慕容白说:“小妹,你回去以后,务必请我伯父回紫竹山庄。不然,我一家人就会去摩天岭寻找你们。”
“一定,一定!我一定请爷爷去。我还打算将爷爷和我父母,一齐搬到听泉山庄去住哩!”
“小妹,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于是小神女向众人告辞,闪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