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夜战山野
上回说到九重掌回答小神女说:“就是将埋伏的敌人引出来。” 秋剑说:“二寨主,这容易,只要我们一进峡谷,敌人就会出现了。”宫琼花笑骂道:“你这个丫头,这叫引蛇出洞吗?这是自投罗网,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圈,就是能冲出来,也伤亡惨重。”
“夫人,我们不能先派人登上两边的山峰吗?”
“这是硬闯,也不能说是引蛇出洞。何况敌人既然在鹰嘴峡埋伏,又怎不提防我们先登两边山头,护着大队人马过峡?”
小神女说:“巫大伯,你快说出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九重掌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走完了这十多里的盘山道之后,找一处地方住下来,今天不走鹰嘴峡了,明天再闯。”
宫琼花看看天色,点点头说:“不错!我们给恶毒双仙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到得鹰嘴峡,最快也要黄昏时分。就算我们能顺利通过鹰嘴峡,还要摸黑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大寨,这在平时倒没有什么,现在有敌情,就不能冒险了。”
小神女问:“那怎么引蛇出洞呀?”
九重掌微笑:“我们住一夜,目的就是引蛇出洞。”
“哦?住一夜,就能引蛇出洞了?”
“小妹!埋伏的敌人以为我们今天一定要过鹰嘴峡,我们突然间不走了,在中途住下来,必然引起了敌人的思疑,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我们的住处,暗中打听我们的动静,看看我们是什么原因不走。只要我们捉住了这个打听的人,就清楚敌人的人数和如何埋伏了。至于我们的行动,到时看这个人的招供情况而定。”
小神女道:“原来大伯是这么个引蛇出洞法。这条蛇,是敌人的影子。”
宫琼花问:“要是敌人不派人前来打听,我们又怎么办?”
“若真的这样,我们在深夜派人前往鹰嘴峡一带摸摸敌人的情况。不过,我认为敌人必然会派人前来打听。”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大伯,要是我们捉到敌人的探子,他宁死也不说,我们又怎么办?或者他胡说一通,我们又怎么办?”
九重掌说:“世人又有几个不怕死?就算他胡言乱语,我老汉也分辨得出来。”
宫琼花说:“二哥,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万一他宁死也不说,我们也应该早作些准备。”
“那只有深夜派人摸敌人的情况了!”
小神女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宫琼花“哦”了一声问:“小妹有什么好办法?”
“放蛇归洞。”
“放蛇归洞?”
“是呀!”小神女随即说了自己“放蛇归洞”的办法,宫琼花和九重掌都点头赞好。
宫琼花说:“既然这样,那就通知前面的人,放马慢行,不必急于赶路,叫他们下岭后在附近找一处地方住下。”
秋剑说:“夫人,婢子飞马前去通知少寨主他们。”
“好!”
秋剑正想飞马而去,小神女又说:“慢! 我还有一个主意!”
宫琼花问:“小妹,你还有什么主意?”
“就是夫人和少寨主改换行装,都别露面,就是其他一些人,也装着受伤的样子。”
宫琼花一时不明,问:“这为什么?”
九重掌一下领会,说:“对!这样更能将蛇引出来。试想:我们在大树下相遇恶毒双仙,怎能不经过一番交锋的?这样,更能迷惑敌人,令他们以为夫人和少寨主给双仙捉了去,众多武士受了伤,从而不敢在黄昏时过鹰嘴峡,另找地方过夜,明天再走。这样,他们更放心袭击我们了。说不定今夜里他们就等不及,来袭击我们,不用在鹰嘴峡险处交锋呢。”
宫琼花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引蛇出洞哩!小妹,你武功出众,办法也高明。秋丫头,你就这么占吩咐少寨主他们。”
“是!”秋剑飞马而去了。
小神女说:“夫人,你别赞我了,我只是想作弄敌人,没巫大伯想得这么深远而周详。”
当他们走完这段十多里的蜿蜓盘山道,下得岭来时,已是夕阳西照,只见晚霞殷红,归鸟投林。岭下的这一处地方,是群峰中岭与岭相隔的一段丘陵起伏的地势,有一条山溪水,宛如银蛇从高处穿岩破石而来,在这一处乱石中左旋右转,又向低处奔流而去。
在一处乱石丛林的小山坡上,有一座茅草搭盖的草棚,这是一些猎户进山打猎暂时过夜的栖身处,现已无人。宫琼花等人就在这山坡上住下,生火煮饭。一处荒无人烟、异常宁静的山凹,顿时人欢马叫,热闹起来。
宫琼花在夕阳之下,指着远处一座高入云霄的山峰对小神女说:“那处便是险峻的鹰嘴峡了!”
小神女凝神遥望,只见双峰对峙,中间只有—条小路穿过,其中一座山峰,一块怪石凌空伸出,宛如鹰嘴,真是险恶异常,再看对峙的山峰两旁,尽址连绵的山峦起伏,一直伸延到天边,望不到尽头。这处横断东西的山脉,仿佛是凌空拔地而起,除了鹰嘴下—条狭窄的山道,已是无路可通,也无法攀登,除非是往北、往南绕路而走,才能避开这一险处,那就不是几里、几十里的路程了,而是上百里的路程,不是去猫儿山,而是北上资源,南下兴安、灵川等地了。
当然,这样的险恶山势,对轻功超绝的小神女来说,她完全可以从悬崖峭壁攀登而上,越过鹰嘴峡,不需要走那一条山道。但其他人就不行了,哪怕是林中飞孤宫琼花,恐怕也难以翻过。小三子也不行,除非是小神女提着他助一臂之力,才可以登上山峰。
的确,要是有人埋伏在鹰嘴峡两旁的山峰上和峡谷那一久的谷口处,别说三十多骑人马,就是几百人马,也将遭到全军覆没的命运。不用交锋,单是从山峰上滚下大石和飞箭,也难以招架。再加上火攻,封锁了入口,更是无一人能活着,全变了烧猪。
小神女凝视了半晌,问宫琼花:“夫人,谁对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他不但请了恶毒双仙来捉拿你,还在这鹰嘴峡埋伏,显然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才甘心,不让你们能活着回去。”
“小妹,除了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将我们恨彻骨之外,恐怕就是灵川大刀堂的那一伙匪徒了。其他仇家,皆不可虑。但大刀堂那一伙匪徒,经过琼儿在那山坡一战,伤亡惨重。后来我又飞马去灵川,杀了他们的堂主,再加上九重掌在森林一战,大刀堂人员伤亡所剩无几,不可能再调动人马在鹰嘴峡埋伏。只有回龙寨,才可能派出人马前来。”
“夫人疑心是回龙寨的人了?”
“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仇家有如此的人手。”
“夫人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个更为可怕而神秘的人?”
“哦?是谁!?”
“黑风教。”
“黑风救?”
“是呀!”
宫琼花说:“小妹,我本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个㈠派,现听你和二哥说,也听到你曾问过恶毒双仙是不是黑风教请来的,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门派。但我也曾想过,我们从没见过这个门派的人,更谈不到和他们有任何仇怨,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只有回龙寨,才与我们有仇恨,首先,邵家父子以为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下,一切都要听从他们的,多次派人来说,要我们与他们结盟,听从他们调遣,使猫儿山成为他们的一个堂口。但不沦软硬,我们都不买帐,从而引发起大大小小的交锋,双方都死伤了不少人。”
“夫人,是不是回龙寨邵家父子亲自前来找过你们?”
“邵家父子大概是架于太大了,不屑与我们见面,先打发通道县的堂主雷鸣和什么西路使者快剑辛飞,前来拜访我们,劝说我们弃暗投明,与回龙寨结为盟友。其实根本不是结盟,是归顺回龙寨,今后一切行动听由他们。我们三位寨主一听火了,不客气地请他们离开。”
“哦?当时你们没有交锋?”
“怎么没有交锋?那个什么雷堂主自恃武功高强,与我们三寨主霹雳刀登时交起手来,当时要不是我及时喝喝住,姓雷的几乎丧在我三寨主刀下。我对他们说:“你们今后最好别来惹我们,我们并不暗,无所谓弃暗;你们也不是明,我们干吗要投你们?今后最好是各不相犯,你们干你们的,我们干我们的,请走吧!’于是他们才悻悻而去。”
小神女又问:“以后呢?回龙寨的人不再前来了?”
“来是没有来,可是我们的人在全州、桂林一带,经常遇到麻烦,有时是公开挑战,有时半途遭他们拦劫,不容我们过境,杀死杀伤了我们的不少弟兄。我们也火了,派出骠骑队,专在他们的地盘上,抢劫了他们所保护的一些土豪恶霸的财物,也干掉了回龙寨在全州、桂林两堂的一些手下,从而种下了深仇大恨。”
“我明白了,怪不得桂林那个什么一见愁死人,与巫大伯势不两立了!”
“史寅,是一条汉子,出自名门正派,为人也侠义,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一个糊涂虫;说得不好听的,他是桂林一带财主老爷们的一条看门狗。他受了邵家父子的利用而不知,还自称是什么正邪不两立,容不了我们的存在。”
秋剑这时过来请她们去用饭,她们才停止了交谈。
是夜,月明星稀,山风阵阵。小神女和宫琼花在灯下谈心。小神女骤然停止了说话,凝神倾听。宫琼化问:“小妹,是不是有人来了?”
小神女点点头,轻说:“是有人来了,两个人,他们的轻功还不错呢!”
宫琼花也凝神倾听起来,但她内力不及小神女那么深厚,只听到山风吹动树木的响声,以及草棚外自己手下人的互相谈话声,而听不到有任何人行动的声音,困惑地望着小神女:会不会是小神女听错了?
小神女说:“他们似乎在五里之外,但的确是朝我们这里奔来,行动十分的敏捷哩!”
宫琼花更是惊讶。五里之外,小神女就察觉出来了?她的内力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深厚多了,自己可以说是望尘莫及。小神女又说:“他们快走近来了!夫人,你叫巫大伯他们准备一下,一切按我们的计划行事。”
“好!我马上派人去。”宫琼花打发秋剑去通知九重掌。不久,宫琼花也听出来了,夜里的来者,已出现在自己所住地方二里地左右的山头上。
小神女说:“夫人,我出去看看。”说时,小神女身形一闪,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月夜下,的确有两个人像幽魂似的,慢慢地接近了宫琼花、九重掌所住之处。他们交头轻轻交谈了一下,一个留下巡风守望,一个摸下山头,闪进了溪边的乱石草丛里。这个人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最后他接近了有灯光的一处帐篷,里面是九重掌和两位带队的武士在交谈明天的行程。
一个武士问:“二爷,明天我们还要在这里等蓝夫人的和少寨主他们?”
九重掌叹了一声说:“等!但愿他们能平安无事在这里和我们会面。”
另一位武士说:“二爷,说起今天的交锋,我心里犹有余悸。想不到恶毒这两个老怪武功这么的惊人,我们接不了他们一招。要不是夫人和少寨主引他们去追,我们大部分弟兄,恐怕都惨死在这两个老怪的手上了。现在夫人和少寨主的安全,实在叫人担心。”
九重掌叹气说:“夫人和少寨主为了我们,而引开了这两个老怪,但愿他们能摆脱了老怪的追杀,不然,我也无面目去见蓝大哥了!”
先前那位武士说:“二爷,我们在这里等不是办法,弟兄们受伤的不少,万一又碰了一伙仇家,我们能战斗的人实在不多。依属下的意见,明天我们走鹰嘴峡,早一点赶回大寨的好。”
另一位武士说:“那夫人和少寨主回头来寻找我们怎么办?”
九重掌说:“我看,明天我们在这里等—天,再作打算。”
“二爷说得不错,万一夫人和少寨主受伤逃脱出来,他们身边没一个人,那不更危险?”
正说着,蓦然听到帐篷的外有人“哎呀”一声,两位带队的武土顿时跳了起来,喝问:“谁?”
外面没有人应,九重掌向他们打了一个眼色说:“你们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夜里给蛇咬了!”
两个武士立刻奔了出去,他们亮起火熠子一看,只见一个猎人装束的汉子,蹲在一块乱石下的草丛里,动弹不得。一个武士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蹲在这里?”
另一个武士说:“我看他绝不是什么好人,将他带回去见二爷!”
这一个夜里的来客,他伏在乱石草丛中,正聚精会神偷听九重掌等人的说话,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已悄然来到了他身后。当他感到没有必要再听下去,正打算离开时,小神女在暗处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穴,他一时站立不稳,“哎呀”一声倒了下来,想立刻挣扎逃走,可是伏兔穴给封了,连站也站不起来,如何能逃走?这时,猫儿山的两位武士出现了,说了两句,顿时像捉小鸡似的,将他捉来见九重掌。也在这时,小神女又凌空出指,解了他的穴位,一下子,这位刺探者双脚又能动弹了。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会有这事发生?想离开时,突然间双脚好像瘫痪了似的,不听自己使唤,竟然走不了。给人捉住时,双脚又能行动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仍然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戏弄了他,他却怪自己怎么这般的倒霉。
行来这位刺探者虽然在夜里行动敏捷,手脚也轻灵,可不是什么高手。一位武林高手,哪有给封了穴位而不知道的?
他给带到了九重掌的面前。在九重掌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时,不由面露惊恐之色,目光游离不安。要是单露惊恐之色,一般猎户乡人也会如此。但目光游离不定,那就说明他心中有事了!这样的表现,又怎能逃过精明能干、江湖经验丰富的九重掌?一看,就知道他是敌人派来刺探情况的人。他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在夜里摸到了我们露营的地方?说!你有何意图?”
不知是这位敌探真的害怕脚软,还是故意装成这样。他跪了下来说:“大王!饶命,小人是这一带的猎户,经常进山里打猎,常在夜里捕捉一些野兽。因为追踪一只野兽而追到这里来了,望大王饶命。”
九重掌一听,这更是破绽百出。这里这么多人住着,又有篝火升起,就是这里原有的野兽,也吓得远远避开了,还敢跑来么?哪怕是凶恶的老虎、豹子,也不敢闯来,其他小野兽更不敢接近了。你追什么野兽追来了?九重掌也不说破,问:“你真是一位猎人?”
“是!小人不敢说谎。”
“你是追踪一只野兽追来了这里?”
“是!是!”
“这里有人,更有火光,什么野兽敢闯来这里?说!你到底是什么意图闯了来?”
一个武士说:“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就马上砍了你。”
“小,小,小人真的是这附近的猎户。”
九重掌问:“那你为什么在夜里闯来?”
“这……”
另一位武士说:“二爷,他不说实话,拉出去砍了算了!”
九重掌说:“你们先别吓了他,让他慢慢说。”九重掌和颜悦色对敌探说:“你别害怕,我们是猫儿山上的人,不会乱杀害平民百姓。”
敌探故作惊愕:“你们是猫儿山上的英雄好汉?”
九重掌一笑:“你以为我们是别处的强人?害怕不敢说?”
“小人不知道,请大王恕罪。”
九重掌又说:“这处有一座简陋的草棚,大概是你进山打猎时,在夜里临时栖身的地方吧?”
九重掌这么说,实际是给了这个敌探一个下台阶的借口,不然再追问下去,敌探要么就是宁死不说,要么所说的更是破绽百出,自己想放他也没任何借口。杀了他,更坏了自己的计划,这么放了他,不但引起敌人的疑心,恐怕也叫这敌探思疑,所以才故意这么问。
这个敌探暗暗大喜,打蛇随棍上,连忙说:“大王,小人正是这样,想来这里住一夜,见有人有火光的,小人不知来的是什么人,所以走近来窥探。要是小人早知道是大王你们,就不那么害怕了,也敢大胆实言了!”
“对不起,你这间草棚,我们暂用了,因为那里住的都是妇女们。你要是不嫌弃,今夜里你和我们同住好了!”
“不不,小人还是连夜回村的好,不敢打扰了大爷们。”
“你害怕我们杀了你?放心!我们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作害附近任何一个百姓。”
“这……”
—个武士说:“二爷,他在这里过夜,恐怕对我们谈话不方便,还是打发他走吧!”
这个敌探又慌忙说:“对对,我留下对大爷们太不方便了,大王!还是让小人走吧!”
“唔!这样也好。你回去吧!不过,你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我们住在这里。”
“大王你放心,小人就是掉了脑袋,也不敢说出你们来。我说我什么人也没有看见。”
“好!你走吧!”
“多谢大王!”
“慢着,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暗探不由一怔,问:“大王!想问小人什么事?”
“你在这一带打猎,没有看见一些生面人在这一带出现?”
“生面人?没有呵!”
“也没遇上任何一个人?”
“小人是遇上附近出没的一些樵子、猎人,都是熟口熟面。生面的人,小人就没碰上。大王,在这—带的荒山野岭中,还有什么人闯来这一带?”
“唔!你可以走了!”
九重掌从敌探的口中,更加肯定鹰嘴峡有埋伏了。他那“没有什么人闯这一带荒山野岭”的声明,不啻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行径。
敌探一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没有多久,他就在山头上与望风的同伴相会合,同伴急急地问:“你怎么这样久才回来?” 敌探说:“老子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是老子机灵,几乎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哦?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快离开这里,见到雷堂主再说。”
他们很快又在山头上消失了。当他们快接近鹰嘴峡时,骤然停下来,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小神女一直在暗中盯视着他们,见他们骤然停下来,伏在树下的岩石中不动,心想:“这两个贼人怎么了!不会是察觉到我在跟踪他们吧?这不可能。自己行动无声。他们怎会察觉到自己?那他们就不是一般的人了。可是,怎么看,他们都不像一流高手。这两个贼人在乱石中蹲了一会儿,一个轻说:“看来你多疑了,没有人跟来!”
另一个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的确没人,我们快走。”
他们一下又像两只兔子似的,从乱石中跳出来,一前一后,直扑进了鹰嘴峡一侧的山峰上。这时正是深夜子时左右。他们在山峰树林中见到了一位中年劲装汉子。这位中年汉子一见到他们便问:“探到了什么情况?”
敌探说:“报告堂主,属下已探得一清二楚了!”
“他们为什么不过鹰嘴峡?”
“原来林中飞狐和小魔头碰上了恶毒双仙,猫儿山的那—伙马贼受伤不少,连他们的二寨主九重掌也带伤了。林中飞狐母子两人不敌而逃,恶毒双仙去追杀他们了,现在生死下落不明。他们在那一处山凹中住下来,等候与林中飞狐会面,所以没来鹰嘴峡。看来他们明天也不会过鹰嘴峡。”
“他们不走鹰嘴峡了?”
“堂主!他们不是不走,只是在等林中飞狐。要是林中飞狐今夜能摆脱了恶毒双仙,与他们会面,明天会过鹰嘴峡。属下看来,林中飞狐怎能摆脱恶毒双仙的追杀?不是死在恶毒双仙的掌下,就是为恶毒双仙所擒,他们明天恐怕不可能来。”
雷堂主皱着眉说:“要是这伙山贼也不来,我们又要在这里多呆一天一夜了!”
“堂主,以属下的意见,不如我们连夜奇袭九重掌,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胜过在这山峰上白埋伏?”
雷堂主不由心头一动:“连夜奇袭?”
“堂主,我们在这里伏了两天两夜了,他们目前军心不稳,林中飞狐和小魔头不在,九重掌又身负重伤。别说我们冷不防的突然夜袭,就是公开叫阵,他们也不足我们的对手,准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得胜而回。”
“晤!你这主意不错!我去和千使者商议一下,连夜出击。我们长此在这里埋伏也不是办法,不但弟兄们辛苦,万一让山匪们察觉,用飞鸽传书他们大寨,那时前后夹功,我们就危险了!”
“堂主忧虑的是,属下看九重掌为人老奸巨滑,曾向属下询问这一带有没有生面人出现,看来他似乎疑心鹰嘴峡有人埋伏了!我们还是趁早行动的好。”
“你别多说了!叫弟兄准备下山。”
“是!堂主。”
小神女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感到事情真如巫大伯所预料的一样,敌人迫不及待要出手了。便悄然而去,直奔山凹。
宫琼花见小神女回来,惊喜地问:“小妹,你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担心你呢。”
小神女一笑:“你们以为我会出事吗?”
“虽然你不会出事,但见不到你,大家始终都放不下心来。”
“夫人!一切如巫大伯所说,他们连夜出动了,叫大家都准备吧!”
“小妹,我们早已准备好了!就是等着你回来。”
“哦?你们肯定敌人会行动?”
“就是不肯定,大家作好准备,也好预防事态突然发生时措手不及。”
“夫人,这次带队夜袭你们的,是一个姓雷的堂主。”
“雷堂主?那是回龙寨通道县的雷鸣,想不到是他带人来伏击我们。”
“听说还有一个姓辛的使者。”
“辛使者?那是回龙寨的一位上乘高手快剑辛飞了!他也来了?”
“他的剑法很好么?”
“好是不怎么好,但非常的快。”
“他比那个什么老杀手叶飞的剑法怎样?”
“他们在回龙寨,人称回龙双飞,剑法不相上下,一个以剑快见长,一个以杀人绝招见狠。这个快剑辛飞,我可以应付他。”
“那个雷堂主呢?”
”他更不行,琼儿对付他就绰绰有余。其实这个通道县的回龙寨一处堂口,我们早已想去将它端了,他这次来就最好。”
“夫人为什么要端掉它的?”
“这个姓雷的,与通道县的一个土豪恶霸湖山鹰称兄道弟,狼狈为奸,欺压盘剥当地平民百姓,我们早有心去铲除他了。想不到一年多前,这个湖山鹰为一位侠偷义盗黑影光顾,几乎盗去了他一半的家财,从而使得他们日夜戒备禁严,我们一时无法下手。”
“原来这样,夫人!你知不知道这个侠偷义盗黑影是谁?”
“不知道,莫不是小妹知道?我真想与这位神出鬼没、来往无踪无影的侠偷相识,交个朋友,不知他赏不赏面!”
小神女心里好笑:这个侠偷不是早已和你们结成了朋友了吗?还什么赏不赏面的。但她不想说破是小三子,以免在江湖上传扬开来,不但会给小三子,也会给侯府带来灾难。便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想问夫人知不知道哩!”
宫琼花又说:“我听江湖上传说,老杀手叶飞和三眼神端木良曾经见过这侠偷一次,不知为什么给侠偷摆脱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侠偷在江湖上出现,也无人知其下落,似乎这位侠偷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回龙寨的众多高手,千方百计想追寻也追寻不到。其中有些人竟然胡说我琼儿是这位侠偷,这也是给猫儿山带来麻烦的原因之一。”
小神女故意问:“那少寨主是不是这位行踪神秘的侠偷?”
宫琼花一笑:“当然不是。我们琼儿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从不藏头露尾,是自己所为,绝不否认。小妹,我不是说侠偷义盗黑影为人不够光明磊落,他这些行为自有他的原因。们我是十分的仰慕这位行侠仗义的神偷。传说是他独自一人,干掉了盘踞在湘黔边界上的悍匪吊眼狼。”
说着,粉面哪咤蓝琼和小三子来了,宫琼花和小神女不由相视一笑。蓝琼问:“娘!你和小妹在谈什么?这么好笑?”
小神女瞟了小三子一眼,对蓝琼说:“我们正谈论你是不是江湖上那位行踪神秘的侠偷黑影哩!”
小三子一听不由愕然,蓝琼更是一笑:“小妹,你别听江湖上的胡说八道,我怎么是黑影了?这是回龙寨借口向我们挑起事端。”他又对宫琼花说:“娘!巫二叔正等着想见你和小妹。”
宫琼花挽了小神女的手:“来!我们一块去见他。”
九重掌听了小神女的话,和宫琼花等人又重新作了行动的布置。总之,一切景象如旧,篝火照样燃着,也有人巡夜,来往走动,草棚、帐篷内的灯火熄灭了,人们悄然撤到一些山头的树林、乱石、草丛里埋付着,等候敌人的到来。
在寅时、卯时之间,快剑辛飞和轰天雷雷鸣带着人马己扑近了山凹。他们在山头上先是射出火箭,一下将草棚,帐篷烧着了,转眼大火熊熊。他们听到山凹中人叫马嘶的声音,雷鸣带了二十多位劲装大汉,一下杀人了山凹,高声吼着:“九重掌!你给我滚出来受死!”
没有反应,雷鸣顿时生疑:难道九重掌在起火时逃走了?哼!你逃得了吗?有辛飞使者在两头路口守着,就算你插翼也飞不出去。他喝着两个手下:“给我进帐篷搜!”
两个手下进了帐篷,不久出来说:“堂主,帐篷里空无一人。”
同时杀人草棚的人也跑来向他报告:“堂主,草棚里没人,看来他们全跑了!”
“那给我四处搜!我不信他们能飞到天上去!”
雷鸣带来的二十多个夜袭者,在火光熊熊之下,三五成群,四六一组,立刻分散四下搜索。雷鸣也带了四位贴身护卫武土,来到山坡溪旁一块空地上,看这一场搜索战。他满以为这一次成功的夜袭,必大获全胜。九重掌这一个猫儿山的二号人物,不久将成为自己的阶下囚。到时,自己在回龙寨的地位,就会显著提高,同时也扬名江湖。
这个雷堂主,根本就没有什么扫除山贼草寇、为人间除害的念头,也谈不上什么行侠仗义、造福世人的想法,他所想的是自己怎么扬名江湖、追逐名利地位。怪不得他与湖山鹰这样的土豪恶霸称兄道弟了!他与同是回龙寨的、桂林堂的堂主史寅不同。史寅是以为人间扫除邪恶为已任,是侠义道上的人。只是他带门户偏见,受人利用,—时不分是非黑白而已。雷鸣是自觉地投到邵家父子门下,一心为自己成名打算。尽管这样,雷鸣与那些野心勃勃、暗中玩弄权术、一心想君临武林的奸雄们又有所不同。他只是追求成名,希望受人敬重而已,没有太大的野心。
正当雷鸣踌躇得意之时,蓦然见到他那些正在搜索的手下,遭到了几条从乱石草从中跃出来的人影袭击,跟着其他几组人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事情好像颠倒了过来,从奇袭者变成被袭击者了。这些从乱石草丛树林跃出来的人,一个个身手敏捷,矫如猎豹,威如猛虎,霎时之间,他的手下已倒下了七八个人了,惨叫声连起。 的确,宫琼花母子二人这次带来的二十多名剽悍的骑手,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不畏生死的精英队伍,他们已聚集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愤怒。更养精蓄锐,等待敌人的侵犯。所以一旦厮杀起来,一个个锐不可当。何况他们是在黑夜突然袭击,便将这些长途跋涉的夜袭者杀得措手不及。
雷鸣看到形势不妙了。探子说,猫儿山的人受伤不少,能战斗的人不多,怎么一下出现了这么多身手敏捷、威不可当的人?看来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他正想带四位贴身护卫过去,蓦然又一支人马朝他而来,为首的一个人说:“姓雷的,本少爷寻找你多时了,原来你躲在这里不动,不是身先士卒。”
雷鸣在火光下看去,不由一怔:这个说话的人,正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面哪咤蓝琼,便脱口而说“是你?”
“你以为本少爷是什么人?”
“你没有给恶毒双仙捉去?”
“本少爷转回来,就是为了对付你这一条回龙寨的恶狗。哼!你敢叫我们的二寨主滚出来受死,现在你给本少爷滚过来受死吧!”
雷鸣大怒,一刀骤然劈出:“老子先要你这小贼死!”
蓝琼身形一闪,利剑也顺势刺出,说:“你这样的刀法,也敢与本少爷交锋么?”
的确,蓝琼所学的,是母亲的两门绝技:剑和轻功。剑法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算上乘剑法之一,其中还会有七煞剑门—些精湛的绝招,有如奇峰突起,往往令对手一时愕然而不知如何应付。再加上鬼影侠丐吴三,又传给了他幻影十八变的身法,尽管他内力的修为不及父母深厚,但身法,轻功加剑法混合使用,似乎化成了一门莫测的武功,在猫儿山一带已少有对手了,所以人称为猫儿山的小魔头。
雷鸣只是孔武有力,刀法也不见得怎么好,根本不是一流高手,顶多跻身二流之辈,所以蓝琼一抖展几招剑法后,便杀得他刀法错乱,脚步不稳了。要不是那四位贴身护卫舍命拼杀抢救,他早已身受剑伤了。
蓝琼独战雷鸣五人,似乎仍游刃有余。可是当猫儿山的三位剽悍武士冲杀过来,雷鸣更是处于下风,已无还招之力,只好拼命挥刀自卫。他还指望快剑辛飞赶来救他。他哪里知道,辛飞在山头上与宫琼花交锋激烈,早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赶来相救。
宫琼花原是七煞剑门的四大长者之一,武功自有过人之处,与飞天妖狐邢天燕不相上下。只因不敌鬼影侠丐吴三,从而遵守诺言,退出江湖纷争。快剑辛飞的剑固然很快,她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而且还稳占上锋。小神女只是在一旁静观,提防回龙寨的人向宫琼花施冷箭暗器。
战斗最为轻松的就是九重掌了,他守在下岭的路口上,端坐在软椅上,凭手中的一竿钓钩,便已杀得敌人魂飞魄散,不敢接近。何况他身边还有两位武士护卫着。本来这一处上岭的路口,由雷鸣手下的一个头目带人守住,目的想全歼猫儿山的人,不让一个人逃出去。现在由九重掌从暗中杀出来,反过来守住了上岭的路口,不让回龙寨的人越过雷池半步了。当雷鸣杀人山凹时,宫琼花便带人骤然从隐蔽处杀出来,封锁了回龙寨人的退路,形成了反包围。这就是九重掌、宫琼花和小神女共同商议的对敌办法:引蛇出洞。
这一场激战颇为惨烈,真是山重重、雾重重、云锁山岩雾断垄,血染草木红。拂晓时分,当蓝琼一剑将雷鸣的脑袋削下来时,回龙寨的夜袭者们更是惊破了胆,溃不成军,纷纷夺路而逃。快剑辛飞见蓝琼提着雷鸣的脑袋过来,一下心慌,又给宫琼花一剑刺伤了右臂,哪里还敢战斗下去?纵身飞也似的向山野逃命了!蓝琼想纵身追杀,宫琼花说:“琼儿,残敌莫追,让他带个口信去报告邵家父子也好,我们猫儿山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一战,雷鸣和辛飞带来的四十多人,在山凹和两头路口上,一共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连雷鸣也横死山野,也可以说回龙寨通道堂的人马,几乎丧尽,逃回去的不到十人。这不到十人之中,有几个还是卒飞从回龙寨带来的高手。
在猫儿山这边,也死亡二人,受伤四五人。他们在打扫战场,埋葬尸体之后,九重掌和宫琼花将伤亡的武土放上马背,飞马直奔鹰嘴峡。为了防万一,小神女和小三子、宫琼花母子二人,先飞身上鹰嘴峡两面山峰,巡视了一回,见无敌踪,才扬手让九重掌率领人马穿过险恶的峡谷,直奔猫儿山而去。
一过鹰嘴峡,极目四望,尽是连绵不断的群峰重岭,翻过了几重岭,已是猫儿山凌云寨的管辖范围了。这里更是山高林密的险峻地带,根本看不见村落人烟,是荒蛮无人居住之地。猫儿山,其实是岭南五岭之一越城岭的最高峰,终年云雾绕缭,不见其真面目。它除了是野兽、强人出没之处,一般平民百姓,不会在这一带来往。就是一般的小股山贼土匪,也不会来这里。只有大股的强人,其中还要有艺高人胆人的江湖中人率领,才可以在这里啸聚山林,占山为王,抵御官兵进剿或武林人士的挑衅。这些,都是小股山贼所不能的。
数百年来,猫儿山也曾有过几股大的强人在这里占山为王,四处进行抢劫烧杀。其中一股最大的强人,莫过于莫家四狼。当时他们还有武功莫测的甘氏三煞为靠山,最后还是为小魔女白燕燕和奇侠一枝梅一举歼灭,连山寨也夷为平地(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第二十、二十一回)。此后好一段时间,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强人占山为王了。最近,才由有黑风教为背景的红脸汉石开,召集了一些流氓士匪,在这里啸聚山林,四处抢劫为生。很快又给阴阳剑客蓝笛、林中飞狐宫琼花夫妇二人,率领九重掌、霹雳刀等一批生死弟兄,将红脸汉赶跑,将山寨夺了过来,从而自己占山为王,将猫儿山打点得似模似样,雄视桂北一带群雄。这又应了民间的一句俗话:正是瘦田没人耕,耕了有人争。原来猫儿山这—处四野无人的蛮荒之地,除了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贼在这-带出没之外,一般江湖强人不屑一顾。可是自从让蓝笛、宫琼花等人打点成规模之后,邵家父子却来争夺了。加上黑风教的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于是便产生了—连串的冲突,最后竟造成了势不两立的境地。
初初,邵家父子不过是想把猫儿山这一股强人收为已用,也十分重视林中飞狐夫妇二人,派人前来游说,甚至许下诺言:林中飞狐夫妇二人可以成为回龙寨的长老,九重掌等人仍可掌管猫儿山,不过要改换门庭,成为回龙寨下面的一处堂口。猫儿山的人是软硬不吃,邵家父子大为恼火。此时的邵家父子,俨然以武林中湖广一方盟主自称了,大有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逼人气势,千方百计要将猫儿山荡平才罢休。他们的行动既有明的,也有暗的,更在江湖上大肆扬言,猫儿山人是一伙无恶不作的匪徒,以造声势,为今后侵犯猫儿山师出有名。何况林中飞狐在武林中的声誉一向不大好,是七煞剑门的长老之一,为名门正派和侠义人士所不容。邵家父子要侵犯猫儿山,是迟早之事。只是邵家父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办好,须要去处理。首先是与湘西言家和贵州九龙门之间的关系要处理好,起码自己在大举侵犯猫儿山时,令这两门派的人不来插手,坐守中立,自己才无后顾之忧。
现在雷鸣、辛飞带这么多人深入鹰嘴峡埋伏,只是大举侵犯前的一次试探。成功了,可以威慑整个猫儿山,以后便可以不战而令对手屈服,不费一兵一卒,而拿下了猫儿山。想不到这一次试探,竟惨败而归,还损失了一员大将。邵家父子不能不惊震了。隐隐感到猫儿山不易对付。再说小神女和宫琼花他们越过了鹰嘴峡,再走一段山路,穿过一些丛林,在登上一处山顶时,竟然发现山顶上有一座山寨。小神女和小三子都感到惊讶。一般来说,建村立寨,绝大多数都是选择山脚下近水原的树林,或者在山坡上,或在背靠悬崖的半山之中,极少有人在山顶上建立村寨的。而且这个山顶,不是与其他山峰连接,而是孤零零地兀立在蓝天之下,四周没有任何依傍。山寨四周是没有树木的陡斜山坡,长满了似绿毯一样的低矮野草,有的地方根本不能立人,只有一条上下山岭的道路。
小神女感到困惑:怎么在这孤零零的山顶上建立村寨的?这方便吗?首先饮用水就是一个大困难。下山挑水上山,这不辛苦吗?在接近村寨口一大段无树林的山坡草地时,宫琼花对她说:“小妹,小心了!千万别让马跑到草地上去。”
小神女问:“为什么!?”
“因为林子四周的山坡草地上,不但有陷阱,更处处插满尖锐而有毒的竹钉,一给刺伤,就会中毒身亡。”
“这是寨中人安装的?”
“是!”
“他们干吗这样?”
“就是防官兵或其他外来的山贼进行烧杀抢掠。”
“哦?那我们这么多人进寨,他们怎么让我们通过?”
宫琼花一笑:“这座山寨是我们的人。”
“什么?这么一个山顶上的小小山寨,就是你们的凌云寨了?”
“不是!它是当地苗人的一处山寨,也可以说是我们外围的一处山寨。要攻我们的凌云寨,从东面来,一定要经过这处山寨,否则无路可走,四周尽是难以越过的深沟幽谷、悬崖峭壁,或迷失方向的莽莽森林。”
“夫人,这山顶上没有水,他们怎么过日子?”
“说也奇怪,这山顶与其他地方不同,它有一口仙女井,水神奇地从地下冒出来,可供村小人小一百多人使用,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今天用完了,明天一早,又是满井是水。所以这一处山寨,叫‘仙女寨’,寨中最有权力的人,是一位年老的妇女,掌管着这一口仙女井。”
“夫人,我们能不能去看看这口仙女井?”
“你要去看?”
“是呀!”小神女对任何神奇新鲜的事物,都产生了好奇心,都想去看看。何况这还是一口从地下冒出来的仙女井哩!更想去看了。小神女又问:“夫人,他们不让人看么?”
“对别人,当然不让他看了。对你,不让你看也不行。”
“夫人怎么这样说的?”
“因为你太古灵精怪了!不知会弄出什么花样来。说不定你弄出的花样,会将全村人吓坏了!我看,还是让你去看看的好,以免弄出其他神神怪怪的事情来。”
小神女不由咯咯地笑起来:“夫人,我不会这样的坏吧?”
“这不是坏,是好捉弄人而已。小妹,我带你去看,叫二寨主他们先走。”
“夫人,不在村子里休息一下么?”
“不!以免打扰了山寨里的百姓,弄得村中的父老们丢下工作而招呼我们,就不好了!”宫琼花随后对秋剑说,“丫头你去对二爷和少爷说,我和小妹在这山寨呆一下,然后赶来,叫他们继续赶路。”
“是!夫人。”
宫琼花和小神女进寨后,将马交给了春剑等人带走,自己和小神女转入寨里的小巷,跟管事的老太婆说了一下,由一位少女带着,来到了仙女井畔。
小神女一看,这口仙女井在村中背处一株古树下的乱石丛中,实际上它不是井,是一眼山泉,泉水清澈见底,寒气逼人。饮一口,清凉透心。小神女不明白一处孤零零山顶上,怎么会有这么一股从地下涌出来的泉水?水是从哪里流来的?难道它真是仙女开的一口井?一般水是往低流,它怎久会从山顶上冒出来了?这只有用神仙的力量才能说得通了,怪不得称为仙女井。
小神女问:“要是人们不用水,这井里的水不会流出来?”
“这口井另一神奇的地方就在这里。”宫琼花指着井边的—块岩石说,“只要水刚一漫过那块石面,水就不再冒了,就是天老爷下雨,水也不会溢流出来。”
“真的?”
“小妹,你要是不信,可以叫人提两桶水来,倒进井里试试。”
“这不必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也没必要来骗我。”
宫琼花又说:“听说这井水还有延年益寿、医治某些疾病的作用。”
“真的?那它不成了神仙水了?”
“真不真,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村子里的人,长寿的不少,大多数都是无疾而终。小妹,你要不要试试?不过,要长年住在这里,长年饮用才行,不是饮—口水就有效的。”
小神女笑说:“我可不想那么长寿,叫我长年住在这里,那不闷死了?还能长寿吗?我生性好动好玩,又喜欢捉弄人,看来我是一个短命相!”
宫琼花大笑:“小妹!千万别这么说。我看你不饮用这口井里的水,也会长命百岁。因为你不但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忧愁。”
小神女在井边流连了—会,满足了好奇心,说:“夫人!我们走吧!要是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大好了!”
“小妹,你放心,过了这村子,以后都是我们的地盘了,没人敢跑来闹事。不过,我们也该走了,以免他们等急了。”
于是她们告别了山顶村寨,施展轻功,追赶九重掌的大队人马。不久,她们听到前面的树林传来交锋的刀剑声,小神女一怔,说:“夫人!前面出了事了!”
宫琼花更是深感奇异,暗想:“谁人敢这么大胆,跑来猫儿山的地盘闹事了?不会又是邵家父子打发高手寻仇挑衅吧?”
宫琼花和小神女双双飞身人树林,远远一看,一双蒙面男女,双双击败了粉面哪咤和小三子,似乎他们手下留情,没有伤害蓝琼和小三子,只是说:“你们最好叫林中飞狐出来,不然,休想走出这座树林!”
四位佩剑少女一见宫琼花回来,连忙说:“夫人!你回来得太好了,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这夫妇二人,剑法端的凶狠了得,少寨主和小少爷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声称非要见到你不可,不然,不让人马过去。”
宫琼花不由惊讶:这是从哪里来的上乘高手,非要见自己不可?便说:“好!我去会会他们。”
秋剑四下望了望问:“夫人,小妹小姐呢?她没和夫人在一起?”
“她有事等会就来。”
其实小神女早已来了,不过她不想露面,悄然隐藏在附近的一株大树上,以观动静,打量来的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她已暗暗惊讶,连小三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显然来人剑法极好,是属于一流上乘的高手。不知他们是黑风教打发来的人,还是邵家父子聘请而来。
宫琼花来到蒙面人前面,拱手相问:“不知两位欲见小妇人有何赐教?”
两位男女蒙面人上下打量着宫琼花。不知是宫琼花体态与过去不同,还是性情风格迥异,不似以往风浪不羁、媚眼飞人,眼前的她是一副端庄、威严的仪态。男蒙面人心下思疑地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林中飞狐?”
“不错!小妇人正是。”
“你真的是林中飞狐?”
“难道阁下以为我是假的吗?”
男蒙面人问女蒙面人:“你看她是不是林中飞狐?”
女蒙面人点点头:“恐怕是!只是体态、风格与过去不同,但在神态上都相似。”
“好!”男蒙面人对宫琼花说,“请你随我们一走。”
“去哪里?”
“到树林深处!”
“你以为我会随你们去吗?”
“只要我这把剑出动,不由你不随我们走。”
“好!我正想领教阁下的高招。”
“那你亮剑吧!”
宫琼花利剑出鞘,说:“请!”
“唔!你小心了!”
男蒙面人利剑一挥出,宫琼花“咦”了—下,连忙闪身避开,也一剑挥出。对手回剑一挡,“当”的一声,将宫琼花的剑震开,跟着又是一剑刺出,一边说:“不错!这的确是以往宫长老的剑法。”
他们交锋四五回合之后,宫琼花纵身跃开,面带惊疑之色,问:“你们是……”
女蒙面人在一旁说:“宫长老,现在你可以跟我们到树林深处说话了吧?” “好!我随你们去。”
蓝琼着急起来:“娘——”
四位佩剑的少女也叫起来:“夫人!我们也要……”
宫琼花说:“你们放心,他们不会伤害我的,你们不必跟来!”
女蒙面人问宫琼花:“这是令郎?”
“是!他不成器,见笑了!”
“令郎剑法不错呵,但他那一套身法,不像是你所传的。”
“那是另一位高人见爱相授的。”
“那就怪不得了!宫长老,我们走吧!”女蒙面人又对蓝琼说,“你放心!我们绝不会伤害令堂半根毫毛,我们只想和她到背处叙叙旧而已。”
宫琼花跟这一对蒙面人走入树林深处,猫儿山所有的人都思疑不已。他们是什么人?从他们的谈话中,似乎是相熟的朋友,既然是相熟的朋友,干吗要蒙了面孔?不让人看见?
秋剑不大放心地向九重掌问:“二爷,我们要不要暗暗跟着去看?”
九重掌说:“不用!他们不会伤害夫人,你们去反而坏了事。”
秋剑她们一听,再不说话了,心中只是思疑不已。
来到树林深处,宫琼花四下环视一眼,说:“这里无人,两位可以将面布除下来,让我看看是谁吧?”
女蒙面人笑问:“长老看不出,难道也听不出我们是谁吗?”
宫琼花说:“声音是有点耳熟,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你是谁的?”
女蒙面人一下将面布揭下,含笑问:“这下长老该认出我是谁吧?”
宫琼花惊愕地打晕着,一时认不出来。可是隐藏在树上的小神女,却一下认出来了。这不是黔、桂,湘二地交界古道上的古榕客栈的女老板娘凤伯母吗?她怎么打扮成这样,跑到猫儿山来了?
宫琼花这时也认出来了,惊喜地问:“你是元凤妹妹?”
元凤笑道:“我还以为宫长老认不出我的?总算宫长老没有忘记我。”
“你这元丫头,是元字辈中极有见识和胆量的女中豪杰,你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出来!”宫琼花又望望男蒙面人,问:“这位是……”
元凤问:“你猜猜,他是谁?”
“不会是飞剑元浪吧?”
“你猜错了!”
“猜错?那他是谁?”
宫琼花悄然退出江湖时,感到在元字辈中,只有元浪的剑法最好,人也正义,在她心目中,只有元浪才配得起元凤。
元凤说:“祥哥!你将面布也除下来吧!”
宫琼花一怔:“什么?祥哥?”
闵子祥将面布除下来时,宫琼花几乎叫了起来:“六爷,是你?”
闵子祥笑了笑说:“宫长老,请原谅,刚才我们不想让人知道,用这种不友好的方法将你请来这里。”
“哎!初初我还以为你们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人哩!看了你那秋水剑法后,我才跟你们来的,不然,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们来!六爷,你和凤妹怎么跑来这里来?是特意前来找我?”
闵子祥点点头,元凤却说:“我们要不是为了找你,就不会冒险闯来这是非之地了!”
“多谢六爷和凤妹,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元凤说:“长老,你没听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一句话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闵子祥说:“宫长老,不瞒你说,我们本来打算来这里,奉劝长老再次金盆洗手,退隐山林,别再卷入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仇杀的!”
元凤说:“长老,江湖上对你的传说十分不佳也不利,几乎成了这一带无恶不作、杀人成性的女魔头,在武林中,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我们信以为真,所以……”
宫琼花说:“我明白六爷和风妹的来意了!要是劝我不听,就动手为江湖除害了!是不是?”
元凤说:“我们来的初意是这样。可是来到猫儿山一带之后,向四周附近一带山寨村民打听你的为人,才知道并非像江湖上所传说的那样,显然是有人恶意中伤长老,颠倒了是非。”
宫琼花一笑:“所以你们改变了初衷,不想除掉我,只劝我退出江湖。”
元凤说:“尽管这样,长老现在也是树大招风,不如听我夫妇一句话,从此隐退山林,以免掀起仇杀,造成无辜者丧身山野。”
“六爷,凤妹,现在我已是身不由己了!我和丈夫退是可以,可是跟随我的一批弟兄,以及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就会遭到敌人的残杀了。我可不能为了自己,置别人生死于不顾,一走了之。”
闵子祥说:“只要长老在江湖上扬言,解散凌云寨,退出江湖,不与世争,长老和手下的一批弟兄,我们有地方安排。至于这一带的平民百姓,我们央求慕容家的人出面,汇合武林中的侠义人士,尽力保护好了。”
蓦然,一条娇小的人影,从树上飘落下来,闵子祥一怔,喝问:“谁?”
来人欢笑着说:“是我呀!”
闵子祥和元凤定神一看,是一位天真活泼而又水灵灵的小姑娘,一双似黑宝石的眼睛,大而明亮,闵子祥和元凤顿时傻了眼,这不是在古道上不时神出鬼没、爱好捉弄人的小神女吗?并且还自称小山妖,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他们夫妇二人,一齐惊喜脱口而说:“是你?”
小神女眨眨眼皮笑了:“当然是我啦!我们可有好几年不见了!”
闵子祥和元凤见小神女向自己使眼色,眨眼皮,心领神会,是叫自己千万别说出小神女的真相出来。元凤惊喜地问:“山姑娘,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跟你们一样,特来捉这林中飞狐的。不过我现在不捉她了!”
宫琼花却惊讶地问:“你们认识?”
小神女说:“我们早就认识了!几年之前,我还偷偷溜进他们村子里偷东西吃呢!好玩极了!”
元凤笑着说:“山姑娘,你怎么还记起这些趣事的?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我们不时都在盼望你!你真的来捉我们的宫长老?”
“要不,我跑来这里干吗?可是现在,我不但不想捉她,就是有人想捉她,我也不答应。”
“哦?为什么?”
“这没有什么,因为我和她已成了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我能让人将她捉走吗?”
宫琼花说:“她现在不但不捉我,我几次险些丢命,还是她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已尸横山野,你们想找也找不到我了。”
元凤问:“长老,你几时和山姑娘结成了朋友的?”
“凤妹,说起来就话长了!凤妹、六爷,看来这里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不如大家一齐到我山寨中,我们坐下来长谈。我也有好多话要与六爷和凤妹说,更想知道六爷和凤妹在江湖上失踪了十多年,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第四十一回 三地会议
上回说到宫琼花有很多话要向闵子祥和元凤说,邀请他们到凌云寨作长夜深谈。 闵子祥和元凤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态。宫琼花问:“六爷、凤妹,不愿光临敝寨?”元凤说:“宫长老,请原谅,我们不是不愿去贵寨拜访。我们夫妇早已隐退江湖十多年,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是非恩怨,更不想卷入武林的仇杀中去,因此极不想让人见到。我们这次蒙面而来,主要是念在我们以往之情,奉劝长老解散凌云寨,再次悄然隐退。不管长老答不答应,我们就此告别而去,今后一切,请长老好自为之。”
宫琼花叹了一声:“六爷、凤妹,我何尝不想隐退江湖?可是朝廷鹰犬东厂的人,不知怎么找到了我。威逼利诱,要我再为他们效力。我迫不得已,再次远走高飞,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原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当地土匪、恶霸也不容我们过一天的好日子。我们也不忍看那姓石的红脸山贼,盘踞在猫儿山上,肆意奸淫抢掠,滥杀无辜,为害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在这种种因素之下,我只好和一批生死相随的弟兄,在当地猎户的协助之下,杀入猫儿山,将凌云寨抢了过来,作为一处栖身之地……想不到仍不容于江湖。”
小神女听了心中暗想:你们抢了姓石的寨子,得罪了神秘而又阴险的黑风教人,他们能容你们在猫儿山吗?何况你还干些劫富济贫的事哩!
闵子祥说:“长老!我们原以为你不耐寂寞,再次重出江湖,要扬名立万,想不到你有如此的苦衷。”
小神女这时说:“伯父伯母,我有一个办法,使你们既不会让别人知道,又能够互说别后的情况。”
宫琼花问:“小妹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几个人,不如在附近找一处地方坐下来谈话,叫巫大伯他们先回寨子,不就行了吗?而且我也想和伯父伯母说话。”
宫琼花说:“那太好了!附近不远有一处小村子,我们去那里住下长谈可好?”
元凤对闵子祥说:“山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吧。我也想知道山姑娘近几年的情景,怎么不来探访我们的。”
闵子祥点点头。宫琼花大喜:“那我打发琼儿他们带人马先回去,我们留下来长谈。”她挽了小神女之手。“小妹,我们一块去说,不然,琼儿他们还以为我给两个蒙面怪人强行带走哩!有你在,他们就放心了!”
“好呀!”
宫琼花请闵子祥、元凤在这里等一会儿,便和小神女双双而去。她们一走,元凤对闵子祥说:“想不到神秘的山姑娘在这里出现,还和宫长老结成了好朋友。早知道她在这里,我们就不必赶来了!”
闵子祥摇摇头:“她在这里,才更叫人担心。”
“哦?!你怎么更担心了?” “山姑娘生性好玩,有时任性行事,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更会看不出什么是伪君子、她的武功那么神秘莫测,极易为人利用。”
“祥哥,不会吧?”
“怎么不会?几年前,她不是在我们客栈门前,为了要传飞侯子临死前的一句话,从点苍派掌门夫妇手中救了那负伤的黑风教恶大汉么?”
“这可能是一次特殊的情况。穆婷婷女侠说她天真而心慧,生性虽然好玩却疾恶如仇,怎会分不出好人与恶人的?看来她来这里,恐怕也是在江湖上听了猫儿山的种种恶传,前来除掉猫儿山这一伙人的。可她没有任性,先在平民百姓中打听了事情的真相,不但没有与宫长老等人为难,反而成了好朋友。这不说明她能分出好人与坏人吗?还有……”
元凤说到这里,似乎敏感地想到了什么事,突然不说。闵子祥问:“还有什么?”
“祥哥!我想,在苗寨突然出现的两位小护寨神灵,以及在那山坡上出现的大头没有躯的吃人山妖,会不会是山姑娘弄的玄虚?”
闵子祥愕然:“是她?”
元凤不愧为女中豪杰,曾经掌管过一地的堂主,极有见识和判断能力,她说:“这十分符合山姑娘好捉弄的的性格,十有八九是她了。宫长老不是说,山姑娘几次救了她的性命么?不是她又是谁了?我才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大头山妖哩!而且这个大头山妖只杀为非作歹的歹徒,而救了好人。”
闵子祥不由点点说:“到时我们一问,什么都明白了!”
“哎!你千万别问,问了也是白问。”
“为什么?”
“她既然不想人知道,能说出来吗?要间,等我在无人时悄悄地问她,她或许会说出来。”
这时宫琼花和小神女转回来了,不单是她两人,还带了一位小伙子和两名佩剑的少女而来。小神女说:“三哥,你快上前拜见闵伯父和风伯母呀!”
小三子上前一揖说:“小三子拜见伯父伯母。”
闵子祥夫妇慌忙说:“不用!不用!”元凤惊奇地问小神女:“他是你的哥哥?你几时有一位哥哥了?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的?”
小神女说:“我没有说,不等于我没有一位哥哥呀!”
元凤笑着:“姑娘说的也是。”
宫琼花叫春剑、秋剑也过来拜见。元凤说:“宫长老,看来我们不想让人知道也让人知道了!”
小神女说:“伯母,你放心,我三哥和这两位姐姐,一向守口如瓶,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小三子说:“伯父伯母放心,就是今后有人问起我,我会说,从没听过有这么两个人,见了面也装着不认识。”
春剑和秋剑也双双说:“闵爷、凤堂主,就是今后有人将刀剑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
元凤说:“那也不必这样,只要你们今后不对他人说出就行了!”
宫琼花说:“六爷,凤妹,我们走吧!”
她们一行七人,在秋剑、春剑带路下,穿过森林,跨过溪涧,走了四五里地左右,进入了—条小小的山村。这里只有三四户人家,又是住在高山深处,几乎与外界隔绝。他们平日靠打猎种山为主,除了猫儿山上的人有时送些米粮布匹来这里,外界根本没人来。就是猫儿山上的人,也极少来这里,不打扰他们宁静的生活。
秋剑是这小山村一户猎人的女儿,宫琼花一次送米粮来这里,见她精乖伶俐,大胆活泼,便将她收为弟子,传授她的武功。秋剑四位佩剑少女,表面上是宫琼花的贴身侍卫,其实全是她的弟子。
秋剑回到了自己家中,分外的高兴。由她跟父母一说,马上腾出了一间楼房。宫琼花一行七人,全住在这座溪水旁的楼房中,一切生活,全由秋剑、春剑两人打点调理了。
是日,闵子祥夫妇、宫琼花和小神女、小三子,在楼房上促膝长谈。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互拆别后二十多年来的种种经历与遭遇。当宫琼花听到了七煞剑门在武林中的覆灭和熊梦飞之死时,不胜感慨和唏嘘。闵子祥说:“宫长老,幸而你听从鬼影侠丐吴三的劝告,及早脱身,隐退江湖。而我们受恩遇情感所困,要不是聂大侠和穆家双女侠出手制止,我也早随师父去了!因此,才得以处理七煞剑门和师父他老人家身后之事。”
宫琼花叹了一声说:“六爷,不是我事后诸葛亮,要是熊掌门早听凤妹、元浪等人的劝告,打掉称霸武林的野心,在江湖上真正行侠仗义,就不致有如此悲惨的下场。”
元凤说:“最可悲的是他老人家受了东厂人的利用而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的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闵子祥摇摇头说:“就是我们,也不知道卜长老竟是东厂的人,派来七煞剑门作卧底。蓝美人一事,也是他挑动起来的。害得七煞剑门的弟兄,无辜惨死在这一事件中。”(以上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
元凤说:“六爷、宫长老,这事我们不必多说了。但这事件却使我们得到深刻的教训,我们今后千万别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及早退身,以免为他人所利用,这是我们来见宫长老的原因。”
小神女这时搭话说:“凤伯母说得太好了!我们真是要特别小心,以免为他人所利用。现在,我已发现有人在暗中活动了,在挑动江湖上的仇杀。”
元凤急问:“谁?”
“黑风教!”
众人一时愕然:“什么?黑风教?”
闵子祥说:“在早几年,黑风教人曾经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活动,行踪诡秘,滥杀无辜。但他们的教主是谁,巢穴在什么地方,江湖上没人能知。可是他们招惹了梵净山庄的冷面神尼和毒手观音,追杀飞猴。以后他们的人又在古榕客栈中闹事,刚好碰上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一举而杀了一位老道和秀士,而另一位凶汉……”
小神女:“这一位凶汉,我为了不负飞猴的临死之托,要他传一句话给他们的什么教主,从点苍派掌门老怪手中救出来,让他带伤而去。”
宫琼花困惑地问:“小妹,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凶汉?只是为了要他传一句话?”
“是呀!我答应了飞猴,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那你和点苍派掌门比武?”
“不是比武,是捉迷藏玩。老怪物要是捉不到我,就要答应我的请求。”
“他捉不到你”
“当然捉不到啦!”小神女将当时的情景—说,宫琼花感到骇然,心想,点苍派掌门万里飞,他的幻影魔掌神功,可以说是独步武林,举世无双。在他掌下,没有捉不到的人。当时居然捉不了只有七八岁的小妹,小妹身法之快可想而知了。
元凤说:“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凶汉走了之后,在古道上,再也没有黑风教人出现了,也没有什么人在客栈中行凶生事,以后连黑风教也消失了,似乎这个神秘的教会门派不复存在。我们也曾经四处暗暗打听,却一点踪迹也没有。看来他们惊畏了梵净山庄的报复,也害怕点苍派掌门夫妇的追杀,自动解散了。几年来,都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小神女说:“伯母,我最近又见到了这一个凶汉,现在他已成为独脚人!”
闵子祥和元凤一时都惊讶起来,问:“你在哪里见到这个凶汉子?”的确,他们夫妇二人,几次四处打听黑风教的下落,全没踪影,以为黑风教自动解散了。现在一下听到小神女说,又怎不惊讶?
小神女说:“天柱县。”
“天柱县?莫非神秘黑风教的老巢在天柱县?”
小神女摇摇头说:“看来黑风教的老巢不在那里,有可能在靖州府城。”
“靖州府城?”
“是呀!但黑风教的老巢是不是在靖州府城,我也不敢肯定。因为我在猫儿山一带,也发现了黑风教的人。”
“哦?猫儿山一带也有黑风教的人?”宫琼花不由关心起来。
小神女问:“夫人!你知不知那个要劫走你的赃物的收购行商是什么人?”
“他难道是黑风教的人?”
“他何止是黑风教的人,他还是黑风教的使者,叫白无常,在猫儿山一带颇具权势,可以调动、命令其他黑风教的人。”
宫琼花愕然:“我还以为他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人哩!小妹,你怎么知道他是黑风教的一位使者了?”
“因为我和三哥暗暗跟踪那个要洗劫苗寨的红脸汉,一直跟踪到了兴安县城郊的那处庄子。当夜,这个白无常也出现了。我偷听他与紫酱脸庄主的秘密谈话,才知道他们是黑风教的人。第二天,这个白无常便扮成行商,在那深山小市集中出现,而遇上了夫人你。我当时没想到这个白无常,竟然对你起心,要将你劫走……”
宫琼花说:“我和黑风教没仇没怨,他们干吗要与我过不去?”
元凤说:“宫长老,你是不是糊涂了,显然洗劫苗寨那一伙匪徒,是黑风教的人。你们夺去了他们的山寨,怎么没仇没怨了?这仇恨大得很哩!”元凤又问小神女,“山姑娘,以后哩?”
“我为了想知道黑风教的秘密老巢在什么地方,更想知道神秘的黑风教教主是谁,暗暗盯踪白无常。谁知这个老奸巨猾的白无常,似乎发觉有人在跟踪他,竟然给他摆脱了。没办法,我和三哥又只好转回兴安县城郊那处庄子,打算捉住紫酱脸庄主,可以问出黑风教的一些事情来,谁知……”
元凤急问:“又给他们跑掉了?”
“不!他和那姓石的红脸汉给人吊死在庄前的大树上,整个庄子也给人夷为平地,令我追踪黑风教的一条线也断了!”
元凤问:“不会是白无常这头老奸巨猾的狐狸,心狠手辣,先来一个杀人灭口?”
“伯母,初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火烧庄子,杀死他们的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巫大伯。”
宫琼花解释说:“凤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查明了那姓石的红脸汉,盗用了我们三寨主的名,在猫儿山北麓,血洗了古州一户积善人家侯府的商队,背后策划人就是兴安县城郊的庄主。所以二寨主九重掌巫昶,便带一批弟兄,连夜洗劫了那处庄子,将他们杀了。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黑风教的人,要是知道,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多好。”
小神女说:“初时,我还怀疑巫大伯是黑风教的人哩!通过交手和谈话,才知道他是猫儿山的二寨主。”
元凤说:“宫长老,现在你们的情势是非常的险峻,明有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和众多高手,暗有神秘莫测的黑风教人与你们为敌,你真的要早作打算才好!”
小神女说:“刚才我们不是说要小心提防被人利用。我看你们与回龙寨的一切纷争,会不会是黑风教的人在暗中点火,使你们两败俱伤,然后他坐收渔人之利?”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小三子这时也说:“事情真的是这样,我和山妹,几乎也受他们利用了!”
元凤问:“哦?小兄弟,你和山姑娘怎么几乎受人利用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和山姑娘怎么来到了这里?是为了追踪神秘的黑风教?”
小三子说:“我们初时不知黑风教的人会在这一带出现,是为了追查血洗侯府一支商队的凶手而来。初时,也以为是猫儿山的人所为,后来又疑心是回龙寨的人,嫁祸给猫儿山。因为在湘黔边界洗劫侯府另一支商队的,也曾盗用了湘西言家之名,企图嫁祸给湘西言家,令我们与湘西言家为敌。”
元凤不愧是颇有见识的英雄豪杰,她一下从小三子的话中,察觉到小三子是什么人了,含笑地问:“小兄弟看来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吧?”
小三子愕然:“伯母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说:“还用问吗?你刚才不明明白白说你是侯府的侯三少了吗?”
宫琼花一怔:“什么?你是侯府三少?怪不得你来猫儿山一带追查血洗商队的凶手了!我多谢你们不鲁莽冲动行事,深人民间作多方面的调查。不像武林中那些什么名门正派的所谓侠义之人,先入为主,不然,我们猫儿山的一批弟兄,可死得冤枉无辜了!”
小神女笑着说:“你多谢我们干吗?正因为我们害怕受人利用,中了心怀叵测人的圈套,错杀了无辜者,稀里糊涂成为了他们的杀人工具,所以行动前一定要作多方的了解,查明事件的真相,不让真正的凶手以及幕后的策划者跑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不管小妹怎么说,小妹和小哥这种办事认真,分清是非黑白,不枉杀无辜的作风,值得人感动和敬佩,又值得人去效仿。”
“其实你们多方面地去明查暗访,弄清了血洗商队的凶手,才动手去杀了他们,不也是这样吗?”
“这是不同的,我们是恼怒他们不但在我们地盘上滥杀人,更假借了我们的名义去干坏事,不杀难以泄恨。而你们是死了那么多的人,带着深仇大恨而来,仍能这么冷静行事,这才是十分的可敬了!”
元凤感慨地说:“要是那些侠义之人和复仇者,都能像你们这样,那些奸险小人和玩弄诡计的阴谋者就不会得逞了,武林中也少了是非和互相仇杀。可惜一些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不能例外。他们往往恃艺凌人,自以为是,受了别人的利用也不知道。至于心术不正,争名好利的人更不用去说了。山姑娘,你现在成熟多了!”
小神女说:“其实我并不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好,我更加会任性而为,一怒起来,也会乱杀人的。夫人!你要多谢的不是我,是风叔叔,是他在我们来猫儿山之前,叮咛我们要慎重行事,别为他人利用。”
宫琼花又是惊讶:“风叔叔?”
“是呀!他在江湖上人称的一阵风。”
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一听,全都惊讶和惊震了。这可是武林耆宿、一代名丐吴影儿唯一的一位弟子。他在江湖上一出现,便已惊动武林,令群宵害怕。更兼行动神秘,出没无常,人们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似乎只有慕容家和点苍派的掌门夫妇,有幸能见到他的真容。其他人,哪怕是少林寺的主持和丐帮的掌门人,都没能见到。他几乎像以往丐帮的一位神龙长老一样,见首而不见尾,干了好事,悄然而去。
宫琼花问:“小妹,你在哪里见到这样一位一代名丐了?”
元凤问:“山姑娘,他不会是你们的亲叔叔吧?”
小神女想不到将一阵风说出来,令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这么惊震和惊讶,想收回来也不行了。便说:“要是我说出来,你们千万别说出来,不然,他以后就不理睬我了!”
元凤说:“山姑娘,我们怎会将他的事胡乱说出去的?就是山姑娘的事,我们夫妇几年来,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
小神女笑着说:“伯母,那我多谢你了!风叔叔曾经在我们家中住过一段日子。在武功上,我和三哥得到他的指点可不少哩!”
宫琼花说:“怪不是小妹一身的武功,这么神奇莫测了!连恶毒双仙也败在你的手下。”
闵子祥更是一怔:“什么?山姑娘,你跟那两位难缠的双仙交过锋了!他们虽然不乱杀人,却是挺难惹的,尤其是那毒老婆子,一剑在手,剑气杀意逼人,别人死在她的剑下,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们一向不大过问江湖上的事,你们怎么去招惹这恶毒双仙了?”
小神女说:“我们可没有去招惹他们呀!是他们恃艺凌人,来招惹我们。”
元凤问:“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宫琼花说:“看来邵家父子亲自去请他们下山与我过不去。不管怎样,小妹终于令他们心服口服地知难而退。要不是小妹在,我的后果真不敢去想。”
元凤不由用惊讶的眼光看小神女。看来这个无法无天、好捉弄人的小丫头,几年不见,武功又上一层楼了!怎么世上幸运的事情,都集中在她—个人的身上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看重她,慕容家的人更喜欢她,现在连一代名丐一阵风,也成了她的叔叔,在她家中住宿。这些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而不能得到的事,偏偏她都得到了。
小神女见元凤一味望着自己,问:“伯母,是不是我脸上有污点,或者比以前难看了?”
元凤一笑:“你怎么这样问的?”
“那你老瞅着我干吗?”
“我是在想,那位击退铁衣恶僧、最近令武林中人十分惊奇的侯三小姐,不会不是你这山姑娘吧?”
“哦?你怎么也知道了?”
“我也是最近听过往住宿在古榕客栈中的客人们说的,当时我还暗暗惊讶,怎么古州一户积善人家,竟有这样一位武功了得的小姐?连名震关外武林、以铁衣之功独步江湖的铁衣凶僧,也负重伤而逃。这个侯三小姐一向没听人说过呵!不会是一位路过古州不愿露出真名的女侠,出手助了侯府吧?我怎么也没想到山姑娘,竟然是侯府的三小姐,还以为山姑娘是在崇山峻岭中出没无常的野丫头,真是失敬了!”
小神女笑着说:“伯母,你还有什么挖苦我的话没有?”
“哎!我怎么挖苦你了?我是真心诚意的。山姑娘,看来在这一带出现的什么守护之神、什么大头山妖……”
“哎!伯母,你别说了!看来我什么也瞒不了你,也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元凤一笑:“我怎么会说出去的?不担心你将古榕客栈闹翻了天吗?”
“伯母,我怎么胡闹,也不会闹到你们府上去,我不怕婷婷姐姐找我兴师问罪吗?我什么人都敢惹,就是不敢惹她!”
元凤一笑:“你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人你不敢惹的?恐怕你连天上的玉皇大帝也敢惹。可惜是天上并没有什么玉皇大帝,不然,你是第二个齐天大圣,要大闹天宫了!”
宫琼花在旁听了一怔,问:“凤妹,刚才你们说的婷婷姐姐,是不是将中原武林闹翻了天的穆家姐妹穆婷婷了?”
“宫长老,不是她又是谁了?”
“她和你结成了朋友?”
宫琼花感到十分的惊讶,先不说正邪不两立,单是穆家姐妹这对侠义过人、正气凛然、疾恶如仇、击剑不留情的名震江湖的女侠,怎会和以往的仇敌、七煞剑门的弟子结成朋友了?她们不追杀、不追究已是最宽容的了,这似乎不可能。听小妹的语气,他们可不是一般泛泛之交的朋友,而是生死相助的好朋友哩!
小神女问:“她们不能结成朋友吗?”
“不是不能,而是太出意外了!”
元凤说:“宫长老,刚才从你的经历中听来,你不是也和飞天狐邢女侠结成了朋友吗?”
宫琼花笑着说:“这不同,邢天燕女侠虽然是侠义之人,但江湖上的名声不那么好听,她在名门正派的眼中,是一个邪派中的人物,在这一点上,我们成为朋友并不稀奇。何况我还听从她的劝告,不卷入七煞剑门与武林人土的纷争。”
“宫长老,在这一点上,我们也是与你相同,听了穆家姐妹的劝告,解散了七煞剑门,从此退出江湖,不再卷入江湖上的门派仇杀中去了。所以我们再次相见,就成为好朋友了。同时,我们成为知心相交的朋友,也全靠了山姑娘。”
小神女说:“哎!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山姑娘,要不是你,我们能再次见到婷婷女侠吗?对了!我以后叫你山姑娘好,还是叫你为侯三小姐好?”
“哎!我像是一个小姐吗?像个野小子差不多。你们还是叫山姑娘和小妹的好,我才不稀罕什么小姐的,而且我也不是做小姐的料。” 元凤笑问:“做小姐是什么料了?”
“我不知道。我看见富豪人家的小姐,做什么规规矩矩,话不敢多说,人不敢多见,老是坐在闺房中,一切由别人摆布,连出门去玩也不行。要是我,闷也闷死了!”
元凤和宫琼花等人不由相视一笑。
这一天,他们在这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中,不但谈了整个下午,还谈到深夜。从大家分别后的经历,谈到了当今江湖上的情况,更扯到今后打算,以及如何应付骤然而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小三子和小神女参加这一次谈话,不但听到了他们过去闻所未闻过的江湖上的奇人异事,还听到了武林中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以及各种令人心寒的仇杀事件。
当大家感到疲倦想休息时,闵子祥一下提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问题来。他对宫琼花问:“你们一连几次外出回归时,半路上都遭到别人的伏击,不感到奇怪么?”
宫琼花一下惊震了,远的不说,就是最近几件事情,琼儿从灵川回寨的路上,在那山坡下遭到了回龙寨的叶长老率领大刀堂的大批人马埋伏袭击,而且事先还在山道挖了一个陷马坑。要是事前不了解琼儿的行踪,能准备得这样完善吗?自己去灵川杀了那大刀堂主后,回程的路上,却遭到了白无常出其不意的出手。二寨主九重掌从兴安杀了那紫酱脸庄主和红脸汉后,回程时在树林中也遭到百丈山匪徒的伏击,九重掌带的所有弟兄,全部惨死。就拿这两天来说,自己接小妹、小哥回寨,先是碰上了要捉拿自己的恶毒双仙,后又遇上了回龙寨通道县堂主雷鸣在鹰嘴峡的埋伏。幸而用了引蛇出洞之计,才避免了一次重大伤亡。这一切都是偶然、意外?为什么猫儿山人每一次的行踪,敌人都摸得这么准?难道敌人在猫儿山一带都有耳目?还是我们山寨中有敌人的卧底?要是有内鬼,那太可怕了!
宫琼花正惊震沉思时,小神女说:“这事情是有些古怪,要是一次意外,两次偶然,难道次次都这么偶然?而且每次在回程的路上,都遭到人有准备的伏击。就是侯府的几支商队,都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人抢劫的。”
元凤说:“这么看来,不管是回龙寨也好,黑风教也好,他们都在你们的大寨四周伏下了精明能干的耳目,或者你们的人马中,有他们的卧底。”
闵子祥说:“耳目不可怕,卧底就实在太危险了!七煞剑门所以给弄得身败名裂,就是有卜再生这样的卧底。”
宫琼花点点头:“好!我回寨后,要细心观察和注意我们人马中的一些可疑人了!”
元凤说:“宫长老,对这种事,你千万要沉着冷静才好。应当行动如常,不露声色,暗中观察;不然,不但打草惊蛇,也弄得你们的人个个自危,疑神疑鬼了。敌人未到,自己却首先乱起来。”
“对!凤妹,你说得太好了!”宫琼花跟着又感慨地说,“凤妹,你要是来我们大寨主持大局就好了,我们几位寨主,除了九重掌有些谋略之外,个个都是粗人,冲锋陷阵,刀枪对垒可以,用计用谋就不行了。就是九重掌,也不及凤妹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才能。”
“宫长老,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我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要是我有如此的才能,七煞剑门就不会落得身败名裂,在武林中遭到除名的厄运。” “这不怪凤妹。不是我说熊掌门的坏话,他当时已利令智昏,一意孤行,什么人的话他也不会去听。事后要不是风妹妥善处理,不但是熊掌门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七煞掌门剩下的一批弟兄,也不知如何安排。他们不是为人追杀,也会流入黑道上去,继续为害人间。幸而是凤妹,才使他们真正能改邪归正,生存到今天。”
“宫长老,这些事我们不要再去说了。现在主要的是考虑你们今后怎么办。我感到你现在骤然隐退,不但你手下一批弟兄难以安排,你一家人也会遭到他们的追杀。而且你现在不同在七煞剑门时,那时的隐退,是弃暗投明。现在你要是隐退,不但应了江湖上的种种恶传与流言蜚浯,而且也造成邵家父子以及黑风教的气焰,那么你们以前种种的侠义行为都白费了!”
小神女说:“是呀,我也感到夫人现在不能隐退。我看,现在的邵家父子,是第二个熊梦飞式的人物。黑风教像什么天魔神剑,说不定他们也是朝廷东厂的人,或者为东厂效命,意在再次挑动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杀。我们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
元凤问:“山姑娘,你打算与他们斗?”
“不斗行吗?我们侯府可死了不少的无辜者,就是我不斗,他们迟早也会找到我们头上来,不由我不斗。”
“山姑娘,从情况看,的确是这样。看来他们招惹了你,是大大的失算了!山姑娘,你有用得着我们夫妇的地方,我们会全力以赴,在暗中相助你。”
“伯母,那我先多谢你了!”
“山姑娘,你要是请得动慕容家的人和一阵风出来,那事情更万无一失。”
“一阵风叔叔肯定会支持我,慕容家,我去说说看。”
元凤笑着说:“有你去,慕容家的人一定会出来相助。我知道婷婷女侠,她性格像你一样,是好动不好静的人。只要婷婷女侠出来,那么她姐姐和黑豹聂大侠等人,也相继会出来了。不过这些事,最好不动声色地进行。要是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就不大好办了。”
小神女说:“我会的。”她转头对宫琼花说,“夫人,看来我和我三哥,先不去凌云寨了,赶回古州,将风叔叔留下来。不然他一走,我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找到他了。”
元凤说:“要是凌云寨四周真的有敌人的耳目和卧底,还是不去的好,以免为敌人注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宫琼花点点头:“这样也好。小妹,我们猫儿山的人马,今后一切听从你的调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义不容辞。”
随后他们又商谈了今后的一些事,大家才分散去睡。第二天,闵子祥和元凤、小神女和小三子,悄然离开这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也离开了猫儿山。宫琼花带着春剑和秋剑,也回凌云寨了。
当宫琼花他们在小山村深夜长谈时,同样,在全州西边的湘山之中,也有一伙神秘的人物,在山中一处鲜为人知的深林庄院的地下密室之中,进行一次特别的深夜会议。参加的人不多,七八个一色黑衣大袍的人,个个神态严峻,目光精射,身手敏捷,行动悄然无声。显然,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施展轻功,先后从不同的地方来,趁夜幕而闪入森林,进入庄院。在进院子时,还得经过两名武士的严密检查、询问,认清腰间的铜牌,然后才由人带到地下密室中去。
在这七八人之中,其中一个就是那位面无表情、一脸惨白的白无常。现在他再也不是行商打扮了,恢复了在兴安城郊那座庄子出现时的面貌。其他七位,看来也是各自戴了一副假面具,互相之间,不知真面目。就是警卫之人,也全靠听声、对答暗语和身上的腰牌,而确认是否自己人。而他们的下属,就没有戴假面具,只有他们认识部下,部下不认识他们的真面目。就是这七八位,也不认识自己主子的真面目,而是从声音、说话的语气及神态、举止,认出自己的主子。
密室中,烛光如昼,在密室的另一人口处,先是四位面戴狰狞面具的武士鱼贯而出,身穿一色的锦服劲装。他们各自有一门独步江湖的武功,两个联手,就是像白无常这样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招架,这四位主子的贴身近卫,他们真正的身份,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有名英雄人物,但也有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魔头人物,现在都成了黑风教教主的贴身侍卫武士。四人一个是锁喉手,一个是摧心掌,一个是鹰爪王,一个是千里追魂剑。要是他们一个个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绰号,足可令武林人士闻名而色变,心震而走避。黑风教教主的贴身武士,武功竟如此了得,教主的武功可想而知了。不然,他如何能威慑他手下一个个枭雄之辈、桀骛不驯之徒?
随后,一直在江湖上行踪诡秘、无人能识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从暗道人口处出现了!他同样也是一身黑袍,戴着金色的面具,他的一双眼睛,更是有令人心折的威严,他的出现,所有室内的人都一齐站起来,齐呼教主圣安,万寿无疆!
教主威严的目光从金面具中射出,巡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你们都坐下吧!”
“是!教主!”
“最近外面的情况怎样?”
这七八个黑衣大袍人各自报告了自己所得的情况。一个说:“禀报教主,属下已确切知道,回龙寨准备在最近发出武林帖,会齐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扑灭猫儿山。”
“唔!这事我们不必去插手了,让他们去互相仇杀。”
当轮到白无常报告时,白无常说:“教主,属下碰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
“唔!什么奇怪的事?”
“猫儿山一带,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大头而无身躯的怪物。”
“它真的是怪物?”
“属下看出,这完全是一个人扮成的,但其武功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属下和云雾居士联手,也不是其对手。”
另一个黑袍人说:“教主,属下听闻在贵州的雷公峰下,也出现一个有头而无身躯的怪物,铁书生、黑心狼和苗人青面兽三个联手,挡不了它的一招半式,最后铁书生、黑心狼双双惨死,只有青面兽逃脱了一命。”
白无常说:“连我和云雾居士联手也大败而逃,那三个跳梁小丑,怎接得了这怪物的一招半式?”
教主问:“这个怪物是什么人,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第三位黑袍人说:“教主,属下疑心这个大头怪物,极有可能是古州侯府三小姐所为。”
所有黑袍人一齐都惊愕起来:“是她?”
教主问:“你凭什么判断是这小丫头所为了?”
“教主,这小丫头能将以沾衣十八滚的铁衣凶僧击成重伤,而且是全凭她一身匪夷所思的奇厚真气所震伤,她根本没有出手。她要扮成这样一个怪物,就完全可能。还有,她两次出现的地方,都与侯府的商队遭抢劫有关。前一次,她是为救商队而出现;后一次,她显然是为调查商队在猫儿山遭血洗一事而来。”
“唔!你这样判断是有些根据。”
“教主,属下还疑心这位侯三小姐,还极有可能是以往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神出鬼没的山神山妖,以及什么小神女有关系,说不定侯三小姐就是那神秘莫测的小神女小山妖!”
众人更一齐惊骇起来,纷纷相视惊愕:是她?这不是危言耸听吧?
教主心震了,急切地追问:“你怎么有如此的看法和判断?”
“属下凭两方面。”
“唔!哪两方面?”
“第一,属下从朱一刀和天柱堂的胡堂主口中知道,朱一刀在抢劫侯府商队时,眼着就要死在侯府三少的刀下了,却为一个武功极高,神秘异常的小丫头救走了。后根据胡堂主所说,这位小丫头,恐怕就是几年前从点苍派掌门夫妇掌下救他的小丫头;第二,这几年,传说的小神女不再在古榕客栈附近一带出现了,却冒出一个武功惊人、来历不明,江湖上不见经传的侯三小姐来,跟着就有可怕的大头山妖出现了,所以属下才这么判断。”
教主不禁点点头说:“判断是有道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是赛孔明了!”
赛孔明忙说:“教主!这是江湖人士的错爱,属下不知判断是否正确,还请教主圣裁。”
白无常提出疑问了:“在下十分不明,如果她是侯三小姐,她为什么要救朱一刀?不将朱一刀杀了解恨?还有,江湖上传说是猫儿山的人血洗了商队,她为什么不去找猫儿山的人,反而先后救了小魔头蓝琼和林中飞狐宫琼花?”
赛孔明说:“显然这小丫头有过人的聪明和机灵,她所以救朱一刀,恐怕就是想查出谁是指使他抢劫的幕后人。她救猫儿山的人,恐怕也是这一原因。教主!属下还担心,这个小丫头,恐怕已在暗暗追查我教的活动了!望教主圣察。”
“唔!不错!对这小丫头,我们要提起一百二十个精神来,别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
蓦然,有位武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教主厉声喝间:“出了什么事?”
“报告教主,恶毒双仙在拦劫林中飞狐时,为一位武功莫测的小姑娘所阻,于是知难而退。他们今后不但不再与林中飞狐为难,还四下查访猫儿山的人,是不是江湖上人说的那么可恶可杀。”
教主听了不由皱眉:“怎么邵震山去叫这两个糊涂的老东西出来?弄得偷鸡不着,蚀了一把米,还有什么事?”
“还有,回龙寨的人在鹰嘴峡伏击猫儿山的人,谁知反而中了九重掌的引蛇出洞之计,遭到全军覆没,快剑辛飞负伤而逃。”
“怎么回龙寨的人这般的没用?死了活该!”
赛孔明说:“显然那位击败恶毒双仙的小姑娘,就是所谓的侯三小姐了!”
教主问来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没有了!”
“唔!你退出去。”
“是!教主!”
来人退出了以后,教主不满地对众人说:“你们都听见了吧?今后你们给我小心,千万不可去招惹了这个小丫头。赛孔明,你对姓胡和姓朱的打算怎样处理?”
“属下已叫他们马上改名换姓转移他处,堂口撤退,以防不测!”
“不!你给我将他们全干掉,天柱县所有的一切毁灭,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属下回去马上照办。”
教主的目光转向了白无常,逼视得白无常面色顿变,不敢仰视。教主冷冷地问:“白使者,你知不知你做错了什么事?”
“属下……”
“谁叫你擅自行动,去擒拿林中飞狐从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你今后还能在这一带行走么?”
“教主!属下知错了!望教主宽恕。”
“哼!我要是不看在你多年的功劳上,马上将你砍了!今后,你给我远远的离开桂北,到武夷山,隐姓埋名住下来,听候我的命令行事!”
“多谢教主开恩。”
“你知不知兴安堂的堂主以及那姓石的傻汉是怎么死的?”
“听说他们是猫儿山的九重掌突然夜袭,而双双吊死在树上。”
“不!是我故意派人向九重掌露出了他们的藏身处,从而叫人唆使九重掌去杀了,他们迟早不为猫儿山人追寻到,也为那小丫头盯踪上。杀了便断了小丫头追踪的线头。”
白无常嚅嚅地说:“教主英名果断,处理得当。”
“唔!你现在可以走了!给我连夜离开湖广、广西,赶去江南一地。”
“是!属下告辞。”
白无常不由透了一口大气,连夜离开全州了。他的擅自行动,给撤了南路使者这一要职,成为教中的一般人。
剩下的黑袍人,继续进行会议。他们一直谈到深夜,教主才宣布散会。这些黑袍人鱼贯离开密室,在夜幕中四下分散,各回各的地方了。谁也不知他们去哪里,只有教主才知道。最后,教主吩咐庄院主人几句话后,带着贴身的四名护卫武士,从密室的另一处暗道离开庄院,也在夜幕中离开了全州。
神秘的黑风教,他们的行动,永远是那么的神秘,教主和他的几名重要成员,行踪更为神秘,哪怕富于经验的老江湖人,也难以察觉,仿佛他们真的在江湖上消失了,没有了这一门派。
第三天的黄昏日落时分,风尘仆仆的回龙寨的邵老寨主,从远处回寨了。他的儿子邵震山,赶忙向他报告鹰嘴峡伏击失利之事。他倦容满面地挥手说:“不必说了!我在路上早已听到,通道县你打算派谁去收拾这一个残局?”
“孩儿已将伍元派去通道县任堂主了。”
“是人称镇山虎的伍元?”
“是!”
“这也好,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有他去,可坐镇一方了。对了,你再派人与湖山鹰联系,叫他告诉官府,提防猫儿山贼骤然袭击。”
邵震山一怔:“爹!难道他们还敢袭击县城?”
“你不知道他们已袭击了兴安县郊的一处庄子么?整座庄子夷为平地,人口没一个能生存下来。县城他们不敢攻,但湖山鹰的万谷堡,他们都可以攻下来。”
“爹!猫儿山这伙山贼这么的胡作非为,任意四处烧杀掠夺,现在又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要忍到何时,才能去扫平他们?”
“我何尝不想早日扫除他们?但猫儿山山势险要,地形复杂,他们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武功不凡。林中飞狐狡黠,九重掌老练精明,我们贸然行动,就是能扫平了他们,自己也伤亡惨重。”
“爹不是准备散发武林帖,会齐天下群雄,共同荡平猫儿山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何时?”
老寨主深奥莫测地说:“快了!你先去准备一下武林帖之事。我倦了,有事明天再说。”
“是!”
是夜,老寨主并没有休息,而是秘密会见了铁衣凶僧,再次详细询问他与侯三小姐交锋的情景。铁衣凶僧一一回述。最后说:“贫僧想不到那小丫头一身真气竟如此深厚而吃了亏。要是贫僧不用掌,而用兵器,那小丫头不死也必受重伤。”
“这事不必去多说了,你知不知那小丫头是什么人?”
“难道不是侯三小姐?”
“她极有可能就是早几年在民间流传的无所不能、来去无影无踪、在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铁衣凶僧愕然:“是她?”
“是不是我也不敢完全肯定,看来十有八九是她了。我要派人再去古州打听一下。”
铁衣凶僧说:“贫僧不管她是侯三小姐也好,小神女也好,伤好之后,我要再会会她。”
“不不!她要真的是小神女,我们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了她,应该争取她过来。争取不了,也应该成为朋友,而不应成为仇敌。”
“贫僧的伤就这么算了?”
“还望大师以大局为重,我在这里代她向你赔礼了!”
“寨主这么说,贫僧还有何话可说!”
于是,铁衣凶憎便告辞而去。第二天一早,老寨主又去探望叶飞长老和快剑辛飞的伤,各自询问了他们交锋时的情景。仁厚地说了一番慰问的话,请他们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必多虑。同时拨出一批金银,抚养雷鸣和其他死者的家属。
当天下午,他便召集了十大长老和总堂下各个堂主在聚义大厅上开会,商议如何应付猫儿山的事,恰好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也赶来总堂汇报桂林—地的大事。邵家父子一听,连忙请他进来,共商对付猫儿山的大事。
他们整整商议了一个下午,听取了各方面的汇报,直到深夜才散,分头各自准备工作。会后,邵老寨主还将史寅单独留下来谈。邵老寨主说:“史堂主,刚才大厅上人多口杂,你的情况我不方便多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那山峰顶看到了猫儿山的第二寨主九重掌,如何约他伤好后比武交锋?”
史寅将自己在桂林遇上了丐帮姚长老、武当云道长、三人一同前往猫儿山一带,查访出现大头怪形山妖一事,以后又如何碰上了九重掌等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邵老寨主听了惊讶不已?他惊讶的不是什么大头怪形山妖的出现,他惊讶的却是那小姑娘与史寅交锋时前后的说话,问:“小姑娘是那么说,等九重掌的伤好之后,你们的比武交锋,她决不插手,两不相助?”
“寨主,她是这么说。当时姚长老、云道长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
“史堂主,小姑娘这种行为,是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风度了。史堂主,可能是你疾恶如仇,急于要为一方百姓除害,在别人看来,就似乎有点乘人之危,不是英雄人物应有的风度了!”
“寨主!当时在下异常恼怒他在森林中残杀了那么多人,又抢劫、夷平了兴安县城郊的一处庄子,所以在下急于要干掉他或捉拿他。”
“史堂主,你的为人我还有不了解的?你平时也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就是那小姑娘,姚长老和云道人也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事后,那小姑娘不是答应去探访你吗?这就说明她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了。要不,她就不会答应去探访你了!”
“寨主!在下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她不过是一句客气应付之话而已,不一定真的来桂林探访我。”
“不!她有可能去探访你。要是她真的去探访你,你一定要尽地主之谊,盛情接待,最好用飞鸽传书告诉我,我会日夜兼程飞马赶去桂林,瞻仰这位小姑娘的风采。”
“想不到寨主求贤如渴,要是她真的来,在下一定用飞鸽传书禀报,尽量用言语挽留她,等候寨主的驾到。”
“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还有,你当时有没有请教这个小女侠的大名,何处人氏?”
“在下没有,但姚长老却动问了。这位小女侠似乎非常的神秘,对她的一切闭口不谈。我们只知道她叫‘小妹’。”
“看来她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不想世人知道。她的师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才吩咐她不可说出来。”
“在下也是这么想。”
“史堂主,姚长老、云道长他们怎么不顺道来看看我?你在哪里与他们分手了?”
“我在兴安堂接到少寨主的飞鸽传书,在兴安县与他们分手。”
“你怎不邀请他们一同而来?”
“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大头怪形山妖,弄清它到底是怪还是人扮的,仍留在猫儿山一带四处追捕、查访。尤其是姚长老,似乎不弄个水落石出不罢休。”
“他们两人孤身深入那各种盗贼出没的深山重岭之中不危险?”
“他们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别说一般宵小不敢去招惹他们,就是猫儿山的大小五位贼头,也不敢去招惹他们!”
“他们没事就好!万一他们有什么差错,就是我们也担风险。”
史寅愕然:“我们担什么风险了?”
“史堂主,在武林人士看来,湘南桂北,都是在我们回龙寨的势力范围中,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事,武林中人怎么看我们?起码也会冷笑我们保护不力,有的更会责备我们。”
“可是,那是在猫儿山一带呵!”
“正因为猫儿山篮笛、林中飞狐他们盘踞在那里,弄得各种盗贼丛生,烧杀掠劫、仇杀之事不时发生。”
“寨主,看来猫儿山这伙强人,我们是非铲除不可了!”
“可惜的是猫儿山的山势险峻,地形复杂,群贼据险而守,我们一时难以扫平;而其他武林门派,又认为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内,不便插手;当然;更有的门派,如湘西言家、贵州的九龙门,坐观我们相斗,暗中等我们斗得精疲力倦时,他们好席卷而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召开会议的原因。”
史寅听得义愤填胸,站起来说:“寨主!在下愿尽微薄之力,先行扫平猫儿山众贼。”
“不不!这事千万不能鲁莽,你还是依照我们今天商议的计划行事,先别单独惊动了他们,史堂主,你要是没别的事,最好早日赶回桂林,说不定那位小女侠去桂林探访你了!”
“寨主,在下明天一大早就动身。”
“那也不需要这么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二天再走吧!”
“不!在下明天就走。”
“那也好,我也不强留你了。希望你小心行事。通道雷堂主的牺牲,是我们一次深刻的教训。兵书中说,与敌斗争,攻心为上,能不费一兵一将而拿下,才为上策;兵戎相见,攻城是下策,是不得已而用之。”
“寨主放心,在下记住了!”
史寅便告辞而出。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随从,飞马奔回桂林。史寅离开的第二天,邵老寨主又吩咐邵震山,说:“我要静养几日,没什么重大的事,你别来打扰我,日常的事务,你和几位长老商议办就可以了。”说着,他便带着四位随从,飘然离开回龙寨,在高霞山一处幽静的地方住下来,不与任何人接触,也不见任何客人。
近两年来,邵老寨主将回龙寨的大权全交给儿子邵震山去处理,只有重大决策,他才出现。对外说,他是在幽静居所过宁静的生活;而他儿子知道,他是于幽静处闭门练功。至于他武功的深浅,没人知道,因为他极少与人交锋。武林中人只知道,他以宽仁厚义服众,而不是以武功。
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跟随闵子祥、元凤悄然离开了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中午,他们就出现在龙胜县城了。闵子祥和元凤打扮成当地百姓一样,而小神女和小三子却扮成他们二双儿女,好像去姥姥家探亲一样。一路上大家欢欢喜喜,有讲有笑,并不引人注目。
黄昏,他们来到了桂北的一处重镇——三江镇。镇上颇为热闹,各式各样的商店都有。这里,曾经是怀.远县城所在的地方,后来县城移往丹阳镇,但它仍是桂北的一处重镇,往苎走没有多远,便是湖广的通道县;往西北崇山峻岭走,便是贵州地界,也是闵子祥夫妇隐姓埋名定居下来的深山古道;要是沿水路南下老堡口,往西溯河而上,可达小神女居住的古州;再往南下,便可去柳州府城了。
他们在三江镇投店住宿。这间客栈,其实是古榕客栈的一处分店,由闵子祥的下属元武元芬夫妇经营,店中的小二等人,都是古榕村的人。
元武一见闵子祥和元凤,惊喜地说:“六爷、风姐,你们回来了!”
“唔!我们回来了!”
元武看见小神女和小三子,有些愕然:“六爷,他们是……”
闵子祥轻声说:“他们现在是我们的一双儿女,别大惊小怪,叫人注意。”
元武马上会意,连忙说:“原来是少爷和小姐,几年不见,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六爷,我带你们到后面房间住,这是六爷早巳定下来的。”
“那麻烦你了!”
“六爷别客气。”
元武带他们四人来到客栈后院,这里已无外人了。元芬也闻声走来,见了元凤,像见了亲人似的,高兴地问:“凤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了宫长老没有?”
元凤说:“丫头,轻一点,你是不是想全镇的人都知道了?”
元芬伸了伸舌头,笑着说:“凤姐,这里没外人。”
“那你也不能大喊大叫啊!来!你过来看看,你认不认识我的这位小妹妹?”
元芬看了小神女一眼,似乎有点眼熟,可是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她问元凤:“这位小妹妹是……”
元凤笑着:“你不记得曾经在你厨房中偷吃的小精灵了?”
第四十二回 风雨桥上
上回说到元凤问元芬:“你不记得在你厨房中偷吃的小精灵了?不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元芬惊喜地叫起来:“是她?”元凤说:“你再看看,是不是她?”
“不用看了,我已认出来了!怪不得我这么眼熟的。几年不见,她越发长得秀气了!我几乎认不出来。”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出你,因为你当时将我吓了一大跳。”
元芬更笑起来:“你才将我吓了一大跳哩!小妹妹,你现在还有没有偷人家的东西吃?”
元凤嗔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问这些事的?快去给我们准备晚饭吧!”
“凤姐,我已叫人准备啦,很快就会端进来。”
是夜,元武和元芬陪闵子祥、元凤、小神女和小三子用膳。在吃饭饮酒当中,闵子祥问元武:“现在回龙寨通道县的情况怎样?”
“六爷!听说他们在猫儿山中死了不少的人,连雷堂主也死了,现在打发一个叫什么镇山虎伍元的来任堂主。听说他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一条齐眉棍十分了得。”
小神女问:“他还打算进猫儿山?”
“这个不清楚,看来他们在猫儿山死了那么多人,迟早都会去猫儿山挽回面子的。”
闵子祥说:“这事你多注意一下,有什么变化,你立刻用飞鸽传书告诉我。”
“是!六爷!”
闵子祥和元凤虽已引退江湖,不再卷入武林中的任何是非恩怨,但也不得不去注意江湖上的一些变化。所以他夫妇二人,不但在三江镇开设了一间客栈,也在贵州边界上的水口小镇和湖广通道县境内的牙屯里小镇,都开设了客栈,以成为自己的触角,注意江湖上人物的来往与事件,以免危害古榕村。当他们知道林中飞狐宫琼花在猫儿山出现时,不由暗暗担心。宫琼花过去是七煞剑门的长老,她的出现,不但与雄踞湖广的邵家父子过不去,不时发生交锋,现在更引起武林人士注意了。他们夫妇担心过去七煞剑门的仇家,会纷纷到这一带来,追查七煞剑门的人,这样就会牵连到自己了。所以他们才去猫儿山劝宫琼花引退。
停了一会,元武又问:“六爷,宫长老现在怎样了?小人不明白,宫长老怎么还这样的争强好胜,重出江湖;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么?小人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我们也给牵连上了,难以在这一带立足。”
元凤叹了一声:“宫长老也是给人逼的。元武,她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千万别露面,暗中相助她好了。”
“小人知道。”
饭后时,元凤问小神女:“小妹妹,明天经过古道,你能否在我那里多住几天?凤翔他可不时问起你。”
“伯母,我还是先赶回古州的好,万一风叔叔走了,我们又失去了一个有力的人啦!”
“那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带他来我们古榕客栈,让我们瞻仰瞻仰当今武林这一位奇丐。”
“伯母放心,我一定带他来见你们。”
第二天,小神女和小三子便与闵子祥、元凤分手了。闵子祥夫妇走的是深山古道,小神女和小三子走大道,经富禄小镇,沿都柳江而去古州。她担心一阵风会沿这条路而去猫儿山寻找自己,希望能在这条路上碰上,以免大家都走冤枉路。
他们在荒野无人之处,施展轻功,像两只互相追逐的小鸟,时而投林,时而在山峰上,他们很快经过了富禄小镇,踏入了贵州的境地。小神女远远看见荒山野岭上,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土围子,初时以为是一座山寨,走近时,却是杂树野草横生的空围子,成了蛇鼠出没、野狐筑巢的地方。不但土围子里没人居住,就连四周也没人家。整座土围爬满了葛萝藤蔓,似乎年代非常的远久。小神女奇怪,问小三子:“怎么这座山寨没人居住,荒凉成如此景况?”
小三子经过这里几次,从当地人的口中,知道这土城的来历,说:“它是孔明城。”
“什么?孔明城?”
“是!传说三国时代,蜀国名相诸葛孔明南征到此,叫士兵建了这座土城,派了一支人马驻扎在这山坡上。听说在这里,还与孟获一队人马发生过大战,死了不少的人。以后南蛮平定,士兵撤走,这座土城就再也无人了。”
“怎么当地人不搬到这土城住的?”
“大概是这一带没有水源,住不了人;二来土城里不时出现狐鬼野魂,每逢雷雨天气,还隐隐传出厮杀惨叫的声音,吓得人不但不敢在土城里住,就连四周也没人敢住了。”
“真的是这样?”
“当地人是这么说的。”
小神女顿时好奇心起,说:“我们去土城看看。”
“别去了,那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满城的杂树、野草、荆棘,什么也没有。而且毒蛇、蜈蚣、蝎子等毒物不少,不知它们几时会爬到你身上来。”
“你怎么知道有这么多毒物?”
“因为我去过一次。”
“那你听到有人马厮杀惨叫的声音了?”
“那是雷雨天气时才有,一般天气,就是阴雨绵绵时也没有。”
“是吗?我似乎听到土城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三子愕然:“真的?”
“我骗你干吗?而且还是两三个女子说话的声音哩!”
“不会吧?一般猎户不敢去那里,会有女子去那里吗?她们不要命了?除非是狐鬼野魂才会在那里出现。”
“你相信有狐鬼野魂吗?”
“我当然不相信。山妹妹,你一定听错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
小三子感到山妹妹不过想去那里看看,故意逗弄自己说听出有女子的声音,想叫自己也去看看而已。便说:“山妹妹,我们别去看了。还是早点赶回古州见风叔叔的好。”
小神女笑着说:“你看看,那不是狐鬼野魂出现了?”
小三子抬头一看,不由傻了眼。真的有一位小姑娘,年纪与小神女不相上下,所不同的,她是苗女打扮,穿戴得像花蝴蝶一样,颈脖、手足都戴着光闪闪的银项圈和银镯子,她身后还跟随着两位佩剑的苗家少女,少女身后,又跟随着两个剽悍的苗人大汉,腰插弯刀,先后从那土城里走出来。小三子愕然说:“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从遍是毒物的荒凉山城中出来?”
小神女说:“她们是什么人,我们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山妹妹,我们还是别去招惹她们的好。她们一个个身上好像充满了妖异可怕的邪气。”
“那他们恐怕不是人,是狐鬼野魂之类的东西了!”
“山妹妹,我们快走!”
“不行啦!她们已朝我们来了!”
果然,那个打扮得像花蝴糊的小苗女,一身叮叮当当地朝他们来了,似笑非笑地先问小三子:“你说谁一身充满了妖异可怕的邪气?”又朝小神女说,“我们怎么不是人了?是狐鬼野魂之类的东西?”
小三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小神女却笑着说:“小妹妹,你别生气,我们是在说笑话,你千万别当真的了!”
小苗女说:“我不会生气,因为你们说对了,我是一身充满了妖异的邪气,也跟狐鬼野魂差不多,你们害怕不害怕?”
小神女说:“害怕呀!”
小苗女一听,反而愕住了。因为小神女嘴里说害怕,而面上全无半点惊恐害怕之色。她瞧了瞧小神女问:“你真的害怕?”
“害怕还有假的吗?”
小苗女又怔了怔,她见过不少山寨、农村人家的小孩子,甚至比自己还大的孩子,就算见了自己不害怕,但看见自己身后的两男两女也不由害怕了,有的还躲到他们父母和大人的身后叫喊起来。可是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神色自若,说话含笑,哪有什么害怕?她奇怪了,又问:“你以为我是跟你说笑的吗?”
“没有呀!”
“我看你半点也不害怕我。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
小苗女说着,一下从自己衣袖里抓出一条小小的小竹叶青毒蛇来,还吐着蛇信子,在小神女面前晃了晃,以为这一下,准会吓得小神女和小三子面无血色大喊大叫跑开。
小三子真的给吓了一跳,说:“你千万别乱来!”他想不到这个从荒凉废弃山城跑出来的小苗女,竟然这么的邪气,养了这么一条小毒蛇。
小神女不但不害怕,反而好奇地问:“咦?这一条是什么东西?它好玩吗?让我玩玩好不好?”
小神女从小就在荒山野岭森林中成长,连置人于死地的山瘴疠气也不害怕,什么毒物没有见过?怎会害怕一条小小的竹叶青毒蛇?她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身子,如今练成了佛门易筋神功,更是百邪不犯了。什么毒物见了她,也会吓得远远地逃走,哪里还敢犯她的?就算小神女不运气,佛门易筋神功的真气,随时都在护着她的全身不受侵犯。
小神女这一举动,不但小苗女愕然,就是她身后的两男两女护卫也愕然了。他们几疑眼前的小女孩是个痴女,不但不知道害怕,甚至连毒蛇也不知道,以为是好玩的东西。
小苗女愣了愣,心想:你要玩,我就给你玩好了,等它咬了你中毒之后,你叫救命,我再给解药你好了,让你知道什么是害怕。于是,她真的将毒蛇放在小神女手上,一边说:“你玩呀!”
奇异的的事情又发生了,小毒蛇到了小神女的手上,它不但不咬小神女,反而乖乖地伏在小神女手上不敢乱动,似乎还吓得全身发抖。没有多久,竟自动掉了下来,死了!
小苗女初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奇异自己养的毒蛇怎么不咬人,反而自动掉下来。提起来一看,竟然死了,一动也不会动。她又是一怔:“它怎么死了?”
小神女也故作愕异:“什么?它死了?不会吧?我还没有玩哩!”这一下,连一旁的小三子也愣住了,暗想:好端端的一条毒蛇,怎么会突然死了的?
小苗女一瞪眼,问小神女:“你用什么妖法,害死了我的小毒蛇?原来你才具有一身妖异可怕的邪气。”
小神女忙说:“哎!小妹妹,你别乱说,这么好玩的东西,我舍得弄死它吗?”
“那它怎么死了?”
“我怎么知道?它不会原先有病吧?要不,它就是不小心溜下来跌死了!”
小苗女说:“你才有病溜下来跌死哩!”
“哎!小妹妹,你别生气……”
“谁是你的小妹妹了?我是你的老姐姐。”
小神女忍住笑说:“好好!老姐姐就老姐姐吧!你别生气,我去那山城里捉回一条小青蛇给你好了!”
“你捉十条给我也没有用!”
“怎会没有用呢?”
“这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小青蛇,它会听我的话,服从我的命令。你去捉的小青蛇,会听我的话吗?”
“你再养几年,不是一样会听你的话吗?”
“你说得那么轻巧,养几年,那得要花我多少时间?”
“老姐姐,现在小青蛇不死也死了,你说怎么办?”
“你跟我,给我养蛇。”
“老姐姐,我跟着你可以,就怕有人不答应。”
“谁敢不答应?是你身边这个臭瘦小子?那他一块跟着我好了!”
“不是他,是另外有人。”
“谁!?”
“是深山古道上古榕客栈的闵叔叔和凤姨姨,还有凤翔哥哥。”
小苗女一下傻了眼:“什么?你认识他们?”
“认识!认识!他们还托我问你好哩!”
“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不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蜻蜓又是什么人了?”
毒蜻蜓十分惊讶:“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怎么认得我了?”
“因为凤姨姨将你的长相、举止、性格、打扮一一都告诉我呀!何况你身边还有这么四位跟随,所以我一下就认出是你了!”
“你认出我干吗不早说?你是不是有意捉弄我?”
“哎!你别误会,初时我也不敢肯定是你,后来从你的行为举止上,我才敢肯定是你。”
“你是谁?我怎么没听闵叔和凤姨说起你的?”
“难道凤翔哥没说过我捉弄他的事吗?”
小苗女毒蜻蜓又睁大了眼:“你就是那位装神弄鬼、爱捉弄人的山野小丫头?”
“你不会感到奇怪吧?讲到捉弄人,我比不上你,你将凤翔弄得迷迷糊糊的,一味要跟你走,连他爹娘的话也不听。”
小苗女顿时咯咯地笑起来:“那些事他们也跟你说了?”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嗨!我早就相信你了!”
“现在我叫你老姐姐好,还是叫小妹妹的好?”
小苗女又笑起来:“那是我的气话,你别当真。其实我也不老呀。对了!你今年有多大了?”
“我今年已满十二岁了!”
“那你是我的姐姐,我今年才满十一岁,比你小一岁。”
“那我叫你做小妹妹啦!”
“你不会要我叫你做老姐姐吧?”
“你叫我三姐好了!”
这两位同样带野性的小姑娘,也是同样好捉弄人的小丫头,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显得十分的亲热。所不同的,小苗女带有一种骄蛮,以毒捉弄人;小神女却是任性好玩,以武功而捉弄人。小神女将小三子介绍给小苗女认识:“这是我的哥哥,你以后叫他三哥好了!”跟着她又对小三子说:“你今后可要小心我这位小妹妹了,她顶会迷人的,会将你迷得稀里糊涂的一味跟着她走,连我你也会不认识了!”
小苗女又咯咯地笑起来:“他是你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我怎会迷倒他呵?不怕你再次捉弄我吗?”
小三子不禁点点头说:“世上是有这种令人迷失心智的毒药,除了施毒之人可解之外,也可以用针刺穴位化解。而它对意志坚定、内力深厚的人完全不起作用。”
小苗女“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种化解的方法了?”
小三子不敢说出“毒经”上的化解方法,只说:“我是听一位异人说的,同时这种令人迷失心智的毒药,一个时辰过后,也可无药自解,它对人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
小神女也惊讶了:“三哥,好像你对毒药十分了解呵!”
“山妹,我们在江湖上行走,不能不样样知道一点,以免发生意外。”
小神女说:“不错!应该这样。”她又问小苗女毒蜻蜓,“妹妹,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她又瞧了山城一眼,“这里不是妹妹专门饲养毒物的地方吧?”
小苗女笑着:“我怎会跑来这里饲养毒物的?这个地方,是我两年前发现的,它里面的毒物真不少,却是我捉毒物、提炼毒药的好地方。姐姐,你们怎么也跑来这里了?”
“我和三哥是偶然路过这里的。”小神女看见山下不远有一座风雨桥,说:“妹妹,我们到那风雨桥上坐下来谈话好不好?”
“好呀!”
于是他们一行七人,来到了一座横架在山溪上的风雨桥。
所谓风雨桥,是在桥面上盖有瓦面,不但能遮风避雨,更方便走倦了的过往行人旅客在桥上歇脚休息,观望桥四周的山光水色。它像一条架在溪水上的长廊,桥的两旁,有栏,栏杆上更设有长凳,不但可坐,更可以睡,令歇脚的路人感到十分的惬意和畅快。它是桂北一带特有的风格独特的桥梁。传说它是诸葛孔明发明的,所以当地人称为“孔明桥”。桂林的花桥、三江的程阳风雨桥,最具有特色,尤其是程阳风雨桥,它不但是村寨人出入必经之路,也是侗族人奉神祭祀的地方,桥上奉供神灵。
小神女他们所来到的风雨桥,只是桂北一带一般常见的风雨桥,但在山野无人之处,却给山野增添景色,吸引行人到桥上休息。
他们在桥上坐下不久,蓦然从桥的另一端,走来了两个头戴遮阳露髻斗笠的黑袍人,一个瘦削却目光敏锐,一个左腮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痕,添增了他面目的狰狞,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
小神女、小苗女一时惊讶,怎么在峻山崇岭、四野无人的深山之中,出现这么两个江湖中的人物?他们是附近的山贼,还是路过这里的武林人士?小神女更一眼看出,来人步履稳健,行动轻灵,内力深厚,显然是身怀一门绝技的武林高手。
这两个黑袍者,一眼看见了小苗女和小神女这两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女孩,目光中露出了讶异和困惑的神态。他们又打量了小三子一眼,对那两男两女的苗汉苗女根本不去注意,似乎不屑去看他们四人一眼。刀痕脸轻声暗问同伴:“老厉,你看那三个娃子,是不是我们要寻找的娃子?”
老厉轻声回答:“从年龄,衣着上看,错不了!”
“他们有三个,哪两个才是?”
“我看三个一块都捉回去再说。”
“老厉!听说那女娃子武功莫测,我们不可轻视了!”
“听人说,她不过内力深厚,身法极快,我看她武功也不怎样。”
小苗女毒蜻蜓本来是一个不安本分、爱惹是生非的骄蛮女,见这两个黑袍者一双眼睛老是向自己身上溜来溜去,一边还嘀嘀咕咕的,早已忍不住了:“你们两个在那里看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滚!你们两个人的贼眼还想要不要的?”
小三子一听,暗想:你这样说话,人家受得了吗?那不是无事变有事了?小三子和小苗女的内力差不多,听不见两个黑袍汉子的轻声低语,要是他听到,就不会这样想了。小神女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暗想:这两人是哪一路上的人物?他们是来捉自己和小三子,还是来捉其他两个娃子?就是小苗女不吭声,她也会出声的。现在小苗女已出声,自己便坐观其变好了。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要捉的是谁。
两个黑袍汉子听小苗女这么说,不但不恼怒,反而相视一笑。刀痕脸说:“好厉害的一个小女娃,竟然问我们的眼睛还想要不要了?”
老厉说:“不知她怎么取我的眼睛。”
说着,他们不但不走,反而朝小苗女、小神女等人而来。两位苗人大汉立刻将弯刀拔出,弯刀蓝湛湛的,显然淬有剧毒。一个苗汉说:“你们给我快走开!不然,不是你们的眼睛不要了,而是你们的性命也不要了!”
另一个苗汉说:“请你们走吧!”
刀疤脸看了看他们手中的刀泛着蓝光,“咦”了一声,问:“你们的刀有毒?”
老厉却问:“你们是什么人?是贵州九龙门下的弟子?”
一个苗汉扬扬弯刀说:“不错!我们是九龙门的人,识趣的,你们马上离开!”
刀痕脸困惑地问:“那位要我们眼睛的小女娃……”
“你给我住口!这是我们九龙门的小公主!什么小女娃的?”
老厉也感到有点意外:“什么?她是你们的小公主?江湖上人称毒蜻蜓?”
那位说话略为客气的苗汉说:“你们既然知道,请走开吧!”
老厉指指小神女和小三子问:“那两个男女小娃,也是你们九龙门的人?”
小苗女说:“是呀!”
小神女却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干吗?你是不是想捉我们?”
刀痕脸说:“原来你们是九龙门的人,怪不得这么目中无人了!”
小苗女说:“你们要是再不滚开,你们的眼睛真的不想要了?”
老厉哈哈大笑:“我就是想看你这小女娃怎么要我们的眼睛!”
小苗女一扬手,两条有毒的小花蛇如暗器飞出,直扑他们的眼睛而来。要是给这两条小蛇咬中,别说眼睛瞎了,要不及时服下解药,连性命也没有。
两个黑袍人急将衣袖一挥,显然他们的内力颇为深厚,两条急射而来的小花毒蛇给挥到桥外的溪水中去了,成了两条不会动的死蛇。
刀痕脸一声冷笑:“我还以为你这小女娃怎么取我们的眼睛,原来用的竟然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三个小娃子,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大步朝小苗女而来。小苗女又是一扬手,七八条蜈蚣又朝他们飞来,又全给他们的一身内力震飞了。
两位护着毒蜻蜓的苗人武士立刻横刀相拦,大声喝道:“你们想死了?”
刀痕脸和老厉对他们看也不看一眼,对他们的喝声充耳不闻,大步直抢过来。
两位武士举刀就劈,刀痕脸他们出手了,一出手宛如迅雷急电,小三子几乎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怎么闪过有毒的弯刀。等到他看清时,一个武士已尸横桥面,另一位武士双手骨齐断,惨叫着伏在长凳之下。
这两位黑袍人,不但出手快,也出手凶狠歹毒,小神女想制止已来不及了。当两位佩剑的苗女想出手时,小神女连忙喝住:“两位姐姐别乱来!”同时喝住两位凶残的黑袍人,“你们给我停手,我有话说。”
“好好!小女娃,你有什么话说?”两个黑袍人停止了行动,望着小神女问。
小苗女和小三子对他们闪电般的行动,一时怔住了,现在才醒过来。小三子问:“你们怎么一出手就杀人?”小苗女却叫起来:“姐姐,别跟他们多说,杀了他们,给我两个护卫叔叔报仇!”
小神女说:“妹妹,你和三哥站到我的身后。三哥,你要保护妹妹和两位姐姐,防他们再次突然出手。”
老厉不耐烦了:“小女娃,你有话快说!没有,乖乖的跟我们走。”
小神女望了一下已死的武士和断了手骨的武士,朝他们说:“好狠毒的锁喉手和分筋错骨手,这两门歹毒的武功,一个是丐帮熊长老的独门绝技,一个是鹰爪门惊震江湖的武功。”
刀痕脸说:“小女娃,看来你还知道得不少!”
小神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从未见过面,你们为什么要捉我们三人?”
老厉说:“我们捉人就是捉人,从来不问有仇没仇的。”
“那也应该有个理由呀!”
刀痕脸说:“没什么理由可说。”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你们了!你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什么?我们想怎么死法?”
老厉对刀痕脸说:“这个小女娃是不是大白天在说梦话了?”
小神女说:“是呀!我最喜欢说梦话了!还喜欢在梦中杀人哩!快说,你们想怎么死法?最好的办法,是你们自尽!”
老厉大怒:“看来不给你一点厉害,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着,骤然像一只鹰,凌空扑来,又是一次闪电般的行动。
老厉的行动快,小神女的身形更快,闪身跃上了长凳旁的栏杆,令他扑了空。老厉不由说了一句:“小女娃,看来你是有两下。”
小神女宛如轻燕似的立在栏杆上说:“我不但有两下,还有三下四下哩!”
骤然,老厉又凌空扑来,他的一双手如利爪般的,一给他抓中,就是骨裂筋断。小神女却身形一闪,顺势一掌,完全不用内力拍出,借力打力,有点似太极掌的掌法,一下将老厉推出了桥外,掉进溪水中去了。对小神女来说,只用一招,轻取巧打,根本不用自己的力,便将凶残自负的对手打发到桥下去,首先少了一个交锋的对手。老厉看来一时大意,只想到小神女会闪身避开而走,没想到她在闪身之后会出手的,一下不提防,给推出了桥外。其实小神女立在栏杆之上,就是有意引他扑来,这是用智,而不是用力。真正交锋,她不能一招就将老厉打发了。
刀痕脸看了一怔:“什么?你将他推到溪水中去了?”
小神女仍然立在栏杆上,说:“哎!这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性急不小心,飞落到溪水里去了,怎么说是我推他的?他牛高马大的身子,我推得动他吗?”
刀痕脸的确没看见小神女出手,只看见小神女身形略一闪,老厉好像真的不慎,一时收不住冲力,冲出桥外而掉下溪水中。不由朝桥下望去。
小神女说:“你别看了!溪水这么急,他就算不死,也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小女娃!老子要你的命!”
刀痕脸盛怒一跃而来,出招双指如钩,似乎要取小神女的一双眼睛。但这是虚招,只要小神女摆头一闪,双指如钩立刻变成了一只钢钳,一下就会扣住了小神女的喉咙,立取小神女的性命。这就是锁喉手的一道绝招,名为“双环扣门”。要是小神女不闪避,刀痕脸的虚招也成实招,会真的将小神女的一双眼睛挖了出来,这是江湖上所谓的“双龙夺珠”。
小神女像小燕子般的轻灵飞开,跃上桥上面的一道横梁上去了,一边说:“你真的一出手就这么凶残,比鹰爪功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女娃,你有本事就别躲闪,下来跟老子交锋!”
“你有本事你就上来呀!”
刀痕脸一纵而上,就是一招进攻,更是奇快如电,“笃”的一声,他的双指真是如钢钩般,插进小神女身后一条柱子上去了!小神女却早已飞了下来,说:“我在这里呀!你插桥柱子干吗?”
显然,小神女还没有真正与他交锋,只以身法、轻功闪开,目的要看清对手的武功招式,有什么破绽,然后一击而中;其次,她也不想一下就要了刀痕脸的性命,那位抖出鹰爪功的黑袍人,掉下山溪水中,不知是生是死。要是连个刀痕脸也死了,就没有活口问话了。小神女想弄清楚,他们是受何人唆使而来的。因为这样的情景,几乎同粉面哪咤蓝琼碰上回龙寨的叶飞、林中飞狐宫琼花碰上白无常,以及后来碰上恶毒双仙的事如出一辙,都是要将人带走,不志在杀害。这两个黑袍人,是受邵家父子所托,还是受黑风教主的指派?
小神女一连闪了刀痕脸七八次电闪似的进攻,正想举手反击时,突然“哗啦”一声,老厉从溪水中跃上桥来,一身水淋淋的,像落汤鸡一般,停在一侧的长凳之上。刀痕脸不进攻了,惊喜地问:“老厉,你没有事?”
小神女也一时怔住了,问:“咦!你怎么没有死?”
老厉狰狞地说:“我死不了,现在特来要你的命。”
刀痕脸说:“这个小女娃轻功极俊,身法也十分的怪异,只有我们合力,先干掉她,其他的就好办了!”
“好!”老厉一纵而来,在轻功方面,他的轻功比刀痕脸还好。本来鹰爪功要与一身过硬的轻功相配合,才能像鹰一样,发挥出鹰爪功可怕的威力,没有轻功,鹰爪功也不能成为鹰爪功,不如去练虎爪功和龙爪功,那才全凭爪法取胜。
他们两人联手攻击小神女,小神女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对敌了。但他们两人不论怎么的配合,抖出一身看家本领出来,也伤不了身如幻影魔魂的小神女,小神女想伤他们,同样也不容易。
突然间,有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好看!好看!实在太好看了!怎么两个大人捉不了一个小姑娘的?你们不是真的交锋吧?是不是演戏给人看的?”
这人一出声,交手双方顿时停了下来,一看,是一位头发蓬松,衣衫褴褛的中年叫化。他不知几时来到了这风雨桥上,坐在长凳上,背靠桥柱,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交锋。就连小苗女、小三子等人,也不知几时来了这么一位叫化。因为他们只一味紧张地看着小神女与两个黑袍人的交锋,没去注意有人跑到这风雨桥上来了。
双方交锋一停,叫化好像感到愕然似的,问:“咦!你们怎么不玩了?不会是玩够玩累了?不玩了?”
刀痕脸和老厉相视愕异。他们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是与人交锋,也注意身边四周一切的变化,以防万一。可是他们居然没发觉这个叫化的到来,仿佛这个叫化一下凭空冒出来似的。他们上下打量着叫化,老厉喝问:“你是什么人?几时跑来这里的?”
“我、我,我是刚来的呀!没有看多久,你们不会问我叫化要钱吧?我叫化除了一身烂衣裤和一个讨吃的钵头,一个钱也没有。”
小神女却笑着说:“没钱你跑来看干吗?不行!我们这是在桥面上卖艺,可不能白给人看。你没钱,那你一身的烂衣服,也得给我脱下来!”
“烂衣服你们也要?”
“要呀!当抹台布,洗碗布不很好吗?”
“不行!我衣服脱给了你们,那我今后光着身子向人讨吃,人家会给吗?不将我叫化打出来了?”
“你不脱衣服可以,那你来和他们两人交锋,也演一下给我看。”
“我叫化可不会纵来跳去的功夫呵!”
“不会,你可以满地滚翻呀!”
“那好看吗?”
“你不演,又不愿脱衣服,那你拿钱出来!”
“你真的要我叫化表演满地滚?”
小神女笑着说:“当然要呀!可要注意了,千万别让他们两个跑掉了。”
“他们会跑掉吗?”
“不跑掉最好,跑掉了,我唯你这叫化是问。”
这个叫化似乎不明白地自言自语:“奇怪!你们不是一家子人么?自家人玩玩还会跑掉的?你们想糊弄我叫化吗?”
小神女催着他说:“叫化!你快上去呀!”
“好好!我上去。”这个叫化向两个黑袍人拱拱手说:“两位大叔大爷,我叫化没钱,只好陪你们玩玩了,希望两位别来真的。”
小神女又笑起来:“不来真的,好玩吗?”
叫化无奈地说:“来真的就来真的好了!”
刀痕脸和老厉先是听得莫名其妙,继而感到太过蹊跷了。当叫化拱手说和他们玩时,更起疑心。刀痕脸瞪着眼望着叫化:“你和他们是一路上的人?”
叫化愕然:“你问我和那小姑娘吗?”
“不错!”
“你们不是一路上的人吗?我叫化怎么和她是一路上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交锋?”
“我叫化有什么本事敢和两位大爷交锋了?我是来表演给小姑娘看的呀!”
“你那么听她的话?”
“没办法,谁叫我叫化没有钱的。不表演,她就要脱我叫化的衣服了。”
老厉骤然出手,一下想将叫化抓过来扔到桥下去。这个叫化真的就地一滚,滚开了,躲过了老厉的骤然一击,跳起来一边说:“好险!好险!怎么不事先打一下招呼的?这不是要我叫化的命吗?”
小神女却欢笑着说:“对了!叫化,你就这样和他们玩下去。”
小苗女在另一边也看得莫名其妙,怎么无端端跑来这么一个稀里糊涂的叫化,还稀里糊涂卷进了这一场争斗中去?他难道嫌命长了?三姐怎么叫这么一个糊涂的叫化与两个凶狠人交锋?她轻问小三子:“三哥!怎么这个叫化这般听三姐的话?你和三姐是不是认识叫化?”
小三子点点头,轻轻说:“他是我们的风叔叔。”
小苗女愕异:“什么?疯叔叔?他是一个疯叫化?怪不得他那么稀里糊涂了!他武功很高吗?”
小三子说:“你看看,就知道他高不高了。他的武功,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怪不得三姐叫他与这两个恶人交锋了。想不到一个疯子,武功也这么的高。”
“不不!他可不是疯子。”
“不是疯子,你干吗叫他为疯叔叔的?”
小三子一时不便与她说清楚,说:“妹妹,你先看下去,小心这两个恶人斗不过风叔叔,会突然向我们下手。”
小苗女说:“他们敢!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三子心想:你那些毒物对他们不起作用,他们有什么敢不敢的?
这时,一阵风全不还手反击,一味在桥面上滚来滚去,时而像水中的滑鱼,时而像山林中的穿山甲,抱成一团,如一个有灵性的球,满桥面滚动,有时还骤然弹跳起来,一伸手,“啪”的一声,给了刀痕脸一个响亮的耳光;有时一伸腿,踢得老厉踉踉跄跄,还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打痛踢伤你们吧?”将两个黑袍人戏弄得七窍生烟,狂性大发。
小神女蹲在横梁上看得笑弯了腰,她想不到一阵风竟有这一门奇异的滚地身法,比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强多了。
刀痕脸和老厉虽然狂怒,但心中十分的骇然。他们感到碰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怪叫化,和一个匪夷所思的小女娃,不论自己抖出任何凌厉的攻击招式,竟没能伤他们半根毫毛,就是连衣服也没碰上。他们在扑腾出手时,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几乎同时以闪电般的动作,骤然扑向了小苗女和小三子。他们感到抓住两个人质在手,小女娃和怪叫化必有所忌,不敢对自己下手。
小三子心中早有防备,一招狸猫身法,不但闪过了老厉的一抓,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更顺势反击,“嘶”的一声,不但划开了老厉的衣袖,还在他手臂上添了一道刀痕,吓得他慌忙跃开。小神女在他身后出手了,凌空出指,封了他的伏兔穴。老厉“卟”的一声,跪在桥面上不能动了,乖乖地束手就擒。
可是刀痕脸却抓住小苗女毒蜻蜓,厉声大喝:“你们别过来,不然,老子就马上要了她一条命。”
一阵风想出手来不及了,两位佩剑的苗女更是呆若木鸡,花容失色,一时不知怎么救自己的小公主。
小神女说:“你敢伤我妹妹身上一根毫毛,我立刻叫你碎尸在这桥面上。”
刀痕脸狰狞说:“老子是烂命一条,就是死,也叫这个小女娃陪老子一块去见阎王!”
小苗女说:“姐姐,你别过来,他真的会这样。”
一阵风说:“好好,我们有话慢慢说,只要你放过了小苗女,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
小神女说:“他要你的脑袋你也答应?”
一阵风说:“没办法呀,我叫化这颗脑袋不值钱,小苗女却价值千金。”
“就怕他要了你的脑袋,也不放过我的妹妹。”
突然间,小苗女毒蜻蜓从刀痕脸的手中挣脱了出去,挤眉弄眼地说:“好了!现在我没事了,他更不会要疯叫化的脑袋了!”
小三子愕然:“妹妹,你怎么能挣脱出来的?”
“他呀!现在成了我一个听话的奴隶了!”
众人一看,一副狰狞面孔的刀痕脸,狰狞的神态再也没有,流露出来的是一副呆滞的表情,愣愣地望着小苗女。
一阵风十分讶然:“他怎会变成这样了?”
小神女心中一下明白:“妹妹,你给他施放了……”
小苗女眨眨眼皮说:“姐姐,你知道就行了,谁叫他跑来捉我的。”她又对小三子说,“三哥,我不是说,他们敢碰我,我叫他们有好看的吗?”跟着她又对一阵风说:“疯叔叔,我多谢你了!”
一阵风问:“你多谢我叫化什么?”
“你为了要救我,连脑袋也可以不要,我不该多谢你吗?”
一阵风一笑:“现在他不能要我叫化这一颗不值钱的脏脑袋了!”
小苗女问:“疯叔叔,你想不想看他们互相交锋的表演?”
一阵风愕然:“你能令他们互相交锋?”
“他现在已是我的奴隶,敢不听我的吩咐吗?”
“好好!能看见他们互相交锋,却是一件有趣的事。小苗女,你不会向我叫化收看表演的钱吧?”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怎么还说笑的?”
小三子茫然:“妹妹,你真的能令他们互相厮打?”
小苗女一笑:“三哥,你等着看好了!”
小苗女朝老厉走去,老厉虽不能动,却能说话,惊恐地问:“小女侠,你想怎样?”
“我没想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与人动手吗?而且你那一手好的鹰爪功,我还没有看够哩!我要你再抖一次给我看看。”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你还是听我的话好!”
小苗女在说话,早已在他身上下了迷魂药,没有多久,他又像刀痕脸一样,神态变得痴呆了。小苗女对小神女说:“姐姐,你可以解开他穴位了!”
“妹妹,你真的有把握?”
“姐姐,你放心好了!”
小神女又凌空出指,顿时解了他的伏兔穴。本来他们两个一流高手,一身内力不错,一般来说,他们不可能为迷魂药所控制,也不易为小神女凌空封了他们穴位。可是他们先后与小神女、一阵风交锋,又出尽全力,一身的内力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所以才为小神女凌空封穴,为毒蜻蜓的迷魂药侵入。从而完全迷失了心窍,听命于小苗女的吩咐了。小苗女对他们二人说:“你们听我吩咐,互相对杀,谁战胜了,我就奖赏谁,听到没有?”
刀痕脸和老厉几乎同时说:“听到了!”
“好!现在你们开始打呀!”
这两个黑袍人,本来是生死与共的同伴,现在变成互不相识的人了,而且更成了仇人,双方一出手,便是凌厉杀人的招式。尽管他们的内力不及初时,出手不似以往的快捷,但给他们击中,不死也重伤残废。他们几乎是全无保留地抖出了本门武功的绝技,杀得难解难分。
小三子却担心地说:“妹妹,他们会在一个时辰内醒过来的,到时你怎么办?”
小苗女说:“一个时辰后,他们就是不死,恐怕也伤得不能动了。到时我杀了他们,为我死去和受伤的叔叔报仇。”
“这……”
“三哥,你觉得我心狠残忍么?可是我惨死的叔叔和手骨齐断的叔叔,你又怎么看?何况他们骤然向我们出手,不是在要我们的两条小命么?”
“妹妹,不如干脆将他们杀了!”
“你不想看他们的武功招式吗?”
说着,只听见刀痕脸和老厉同时一声惨叫,老厉的一只眼睛给刀痕脸挖了出来,而刀痕脸的手不但断了,同时也给愤怒的老厉掷了出去,飞出桥外,摔在溪边一块岩石上,登时脑碎而亡。这个自称烂命一条、不怕见阎王的人,真的去见阎王了,但没有任何人陪他去。
老厉将自己的同伴摔死之后,仍然木然地站在原处不动,似乎在听候小苗女的下一步的吩咐,痴呆地望着小苗女,连自己的一只眼眶流血也不顾。
小三子心里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感。作为这样凶残的人,一出手不是取人性命,就是令人终身残废的歹徒,是死不足惜。但见他这样丧失理智,杀了自己的同伴而不知,又感到可怜。当然,小三子更不忍这时杀了他,他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不屑去杀丧失理智、全无反抗能力的人,而是感到这似乎太过分了。
一心要为自己人报仇的苗女就没有这种复杂的感受了,一个佩剑的苗女说:“小公主,让我杀了他,为独叔、占叔他们报仇泄恨!”说着,就要动手。
小神女连忙说:“姐姐,慢点,我有话要问他。”
小苗女问:“姐姐,你想问什么?”
“问他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捉我们。”
小苗女说:“他不会回答你的。”
“哦!?为什么?”
“因为他这时什么也不知道了,就是他刚才杀了自己的同伴也不知道,他能回答你吗?”
“那怎样办?”
“只有给他解药,才能清醒过来。不过他一醒来,也会发狂来对付我们了!”
“不怕! 我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乱动,妹妹再给他解药好了!”
“好吧!”
于是小神女出手封了老厉的穴位,小苗女叫他服下了解药。不久,他真的清醒了,茫然不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只感到自己依然给封了穴位不能动。他睁目问:“你们想怎样对付我?”
小神女问:“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的?”
“我是死活也不问,有种的,你们放开了我,我们再交锋过。”
“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玩了!”
“那你们杀了我好了!”老厉又望下四周,问,“我的同伴呢?你们杀了他?”
“哎!他不是我们杀的,却是你稀里糊涂的将他扔出桥外摔死了!”
“胡说!我可没这么糊涂!我就是扔自己,也不会扔他。”
“好了!我问你,谁打发你们来捉我们的?”
“你以为我会说吗?”
“那你只有死了!”
“要杀要剐随便,别想从我老厉口中吐出一个字来!”
一阵风这时突然说:“厉志行!你也是雁门一地的英雄豪杰,鹰爪门的第二高手,怎么落到这境地,受他人指挥了?”
老厉一怔:“你,你知道我?”
“我叫化行乞四方,怎么不知道?就是你那已死的同行刀痕脸,他原是丐帮的长老,因为嗜赌如命,不但抢劫他人财物,更强奸不少妇女,给丐帮赶了出来,是丐帮的一个败类,你落得与这号人为伍了?”
“他的往事,我从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去过问。”
“那你自己呢?”
老厉喟然而叹:“我不想多说。”
“你说出来,有什么难言之处,说不定我叫化能帮你。”
“我的事你最好别理。”
小苗女说:“姐姐,疯叔叔,杀了他算了,别与他多说。”
一阵风说:“小苗女,他过去也是雁门一地的英雄豪杰,在江湖上也没什么罪恶。他虽然伤了你一位叔叔,他自己现在也丢了一只眼睛,伤了一只手臂,不同丐帮那败类可恨,小苗女,我叫化看,放了他算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小丫头,你要他说出来,不如要了他一条命,他是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他吧!他也是一地的豪杰。”
小神女问小苗女:“妹妹,你看,放不放他的好?”
“姐姐,疯叔叔这么说,就放了他吧!”
小神女凌空出指,“嗤”的一声,登时解了老厉的穴位,说:“我们看在风叔叔的情分上,放了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助纣为虐。”
老厉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内力,可以凌空封穴、解人的穴位,自己与她为敌,实在有点不自量了!他默然无声,也不说“多谢”一句,颓然而去。风雨桥上一阵惊心动魄的战斗,就这样云收雨散,恢复原来的平静。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小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首先医治伤者,埋葬死者。小丫头,你去医治伤者,我和小三子埋葬死者,以免吓得人们不敢过桥,从而惊动了官府。”
他们比较隆重地将九龙门那位武士埋葬在桥头一侧,而刀痕脸却草草埋葬在山下的一丛乱草中,又洗干净桥上的血迹。小神女让那断了手骨的武士服下一颗自己身上带有的特效驳骨接筋刀剑药,两位苗女为他包扎好。他手不能动,依然可以行走,当然更无生命之虞。看来那个老厉只断了他的手骨,而没断其经脉,只令他不能动武,不想取他的性命。在鹰爪门人看来,这已是手下留情了。正因为这样,一阵风才说情放他走。
老厉和刀痕脸,就是在全州湘山深处庄院密室中,出现的黑风教教主身旁的四大护卫其中的两个。他们奉教主之命,在这一带守候回古州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他们事前早已知道侯三小姐内力深厚,轻功极俊,但不知其手脚武功如何,以为凭自己两人联手,不与三小姐拼内力,骤然出手,便可将三小姐和三少爷捉到。只要捉到其中的一个,就算完成了这一次的使命。
他们一时没想到九龙门的毒蜻蜓也出现了,而且还在一起。他们初时将小苗女当成了侯府的三小姐,因为他们听白无常说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是一身苗家小孩的打扮。他们害怕捉错了人,干脆想将三个小孩都捉走。当然,他们更想不到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叫化,最后弄得一败涂地……
黑风教主打发他们前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成功当然最好,不能成功,也可试探侯府三少爷和三小姐武功的深浅,以后再想对策。黑风教主更想摸清楚这个侯三小姐,是不是当年在湘桂黔一带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也可以说,这一次是黑风教教主试探性的接触,失败了也没有什么。他是完全放心不会暴露黑风教的。老厉和刀痕脸不会出卖自己,也不敢出卖自己,他们二人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再说小神女见一阵风埋葬了尸体后问:“叔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但我叫化的肚子说不可以。”
小苗女奇怪起来:“怎么肚子说不可的?”
“因为它空空如也呀!”
“什么空空如也的?”
“没东西下肚,你说空不空的?”
小苗女咯咯笑起来:“有你这么说话吗?”
小神女问:“你一天没吃过东西?”
“小丫头,你还问,你韦姐姐见你和小三兄弟去了这么久,我从黔北都回来两天了,你们还不回来,她担心极了,要亲自来找你们。我叫化怎放心她出门的?只好一路马不停蹄地沿这条路来,别说吃东西,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好容易见到了你们,你又叫我叫化满桥面滚,逼我和这两个黑袍人玩。现在肚子简直空到前肚皮贴到后背脊上去了!”
小三子说:“叔叔,你怎么不早说的?我身上还有一点干粮。”
小苗女说:“我们身上也有。”
一阵风一听,慌忙跑开说:“你、你、你千万别拿出来,我叫化什么也不害怕,就是害怕蛇呀,蜈蚣呀,蝎子呀毒物。”
小苗女说:“你以为我拿这些东西给你吃吗?”
“你总不会拿鸡呀、肉呀的给我吧?”
“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有鸡有肉的,而且皮囊中,还有上好的茅台酒哩!”
“真的?”
“我骗你干吗?”
“它们有没有毒的?”
“放心!不会吃死了你这个疯叫化。”小苗女又对小神女、小三子说,“姐姐,三哥,我们也一块吃吧!”
小神女问:“够我们几个人吃吗?”
“有三只油鸡,四斤卤牛肉,还有一些糯米饭,姐姐,你说够不够?”
一阵风说:“够了!够了!我叫化就是有一皮囊茅台酒,也够了!”
小苗女问:“你不会尽喝酒饱吧?”
“是呀!我叫化可以喝酒饱,不用吃饭,何况还有油鸡的,对了!小苗女,你怎么带这么多鸡上路的!”
“不瞒你说:“这些鸡,是准备引蜈蚣爬出来的。”
“那么,蜈蚣吃过它们了?”
“没有!因为那座荒废古老的山城,蜈蚣太多了,随便翻开一些石块,便有蜈蚣,用不着用鸡来吸引它们出来。”
一阵风又慌忙摇手:“好好!你别说下去了!不然我叫化肚饿也吃不下去。”
小苗女叫两个贴身的苗女将背包解开,将食物端出来,在桥面上铺了一块油布,大家围坐在油布四周吃起来。一位苗女捧了一团糯米饭,带了一些卤牛肉,去伺候那位手不能动的武士用膳。
小苗女首先将一皮囊的茅台酒,给了一阵风,说:“疯叔叔,你饮呀!”
“哦?你们不饮?”
小神女说:“要是我们大家都饮,这皮囊的酒够吗?”
小苗女说:“我们不饮了。疯叔叔,你一个人放量饮吧!”
一阵风欢笑:“小苗女,我叫化多谢你了!”
“嗨!一皮囊也多谢的?要是疯叔叔到我家来,我家地窖的茅台酒,管你天天饮个饱,就怕你饮不完。”
“好好,有机会,我叫化一定到你家去拜访,我叫化会将你家一地窖的酒全喝光。”
“喝这么多,你不怕醉死了?”
“我叫化是醉不死的。”
“疯叔叔,你是不是真的有点疯癫?”
“小苗女,我叫化怎么疯癫了?”
“你不疯癫,为什么姐姐和三哥叫你为疯叔叔的?”
小神女笑起来:“妹妹,他是一阵风。”
“什么?一阵风?怪不得哩,原来是疯一阵的,不是经常发疯。我正感到奇怪,叔叔和那两个黑袍人交锋时,疯疯癫癫的满桥面乱滚,现在一点也没有了。叔叔,你怎么得了这种怪病的?它又不像羊癫疯呵!”
一阵风听完了自嘲地说:“原来我叫化得了疯一阵的怪病!”
“疯叔叔,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疯完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早已在旁笑得前仰后合的:“妹妹,你笑死我了!”
小三子笑着说:“妹妹,叔叔不是疯,是叔叔的绰号叫‘一阵风’。”
“一阵疯?怎么叫这绰号的?好听吗?”
看来这个小苗女孤陋寡闻,只生活在九龙门的小圈子,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代奇丐一阵风。
小三子说:“因为叔叔的轻功超群绝伦,来时一阵风,去时一团影,一般人难见其真面目,也不见其身形,所以得了‘一阵风’这一绰号。”
那位断了手骨的苗人武十说:“小公主,一阵风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仁义大侠,江湖中的一代奇丐,武林中人莫不敬仰。我们有幸碰上这样一位奇丐,可以说是三生有幸了!小公主,你还不拜见风大侠?”
小苗女一下愕住了:“真的?”
一阵风说:“小苗女,什么风大侠,什么奇丐,你别听江湖上人胡言乱语,我只是一个讨吃的叫化,你千万别来拜见这一套的。”
小神女说:“妹妹!风叔叔最怕人讲究这些俗礼,你当他是我们的叔叔,随随便便,无拘无束说话好了!”
“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俗礼的,我更喜欢无拘无束地说话。”
“妹妹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隔膜了,这样才亲如一家人哩!”
小苗女对一阵风说:“叔叔,原来你叫一阵风,不是发疯的疯,我几乎以为叔叔得了疯一阵的怪病哩!不过,叔叔刚才与两个恶人交锋的情景,的确有点疯疯癫癫的,又那么听姐姐的话,不正经交锋,却满桥面的乱滚,真叫我担心极了!”
小神女笑着:“妹妹,风叔叔的武功莫测,奇招怪式叫人愕然惊讶,不然,我会叫他满桥打滚戏弄敌人吗?”
“姐姐不担心叔叔给那两个恶人伤了?”
“哎!我看,当今武林,没有任何人能抓得了风叔叔。”
蓦然,一条人影如幻影般的飞来,骤然一下将一阵风揪了起来,嘻嘻地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抓得了这个疯叫化?”
第四十三回 古榕相聚
上回说到蓦然飞来一条人影将一阵风揪起来,嘻嘻地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抓得了这个疯叫化了?”众人一时全惊震了,一看,是一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将一阵风揪了起来。小三子说:“你快将我风叔叔放下来!”小苗女却想施放毒药救一阵风,小神女一下制止了小苗女:“妹妹,千万别乱来。”她仰面问那老人,“你这是干吗?”
老人的神态宛如顽童似的,笑问:“小丫头,你不是说谁也抓不了他吗?我老怪物就抓给你看看。”
原来这骤然而来的老人,正是点苍派掌门人老怪物万里飞,他抖展出幻影魔掌之功,跟一阵风开玩笑。小三子和小苗女不认识他,他们虽闻过其名,而未见过其面,还以为是刚才那两个恶人的同伙。
小神女朝给揪起来的一阵风说:“叔叔,你怎么这般没用,给老怪物将你抓起来了?”
一阵风向小神女眨眨眼皮:“他等一下就没力气揪我了。”
小神女心想:老怪物是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内力十分深厚,怎么没力气揪起你的?谁知道转眼之间,眼前的情况起了令人惊讶的变化。只听见老怪物“咦”了一声,手一松,再一看,竟变成一阵风揪起老怪物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你看,老怪物不是没力气揪我了吗?反而要我揪起他了!”
小神女惊讶地问:“叔叔,怎么会掉转过来的?”
老怪物在空中挣扎着大叫:“臭叫化,你抖的是哪一门的邪术?”
一阵风说:“要是我们漠北一派星换斗移的功夫是邪术,那点苍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又是什么邪术了?”
突然,又一条人影飞来,是点苍派的掌门夫人小芹,也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醋罐子。她见了眼前的情景,奇怪地问:“老东西,你不是说要抓起风叫化的吗?怎么你反而给人抓起来了?”
一阵风笑着放下了老怪物说:“万里夫人,刚才他抓起了我叫化,说抓累了,太吃亏,要我叫化也将他抓起来,花花力气,这样大家都不亏了!”
老怪物忙说:“不错!不错!不然我花气力抓起了他,他不花气力抓起我,我老怪物不吃大亏了?”
小芹不相信地说:“我看你这老不正经的八成是偷袭人家不成,反而给人抓了起来。”
小神女忙说:“芹姨姨,是真的,是老怪物先将风叔叔抓起来的。”
“小妹妹,你别给他遮丑了,他的事我还有不清楚的?”
“芹姨姨,我说的是真的呀!芹姨姨,你和老怪物怎么会跑来这一带了?”
“我们本想去古榕客栈,半路上,突然看见一阵风叫化,好像天外的一颗流星似的,一闪而逝。我这老不正经的好奇了,要去看看这个叫化干吗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发生重大的事情了?谁知赶来一看,原来这叫化跑到这风雨桥上和你们饮酒谈心,便大失所望,感到给这个叫化戏弄了。后来又听了小妹妹刚才的一句话,于是叫我先别出现,他要……”
小神女说:“芹姨姨,我明白了,老怪物感到给风叔叔戏弄不甘心,所以出其不意将风叔叔揪了起来!”
“可是,他反而给叫化揪了起来,你看丢不丢人的?”
小神女一笑,又问:“芹姨姨,你们去古榕客栈干吗?”
“因为你姐姐穆婷婷去了那里,不知是为了寻找你,还是古榕客栈出了事,所以我们也想去看看。”
小神女大喜:“我婷婷姐姐也去了那里?”
小神女本想赶回古州找一阵风,然后去慕容家拜访穆婷婷。想不到竟然不谋而合,在这里见到了风叔叔,而婷婷姐姐又去了古榕客栈。闵伯父和凤伯母必然对婷婷姐姐说起猫儿山的事情来。这对武功极好的点苍派掌门夫妇卷了进来,那真是太好了!
小芹说:“要不我们赶去干吗?小妹妹,这三年多来你去了哪里?音信全无,害得我们时时挂念你。”
“芹姨姨,风叔叔他没和你们说起我的事情么?你们不是曾经在滇黔的路上见过一次面吗?”
“这个叫化神神秘秘的,一会儿是商人打扮,暗中护着侯府的一支商队;一会儿又是叫化行装,对你的事绝口不提。对了!你和这个叫化几时认识的?你又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芹姨姨,这事说起来就话长了!来!芹姨姨,我们先坐下来吃些东西。我介绍我的一位哥哥和一位妹妹给芹姨认识。”
“哦?你还有一位哥哥和妹妹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
小神女说:“芹姨,他们是我和你们分手后才认识的,而这个妹妹,更是刚刚才认识。”
“原来这样。小妹妹,你真是到处结人缘的,想必你的哥哥和妹妹武功不错吧?”
“哥哥的武功不怎么样,可是我的妹妹却是一位施毒的高手。”
小芹一怔:“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就会施毒了?”
一阵风说:“她是九龙门的小公主,毒蝴蝶的宝贝女儿,怎么不会施毒的?”
“什么?就是这个小毒女?我曾听婷婷说过。”
小苗女十分乖巧,连忙过来拜见小芹:“芹姨,小苗女给你叩头请安了!”小芹连忙扶起她来,说:“哎!你叫我一声芹姨已够了,何必行此大礼!你的毒不会乱向人施放吧?”
“芹姨!小苗女懂得毒是向恶人、坏人施放,绝不敢毒害好人。我更要向芹姨等前辈学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为百姓除害。”
“好好,你能这样就好了!”
跟着小三子也过来向小芹拜见。一阵风说:“老嫂子,你知不知这位小兄弟是谁?”
“哦?是谁?”
“他就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
小芹讶然:“侯府可是黔南一带少有的积善人家呵!怪不得你这叫化在暗中护着侯府的商队了。最近江湖上还传说,侯府的章总管,一举而平了黔北娄山一只虎这一伙匪徒,给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
小神女有点惊喜,对一阵风说:“叔叔,怎么这事你没有说出来的?”
“我一来,你就叫我叫化满桥面打滚,跟着又是埋葬死人,我有时间说吗?”
老怪物奇怪了:“你这叫化满桥面打滚干吗?”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一说,老怪物叫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快就解决了?不等我老怪物陪他们一起玩?”
小芹问小神女:“这两个是什么人?怎么他们无端端的来捉你们?他们不会是猫儿山上的那伙山贼吧?”
“芹姨,他们绝不是猫儿山的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
“我疑心他们是黑风教的人。”
“什么?黑风教?黑风教不是早已在江湖销声匿迹了吗?”
“芹姨,黑风教的人可神秘了,他们最近又出现了。”
“真的?”
“芹姨!侯府的几支商队遭到血洗和抢劫,都是他们幕后唆使一些匪徒所干,企图嫁祸给湘西言家和猫儿山上的人。”
老怪物说:“小丫头,你怎么和黑风教结上怨了?他们竟然向你们侯府下手?”
小芹嗔了老怪物一眼:“你是不是老糊涂、老懵懂了?你怎么将小妹妹扯到了侯府中去的?”
“哎!我的老伴,你不知道这小丫头就是侯府的侯三小姐么?”
小芹又是愕然:“小妹妹,你几时又成为侯府的侯三小姐了?”
小神女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了侯府的侯三小姐的。”
“小妹妹,你不是跟我老姐姐说笑吧?成为侯三小姐你自己也不知道?”
“芹姨,我是说真的,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一去侯府,就稀里糊涂当上三小姐啦!我想推也推不掉。”
“世上有这样的怪事?”小芹不禁看了看小三子,似乎有所明白,问,“是不是你这位哥哥干的?”
“是呀!他说我不当侯府三小姐,他也不当侯府的三少了。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啦!”
小芹一笑:“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怪不得江湖上传闻侯三小姐武功莫测,连那什么铁衣凶僧,也给侯三小姐打得负伤而去。想不到侯府的三小姐竟然是你。对了!莫非这铁衣凶僧也是黑风教的人,从而结了仇怨?”
小神女说:“听风叔叔说,这铁衣凶僧是回龙寨邵家父子暗中打发而来的,不是黑风教的人。”
“这就怪了,怎么回龙寨的人不找你们,反而是黑风教的人找上你们了?”
“芹姨,这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一阵风说:“江湖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可多了!”
老怪物说:“我看这事一点也不莫名其妙。”
小芹又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莫名其妙?”
“黑风教的人既然想在江湖制造混乱,他们才不管你有怨没怨的,只要能挑起江湖上的仇杀,他们都干。”
小苗女这时也插话了:“姐姐,看来黑风教的人知道你的武功了得,他们想借你的手,去消灭湘西言家和猫儿山上的人,让你们打得两败俱伤,他们从中得利。”
老怪物忙说:“不错!不错!小毒女,你将我老怪物心中的话也说出来了。”
小芹说:“什么错不错的!既然这样,他们嫁祸给回龙寨的邵家父子不更好?”
一阵风说:“老嫂子!可能有两个原因,它不敢嫁祸给回龙寨。”
“哦?哪两个原因?”
“一,回龙寨是当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义门派,从来不干打家劫寨、拦路抢劫、杀人放火之事,嫁祸给回龙寨,恐怕没人相信,说不定反而促成了回龙寨与侯府和好,联手追查事端的制造者;第二,回龙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目前雄踞湖广,与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来往,与其他的侠义人士称兄道弟,要是招惹了回龙寨的人,说不定惹火烧身;不如转嫁给湘西言家、猫儿山的人,更有人相信。黑风教人失策的地方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侯府的人不会鲁莽行事,不轻易上人的当,行动前作慎重的调查了解,查明真相才出手,从而将黑风教人在暗中的活动也暴露了出来。他们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来受。”
小三子说:“风叔叔,这一切,我们都是听从你的指点,才没鲁莽行事;不然,我和山妹妹真的上猫儿山讨回血债了!”
“不不!我叫化可不敢居这个功。你那山妹妹古灵精怪,就是没有我叫化,她也不会胡来。可能她会将猫儿山闹得乱哄哄的,但不会乱杀人,最后也会弄出真相来。”
小神女笑了:“风叔叔,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古灵精怪。说古灵精怪,叔叔比我强多了!”
“不不!我叫化可不及你。要不,我会在这桥面乱打滚吗?你说一我叫化不敢说二。”
“那我也是迎合叔叔好戏弄人的爱好,才这么叫你打滚戏弄敌人的。”
众人一听,回想起叫化在桥面乱打滚的情景,不禁都笑起来。世上有这么一个小神女,也有这么一个戏弄人间的叫化。与老怪物在一起,那真是一担挑了,今后与敌人交锋,不知又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小神女又说:“芹姨,婷婷姐姐已去了古榕客栈,说不定古榕客栈真的出了事,我们还是赶去那里看看的好!”
小芹说:“你说得不错,我们真的要快点赶去的好。”
小神女问小毒女:“妹妹,你也随我们一快去吧!凤姨和凤翔哥,你不想去看看吗?”
小苗女毒蜻蜓见有这么多高人相聚在一起的热闹场所,哪有不去的?就是小神女不说,她也要跟去了!便说:“姐姐,我还有不跟随你去的吗?我当然去啦!”
“好!妹妹,那我们收拾东西走!你那位受伤的武士叔叔,更可以在古榕客栈中养伤,不用担心有人袭击你们。”
一阵风说:“我们这么一大帮的成群结队而去,不大好,容易引人注目,不如分批走的好!”
小神女问:“叔叔想怎么分批走?”
“有人打前锋,有人断后,就是在半路上有事,也能头尾呼应。”
小芹说:“谁敢那么大胆来招惹我们?那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嫂子!就是给人注意也不大好,说不定给古榕客栈带来麻烦。”
老怪物说:“那我和我老伴做前锋,有什么牛鬼蛇神前来挡道,我给你们扫干净。”
一阵风说:“那我叫化一个人断后。”
小三子说:“那我护着受伤的武士叔叔走。”
小苗女毒蜻蜓说:“哎!这怎能叫三哥护的,由我身边两位姐姐去护着他好了!”
“不不!两位姐姐恐怕不方便,还是由我护着他的好,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背上他跑。两位姐姐,还是护着你好!”
小神女拉了小苗女:“妹妹,就这样吧!我们走第二批。”
这样,他们一行九人,便先后上路。从这里去深山古道,没有什么大道可通,要翻山越岭,穿林过涧,有时在无路的地方行走,横竖他们的轻功,个个都不错。只有两个苗女和那断手骨的武士,不大会轻功,但他们都是走山翻岭的能手,走山地如履平地,一般汉人赶不上他们。
当夜幕降下大地之时,他们先后来到了古道上的古榕客栈。首先到来的是老怪物夫妇,他们给闵子祥、元凤带来惊喜,问:“万里掌门,你们怎么在掌灯时分来这里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老怪物说:“别问,别问,穆婷婷这丫头来了没有?”
穆婷婷一下从里面掀起了门帘走出来说:“我在这里。飞叔、芹姨,你们是特意前来找我?”
老怪物说:“我们不来找你找谁?”
小芹却问:“婷丫头,这里没出事吧?”
穆婷婷说:“没出事!幸好凤姐姐他们刚好从三江镇赶回来,不然,我可扑了空。”
老怪物说:“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老怪物可给人骂死了!”
穆婷婷笑着说:“飞叔,除了芹姨能骂你外,还有谁敢骂你老人家了?”
“你这丫头不敢骂我?”
穆婷婷笑起来:“飞叔别说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
“不错!你没有,有一个丫头,可比你的胆大得多了!她不但敢骂我,还敢戏弄我。”
小芹瞪了他一眼:“你有个完的没有?”
“有!有!我现在完了!”
“老东西,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了我才安心?”
老怪物愕然望着小芹,仍不知自己说错了话。闵子祥夫妇和穆婷婷见此情景,都忍俊不禁。穆婷婷说:“芹姨,你别生气,难道你老还不知飞叔性如童子,说话无忌么?”
小芹带气地说:“我才懒得生他的气哩!我们别理他了!”她转对元凤说,“凤丫头,你快叫人准备酒菜。”
元凤说:“芹姨!我已叫人去准备了。你与飞叔先休息,洗把脸,喝一杯热茶,酒菜就会端上来。”
老怪物又忍不住了,问:“你准备了多少酒菜?够不够我们吃的?”
元凤说:“飞叔!我准备了一坛上好的酒,菜吗?管飞叔吃个够。”
“一坛酒?不够不够。”
“那就两坛吧。”
“两坛也不够,起码三四坛酒才够。”
“飞叔一个人能饮这么多?”
“不是我一个人饮,有八九个人,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穆婷婷问:“什么人来了?”
“别问!别问!他们来了,准叫你们大吃一惊,或者吓了一跳。”
“哦?是什么样的魔头人物?”
“是三界管不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魔头人物!”
闵子祥和元凤不由相视愕然,暗想:不会是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十八也来了吧?当然,魔鬼们见了他不但发愁,更闻风丧胆哩!但人见了并不怕呵!武林中谁不知道聂十八是位老实的侠义君子,从不恃艺凌人而是平易近人。可是他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怎么今夜会跑来了这里?
穆婷婷笑问:“飞叔,你说,他们是什么人,能令我大吃一惊的?”
“来了你就知道了!你听听,这不是她们来了吗?”
婷婷和闵子祥夫妇一听,外面果然有脚步之声,而且还传来少女的嬉笑声哩。正困惑时,只见两个小姑娘似一对蝴蝶般扑了过来,穆婷婷和闵子祥夫妇在灯光下一看,真的惊喜极了!一个是小神女,一个是小毒女,这两个小丫头要是胡闹起来,那真是三界管不了,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
两只蝴蝶都扑向了穆婷婷。小神女说:“姐姐,你想不到我们会跑来这里见你吧?”
穆婷婷一手挽住她们一个,笑着说:“我真的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会在一起,一同跑到这古道上来见我。你们在哪里碰上飞叔叔和芹姨了?”
“婷姐姐,说起话就长了!”
小毒女说:“婷姨!要不是我遇上了姐姐,我几乎叫两个恶人捉去了!”
“哦?谁敢捉你这个小毒女的?那他们一定是活得不耐烦,想早一点投胎做人了!”
“婷姨!那两个恶人武功高极了,要不是有姐姐在旁,我斗不过他们。我真的会叫他们捉了去。”
小神女说:“妹妹,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是我不在,他们不会动你。”她又向闵子祥夫妇打招呼说:“闵叔凤姨,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小神女原来称他们为伯父、伯母,现在也随小苗女毒蜻蜓改称他们为叔叔姨姨了。
元凤笑着说:“我们真的没想到!”
小毒女问:“我呢?你们有没有想到?”
“同样也没有想到,你爹娘可好?”
“他们好,尤其是我娘,不时提起叔叔和姨姨的。”
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闵子祥他们一看,是一个衣服褴褛、头发凌乱的叫化,不禁吓了一跳。跟着穆婷婷笑骂起来:“你这叫化,不声不响地出现,想吓我吗?”
叫化笑了笑:“你不会这么胆小吧?我叫化看,就是妖魔鬼怪在你面前出现,也不能吓着你。”
小神女对闵子祥夫妇说:“祥叔,凤姨,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一阵风叔叔,我拉他一块来见你们了!”
闵子祥和元凤真想不到这样一位貌不出众的叫化,竟然就是当今武林闻名遐尔的一代奇丐一阵风。要是在路上没有人说,不过是一般的叫化而已,根本认不出来。他们夫妇慌忙拜见。
一阵风慌忙拦住说:“哎!你们千万别这样,不然,会将我叫化吓跑了!”
小神女说:“闵叔,凤姨,你们千万别和风叔叔客气,最好你们当他是见熟见惯了的自己人一样,一切随便,他就高兴了。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会在你们家住十天半个月。”
闵子祥说:“要是风大侠这样赏面,我夫妇二人荣幸极了!”
一阵风说:“你不怕我叫化将你家吃光吃穷了?”
元凤笑着:“就怕风大侠不肯长住,风大侠要是在这里长住,怎么吃,也不会吃穷我们!”
“好好!要是我叫化在其他地方讨不到吃的,就会跑到你们这里来!到时,你们可别赶我叫化走。”
“风大侠说笑了!”
不久,小三子扶着受伤的苗人武士也来到,元凤连忙叫人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受伤者养伤治疗。
小神女介绍小三子给穆婷婷认识。穆婷婷笑着问:“虽然我没有见过小兄弟,但小兄弟之名,我早已听闻了!”
小神女问:“姐姐怎么听闻我哥哥之名的?是不是凤姨告诉姐姐了?”
“凤姐只告诉我侯三少的大名,却没有告诉我另一惊动江湖的名称。”
小三子愕然:“我还有什么名称惊动江湖了?”
“神出鬼没的侠偷义盗黑影,令黔东南和桂北一带的武林人士注目,不是小兄弟又是谁了?小兄弟,我没有说错你吧?”
小三子顿时觉得惊怔得目瞪口呆,不但是闵子祥夫妇惊讶,老怪物和小芹愕然,连小苗女毒蜻蜓也瞪大了眼睛,半晌出不了声。
小神女惊讶地问:“姐姐怎么知道了?”小神女一问,无异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小三子就是所谓的侠偷义盗黑影。
穆婷婷一笑说:“在我们紫竹山庄周围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我们慕容家能不知道吗?不瞒小妹说,你慕容白哥哥曾经不声不响地跟踪了小兄弟一段日子。”
小三子更是一怔:“我怎么没发觉的?”
小神女说:“三哥,要是让你知道了,他就不是慕容家的人了!”
小芹说:“婷丫头,你知道了小兄弟,怎么连我也不说一声的?”
“芹姨!小兄弟不想人知道,我家就有某种义务代小兄弟保守秘密。”
小三子不禁向穆婷婷深深一拜:“小三多谢婷姐姐一家人的看顾。”
小神女说:“姐姐这么一说,不是弄得我哥哥面目全暴露了吗?今后再没有秘密可言了!”
穆婷婷一笑:“小丫头,你放心,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不会将小兄弟的真面目说了出去。”说时,她不由看了一下小苗女和她跟前的两位苗人少女。
小苗女十分乖巧,说:“婷姨,你别看着我,我是绝不会说出三哥哥的事情,我跟前的两位姐姐也不会说。要不,我先毒哑了她们好吗?”
小神女急说:“妹妹,你别乱来,我看这两位姐姐不会说出去的。”
两位苗家少女急忙立誓不向任何人说出去。苗人对誓言是异常的遵守,她们一立誓,小三就更放心了。
一阵风这时说:“这事的确不可以说出来,这不单是小兄弟一个人安全的事,而是牵涉了整座侯府上下近百人的安全,也涉及了受惠于侯府上千百姓安全的大事。因为官府、黑道上的一些人物,就是回龙寨的人,莫不想捉拿这个黑影。官府的人是想立功,黑道上的人物是要泄恨,一旦说了出去,一个积善人家,不时救济贫苦百姓的侯府,就会遭到官府查封,老少皆斩。而黑道人物知道了,就会向侯府大动干戈,采取各种手段进行报复。到时,就算我们的侯三小姐有三头六臂,通天钻地之能,也照顾不了。这事关系到几百上千人的安全,事关重大,我们真的不能说出去。”
一阵风这一席话,说得大家心头凛然。穆婷婷也感到自己太过高兴,一下说出小三子的面目来而有点后悔。她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保侯府以及它受惠的百姓无忧。”
小神女大喜:“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你们不是有几支商队遭到抢劫,最近更不出门去跑买卖了吗?”
“不错!是这样!那又怎样?”
“你们不如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向外宣扬,侯府遭受惨重损失,无力支持,要将家财出卖,然后我叫人将侯府买了下来,你们不是可以脱身了吗?今后万一你们给人知道了,也与侯府人员无关,他们想找你们也无从找了。”
小神女说:“好呀!那我们就将侯府卖了吧!”
小三子似乎显得有点为难。穆婷婷问:“小兄弟,你是舍不得这份偌大的产业,还是舍不得你这个侯三少的名称?”
小三子说:“婷姐姐,我什么都不是。我是担心侯府上下近百人的生活出路。在侯府的,差不多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贫苦人家,有的甚至连家也没有了。还有侯府在各地开办的义庄,收容的一些鳏寡孤独的可怜人,今后又要流落街头了。”
“小兄弟,这个你放心,侯府所有的人,一个也不动,所办的善事,仍然不改,只不过换了主人而已。”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是一个钱也不要,将侯府所有的产业送给他好了。不知山妹妹怎样,因为这个侯府是她的。”
小神女说:“我当然一个钱也不要啦!不过,我那韦珊珊姐姐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侯府的大小姐呵!今后将她安排在哪里?”
元凤说:“小妹妹,你要是和小兄弟不嫌弃,就搬来我们古榕村好了,我腾出一个大院子,让你们安全住下,你们还可以将你们身边人也带了来。”
穆婷婷也说:“我们慕容家紫竹山庄的二里之外,也有一处庄院。小妹妹,小兄弟,我将这个庄院送给你们,更没人敢来犯你们了!”
小神女说:“那太好了!三哥,你怎么样?”
“山妹,我没意见,只要能将韦珊珊姐姐安排好就行了!我去哪里也一样。”
一阵风问穆婷婷:“你打算叫什么人买下这座侯府?”
“我姐姐穆娉娉。”
“那么聂十八大侠也跟随来了?”
“那当然啦!风叫化,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知道侯府的一半家财,是你这叫化的。”
“哎!你别乱说,我叫化要是有家产,还会沿街讨吃吗?”
“谁知道你这叫化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酒菜送来了。穆婷婷、闵子祥夫妇虽然用过饭,也坐下来陪他们饮酒。小神女抱歉地对元凤说:“凤姨,不是我不想来这里,我想到要是猫儿山有事,你要安排猫儿山的那一伙人,就够你和祥叔忙的了!”
“小妹妹,就算是他们来,你们这十多个人,我还是安排得来。不过,你们去慕容家也好,那里不但清静,更没人敢犯紫竹山庄半步。你们隐居在孟英山中最好了,这里虽然是深山古道,但来往的人不少,不时还有一些武林人士出现。”
另一边,老怪物却悄悄地问小三子:“小兄弟,你能不能传我老怪物两手偷东西的本事?我老怪物也想去偷一些贪官污吏、士匪山贼们的银两用用。”
小芹一听火了:“你这老不正经的,是不是想找骂还是找打了?”
穆婷婷笑起来:“芹姨,你别认真,飞叔叔故意说笑的,他那一身少有的幻影魔掌功真的要偷东西还不易?用得着跟小兄弟学?”
“婷丫头,你以为这老不正经的真的想去偷人家的东西吗?”
“那飞叔想什么了?”
“想看人家的大闺女和千金小姐哩。”
众人一下忍不住笑起来。老怪物说:“我有这么坏吗?”
小芹说:“谁知你这老不正经的坏不坏?总之,到了夜里,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众人更好笑起来。一阵风和闵子祥夫妇早已有闻:小芹是当今武林中第一大醋坛子,刚巧配上的又是当今武林中少的具有童心的掌门人,一切举止行为,宛如童子,说话也无忌惮,所以在武林中传出了不少的笑话和佳事,有时令人捧腹大笑,也是武林中的一件趣事。
这一夜,可以说是古榕客栈开店以来最为欢乐、热闹的一夜了,店里聚集了东南西北各处少有的奇人异士,北是漠北近一代的奇丐一阵风,南是在民间流传神话般的人物小神女,西是性如童子、行为与众不同的老怪物,东是海上人家、如世外仙人的钟离家的二千金穆婷婷。此外,还有令人惊畏的九龙门小公主毒蜻蜓和最近惊动江湖侠偷义盗黑影小三子。就是闵子祥和元凤,他们是江湖上的隐士,暗中为附近一带百姓除害而不为武林中人知晓,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回龙寨和猫儿山的人也不发觉,他们最为深藏不露了。
用罢饭后,他们在客栈深院的楼阁上无所不谈。这座楼阁,就是闵子祥、元凤为慕容家而建的,穆婷婷和慕容白每次来古榕客栈,都在这楼阁里住,与一般来往客人所住的房间,相隔一重深院两道墙,他们的谈话,外面所住的客人根本听不到。这里几乎是穆婷婷的一处别墅。
他们开始天南地北地交谈。当小神女问到一阵风去黔北娄山的情景,一阵风说出了交锋的经过之后说:“现在章总管可成了贵州一地的英雄人物,他一举而荡平了横行在娄山的这一伙匪徒,更手刃了一只虎,为侯府的死难者报了仇,雪了恨,更为贵州北面一带百姓除了一大害。”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想知道一只虎是受什么人指使而血洗侯府商队的。”
“受什么人指使,连一只虎也不知道。”
“一只虎怎么不知道的?”
“因为他接到了一封突然而来的信,说以往害死他儿子和令得他毁家后负伤而逃的仇家章标,有一支满载货物的商队经过娄山,这是他报仇雪恨的好机会。他初时还不大相信,派人打听,果然不错,立刻派人去洗劫了。”
“写信的人是谁?”
“小丫头,他要是知道,我早已去追查这个写信的人了。看来一只虎洗劫商队,主要是为了报仇。就是没有这封信,他知道商队是侯府的也会进行洗劫的。”
老怪物问:“风叫化,这一次你又得到不少的金银珠宝了吧?”
“我叫化连一文钱也没有拿。”
“不会是章总管全拿了吧?”
“就是章总管也没有拿一文。”
“那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去哪里了?总不会一只虎是个穷山贼吧?”
“穷不会穷,他的财富,够我们在座的人吃一世也吃不完。”
“你这叫化不会是一把火全烧掉了?”
“不是,是章标这条好汉将金银珠宝分给了附近一带受一只虎所害的人家和穷苦百姓,他一分钱也没取,只取回了侯府失去的财物。”
穆婷婷说:“看来你们这位章总管真是一位廉洁的侠义人士,值得人敬重。”
“要不,他怎么成了贵州的一个英雄侠士?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敬重他。”
小神女笑着说:“这一切,都是风叔叔你成全他的,要不,他杀不了一只虎。”
“我只是在暗中助他杀了一只虎,以后的事,都是他所为,不关我叫化的事。好了,小丫头,你和小三去猫儿山查得怎样了?洗劫商队的事,不是猫儿山人干的吧?”
“风叔叔,当然不是啦!”
小神女和小三子便把去猫儿山的经过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直说到在风雨桥碰上一阵风为止。人们像听一个有惊有险又十分有趣的故事一样。小苗女首先惊喜地叫起来:“姐姐,那个大头怪形的可怕山妖是你扮的吗?”
“妹妹,你以为这世上真的有山妖吗?”
“嗨!姐姐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哩!那么,在雷公峰下出现的大头山妖,也是姐姐扮的了?”
小神女点点头。小苗女又叫起来:“原来这样,害得苗岭的人,都以为是真的了!我爹娘在苗岭,还四处去追踪这个大头的怪形山妖哩!”
“妹妹,你别说出去,吓吓那个青面兽盘寨主也好,令他今后不敢胡作非为四处去抢劫。”
老怪物却十分感兴趣地问:“古灵精怪女,你这大头怪形山妖是怎么扮的?你好不好现在扮演一下,让我老怪物开开眼界可好?”
小苗女也附和着说:“是呀!姐姐,你扮一次吧,我可从来没见过大头山妖的。”
连穆婷婷也感兴趣了,笑问:“妹妹,你能不能在这里扮扮?让我们都欣赏一下?”
小神女见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不好推辞,笑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画了可怕脸面的圆油布袋子,钻到里面去就是了。”说着,她从背囊中取出了那个圆形的油布袋子,自己套了进去,伸出手脚,然后暗运真气,顿时变成了一个圆形的狰狞可怕的大脑袋,有手脚而没身子,忽地腾空弹了起来,满大厅飞来飘去。
小苗女还是吓了一跳,说:“姐姐,怎么这个脑袋这般的可怕呀,我要是事前不知道,在山野中骤然一看,真会给你吓死了!”
老怪物更看得手舞足蹈,连说:“好玩!好玩,这太有趣了!”
其他人也看得惊讶不已,就是一阵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怪物,暗想:这个小山妖,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山妖,这样古灵精怪的东西也想得出来。当然,没有一身浑厚的真气,也扮不出来;勉强扮成,活动也没如此的轻灵,来往如飞,要与人交锋,就更难了。
当小神女将大脑袋脱下来时,穆婷婷笑着说:“难为你这鬼丫头,想出这么一个吓人的东西来,真的一时可将敌人吓麻了!”
其他人也围上来观看这个油布圆袋子。老怪物说:“好好,以后我也弄这么一袋子将自己套上,到处去吓吓人玩。”
小芹嗔了他一眼:“你这模样已是够怪的了,还用得着扮吗?”
元凤却心有所思地说:“小妹妹,这样一个柔韧的油布,再加上小妹一身浑厚的真气,的确是刀砍不入、剑挑不破、箭射不穿,但却怕火攻,这十分危险。”
小神女说:“凤姨,你说对了,它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火。”
小苗女问:“姐姐,那敌人用火攻你怎么办?”
“那只好快点跑呀!”
“万一跑不掉怎么办?”
“那只有将大脑袋赶快脱掉,万一脱不了,拼着一身真气,将它震碎震飞。”
“姐姐,那你不是露出了原形?”
“露出原形,也好过给火烧死呀!”
元凤说:“毒丫头,你千万别学姐姐玩大脑袋。一来你没姐姐这么一身浑厚的真气;二来一旦着了火,你一时也怕脱不下来。你想吓敌人,戴上一个鬼脸壳,穿上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同样也能将敌人吓一跳。”
小苗女笑起来:“不错,这个办法最简单了!”
随后他们便转到商量如何对付神秘的黑风教和相助猫儿山的事情上来,直到深夜,仍没想到一个妥善的办法。穆婷婷说:“我看,大家都累了,干脆先去睡觉,明天再商量。说不定到了明天,我们会想出一个最为令人满意的好办法来。”
元凤也说:“夜深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这样,大家才分散各自回房间去睡。第二天,用过早点,他们又继续在楼阁上的小厅进行研究和商议。小神女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就是要首先找出神秘的黑风教出来,它是挑动江湖上互相残杀的元凶巨恶,将他们的种种罪行大白于天下。不然江湖上就永无宁日,目前,猫儿山与回龙寨的仇杀就制止不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风叔叔,我怎么是一厢情愿了?”
“我叫化看,黑风教经过了一连串的挫折以及湘黔交界上的抢劫,几乎全军覆没;猫儿山血洗商队的凶手又给猫儿山的二寨主吊死;他的使者白无常给你击得落荒而逃;再加上风雨桥上的一战,一死一重伤。这一连串的挫败,黑风教会故伎重施,会潜伏不动,再一次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何况他们已完成了挑动猫儿山与回龙寨的仇杀的任务,不必再出来了,在暗处坐观江湖上的龙虎斗就够了。黑风教这么神秘,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教主是谁,我们一概不知,我们从何追踪?”
“风叔叔,我留下了一条线索,可以追踪黑风教。”
“你是说天柱县的那个独脚人吧?”
“是呀。不管怎样,我过去曾经在老怪物手下救过他一条命。”
“小丫头,要是我叫化没有判断错,神秘的黑风教主,恐怕早已将这秘密点毁了,甚至杀了他们灭口。”
小神女一怔:“他会这样心狠?”
“他要不心狠手辣,又怎能成为黑风教的教主?他也不能秘密存在到今天了。”
“风叔叔,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高手,还追寻不了他们的下落!”
“就是追寻到,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也找不到他们。目前,猫儿山与回龙寨一场仇杀,很快就要动手,我们不设法制止,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惨死在刀光剑影之下了。”
穆婷婷说:“小妹妹,风叫化说得不错。黑风教,我们以后再追寻,目前我们首要的是怎么制止这一场江湖大仇杀。说不定我们在制止过程中,或许会发现黑风教人活动的蛛丝马迹,对以后我们追踪黑风教更有帮助。”
小神女说:“那好呀!我们怎样制止这一场仇杀呢?”
元凤这时说:“我们为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劝宫长老他们主动退出这一场仇杀,从此隐退江湖,回龙寨的人想动手也打不起来。”
老怪物说:“这样,那不助长了邵家父子的气焰?从你们刚才所讲的情况看,显然是邵家父子仗着自己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咄咄逼人,而猫儿山众多好汉并没有做错什么。”
小芹问:“老不正经的,你是要猫儿山与回龙寨大战一场了?”
“我老怪物就看不惯邵家父子那假惺惺的虚伪作风,全无半点诚意对人。”
“老不正经的,你这是制止吗?你简直是火上添油,挑起他们的仇杀了!”
穆婷婷说:“我看宫琼花也不是那么能听人劝告的,我还知道她的为人,心高气傲,有时明知是错,也要强斗下去。当年要不是吴三怪丐击败了她,晓以大义,她是不会隐退江湖的。这一次,她所行的都是侠义之事,杀恶除暴,劫富济贫,与一些土豪恶霸劣绅过不去。她没有去招惹回龙寨,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可回龙寨的人却容不得他们,处处为难他们。在这种情景下,宫琼花能听劝?就算她愿意听,其他几位寨主也难以答应。”
元凤说:“要是妹妹与风大侠一块去猫儿山,晓以利害,动之大义,说明这样好强争胜,正中了人的诡计,他们或许会听从的。”
“凤姐,要是他们反问我,为什么我不去劝劝邵家父子呢?因为不是他们去招惹回龙寨,而是回龙寨的人去招惹了他们。”
闵子祥点点头说:“不错,回龙寨一边,也要有人去劝说他们一下才行。甚至先去劝说他们别动干戈,这一场江湖上的仇杀就会平息下来。”
元凤说:“要是这样,我和小妹妹去猫儿山,妹妹和风大侠去回龙寨,两方面都进行劝说如何?”
穆婷婷说:“这也是个好办法,我们不妨试试。”
小神女见一阵风不出声,问:“风叔叔,你看这样好吗?”
“好是好,依我叫化看,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风叔叔,怎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我叫化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我叫化的一种预感而已。我叫化刚才还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来,我们必须先行解决。”
众人一听,顿时愕然,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化解这一场江湖仇杀更重要?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
“古州侯府!”
“古州侯府?”众人更讶然相视。
小三子更为关心了,急问:“风叔叔,古州侯府怎么可怕了?”
“小三,你不为你们在风雨桥上,碰到了那两个武功不错的黑袍人而奇怪么?”
小神女问:“那又怎样?”
“这说明你们两人的行踪,已为人在暗中盯上了。他们能在你们回古州的路上守候你们,古州侯府能不盯上?”
小三子问:“他们怎知我们是侯府的人了?”
“你们一连串的行踪,都同侯府商队遭抢劫的事有关。何况侯三小姐的武功,令武林人士惊讶,连闵子祥和元凤都风闻了,知道侯府有位武功极高的侯三小姐,他们难道不会想到猫儿山一带出现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子,就是侯府的三少和三小姐,为侯府商队遭血洗一事而来?不单是黑风教人知道,回龙寨的人也知道。就是其他老练的武林人士,也会敏感到。我叫化还感到那两个出手辛辣、歹毒的高手,就是黑风教主打发前来摸你们的虚实,不志在捉拿你们。当然,他们能捉到你们就更好了。捉不到,也摸清了你们的武功深浅。看来, 黑风教主也不大相信白无常的报告,派出他身边的人来试探。”
小三子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试探你们的虚实之后,就会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下手处极有可能就是侯府。你说可怕不可怕?我叫化更想到,他们可以用书信通知娄山一只虎与侯府为敌,难道不会用同样手段通知其他黑道上的魔头?一旦他们摸到了你这小三子就是那个侠偷义盗黑影,事情就更严重,他们就会向官府告密了。”
小三着急起来:“那我们怎么办?”
“依照婷女侠的办法,金蝉脱壳,不是以后,而是马上进行。”
小神女对穆婷婷说:“姐姐,我现在就看你的了,你几时打发人去侯府?”
“妹妹,你放心,商议完后,我立刻回去。不到三天,就会有人去古州向你们收买侯府。妹妹,你可要事先放出风声,说侯府遭到不幸,无力支撑,要变卖 产业才好。”
“姐姐,我会的。来收买的人,我们怎么辨认?”
“这样吧,我用一个铜钱,将它分为两半,你拿一半,我拿一半。三天内有人拿着半边铜钱与你们谈收购之事,那就是我派出去的人了。”穆婷婷说完,掏出一枚铜钱,用手指一分为二,交给了小神女。
小神女接过半边铜钱说:“姐姐,我在古州等着你派来的人了。”
“妹妹,说不定到时我也去古州接你们。”
“这样就更好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了结了这一件心事,可以说完全没后顾之忧,放开手脚,与神秘的黑风教人大干一场了。”
元凤说:“这样一来,小妹妹一下由明处转为暗处,令黑风教的人更难以摸到你们的出没,不知怎样提防你们。”
一阵风说:“凤女侠,你和子祥在这一段日子,最好别轻易出头露面,不论是黑风教还是回龙寨的人知道了你们的面目都不大好。到时,你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也不可能了。”
闵子祥忙说:“多谢风大侠的提醒,我夫妇俩会注意的。”
接着,他们又转到了如何制止,化解猫儿山与回龙寨之间的仇杀。正商议时,慕容白飘然而至。穆婷婷感到意外,问:“咦!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白笑了笑:“因为我接到一份武林帖,不能不赶来了!”他看见了老怪物和小芹又说,“飞叔、芹姨,你们同样也有一份武林帖,我也带来了。”
老怪物问:“武林帖?什么武林帖的?”
“是回龙寨发出的武林帖,恳请天下各名门正派侠义人士,共同围剿猫儿山一伙山贼,为武林除害,为黎民百姓除害。”
小神女、小三子和小苗女毒蜻蜓,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这一新鲜事,武林中还有武林帖的。小苗女首先问:“什么是武林帖?慕容白叔叔,能不能让我看看?”
慕容白一看是小苗女,跟着他又看见了元凤身边的小神女,十分惊喜地说:“呵!小妹妹,你也在这里了?三年多不见,你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我几乎认不出来!”他跟着对小苗女说,“武林帖,是武林中的一份请帖,没有重大的事发生,一般不轻易发出来。帖中除了邀请我们参加之外,还罗列了猫儿山贼们的种种罪行。毒妹妹,你看吧!”
慕容白将邀请慕容家的一张帖递给小苗女看,另一张交给了老怪物。小神女问:“它罗列了猫儿山人的什么罪行?”
“小妹妹,猫儿山贼们的罪行可多了,一共十大条。最后一条,是最近在猫儿山下残杀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是公然藐视名门正派,与武林为敌!”
小神女和小三子一时愕然惊震了。小三子问:“什么!?姚长老和云道长死了?”小神女问:“他们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上?”
“他们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上了,要不,怎会成为他们的十大罪状之一?”慕容白看了看小三子,一时讶然,“小兄弟,你是……”
穆婷婷连忙向慕容白眨眨眼皮说:“他就是侯府的侯三少。”
慕容白会意一笑:“原来是侯三少,古州有名的积善人家,在下失敬了!”
“他还是我们小妹妹的三哥哩!”
慕容白略为意外,“哦”了一声,跟着笑了:“那么说,我们的小妹妹就是那武功莫测的侯府三小姐了!”
小神女说:“慕容哥,你别笑我了!”
慕容白正想说,穆婷婷说:“你来得太好了,我们正商议猫儿山与回龙寨之事,可是这一份武林帖,却将我们的商议全打乱了!看来这一场仇杀,恐怕是避不了,也制止不了!”
一阵风说:“的确是制止不了。回龙寨的人邵家父子,早已有吞掉猫儿山的心意,何况他们最近在鹰嘴峡死了那么多的人。初时,我叫化和婷女侠打算前去劝说,邵家父子可能碍于我们的情面,忍气不便动手。现在姚长老和云道长一死,就算回龙寨不出手,丐帮和武当派的人也会盛怒而来。要想制止这一场仇杀,除非我们能很快找出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出来,才能化解这一场龙虎斗。可是凶手既然有心杀害这两个人,必然做得不留任何手尾,我们也不容易在短短的日子里能查得到。何况在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眼里,猫儿山始终是黑社会邪道上的人物,在正邪不两立的情绪之下,他们不会相信另有凶手,会大举扫荡猫儿山。就算以后查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们也是认为错杀了一些邪道上的人物,是维护正义,为武林除害,一点愧色也不会有的。”
小神女对元凤说:“凤姨,你快去对宫长老说,叫他们先避开,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躲过了这场流血的仇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一阵风说:“小丫头,既然他们广发了武林帖,难道回龙寨的人没想到猫儿山的人会避开、转移吗?凤女侠一去更危险,连凤女侠也会给人盯上了。那么他们夫妇在这里经营了几年的世外桃园,也会卷入了这一场争斗中去了!我叫化看,最好他们在这一段日子里,什么也不理,也别露面。”
小神女怔了怔:“他们会将古榕村也卷了进去?”
穆婷婷说:“小妹妹,你别忘了,他们过去都是七煞剑门的人。武林帖中罗列的一条罪状,就指出了宫琼花是以往危害江湖的七煞剑门的长老。而你的祥叔和凤姨,一个是七煞剑门的六爷,一个是信阳一地的堂主,地位比宫琼花更高。让回龙寨和一些名门正派的人知道了,他们不将古榕村毁了?”
慕容白说:“是呵。我接到武林帖后,就是担心这里有事,所以赶了来。”
小神女顿了顿说:“那我去猫儿山。”
元凤说:“你不必去了。你不记得我们在那小山村中商量过的事?宫长老说,要是猫儿山一带有事,他们会将一批人和老幼妇孺,先秘密转移到那个竹林深处的岩洞中去么?大寨只留下一批能征善战的武士据险与敌人周旋,万一守不了,他们就弃了大寨,在猫儿山的深山密林中与敌人捉迷藏玩。何况回龙寨在武林帖里说,半个月后,会齐武林群雄,才大举向猫儿山发难。小妹妹,你还是先回古州,处理好侯府的事要紧,免却了后顾之忧。”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我叫化也是这么看法。小丫头,你和小三子先离开这里,赶回古州,我叫化随后也到。”
“可是这里的事还没有商量好,我……”
穆婷婷说:“小妹妹,你先走吧,我们商量好之后,我会去告诉你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别忘了,我叫化也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我和三哥先走了。风叔叔,婷姐姐,我可在古州盼望你们哪!”
于是小神女和小三子告别大家,赶回古州去了。他们在夜幕之中,飞越古州城,悄悄落在侯府内院的楼阁上。古州城中,没人察觉,就连侯府的人,也不知三少和三小姐回来了。
韦珊珊在楼阁上骤然见两条人影凌空而来,大吃一惊,立刻拔剑,以防万一,喝问:“谁?”可在灯光下定神一看,又惊喜地叫起来:“三妹,三弟,是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哩!”
小神女笑着说:“姐姐的警惕性还不错的。”
小三子问:“姐姐,侯府没事吧?”
“没事呀,有什么事了?”
小三子放下心来:“姐姐,没事就好了!我一路上老担心侯府有事发生哩!”
韦珊珊问:“你们碰到了风叔叔没有?他去寻找你们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碰上他了。正因为碰上他,我们才赶了回来,以免姐姐惦记。”
“那风叔叔呢?他也回来了?他怎么不进来的?”
小三子说:“姐姐,风叔叔有事,他迟一两天才回来。”
“哦,风叔叔有什么事了?哎!看我的,你们一回来,我就问七问八的,你们快去梳洗一下,我叫珍姑娘、辛姑娘准备酒菜,为你们洗尘。”
小神女说:“姐姐,因为我们急于赶回来,半天里不但没吃过东西,连水也没喝上一滴,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那你们快去洗洗身子,换过一身衣服,我去为你们准备酒菜。”
“姐姐,你别惊动了太多的人。对了!章总管呢?他很好吧?”
“他很好。这一次他从黔北回来,不但为侯府的死难者报了仇,雪了恨,也成为贵州一时的知名人物了,有不少的人前来拜访他。”
“哦?”小神女一下警惕起来,“是哪些人前来拜访他?”
“有官府的,有地方上的绅士,还有一些是江湖上的朋友。三妹,三弟,要不要也请标叔进来叙话?”
“姐姐,不必惊动他了,我们三姐弟要好好地先谈一下。”
“好!那你们快洗澡。”
小神女和小三子洗完澡,换去一身脏衣服,恢复了原来三少、三小姐的模样。他们两人在路上化了装回来的,当然,他们所化的装,改的容,是韦珊珊看见过的,不然,韦珊珊怎会一下认出他们来?
珍姑娘、辛姑娘也将酒菜端上楼阁了。她们一 见小神女和小三子,更是惊喜异常。辛姑娘说:“三小姐,三少,你们一去就没音讯的,我们和大小姐莫不日夜惦记着你们。”
珍姑娘说:“是呀,就连标叔一回来,首先就问你们回来了没有。”
小神女笑着说:“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不用再挂念了。府中的人都好吗?”
“三小姐,他们都好,也是日夜惦念三小姐和三少。”
“好!明天我在大厅上和大家见面。”
“他们要是知道三小姐和三少回来,心里不知多高兴哩!要不是大小姐吩咐我们先别说出去,恐怕他们都会跑来见三小姐和三少了!”
这一夜,他们姐妹弟三人,一直在楼阁上欢聚,交谈到深夜。先是谈去猫儿山的经过,最后便谈到侯府今后的去向了。
第四十四回 退隐之计
上回说到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谈到侯府的事,韦珊珊听说要将侯府转让出去,一时间怔住了,半晌出不了声。 小神女问:“姐姐不愿意?”韦珊珊说:“妹妹,姐姐不是不愿意,我是想到侯府上下近二百人今后的日子,不知怎么安排。再说,我与他们相处这一段日子,亲如一家人,一旦分开,心里实在不大好受。”
的确,韦珊珊在侯府的这一段日子,在她一生中,是最难忘的,也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小三子又何尝不是这样?不管怎样,这座侯府是他一手开创的,与侯府所有的人,都有一种深厚的感情,一旦分开,多少有点难舍难分。小三子并不贪恋侯府的舒适生活,更不想当少爷。他只想将这个家交还给小神女,然后自己一个人到江湖上闯荡,尽自己的一点力,在人间做一些有益于百姓的事。他更知道黑影之事,始终有一天为人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到那时,更会为侯府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至于小神女,对侯府的情感就比较淡薄了。她喜欢自由自在的,不会安于一个地方,困在一个笼子里。她遵循爷爷的教导,将自己所学的,贡献给人间,为百姓除害。她目前唯一所想的,只有将侯府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使韦珊珊、章总管等人有一处平安、舒适的住处,别为自己所累。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与神秘可怕的黑风教斗争,全无后顾之忧。
所以当小三子向韦珊珊说明利害原因时,小神女说:“姐姐,你别为侯府上下的人担心,你知道我们将侯府转让给谁了?”
“哦,转给谁了?”
“是名动武林、威镇江湖的慕容家,到时,谁敢与慕容家的人为难?”
韦珊珊惊喜了:“是慕容家?”
“姐姐,还不只是慕容家哩!更有令江湖上一切邪恶的人闻名丧胆、魂飞魄散的聂十八聂大侠哩!”
韦珊珊说:“这样,我就完全放心了!”
小神女又说:“姐姐,我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在孟英山中,离慕容家紫竹山庄不到二里地的听泉山庄。听婷姐姐说,那里有山有水,还有整片的林木,和一百多亩的田地,都归姐姐所有。”
韦珊珊不由一阵激动,说:“我只要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已心满意足了。妹妹,你和小三兄弟不去么?”
“我们当然去啦!我怎么能和姐姐分开的?到时,我们将珍姑娘和辛姑娘一家也带去。”
小三子说:“还有,将覃婆婆两婆媳也带去,她那强健的媳妇,可是打理山林的能手,有她,姐姐可放心了。”
韦珊珊问:“那章叔章总管呢?”
小神女问:“姐姐想他也一块去?”
“有章叔,我心里更踏实多了!”
小神女似乎有点为难地说:“婷姐姐似乎希望他留下来,打点这一带的生意和看顾各处的义庄。”
“妹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小三子说:“姐姐,我们还是看看章叔的意见,是留是去,由他决定。”
第二天,他们三姐弟妹和章标说了。章标曾是在上打过滚的人,哪有不知江湖上的险恶?何况他也略闻神秘黑风教之事,十分赞同小神女、小三子未雨绸缪的决定。侯府,现在已成为江湖上令人十分关注的人家了,两位小主人,都是行侠仗义的人物,就是大小姐,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侠义人物。这样的人家,难免不招来武林人士的拜访、仇家寻上门来的事。就是官府,也在密切注意,为了侯府上下近二百人的安全,应该早日隐退山林才是。便说:“我章某生是你们的人,死是你们的鬼。我愿意随你们到任何地方,绝不离开你们,以报知遇之恩。”
章标这几句出自心肺腑之言,令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大为感动。小神女问:“章叔,你不留下来么?”
“你们都走了,我留下来干什么?我章某再说一句,我愿意生死相随你们。”
“章叔,那侯府原来的一大盘生意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婷姐姐她打发什么人来接手,他可是人生地不熟呵!”
“三小姐放心,小旺完全可以担当这事。”
小三子说:“章叔,有你照顾我姐姐,我和三妹今后在江湖上走动就放心多了!”
事情便决定下来,跟着便召集侯府上下所有人和城中经营客栈、商铺的当事人宣布这一决定。众人一时愕然,交头接耳,论论纷纷。有的人不想离开,有的人忧心忡忡,今后不知何去何从,是留是走。他们一致感到,世上恐怕再难以有侯府这样的好主人了。
小神女和章总管再三向他们保证,将来所到的主人,绝对不会亏待他们,所有的职责,也不会改变,一切照以往安排行事,大家才稍微安心。虽然这样,他们对几位主人和总管的离去,心头是依依不舍,割不了这一份情。但他们也明白,既然侯府惨遭巨变,已无力支撑,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至于真正原因,他们并不知道。
当天下午,侯府要变卖、转让家产的事,顿时在古州城传开了。不到半天,弄得四周的村庄、小镇都知道了,人们惊愕、讶异,不下于侯府中的人。
西门麒麟楼的黑麒麟金大眼,先是愕然:怎么侯府这么快就破产了?继而一想,也不足为怪,侯府将白花花的银两,用来救济古州一带贫苦的百姓,就是有万贯家财,也会败光。世上的穷人,你侯府能救济得了么?老子才不会花这样的冤枉钱。何况侯府的商队近来遭抢劫,死的人不少,钱财已损失了一大批,又要花钱安抚死难者的家属,又怎么不破产?黑麒麟更暗暗高兴,只要侯府一走,古州又是他一人的天下了!黑麒麟甚至派人来侯府,想收购侯府在城中的客栈、商铺等产业。可是章标给他的答复是,要收购,就得将四乡的一些义庄也一同收购,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四乡一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与妇孺。这一点,将黑麒麟吓退了。他才不愿做这样的傻事。有钱老子不会自己享受?买下了义庄,第二个破产的不轮到我黑麒麟了?
城中和四乡的一些有钱人家,本来也打算购买侯府的一些产业,也给这一条件吓退了,不敢前来问津。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章总管和小三子、小神女和韦珊珊正安排一些人去与留的事,突然守门的辛伯派人来报告,有人前来拜访三少爷、三小姐和章总管。小神女以为是穆婷婷派来的人,心想:婷姐姐这样快就派人来了?问:“来人是谁?”
来报的家人说:“三小姐,拜访人称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和伍堂主。”
小三子不由一怔:“什么?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江湖上人称三眼神?”
“是!三少爷。”
小三子一时间呆住了,暗想:难道这位三眼神已知道了我这个侯府的三少爷,就是侠偷义盗黑影,亲自上门拜访?要是这样,自己怎么也不能见他了。
小神女心中也是讶然,问:“他们来干什么?”
“那位伍堂主说,他们是慕名特意前来拜访,万望面见三少爷、三小姐和章总管。”
小神女又问:“ 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共六位,其他四位是他们的随从。”
“都身带兵器?”
“没有!”
小神女又是感到意外。显然,他们不是为动武而来,说不定是先来试探,以慕名拜访为借口,便对章总管说:“看来我们不接见是不行了。”
小三子说:“我可不见他们!”
“三哥!你不见他们,那先回避,由我和章叔去见他们,看看他们来的是何意图。”
“三妹,不见他们不行吗?”
章标说:“不见他们,恐怕不大好。”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可以推说不在,但章叔明明在家,不接,就说不通了!”
韦珊珊说:“的确也是。人家千里迢迢特意登门拜访,不接见,太过无礼了!别说回龙寨现在名声极好,不接见,就引起江湖人的议论了!起码会说我们傲慢无礼,不将回龙寨放在眼里,很快会招来是非的。”
章总管说:“大小姐说得没错,不管他们来意如何,我们应该接见才是。”
小三子不是傲慢,更不是无礼,他只是心虚,害怕自己的真面目,为名声不下于江南名捕戴七的三眼神看出来,那不单是自己个人的安危,会害了整座侯府的。黑影的事,除了韦珊珊和小神女,章标等人是不知道的。他更不敢对章标说明,只好说:“那就接见吧!”
韦珊珊说:“兄弟,你不想与江湖人见面,我也不愿意,我们一块回内院避开,由妹妹和章叔去见他们好了!”
小神女对章标说:“章叔,他们两人身份是堂主,章叔应亲自去大门迎接他们才是。”
“三小姐说得不错,我马上去。”
章标带了两位随身武士,亲自去大门迎接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伍元了。一见面,章标极有礼貌地深深一揖,说:“章某不知两位堂主光临,有失远迎,望两位堂主恕罪!”
三眼神和镇山虎用目光略略打量了一下章标,也慌忙回礼说:“章总管客气了。在下两人久慕章总管英名,生菩萨之名如雷贯耳,更仰慕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侠义过人,令武林人士敬仰,因而慕名特意前来拜访,唐突之处,还请章总管见谅。”
“两位堂主过奖了!请坐。”
章标请他们到会客厅坐下,待家人奉上香茶后问:“不知两位堂主大驾光临, 有何赐教?章某洗耳恭听。”
三眼神忙说:“赐教不敢。”
伍元说:“在下听闻章总管也是江湖上的一条汉子,最近更一举而扫平了娄山一只虎这一伙出没无常的山贼,为当地百姓除了一大害,令人敬仰,我们同是江湖中人,说话又何必这般客气?”
章标说:“章某蒙一位路过而不知名的高人在暗中相助,才侥幸杀了一只虎。章某也只是为侯府不幸死去的人讨还血债而已,谈不上为百姓除害。伍堂主过奖了!伍堂主既然这样说,章某也不客气了,请两位有话不妨直说。”
三眼神问:“贵府三少爷和三小姐不在么?”
“三少爷外出未归,而三小姐昨天刚回,章某已派人向三小姐报告了,很快就会出来,请两位堂主稍等片刻。”
章标的话音刚落,小神女便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一脸的天真无邪,说话无忌,问章标:“什么人来拜访我们了?”说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瞅了瞅三眼神和镇山虎。
章标站了起来说:“三小姐,是回龙寨的端木堂主和伍堂主来拜访我们了!”
三眼神和伍元初时见一个梳着丫髻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以为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听章标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个跑出来的小女孩,竟然是惊震武林,击败了铁衣凶僧的侯三小姐。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眼无任何神蕴,似乎没练过武功的小女孩,会是那武功莫测的侯三小姐?他们不由惊愕相视。
的确,小神女所练的佛门易筋神功,已达到了反璞归真的最高的境地,跟一般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分别。三眼神和镇山虎只是一般的高手,不是极为上乘的高手,他们又怎么看得出来?连武功比他们高出一筹的铁衣僧,在没有同小神女交锋前,同样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瞅了瞅他们一眼后说:“章叔!我可不认识他们呵!他们来拜访我干吗?”小神女依然脱不了好戏弄人的天性,她是在明知故问。
章标说:“三小姐,他们是仰慕三少爷和三小姐之名而来的。”
“是吗?我和我三哥的名字好听吗?”
这更是一个无所顾忌,天真无知小姑娘的口吻了!弄得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愕然不已。不会是侯三小姐故意派了这么一个天真活泼而无知的小姑娘来糊弄自己吧?可是看章标的神态,对小姑娘这么尊敬,又不像呵!
章标说:“三小姐,他们是回龙寨的两位堂主,极有身份,不可怠慢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这时已起身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两人,奉寨主之命,特来拜见三小姐!”
“好!好!你们坐呀!我年纪小,不懂什么规矩,你们千万别见怪。”
三眼神在官场中混过,有一套应酬的本领,笑着说:“三小姐是性情中人,在下何怪之有?”
“你们单单是来见我吗?”
镇山虎伍元说:“在下两人除了慕名前来拜访外,更奉邵寨主之命,送上一份武林帖,请三小姐收下。”
小神女心想:原来你们是送武林帖而来,不是来惹是生非和追踪小三子的。小神女已知武林帖的事,仍装糊涂问:“武林帖?这是什么帖子的?回龙寨邵寨主是不是有什么喜事,送帖来请我去喝酒?那我就先多谢啦!恐怕我们不能去了!”
章标忙说:“三小姐,武林帖,是武林中一份并非寻常的请帖,没有大事,不会发出。三小姐,看来武林要发生一件大事,所以回龙寨才发出了这一份武林帖,邀请三少爷和三小姐前去参加。”
“哦?武林中发生什么大事了?和我们侯府有什么牵连了?要我们去参加?”
三眼神说:“三小姐,是桂北猫儿山这一伙山贼土匪,四处掠夺,打家劫舍,滥杀无辜,引起人神共怒,最近更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武当派的云道长。所以我们邵寨主才发出武林帖,邀请天下英雄豪杰,侠义人士,共同围剿猫儿山,为武林除害,为百姓除害。邵寨主久闻侯府的三少爷三小姐以及章总管是侠义人士,所以特命在下两人,专程送上武林帖。万望三小姐以侠义为重,到时依时参加,伸张人间的正气,为江湖除害。”
小神女说:“我们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啊!更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有资格参加吗?”
“三小姐别自谦了!三小姐击伤了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已令江湖惊震;三少爷在湘黔边界上的玉屏县,一举而扑灭一伙拦路抢劫的顽强山贼,令江湖人士注目。”
镇山虎伍元接着说:“在下更知道三小姐侠义过人,胆识更过人,一夜之间,在古州城后山中,歼灭了一伙绑架勒索的匪徒,将困在绝望中的一些人质救了出来。”
小神女略带惊讶地说:“哦?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不知道?”
三眼神一笑而说:“三小姐怎么忘了这么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话?因为救那些人质的是位小侠女。”
“所以你们以为是我了?”
“三小姐,被救的人质个个仍活着,他们不会说吗?尤其是那位不慎丢失千金去赎主的老家人,对小侠女种种救人的举止、说话仍历历在目,终身难忘。”
“那也不是我呀!”
三眼神更是一笑:“救人而不愿留名,也不想人知道,这更是高尚侠士所为。试问古州附近一带,有哪一位小姑娘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又有哪一位小女孩毫不吝啬,顷刻之间拿出千金去赎人?除了富有的侯府三小姐谁能办到!”
小神女听了不由暗暗惊讶:这个三眼神,观察细微,判断准确,怪不得他与神捕戴七齐名了。但愿他这次只是为送武林帖而来,而不是为小三子而来。便说:“好啦!我不想和你们争辩了!你们说是就是吧!”
镇山虎说:“三小姐侠义过人,古今少有,令我们邵寨主异常钦佩和敬仰,所以特命我们二人送武林帖,望三小姐赏面,别冷了回龙寨人的心。”
“看来我们非参加不可了?”
三眼神说:“三小姐,在下二人不敢强请,为武林除奸,为江湖除暴,是正义之事。三小姐一向侠义过人,是不会推辞的。”
小神女问章标:“章标,你看我们怎么办?不去行吗?”
章标向三眼神、镇山虎一揖说:“不是我家三小姐不答应,只是目前侯府遭受巨变,亟需处理,有负邵寨主和两位堂主的厚望了。”
三眼神说:“章总管,侯府莫不是因为钱粮之事不方便,变卖家产之事?”
“见笑两位堂主了!”
“这事在下一进古州城,就听人说了。在下斗胆请三小姐和章总管放心,区区小事,我们回龙寨愿尽一把力,请三小姐和章总管别变卖家产,安心在古州城住下来!”
小神女想不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突然给回龙寨的人打乱了。要银两,对回龙寨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十万八万,他们完全可以拿得出来。其实侯府也根本不愁银两。她不由脱口而说了一句:“我们能安心在古州住下来吗?”
“三小姐,我们同是武林中人,有难相助,见死相救,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既然侯府有困难,我们怎能坐视不理?三小姐,这样吧,我马上向邵寨主报告,叫人飞马送一笔银两来,你们千万不可将侯府变卖了!”
小神女说:“这怎么行?我们和回龙寨邵寨主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深交,怎么凭空接受你们的银两?就是接受了我们于心也不安。”
章标说:“两位堂主的好意,章某代表我家主人心领了。接受银两之事,却万万不敢。三小姐,变卖侯府之事,我们先别急于出手,这事慢慢解决。目前两位堂主的来意,三小姐去与不去,总得答复一下才是。”
章标这么说,有意将侯府变卖之事避开,小神女一听,很快领会了章标的用意,马上说:“对对!既然两位堂主专程而来,看在这份热情上,我答应了,到时我一定赶去回龙寨参加。何况这是伸张人间正义之事,不去就不好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见三小姐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反而一时愕然,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这次奉邵家父子命前来古州拜访侯府,除了想弄清楚在猫儿山一带出现的那一对苗家儿女,是不是侯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外,更想进一步查明已销声匿迹的侠偷义盗黑影,会不会就是侯府的三少爷。他们送武林帖,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要是猫儿山那一对武功莫测的苗家儿女,就是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根本不指望他们会参加。他们能守中立已算好的了。邵家父子最担心的是他们不但不参加武林大会,反而相助猫儿山的人,那真是一个劲敌了。
邵家父子从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口中知道,这一对苗家儿女不惜以生命来护着九重掌,更在那几棵古树之下,与恶毒双仙交锋,保护了林中飞狐宫琼花。要是这一对苗家儿女就是侯三少爷和侯三小姐,第一个信息就说明了,血洗侯府商队的不是猫儿山的人,他们已查明了凶手另有其人,不然,不会这样相助猫儿山的人;第二个信息,他们与猫儿山的人情感相当的深厚,他们能参加武林大会与猫儿山人为敌?说不定三眼神和镇山虎会吃一个闭门羹,弄得灰头灰脑地离开古州。 这样,邵家父子会另想其他办法来对付侯府了。
三眼神和镇山虎本不抱什么希望来拜访侯府,可是他们一进古州城,便听到了满城的人在茶楼酒馆、街头巷尾、纷纷议论侯府惨遭巨变、无力支撑、要将产业变卖的消息。
三眼神和镇山虎感到愕异,初时不大相信,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侯府每年耗费巨大,单单用来赈济四乡的贫苦百姓,和无依无靠的老人妇孺的,几乎占了侯府收入的大半;要不是几支商队外出经营,早二三年前,就入不敷出了。何况侯府所租给佃农们的地租,比任何一户地主都少。别的地主田地是***开、七三开,有的甚至是八二分帐,就是地主占田收入的八成,佃农只得两成维持生活。而侯府是颠倒过来,一律是三七开,贫瘠的山地,更是二八分帐。侯府每年将收到的田租,完全用来做慈善事,自己并没占用半分。侯府上下近二百人的生计,就全靠城中的一些客栈、商铺收入来维持生计了。所以商队一遭抢劫,货物、人员损失不算,还要动用一批金银来安抚死难家属。加上半年来商队再不出外经营,坐吃山空,怎能不破产?
三眼神了解到这一事情后,把侯府的侯三少爷有可能是侠偷义盗黑影的设想推翻了。要是黑影真的是侯三少爷,眼见侯府破产,他还能不四处盗窃有钱人家的财物?还要变卖家产?何况自己在黎平城郊遇上黑影之后,直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再没听说有黑影的出现。回龙寨何尝没有在古州城中安排下线人?但据他们回报,侯三少爷与自己在黎平城见到的黑影,完全是两个不同面貌的人,举止行为更是各异。
三眼神和镇山虎商量一下,感到这正是回龙寨“雪中送炭”的好机会,一来显示回龙寨的慷慨好义、患难相助;二来令侯府感恩,不怕不相助回龙寨了。要是能将侯三少爷、侯三小姐拉拢过来,无疑给回龙寨邵家父子添了两位武功莫测的奇人异士,不强过用重金聘请其他的武林拔尖高手?
这些,都是三眼神和镇山虎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们兴冲冲而来,当他们听到侯三小姐不接受相助,不免有些失望。后来又听侯三小姐答应依时参加武林大会,总算不白来古州一趟,心下暗喜。三眼神慌忙说:“多谢侯三小姐赏面了!到时,我家寨主必率领群雄,亲自下山迎接。”
小神女说:“哎哎!你们千万别这样,要是这样反而吓得我不敢去了。请邵寨主当我是一般参加的人就行了!”
“好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至于侯府目前的不方便……”
章标一听便说:“端木堂主,这事最好别说,我家主人非常珍惜自己的声誉,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江湖中人会疑心我们受了回龙寨的好处而答应参加,那还有何正义可言?”
小神女说:“是呀!要是你们送什么银两来,我不但不参加,更会将银两全部送回去,到时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好好!这事我们别说。”
小神女说:“章叔,人家远道而来,我们应设酒招待人家才是呀!”
三眼神说:“侯三小姐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他往,改日再来打扰。”
“你们有什么要事的?多留些时间也不行?”
“实不相瞒,在下还有两份武林帖,要送往九龙门和贵阳的金刀门,所以不敢耽搁。”
“原来这样,那我不敢再留你们了!”
小神女哪里想留他们下来?才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以免坏了自己的计划。
镇山虎伍元是武林中人,是直来直去的豪爽人物;而三眼神却在官府衙门中混过,世故颇深,善于观颜察色。他看见小神女和章标有心事,只是勉强应酬自己,神色之间并不想接待自己。是什么心事呢?是侯府破产之事急于要作处理?可是为什么要拒绝回龙寨的相助?真的是为了声誉?的确,在这种情况之下,接受银两,是有得了回龙寨的好处而参加武林大会之嫌。一位侠义人物,为金钱所动而参加,的确是有损声誉之事。三眼神在此情况之下,知道自己不宜留下,于是便和镇山虎告辞而去。
章标亲自送他们出大门转回来时,小神女问:“他们走了?”
“是!他们走了!”
“好啦!我们总算将他们摆脱了!”
“三小姐,我看恐怕摆脱不了!”
“哦?怎么摆脱不了的?难道他们会突然送一批银两来给我们?不怕我反面?”
“三小姐,他们不会这样做,那太明显了。他们会通过第三者,向我们收购。”
“章叔,我们不会推掉吗?”
“要是他们答应了我们所有的要求,恐怕不好推却。不卖,就令人生疑了。最好,是慕容家的人早一点到来,迟则生变。”
“章叔,你放心,婷姐姐是一诺千金的人,她说三天后有人来,就一定有人来。现在才过了一天哩!总之,没有手持半个铜钱的人来买我们的产业,我们什么也不卖。”
两天来,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问津,不是给侯府高昂的价格吓退了,就是因那苛刻的条件谈不拢。谁也不会像侯府干那些养老济贫的傻事。偶然一二次可行,长年累月,谁也负担不了!所以有些来购买者冷嘲热讽地说:“提出这样条件的是傻瓜,买的人更是傻瓜。”有的人更当面骂起章标来:“你们这样做,简直是无理取闹!”忿然而去。
第三天上午,守门的家人又跑来报告:“有一位华贵的青年公子,不但带了四位家将前来,同时还带了古州长官司的师爷和两个差役前来了。”
章标一听,知道一个有来头的麻烦顾主来了!能令古州长官司的师爷陪同前来,不但说明这一位公子是官府中的人,而且更是一位有显赫地位的人。他要是买下侯府,如何推辞?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就是武林中人,也不愿去招惹官府。他们并不是害怕官府,而是不想惹无谓的麻烦。当然,官府的人,对武林人士也有所顾忌,尤其是对那些武功过人的高手,只要他们在地方不生事,也不会去招惹,以求大家平安无事,以推护一个地方的安静。
章标听说这么一个华贵公子前来,一时间怔住了,弄得不好,几位小主人和自己可以一走了事,但侯府其他的人,就受牵连了。
小神女见章标一时怔住不出声,不由问道:“章叔,你怎啦?”
章标说:“三小姐,恐怕麻烦的事来了!”
“哦?什么麻烦的事来了?”
“这位官府中的公子,带了古州长官司的田师爷前来看房子,他要是看中了,我们想不卖恐怕不行。”
小神女说:“我们不卖,难道他要强买不成?”
“要是他答应了我们的所有条件,我们没理由不卖。”
韦珊珊说:“一个官家纨绔子弟,他能做好事么?恐怕他买不成!章叔,你不妨先见他,到时看他怎样说,我们再打算好了!”
小神女说:“到时他要是仗势凌人,我叫他有好看的。”
章标忙说:“三小姐,这事可不能乱来。到时,我们尽量想办法推掉他们好了。我现在先去大厅接见他们。”
“章叔,你去吧!我会在屏风后看着。我也想看看这个官家公子,是怎么一个有来头的人物,看看他怎么打横来。”
章标连忙整衣出去了。韦珊珊问小神女:“妹妹,慕容家的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派人来的?不会是中途有变吧?”
小三子说:“是呵!现在已是第三天了!”
小神女说:“第三天还没有过完呢!我想婷姐姐绝不会骗我们的。”
韦珊珊担心地问:“要是婷姐姐的人今天也不来,我们怎么办?”
“那也没有什么,我们多等两天好了!姐姐,你别担心,婷姐姐一定会打发人来的!现在我去看看章叔叔怎么与那华贵公子说话。”
小神女急于知道章标与那来头不小、挟着官府之势而来的贵家公子交涉成怎样。万一他仗势凌人,不讲道理,要强买侯府时,自己便出面了。
小神女来到大厅的屏风后面,往大厅一看,只见一位华服的青年公子坐在宾客位上,神态潇洒,举止大方,谈吐彬彬有礼,不是什么神态傲慢、目中无人的恶少之流的人物,更不像那种高高在上,举止、言语粗俗的富家公子。小神女更奇异的是这位青年公子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内力深厚的神蕴,这更不是一般声色犬马之徒的贵家子弟了,显然是一位不露面的武林高手。
小神女再打量他身后站立的四位一色锦服劲装的家将,一个个目光有神,有的神态机警过人,有的剽悍过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都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小神女有点惊讶了,暗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为了收购侯府产业,还是有意前来生事?
坐在青年公子一边的是位中年秀士模样的文人,大概他就是长官司的田师爷了,这样的人,最善长出谋划策,出什么鬼主意了。有这样的人出现,不能不令人格外小心谨慎。他身后也站了两位佩刀的衙门差役,但神态与目光的犀利,都不及青年公子身后的四位家将。
这时,田师爷对章标说:“章总管,这位范公子是我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一房亲属,也与本州长官司大人素有来往,交情颇厚。这次顺道前来拜访,听闻贵府欲出卖产业,范公子意欲收购,所以特地登门拜访。”
章标应酬说:“原来是范公子,小人失敬了!请范公子见谅。”章标心下更是忐忑不安,原来是贵州一地最高长官布政司大人的亲属,又与本州长官司交情颇厚,怪不得有如此的排场,田师爷也陪同他来,真的要小心应付了。
范公子彬彬有礼地说:“章总管别客气,不知章总管要价如何?”
“范公子,价钱是其次。小人奉主人之命,在出卖产业之前,先有几个条件。”
范公子微笑说:“贵府主人的条件,本公子也略有听闻。欲想买下贵府所有的产业,各地的义庄,也得一并买下。义庄所行的各种善事,不得废弃,一切照旧,令一些无依无靠的穷苦人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不致流落街头,饿死荒野。”
章标有些讶然:“范公子连这些也知道了?”
范公子点点头:“这些慈善之举,本公子早有所闻。”
“范公子愿意全盘接收?”
“章总管,本公子要不愿意全盘接收,就不来登门拜访了!”
田师爷在旁插口说:“章总管,范公子是仁慈君子,最乐意施德行善了。他来收购贵府的产业,那真是古州一地百姓的幸运,就是连本州大人也沾光。”
范公子又含笑说:“章总管,还有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就是贵府每年所行的善事,本公子也绝不会减少,只会有增而无减。就是贵府在各处的人员以及贵府中上下一切人员,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本公子也不会亏待他们半分,依然各司其职,发扬他们的才干。就是章总管愿意留下,本公子更愿意将古州的一切产业,交由章总管打点,不知章总管意下如何?”
章标听了这一段话,一下作声不得。这位范公子,不但答应了所有的条件,而且还比自己原有的条件更为优越。这样的一位主顾,恐怕难找第二个人了!自己要是不卖,不论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答应了他,那慕容家来的人又怎么办?章标暗暗有些后悔,也怨自己一时太看轻了来人。要是早知道这位官家公子会答应一切条件,自己推说早有人已买下了多好,现在想改口也不行了!
范公子是个聪明人,一下看出了章标有什么为难之处,含笑问:“章总管,还有什么条件,请不妨明说,本公子能办得到的,一定照办。不过本公子这次前来,是下定了决心,非买下贵府不可。”
范公子这一句话,更隐隐带着某一种威胁,言下之意,你侯府想不卖也不行了。
章标说:“这个……”
范公子一笑说:“章总管,这么一件大事,恐怕你也作不了主,还是请你家主人出来,我们当面谈清楚可好?”
这时,小神女从屏风后转出来了。章标一见,如逢大赦似的,一下从困境中解脱了出来。本来章标也是一位久历江湖的人,善于处理一切应酬。可是在范公子的面前,给弄得一筹莫展,无法应付。好像是范公子有备而来,事先了解侯府的条件与意图,志在必得。
章标一见小神女,松了一口大气说:“三小姐,你出来得太好了!”他又对范公子说,“范公子,这就是小人的小主人三小姐。”
范公子似乎对侯府的三小姐,早已有所了解,但一见面,面部也不禁略带惊讶,暗想: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竟然是身怀莫测武功的侯三小姐?他慌忙站起一揖说:“在下范华,拜见三小姐。”
“哎!范公子,你别跟我客气,你请坐呀!我年纪小,不大懂礼貌,你可别见怪。”
范公子说:“在下听人说,三小姐天真、率直,艺高人胆大,以诚待人,在下又何怪之有?”
“我想不到范公子是富贵官宦人家的公子少爷,性格却是与武林中人一般,真是难得!”
“三小姐过奖了!在下在家中,也曾拜师学艺。”
“原来这样,怪不得范公子举止稳健而敏捷,想必是位高人了!”
“不敢!在下只略懂武功而已,只能作健身强体之用,不敢与人交锋。比起三小姐和章总管,那是望尘莫及。”
“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好吗?”
“在下听说,三小姐一举而击败了强行化缘的铁衣凶僧;侯三少爷在湘黔边上一战而扑灭了一股劫匪;章总管更在娄山之中,干掉了一只虎这个悍匪,为当地百姓造福不浅。不但三小姐武功很好,就是侯府一门,一个个武功也极高。”
小神女听了又暗暗惊讶,这位范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对侯府了解得这样清楚?他是特意来买侯府的产业,还是别有他意?世上哪有如此慈善的官宦人家?便说:“看来范公子对我侯府的事很清楚呵!你是特意来购买我们的产业?”
“在下的确是专程前来。”
“要是我不愿意卖呢?”
“三小姐,你不是说笑话吧?”
“你看我像是说笑话的人吗?”
“在下想不出三小姐有不卖的理由。”
“因为我不相信你!”
范公子一时愕然:“三小姐不相信在下?”
“是呀!”
这时,不但令陪同而来的田师爷感到瞠目愕异,就是范公子身后那四名家将也十分的诧异。要不是他们听闻侯三小姐武功奇高,早已喝叱了!
范公子这时极有修养,毫不动怒,微笑地问:“三小姐凭什么不相信在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凡是一个人下巴轻轻,一口答应了我们所有条件的,多半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或者根本不打算去实现。我怎么知道你买了我侯府的产业后,会不会去干那些慈善的事情?到时你不干,产业都是你范家的了,我们怎么办?”
章标初时听到三小姐这么回绝范公子,不禁担心起来:三小姐这不存心闹事吗?范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也不同什么江湖中人,而是有极大势力的官府为背景,事情一旦闹大了,可怎么收拾?别说今后没有人敢来洽谈收购侯府产业之事,就是慕容家的人来,恐怕也有所顾忌。章标也想不到范公子这位官宦人家的贵公子,竟然这般的有涵养,毫不动怒,反而含笑相问,才略为放心下来。
的确,三小姐说的理由,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范公子这么爽快答应下来,近乎反常,不能不令人生疑。
范公子一笑说:“原来这样,三小姐要怎么才相信在下的诚意?”
小神女也想不到范公子这么有涵养,便说:“你让我考虑三天,三天后我们再谈好不好?”
“你要考虑三天?”
“是呀!你这么清楚我侯府的事,可是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我要在三天之内,好好了解你的为人,是不是遵守诺言的君子。不然,我卖给了你也不放心。”
“在下看,三小姐不必用三天的时间了,在下有一件礼物送给三小姐,三小姐一看,便知道在下的为人了!”
“哦?你送什么礼物给我,让我一看就相信你了?”
“什么礼物,三小姐一看就明白,总之,这是人间的一件奇珍异宝。不过,这件宝物只能是三小姐一个人看,别人不能看。”
小神女一下给范公子弄得糊涂起来了,暗想:好呀!我就看看你这范公子玩的什么花样。什么人间奇珍异宝,你以为我很稀罕吗?同时,小神女也在好奇心理的驱使下,想看看这是什么宝物,便说:“好呀!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范公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十分精美的锦盒,亲自送到了小神女的手中说:“三小姐最好在背人的地方看,不然,它就失灵了!”
这一下,不但小神女思疑,田师爷思疑,章标思疑,在场所有的人,都思疑起来。小神女将锦盒拿在手中,一点也不沉手,心下更思疑了。锦盒里面,不会是某种令人丧失心意的迷魂药吧?就算是,我也不害怕哩!小神女练成了佛门易筋神功之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哪怕是人间最毒的毒药毒气,一闻能令人昏死的也不畏惧。她转身背背着众人,悄悄揭开一看,一下怔住了,锦盒之中,在一团棉花上面,放着的正是穆婷婷的那半边铜钱。小神女立刻盖上锦盒,转身用目光上下打量范公子,脱口而问:“你——!”
范公子立刻用目光向小神女示意,示意小神女千万别说出自己的真面目出来。跟着问:“这下,三小姐相信在下了吧?”
小神女一笑:“你送我的,真是一件人间的奇珍异宝。好!我相信你啦!”
章标听了一时愕然,田师爷更是愕异,暗想:范公子送给了侯三小姐什么人间奇宝?一下令侯三小姐高兴了,立刻换了态度?
范公子一揖说:“多谢三小姐成全,令在下不致空手而回。”
“哎!你多谢我干吗?我应该多谢公子才对。”小神女又对章标说,“章叔,你在这里摆酒席好好招呼田师爷他们,我带范公子到里面去见我姐姐,这事还得由我姐姐来决定。”
章标说:“是!三小姐。”
范公子说:“在下也正想拜会大小姐。”
小神女说:“范公子,我们走呀!”
四位家将想跟随,小神女说:“你们不必跟随,我不会吃了你家公子的。”
范公子也说:“你们不必跟随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里等我好了。”
其实小神女单独带范公子到里面,主要是想将事情问清楚,才借口说见韦珊珊,而避开了田师爷他们。范公子已明白其用意,从而答应。的确,有很多话,田师爷在旁是不方便说。但为了某种原因,他不能不带田师爷前来,而且在事情成交时,田师爷是事情成交的目睹中介人,可消除江湖上所有人的猜疑。
他们一起进入内院,辛姑娘见三小姐带了一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家公子进来,十分讶异。小神女说:“辛姐姐,你快去告诉大小姐和三少爷,我带一位买主来见他们了!”
“是!三小姐!”辛姑娘立刻奔了进去。
范公子有点意外:“哦?侯三少爷也在家?”
“是呀!我三哥为人有点古怪,不大愿意见生面人,请公子原谅。”
“三小姐又客气了!”
范公子跟随小神女来到内院的小厅,见陈设十分清雅,没半点俗气,不禁暗暗赞赏,一个小小的客厅布置如此清雅脱俗,可见主人的志向与爱好,不是一般的俗人。这内院的一切,都是韦珊珊打点的,小三子不会理,小神女的心思更不会用在这方面。只有韦珊珊出身书香人家,性好清静与雅洁,才会如此的陈设,简单,朴素,大方而清雅,不注重华丽。
小神女说:“范公子,你坐呀!”
“在下谢坐。”
范公子坐下,辛姑娘奉上一杯香茶,说:“公子请用茶。”
“多谢姑娘!”
不久,韦珊珊和小三子出来了。范公子不敢失礼,连忙站起,朝他们姐弟俩深深一揖说:“在下范华,拜见大小姐与三少。”
韦珊珊和小三子连忙回礼说:“范公子,别客气,请坐下。”
小神女说:“我看谁也别客气,大家请坐下谈话。范公子,到了这里,我就要开门见山说话了!”
范公子说:“三小姐说得不错,看来三小姐还有不少的话要问在下了。”
“是呀!你真是我婷姐姐打发来的?”
“三小姐,那半边的铜钱不会是你的吧?”
“假是不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来的?”
“在下总不是偷来的吧?”
“很难说,江湖上的奇人奇士多的是。尤其像公子这样的王孙富豪人家,有的是钱,要请这些高手还不容易吗?”
范公子一笑说:“当今武林,有敢向婷女侠身上偷东西的人恐怕没几个,那他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自往鬼门关里跑。”
韦珊珊问:“范公子真是慕容家的人?”
小神女接着又说:“我曾经在慕容家住过,好像没见过你。你不会告诉我,当时你有事出外,不在紫竹山庄吧?”
范公子说:“不瞒三位说,在下的确不是慕容家的人。”
小三子睁大了眼:“什么?你不是慕容家的人?那你是什么人?”
范公子说:“三少爷,你冷静想想,慕容家是武林中的名门世家,一向以侠义著称,百多年来,在武林中极有声望,也是南方一带武林中的北斗,与你们侯府的友谊相当的密切。它要是乘危而买下你们侯府的产业,还有什么侠义可言?这事传到江湖上去,人们是怎么议论?起码一条,慕容家人不够朋友。在朋友有困难不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占了侯府的产业,太不够义气了!”
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一听,不由相视一眼,细想一下,的确也是这样。怪不得婷女侠不以慕容家的面目出头来收购侯府,就是这一原因。换转自己来说,也不会这样干。看来,只有像范公子这样的富贵官府人家来收购,最为妥当了,起码不会引起江湖中人的议论,注意与怀疑。当然,今后也没有什么人敢上门来惹是生非。
韦珊珊问:“范公子,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怎会与婷女侠相识的?”
“大小姐,我看我们都是自己人,不怕实说。在下真正的面目,是聂大侠的人,也是婷女侠亲姐姐娉女侠的人。这一面目,江湖上是没人知道的,请三位千万别说出去。现在在下的身份,是贵阳城中一户富家商人的子弟,与贵州布政司有些亲戚关系,所以才能与古州的长官司有来往。因为有这一点关系,婷女侠将这半边铜钱亲手交给了在下,命在下星夜从贵阳赶来了这里。”
的确,范家三代人,身受幽谷大院的大恩。范华的祖父范方,在重病垂危之际,是青山老人,也就是神秘的老黑豹青风道长,将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事情又是那么的巧合,范华的父亲范纪,是一位商人,在韶关的湘粤道上,遇上一股山贼的洗劫,刚好鬼妪和幽谷大院的廖大总管经过那里,将这伙山贼干掉,将范纪从山贼的刀口下救了出来。范纪感激鬼妪、廖大总管云中雁救命之恩,愿终身为马为牛相报。廖大总管见范纪为人老实,而且有一手经营商业的本领,便收下了他,打发他在清远县城经营一间木材商店,从而显露了范纪经商才干。他把生意打点得十分有起色,生意越做越旺。于是又分配他到衡州府经营一间绸缎店。这时,范纪已成为幽谷大院商业中一位核心人物,负责衡州一府的经商活动,每年可参加幽谷大院各地负责人的会议,范纪这时才知道,将自己父亲从重病垂危中救出来的青山老人,竟然是幽谷大院的主人,更死心塌地为幽谷大院服务了。
聂十八艺成下山,第一站就是住在范纪的家中(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当时范华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以后范华一家,更受幽谷大院廖大总管的重用,调来贵州,管理贵州一省的商业活动,同时也成了贵阳一带乐善好施的富商。经常受范纪恩的一位远房侄儿范刚,一直是范纪供他读书求学、上京考试,最后出仕为官。范刚官运亨通,竟做到贵州省的布政司。因为有这一点关系,范纪更成为贵州最有财势的地方绅士了。官府的人,对范家十分敬重。范华和他的姐姐范湘湘,也深得聂十八和穆娉娉的喜爱,传授给他们一门上乘武功。范湘湘学的是越女剑法,而范华学的是流云飞袖与分花拂柳掌。姐弟二人,各得穆娉娉与聂十八的真传,足可以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但他们从不显示自己的武功,武林中人更不知道他们姐弟二人是武林高手,只知道他们是富豪人家的子弟,是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亲戚。的确,范华也以富商之子,在商业界活动,经营着父亲范纪的一部分买卖。这一次,他奉穆娉娉之命,表面上是来购买侯府的产业,实际上是来接管侯府,掩护小神女、小三子的转移,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与神秘的黑风教人交锋。
小神女听了范华的说明后,完全放心了,说:“范公子,那我就将侯府所有的产业,全交给你啦!”
范华说:“要是三小姐仍不放心在下,那么婷女侠不在今夜,最迟明天,准会来这里和你们见面,到时,我们再签约不迟。”
小神女惊喜地问:“我婷姐姐今夜或明天会来?”
“因为婷女侠也不大放心在下接手得怎样,会不会与三小姐发生误会。”
小神女笑着:“行了!我们马上出去,叫章叔和你签约,侯府今后是你范家的啦!”
“三小姐,章叔能不能留下来?”
“你想章叔留下来?”
“有章叔,在下在古州也有一个依靠。”
韦珊珊说:“范公子,章叔自从杀了娄山一只虎后,已为江湖注意,每天,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前来拜访。留下他,恐怕会给范公子添麻烦。”
小神女说:“范公子,你放心,章叔走了,有小旺哥在,他也是侯府的一位管家,在生意上,他能力不下章叔,会为你打点古州一切事务的。”
“有这么一个人,那就更好了!”
“范公子,我们出去吧,别叫章叔和你那位田师爷在外面等急了。”
“三小姐说得不错。”
范公子告辞了韦珊珊和小三子,与小神女转出来。小神女一见章标,眉欢眼笑地说:“章叔,大姐和三哥已和范公子谈妥了,我们所有一切的产业,就卖给了范公子。”
范公子对田师爷说:“麻烦田师爷给我们写下两份买卖契约,同时也请田师爷当我们双方的中间证明人。”
田师爷忙说:“范公子,别客气,这些小事,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很快契约写好,小神女、章标和范公子都在契约上签名,打上了手模,田师爷同样也在契约签上了自己的名,打上了手指印,于是侯府正式卖给了范公子。范公子出手豪爽大方,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给了田师爷,作为他这一次的报酬,就是那同来的差役,范公子也各打赏了他们二十两白银,田师爷和差役都欢天喜地接了下来。
侯府更大摆筵席,招待范公子和田师爷,韦珊珊和小三子都出来作陪。范公子的四位家将和两个差役另设筵席,由侯府的两位武师接待。
在酒席中,小神女问范公子:“范公子,你现在哪里住?”
“在下住在长官司府中。”
“我看你别住在那里了,搬过来这里住吧,现在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啦!”
韦珊珊也说:“范公子,你搬过来住的好,你应该和这里的人员见见面,跟他们说说话,以安定大家的心,同时也让大家拜见你这位新主人。”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搬过来住好了。在下也想和侯府上下人员见见面,还有很多事情,想请教章总管,熟悉府上的情况。”
小神女说:“那我们一言为定啦!”
酒后,范公子因为要向古州长官司告辞搬来侯府,便与田师爷一起告辞而去。
是夜,章总管和小旺在书房中与范公子商议侯府的人员安排,韦珊珊、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在内院的小厅上谈如何离去的事。蓦然两条人影从窗口闪了进来,如两团青云,悄然无声飘落在楼板上。韦珊珊吃了一惊,不由站起来,轻叱喝问:“谁?”
小神女和小三子同时也惊愕了,定神在灯光下一看,是两位中年俏丽的妇女,眉目眼角尽含笑意,衣袂飘飘,神采异常,宛如天上的仙子降临人间,小神女首先惊喜地叫了起来:“娉姐姐,婷姐姐,是你们吗?”
穆婷婷笑道:“不是我们,谁敢这样闯你这古灵精怪小邪女的闺房?那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小神女叫道:“你们这么不声不响飘了进来,想吓我们一跳吗?你们要是吓死了我们怎么办?”
娉娉笑着对婷婷说:“看来我们的小妹妹,三年多不见,人长大了,风采依然,仍是那么的古灵精怪,说话不饶人。”
婷婷说:“姐姐,这小丫头何只古灵,而且更精怪了!会扮什么大头妖怪吓唬人哩!一些人真的给她吓了个半死!”
娉娉更是嫣然一笑:“我们的小妹妹,比我们当年强多了!要是我当年在鸡公山上,也扮成这么一个大头无身的怪形山妖,一定会将那些和尚、道士们吓得魂飞天外,根本不用与他们交锋!可多好!”
“可惜姐姐当年只会扮蒙面女侠。”婷婷说着,又向小神女说,“你这小邪女,我们要是能吓倒你,你就不是什么大头山妖了!”
小神女说:“你们虽然没吓着我,可将我韦姐姐、小三哥吓了一大跳!”
这时韦珊珊和小三子都一齐拜见娉娉和婷婷。小三子只见过婷婷,却没有见过娉娉。他感到娉娉端庄稳重,亲切近人,不似婷婷那么锋芒毕露。而韦珊珊,两人都没见过,是第一次见到神往已久、令人仰慕的女侠,她说:“小女子韦珊珊拜见两位,向你们请安问好!”
婷婷说:“你叫我们什么?女侠?那不见外了吗?你应该叫我们一声姐姐才对。”
娉娉亲切地挽了她的手:“韦妹妹,我们刚才没吓坏了你吧?”
韦珊珊笑着说:“坏是没坏,但给吓了一跳是真的。”
婷婷说:“韦妹妹,你不是这般的胆小吧?我听风叫化说,你遇事能沉着冷静,临危而不乱,还学会了一套什么幻影蜃楼的剑法,连小妹妹一连进攻你十招,也不能伤着你。”
韦珊珊说:“婷姐姐,那是风叔叔过奖了,也是山妹妹有意让我的。”
小神女说:“姐姐,我可没有让你哩!我抖出的全是真功夫。”
娉娉说:“韦妹妹,你刚才骤然见我们时,虽然吓了一跳,却能沉着冷静地喝问我们是谁,对你这么一个从没真正在江湖上走动过的女子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了!”接着,她问小神女,“小妹妹,范华来了没有?”
“娉姐姐,他上午已经来了。”
“哦?你们谈得怎样?”
“这座侯府,已是他的啦!买卖的契约,我们都办好了!”
“小妹妹,这座侯府,依然是你们的,我只是叫他来给你们代营一个时期,什么买卖契约的,那不过做给外人看而已,起码是做给回龙寨的人和那神秘黑风教的人看,令他们今后摸不着你们去了哪里。等这事一了结,你们几时想回来,就几时回来。范华他只会给你们添多一些产业,绝不会少了你们半分的田地。”
小神女说:“娉姐姐,有没有这份产业,我才不在乎。我希望今后身无任何牵挂,一身轻松的四处走动。”
第四十五回 鬼脸帮人
上回说到小神女希望今后一身轻松地四处走动。穆娉娉听了一笑说:“小妹妹,你是一只天上的云雀,任意在天空中飞翔,不为自己打算。可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却不能不为你打算,更不能不为韦妹妹和小三兄弟打算。这样吧,除了我婷妹的听泉山庄外,我的幽谷大院现在经营的买卖,遍及长江以南各州府之地,江南杭州西湖边有我们的别墅,广州湖畔也有我们的一处庄子,衡阳、长沙、南昌、柳州、桂林、肇庆、韶州、岳州等处,都有我的房舍与庄院,只要你喜欢在哪一处安家落户,我都可以送给你们。”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问:“娉姐姐,你怎么有这么多的庄院和产业?”穆婷婷说:“小丫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姐姐是偷或抢来的?”
小神女“哎”了一声说:“娉姐姐和聂十八哥怎会干这等事情!”
穆娉娉说:“小妹妹,这是我们幽谷大院所有成员,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用辛勤的汗水与心血换取来的。我们所干的全都是正经的买卖,是不断创业的结果。”
的确,幽谷大院在云中雁廖大总管这位行商奇才的统领下,加上他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极有事业心、善于经商的人才,他们像一批在商场上能征善战的惯将一样,驰骋在沙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是所向披靡。经过了十多年的艰辛经营,才开创出这一片商业新天地。各州府都有他们的商店、钱庄、客栈、茶楼酒馆。他们除了赌馆、当铺和青楼妓院,凡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东西,无所不经营。
小神女听穆娉娉这么说,便说:“娉姐姐,我们怎么能自白享受你们辛苦得来的东西?”
“小妹妹,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还希望你和韦妹妹、小三兄弟成为我们幽谷大院的人哩!”
“娉姐姐,我们能给你们干什么?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穆娉娉一笑说:“就是你给我添天大的麻烦,我这个做姐姐也担当得起。单凭你这一身武功,人又这么的古灵精怪,只要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已够了!”
“娉姐姐,就算我们不成为幽谷大院的人,不是也一样可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吗?”
“小妹妹,这有所不同,要是你一旦在江湖上行走,身无分文怎么办?你不会又成了梁上君子,去盗取某位不仁富豪人家的银两来用吧?”
“这不行吗?”
“小妹妹,侠义之人,偶然干一次还可以,经常这样就不好了。”穆娉娉说到这里,眼角瞟了小三子一下说:“我是十分不赞同那些所谓的劫富济贫的什么侠偷义盗,就是像猫儿山那几位好汉劫富济贫的行为也不可取。因为他们不事生产,带来的破坏性极大,要是人人都去偷窃盗取,劫富济贫,那人间不乱成一团了?谁去耕田种地?谁去工作生产?谁还敢富起来?这样也不是长久的救助穷苦人的办法。救济他们只是一时,应该相助他们从事生产,自食其力,这才是根本的办法。当然,对一些无依无靠的,又无工作能力的老人妇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应该救济他们,令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但也不应该用劫富来救济他们。”
小三子听了默不出声。他感到娉女侠说的,几乎和山妹妹爷爷所说的话一模一样。而小神女却扬扬眉问:“娉姐姐,要是有一些人想种田而无田可种,想工作也无人请,四处都不到活计,那怎么办?”
娉娉笑了笑说:“小妹妹,你们的章总管,不是很好地帮助了这些人吗?”
“哎!娉姐姐,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是说那些给土豪恶霸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小妹妹,那是除恶安良的事了,我们应该干掉那些血债累累、十恶不赦的土豪恶霸,目的是为人间除害,并不是劫取他们的财物。”
穆婷婷在旁说:“好啦!这些话我们以后慢慢说吧。眼前的事,就是韦姐姐、小三兄弟他们怎么离开古州。”
“放心,我已安排了范华,给他们准备三辆马车,明天一早就离开古州。”穆娉娉又对韦珊珊说:“韦妹妹,你完全可以放心,三位赶马车的人,都是我们的人,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山贼土匪,根本不是他们对于,就足一些武林高手,也难以接近他们!”
穆婷婷说:“韦妹妹,小三兄弟,小妹妹,你们要连夜打点一下随身的东西了。其实,你们什么也不用带,我在听泉山庄已为你们准备了一切应用之物,只身而去就行了。”
小神女说:“我在这里多谢两位姐姐了!”
第二天一早,三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出现在侯府大门口,赶车的三位马车夫,虽然年纪不同,一个个却是目光敏锐、身手矫捷的汉子。他们都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为护送侯府人员而来。第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小三子和覃氏婆媳等人;第二辆马车上坐的辛姑娘一家和其他两位家人;第三辆马车上坐的是韦珊珊、辛姑娘与珍姑娘。章标和他那四位情同手足的武士,骑在五匹骏马上,前后护着车队。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古州城。他们先是往西北方向而去平江,跟着骤转方向,往南直奔荔波。三天后的黄昏,他们已进入了广西庆远府的南丹州境内了,当晚便消失在群山起伏、莽莽森林中。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直在暗中跟踪护送他们。她们担心的是神秘黑风教的上乘高手会突然出现,拦路抢劫。幸而一路上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发生了一些小麻烦,很快给穆家姐妹打发了。
原来当韦珊珊、章总管离开古州往北而行时,被两三个行迹可疑的人物跟踪着,不知他们是回龙寨的耳目还是黑风教的人,或者是其他的江湖人士。当侯府的车队在平永小镇郊外一间庙宇中歇脚住下时,这两三个可疑的人物,伏在庙宇附近。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其实是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齐出手,凌空出指点他们的昏睡穴,当他们醒过来时,到庙宇一看,已空空如也,侯府的车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去,他们嘀咕了一阵,便分散追踪车队,一个往北直去贵阳方向,一个往东直扑黎平府,一个往西南方向奔独山。他们在离开平永小镇的二三十里的路上,同样遭到了一个戴着鬼脸壳人的拦截,喝问他们是什么人,干吗来到这里?”
这三个跟踪者几乎是异口同辞,说他们是小本买卖人,来这一带想收购一些土产品。的确,他们的一身打扮,是当地小贩、小行商人的装束,也是当地人口音。要是事前不知道他们是跟踪者,准问不出破绽来。穆婷婷跟踪的那个人,更反问穆婷婷是什么人,是不是拦路打劫的土匪!
穆婷婷说:“是呀!你乖乖地将身上的银两给我交出来!”
那人一笑:“原来你是拦路抢劫小贼!还戴上一个鬼面具。你碰上老子算你倒霉了!老子要先看看你是什么人!”说时,一出手,就想将婷婷的面具除下来。
当然,这个跟踪者出手不俗,但他哪里是穆婷婷的对手?穆婷婷只出手一招,就将他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我,我愿将我身上的银两交给你,求你饶了我一命。”
“你以为我真的是拦路打劫的小贼吗?”
“那,那,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最好别问。说!你干吗跟踪那一队车队?”
这人一怔:“我跟踪哪一队车队?”
“我看你最好说老实话,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我,我,我没有。”
穆婷婷一下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道刀痕。穆婷婷不想将软形腰带宝剑亮出来,就是担心这贼人从兵器上认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因为这把软剑。只有慕容家才有,其他门派绝无。
这贼人脸上给划上了一刀,鲜血进出,惊恐地问:“你、你、你要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想不死,最好说老实话。”
“是!是!我是在跟踪那一队车队。”
“你跟踪车队,我早就知道了。我问你干吗跟踪他们?”
“我,我,我想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你是什么人?跟踪车队的意图是什么?”
这跟踪者一阵犹豫。穆婷婷又将匕首在他眼前亮了亮:“你是不是想我在你脸上再添上几条刀痕?”
“你别划,我说了。我是回龙寨的人!”
“什么?你是回龙寨的人?”
“是!”
“胡说!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名门正派人士,以侠义著称。有你这么鬼鬼祟祟,暗中跟踪别人的吗?”
“我的确是回龙寨的人,你就是杀了我也是这样说。”
“你跟踪车队干吗?”
“我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好向邵少寨主回报。”
“以后呢?”
“以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我家寨主,极为关心侯府一家人的下落吧。”
穆婷婷心想:原来他是回龙寨的人,看来是不会假的了,我还以为他是黑风教的人哩!便说:“我还以为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看中了侯府那一批金银财富,好了!我不杀你,告诉你,侯府车队上的财富,是我们看中了的,谁也不准沾手。我不管你是不是回龙寨的人,最好别再跟踪,别坏了我的事!给我滚!”穆婷婷松开了踏在他胸口上的脚。”
他坐起来愕然地问:“你们要抢劫侯府的车队?”
“这回,你们回龙寨的人最好别来管闲事!你也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穆婷婷闪身,一下消失在路旁的树木之中了。
小神女盯踪的那个跟踪者,更为凶恶与狡猾。他一见一个戴鬼脸面具的矮小人物出现,先是吓了一跳,跟着一刀劈出,吼道:“你这小贼,竟敢戴着一个鬼面具来吓大爷,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小神女出手两招,就将他掀翻在地上,顺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刀,刀尖贴在他的胸口上,问:“说!你是什么人?干吗盯踪侯府的车队?”
这个跟踪者十分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戴鬼脸的矮小人物,武功竟然这么了得。慌忙说:“我是跑买卖的生意人,采购山货来到了这里。”
“胡说!你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人!你以为你在太平镇郊那间庙宇中和你两个同伙说的话,我没听到吗?说!你们干吗要跟踪着侯府车队?”
这位跟踪者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敢说谎。我们三人,身受侯府的大恩,平日难以报答。现惊闻侯府遭到巨变,变卖产业去了。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意欲投奔侯府,成为他们的家人,终身伺侯章总管和侯三少,以报答侯府以往相助的大恩。”
小神女一时讶然:“哦?你真的这样?”
“小人可对天发誓,如有谎言,当遭天打雷劈。”
“是吗?你们往日干吗不投奔侯府?”
“平日侯府没有困难,我们去侯府帮不了什么忙。而且侯府上下有两百人,也不需要我们。现在侯府惨遭巨变,正需要人手,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为侯府效命了。”
“既然这样,昨夜你们干吗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庙宇四周,盯视着侯府的人?干吗不进庙宇去找章总管说明?”
“当时已是黄昏,我们这么闯进去,会令侯府的人生疑,更不会答应收留我们了!而且我们也想尽一份微力,提防一些不屑之辈,夜里向侯府下手。所以我们便伏在四周为侯府站岗放哨,以防不测。”
“以你这样的武功,能保护侯府吗?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小人自知武功不济,以尽一点微力而已。只要能为侯府效命,死而无怨。”
“好了!你别再跟踪侯府了。回去吧!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人并不怕死,请问你是什么人?”
“你最好别问,不然对你没好处。也别再追踪侯府。要是再让我看见了你们,我必杀了你们以绝后患。”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因为我看中了他们那一批金银珠宝。不过你放心,我只要钱,不会要人命。”
“什么?你想抢劫侯府的金银珠宝?”
“要不,我跟踪车队干吗?要是你敢坏了我的事,我就杀了你!”
“那你现在将我杀了的好!”
“杀你?简直是污了我的手。再说,我只要钱,并不要命。”小神女说完,凌空出指封了他的穴位后说,“你好好给我在这里躺一个时辰吧!”便扬长而去。
这位跟踪者见到矮小戴鬼脸面具的人,武功出乎意料的好,一下敏感到这可能是侯三小姐化装而来,才故意说出为报答侯府大恩的话。可听了小神女的话后,一下又跌入了迷雾之中……
至于穆娉娉盯踪的那位往北而去的跟踪者,穆娉娉并不急于拦截,让他像一头盲眼苍蝇,往北乱飞乱闯。他左顾右看奔了五十多里,掠过了乌洛小市镇,前面已是苗岭莽莽的崇山峻岭,曾经出现过大头山妖的雷公峰,矗立在天际下,一条蜿蜒的山道上行人稀少,看不到侯府浩浩荡荡车队的半点踪影。他顿起疑心:难道车队不朝贵阳这个方向走?他仍不大放心,登高遥望,仍然看不见车队,判断车队不是往北而去了,便转下山来,打算往回走。蓦然,见到一个戴鬼脸面具的怪人坐在路口上,吓了一大跳,定神问:“你是什么人?”
穆娉娉不答,反而问他:“你追呀!干吗不往北再追下去了?回头干吗?”
跟踪人一怔:“你暗中盯着我?”
“因为我想看你如何白跑了一趟。你没想到吧?侯府车队那么的机警,连夜起程而去。不过,不论他们怎么机警,仍逃不过我们的手掌。雷公峰下,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什么?雷公峰下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你想,他们带了成万的金银上路,谁不眼红?朋友!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要是你们看中了那一批金银,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到口的东西,我们能让他人染指的?”
“你们已抢劫了车队?”
“朋友!对不起,叫你失望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到雷公峰下看看。不过,你会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们干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让人发觉。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侯府的朋友,还是侯府的敌人?或者只为金银珠宝而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朋友!我完全是为你着想。要是你是侯府的朋友,我只好杀了你灭口!要是你是他们的敌人,我放你走。”
在对敌方面,穆娉娉不但比小神女有经验,也比穆婷婷老练。
“我不是侯府的朋友!”
“我也看出,你不是侯府朋友。那你是黑道上的朋友,为图财而来?”
“我并不为图财而来。”
“哦?那你是侯府的敌人了?你与侯府结下了什么怨?”
“因为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更杀了我们的人!”
“侯府坏了你们什么大事,杀了你们的什么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敢杀我?”
“我杀人,从来没有敢不敢的。你不说,莫怪我出手了!”
这个跟踪者骤然一掌朝穆娉娉拍来,一边说:“那我就先杀了你!”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凌空就给穆娉娉不可思议的手法揪了起来,摔在地上。娉娉冷笑说:“连侯三小姐和侯三少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动手?你是想早一点投胎了?说:你是什么人?”
“你杀了我也不会说!”
“好!那你去死吧!”
穆娉娉一掌朝他头顶拍来,这个跟踪者闭目等死,可是半晌不见动静。他睁目一看,只见娉娉手掌早已收了回去。他愕然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算了!我见你是一条不怕死的硬汉,不忍心杀你。何况你是侯府的敌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走吧!”
这个跟踪者一下跳了起来:“你真的不杀我,让我走?”
“我不想与你结怨。”
“朋友!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
“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这人愕然。江湖上从来没有这么一门帮派呵!几时跳出来的这门帮派?
“你没听说过吧?因为我们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朋友!你算是鬼脸帮留下的一个活口!你还不快走?”
“在下多谢阁下不杀之恩。”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一道上的朋友?”
其实,穆娉娉心目中肯定这个跟踪者,十有八九是神秘黑风教的人了。她从小神女和其他人的口中听说,只有神秘的黑风教人,宁死也不能说出黑风教来。他们要是暴露了黑风教,不但自己身受极刑,也将累及家属。穆娉娉这样问,不过想进一步证实罢了。
果然,这个跟踪者迟疑了一会说:“阁下一定要问,那请阁下将在下杀了的好。”
“好了!你既然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问了。你走吧!不过,你们的敌人,我已代你们报了仇,你们想找他们,去丰都城找好了!阎王爷会知道他们在哪里!”
穆娉娉说完,闪身而去,仿佛一个鬼魂似的,在人们眼前顿然失去了踪影,无声无息地没于地下。
穆娉娉感到没有必要与这些跟踪者纠缠下去,基本已肯定了他就是黑风教安插在古州的一个触角,杀了他也没用,留下他更有用处,让他带口讯给黑风教,能令嘿风教的人惊疑不定;怎么江湖上又多了这么一个从来没人知道的鬼脸帮?个个武功这么的惊人?以抢劫财产为生?而且竟然敢去招惹侯三小姐!
这个跟踪者见戴鬼脸面具的怪人骤然在自己眼前消失,又怔了半晌。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除了怕身遭极刑之外,更疑心这是教主打发来暗中监视自己行动的人。因为黑风教主和他跟前的心腹之人,以及几位使者,都是戴了面具的,从不以真相示人。自己要是不坚定说了出来,那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要是真的是教主派来的人,便可显示自己对教主的忠心了,今后更会受重用。他有点不大相信,江湖上怎么会多了这样一个神秘的鬼脸帮出来?而且武功这么可怕?不是教主跟前的人又是谁了?当今武林,除了教主,谁又敢去招惹侯三小姐了?那真是嫌命长了!
这三个跟踪者,先后回到了平永小市集相见,相互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尽管他们的遭遇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所碰到的人,都是戴着一副吓人的鬼面具,是为侯府的财富而来。共同的结果,是这一次跟踪失败,无功而回,有的还带了伤。
往北的跟踪者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戴鬼面具的是些什么人?”
“哦?他们是什么人?”他的两位同伴急切地追问。因为直到现在,自己仍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鬼脸帮的人!”
“什么?鬼脸帮?”
另一个跟踪者问:“你怎么知道了?”
“我亲耳听他说的,这总不会有假吧?”
两位同伴顿时惊讶了:“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个帮派,怎么我们从没听人说过?”
往北跟踪者想说出自己的疑心来,疑心这些戴鬼面具的怪人,可能是教主打发来监视自己行动的秘密使者。但他一想,感到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万一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自己的疑心,不成了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教主听了不大怒?真的是教主打发来的人,说出来也犯大忌,将不应该说出来的事说了出来,到时,真是捉蛇入裤子——自找苦吃了。说不定连自己的脑袋也会掉了下来。所以话到嘴边,他急忙咽了下去,改口只说了这么一句:“恐怕这个鬼脸帮,是江湖上新建立的一个门派,我们如实将跟踪的情景,向上面报告好了。”
另一个跟踪者问:“我们不先去雷公峰一带看看么?看看侯府的车队,是不是真的遭到了鬼脸帮的抢劫了!”
往北的跟踪者说:“恐怕我们去看也是白看,因为那个戴鬼面具的人说,他们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让人发觉。”
他的同伙说:“我始终对这件事起疑心,他们怎么敢招惹侯三小姐这个厉害的小丫头?难道他们没听过这小丫头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竟敢向侯府的车队下手?”
“老弟,你别忘了,这些戴鬼面具的人,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们不是亲身领教过了么?我们简直接不了他们的一招半式,也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他们合众人之力,难道胜不了那个小丫头?何况他们是有备而来,早打听到侯府车队所去的方向,在雷公峰下设下了各种埋伏。骤然出来,侯府的人能招架得了?就算那小丫头有飞天的本领,恐怕也难以接得了我们所遇到那三个人的招。顶多那小丫头可脱身而逃,其他的人,恐怕不是鬼脸帮的对手。”
受伤的跟踪者说:“虽然这样,我们还是看看的好。不然,上面责怪我们道听途说,不尽责任。”
“好吧!那我们明天去雷公峰看看。再向上面报告好了。”
第二天,这三个跟踪者去了雷公峰一带,结果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回古州。而这时,侯府车队早已进人孟英山。侯府一家去了哪里,在江湖上没人知道。这就是他们碰到的一些小麻烦。穆家姐妹和小神女巧妙地将这三个跟踪者打发掉,还令他们跌入迷雾中去,而且江湖上还多了一个没人知晓的“鬼脸帮”。
江湖上没人知晓侯府一家人去了哪里,但侯府变卖产业的事,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因为侯府的人在离开古州时,范华在当天,就将侯府的横匾拆了下来,换上了金色的范府横匾,并且还在酒楼上大摆酒席,宴请古州有名望的乡绅父老,连古州的长官司也亲临。其中黑麒麟金大眼也在邀请之列,可谓热闹非常,尽人皆知。
这事,很快传到了回龙寨邵家父子的耳中。本来邵家父子接到了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伍元的飞鸽传书,感到这正是大好时机,将武功莫测的侯三小姐笼络过来。既然侯三小姐不想人相助,邵家爷子准备派人扮成某地的巨商大贾,将整座侯府的产业买了下来,然后再转赠给侯三小姐。满以为这样一来,侯府一家人准会感恩戴德地报答自己,成为回龙寨一位得力的人物,同时在武林中更获得豪爽大方重义气的侠义美名。想不到竟有人捷足先登。邵老寨主急忙将风尘仆仆归来的三眼神请来,询问是谁购下了侯府的产业。
三眼神说:“属下已打听清楚了,购买侯府的是贵阳府一位最富有的范家,是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一个远方堂兄弟范华,在贵州一地,颇有权势,富可倾城。”
邵老寨主一听是与官府有亲密关系的富商,一下又怔住了。要是一般的巨商大贾,仍可通过自己的地位和财势,将侯府再买过来,转赠侯三小姐,这事还可以补救。现在是与当地最有权势的官府有亲密关系的富商范家,那就不能以财势和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改变这件事了。而且这样的人家也招惹不得。这事只好以后慢慢想办法。邵老寨主本想责怪三眼神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将侯府的产业买下来。但一想:三眼神对自己尽了最大的责任了。当时侯三小姐连回龙寨的慷慨相助也婉言拒绝了。要是三眼神强行购买,不但令侯府的人起疑心,这样做也太露骨了。就是以后有机会赠送,侯府的人也不会接受,反而不美。
邵老寨主有点惋惜地说:“我们走迟了一步!”
三眼神说:“寨主,我想侯三小姐从心里是感激我们的,要不,她就不会答应参加我们的武林大会了。”
“她会参加吗?”
“属下认为,她会参加的。”
“你有这样的信心?你不认为她当时是敷衍之辞?”
“属下看出,侯三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一位信守诺言之人,极有武林人士的风度。”
邵老寨主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只要侯三小姐参加武林大会,事情就好办。邵老寨主早已知道,这位侯三小姐似乎与猫儿山的林中飞狐宫琼花友谊极好,为了宫琼花,不惜与恶毒双仙一战,令恶毒双仙知难而退,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是侯三小姐相助猫儿山,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劲敌。不过令他略为放心的是,鹰嘴峡一战,侯三小姐没有卷入,只是袖手旁观。他这次先声夺人向侯三小姐送武林帖,目的不过是试探侯三小姐的态度,并不指望侯三小姐参加,更不指望她会相助自己对付猫儿山。邵老寨主没想到侯三小姐会答应参加武林大会。虽然这样,邵老寨主仍不大相信她真的会参加。就是参加,也不知侯三小姐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来捣乱,还是来相助?
要是来捣乱,邵老寨主并不担心。那时有那么多各门下的侠义人士在场,谅侯三小姐也不敢公然与武林为敌。若说相助,邵老寨主也不指望。只要侯三小姐严守中立,两不相助就行了。既然她答应参加,给邵老寨主的一个信息,就是侯三小姐不与自己为敌,顶多来化解自己与猫儿山人的仇杀。若是这样,自己也算成功了。起码令猫儿山的人今后不敢与自己为敌,会有所收敛。以后再想其他办法收拾猫儿山的人。
至于在暗地里活动的神秘黑风教,对侯府的事更为关心。黑风教人对侯府破产变卖产业之事,十分困惑不解。它真的是因受到几次洗劫而破产,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本来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兴旺衰落,也是司空见惯的常事,除了本地一些人关心外,其他的人根本不去注意,更不会关心,江湖中人更不会去注意和关心了。要是一个武林门派的兴旺衰落,他们才会注意与关心。
古州侯府,不过是一个地方的积善人家,不为江湖人士注意,更不为武林中人注意。可是小神女的出现,也就是所谓的侯三小姐太锋芒毕露,像一颗明珠一样,怎么也遮盖不了它夺目的光华。她第一次击伤了铁衣凶僧,跟着又扑灭了一窝绑匪,救出人质,立刻惊震江湖,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首先是引起回龙寨邵家父子的惊讶与注意。因为铁衣凶僧就是邵家父子暗中打发出去的,目的是寻找侠偷义盗黑影的下落。这事武林中没人知道,就是回龙寨的众多高手,也不知道。
小神女这两次惊震江湖的举动,同样也为暗中活动的黑风教人注意了。不单是小神女,就是侯府所有人的行动,都在黑风教人的密切注意下。尽管不知侯家一门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但黑风教人更了解侯府一门,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将来极有可能成为黑风教的一门可怕的对手。对付这样可怕的对手,一是将侯府笼络过来;一是趁早将他们干掉,以免后患。
但侯府一门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论是回龙寨的人,或是黑风教的人,都摸不准,吃不透。是不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列,还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上?于是,他们便使用各种方法进行试探了。
派出高手登门领教,可是给章标婉言拒绝,只推说两位小主人外出未归,更不想与人争强斗胜,比试高低。三少爷和侯三小姐从不露面,这一行动挫败了。于是便有洗劫侯府商队之事发生,目的就是想将侯三少、侯三小姐引出来。结果,三少爷、三小姐是引出来了,这真的是不出则已,一出惊人,碰上侯三少、侯三小姐的人,不是全军覆没,便是重伤而逃。邵家父子亲自登门邀请的恶毒双仙,这等一流的上乘高手,竟胜不了侯三小姐,知难而退。黑风教教主派出身边的拔尖高手锁喉手和鹰爪王,竟然一死一伤,大败而回。当然,这与从半路上杀出的漠北怪丐一阵风有关。但据鹰爪王所说,就是没有一阵风的出现,他们也胜不了侯三小姐这小丫头。这小丫头的武功,简直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这个黑风教主不禁心头凛然。不论是回龙寨,还是黑风教,都算知道了侯三小姐有惊世骇俗的武功,感到今后对付侯三小姐,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这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回龙寨与黑风教之间的关系。回龙寨在当今武林中,是令人敬仰的侠义人士,名门正派的一大武林正派;而黑风教,却是一个见不得光,在暗地里专搞暗杀、挑动江湖仇杀的邪门教派。不论怎样,他们都扯不到一起,而且势同水火,不能相容。可是。他们对付侯府,对付猫儿山,目标却是一致,手法也近似相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间配合得非常的默契,简直是心照不宣的盟友。凡是回龙寨人所知道的情况,黑风教必然知道。但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黑风教知道的情况,回龙寨人却不知道。
当黑风教教主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侯府的人,自从离开古州以后,不知去了何处,而且还出现了一个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的神秘鬼脸帮,武功之高,令人难以思议。而且就是他们在雷公峰下,洗劫了侯府的车队。不知是他们将侯府的车队干掉了,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侯府车队在雷公峰下突然消失了,再也不见踪迹。
这位至今在江湖上无人能识真面目的神秘黑风教教主,顿时讶然,也起疑心。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鬼脸帮”门派了?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黑风教教主自认为自己已掌握了天下的所有门派,哪怕是神秘的杀手集团,或一个州府的小帮门派,都列在自己的一张名单中,唯独就没有什么鬼脸帮。这是新崛起的门派,还是他们的行动比自己更为神秘,干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至今无人知晓?从手下人报告中说,似乎这个鬼脸帮,专以抢劫豪门、巨商大贾的财富为主,从来不在州府、市镇中作案,多数在荒野无人处下手。一次作案后,便长期潜伏不动。的确,他们一次作案,就抢劫上万两的金银珠宝,又何必频频作案,引起江湖人的注意?
黑风教主感到,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的鬼脸帮,他们若是以抢劫为主还好办,要是有称霸江湖的野心,那无疑是自己的一个可怕劲敌,比侯府的人更难对付,要及早扑灭。最好能将鬼脸帮收服过来,成为自己帐下的一个门派,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跟着他又马上想到,侯府遭到抢劫,怎能不惊震江湖的?总不会鬼脸帮的人,连侯三小姐这个难惹的小丫头也干掉了?这似乎不可能。以侯三小姐的武功之高,轻功之俊,人又极为机警精灵,当今武林几乎无人能及。这小丫头就是不敌,完全可脱身而逃,怎会丧命在鬼脸帮人的手中?除非侯三小姐当时不在车队,才能让鬼脸帮的人轻易得手。要是鬼脸帮真的将这小丫头干掉,其武功之高,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或者在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完全是这机警小丫头故意放出的烟幕,令人无从跟踪侯府人的下落,也无处寻找。要是这样,这小丫头的这一步棋就异常的高明了。
的确,形势也是这样,当时黑风教的人在暗处,侯府的人在明处。侯府人的行动,完全落在自己的耳目中。尽管小丫头为人机灵,行动莫测,始终逃不过自己的耳目。因为有一个明摆着的侯府,小丫头始终要回去,自己可以任意出击。而且这小丫头不能不看顾自己的老巢,自己用不着怎样提防小丫头。可是现在,侯府一下换成了有官府为靠山的范府,小丫头、侯三少、章大总管,以及还有那个大小姐,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谁也难料这个小丫头几时突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这么一来,变成黑风教的人,要时时提防她的出击了。
黑风教教主越想越严重。他立刻下令所有在各处的黑风教人,严密注视侯三小姐的出现,打探清楚江湖上有没有这么一个鬼脸帮。更派出自己的一些精明高手,到雷公峰一带一百多里的范围内,进行明查暗访,查明事件的真相。要是这小丫头真的丧身在鬼脸帮的手下,那不啻为自己除掉了一个可怕的劲敌。
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几乎做同样的事情,派出三眼神这样的精明高手,四处打听侯三小姐的下落,暗查江湖上有没有鬼脸帮。的确,鬼脸帮的出现,令回龙寨的众多高手愕然,而且他们还敢向侯三小姐下手,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了。江湖上几时跑出来这么一个怪异的门派?
三眼神为人比较冷静、精明,他敏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极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故意这么做,目的是使人别再去跟踪侯府一家人的下落,不想令自己一家人卷进了江湖上的仇杀恩怨中去。但没有事实依据,他没有说出来。这是他以往当捕头的经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切等落实了再说,他从心底下认为,侯三小姐又何必去寻找,顶多半个月后。她就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到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但这是老寨主之意,十分关心侯府一门的安危,他不能不出来一趟。
黑风教教主派出的是自己身边平常不露真面目的四大武士之一的追魂剑客独孤燕。独孤燕带了四个手下,化装成一般的商贩,到雷公峰一带,走村过寨的收购山货。黑风教教主身边的四大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拔尖的上乘高手,一个个武功不弱,甚至比四路使者和各地的负责人武功还高。有时他们还代表教主,出外行使教主的职责,有生死大权,可以处置任何一地的堂主。
他们在雷公峰一处山寨中,与回龙寨的三眼神不期而遇。独孤燕认识三眼神,知道他是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而三眼神不认识独孤燕,三眼神没化装,依然是武林中人装束,劲装佩刀,外穿一件披风,带着的两位贴身护卫,同样是一身紧衣劲装,身带兵器。
三眼神凭着以往职业的特有本能,目光敏锐,他一下看出独孤燕不是一般的行商,无论气质与神态,都不像,反而像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但自己这次出来不是办案,更不是来捉人。略略打量独孤燕等人一眼,便擦身而过。
独孤燕却不动声色,转进一户人家,询问有什么出手的药材、兽皮等山货,心中暗想:回龙寨的三眼神怎么也来到这一带了?难道他们也是为鬼脸帮和侯府的人而来?这个三眼神,一向有神捕之称,他来这一带,可能找到什么线索了,不妨向他打听一下的好。独孤燕来到这里两三天,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什么痕迹也查不出来。所谓鬼脸帮,更全无踪影。这一带山民村妇,别说见过,连听也没听见过。反而占州侯府,他们都知道,有些人也曾受过侯府的恩惠,对侯府极怀好感。至于侯府的车队是不是经过这里,村民说没见过,也没听说有什么抢劫之事发生。
三眼神不愧为一名神捕,他不需要向什么人打听,凭自己的一双目光看出,雷公峰下一带,根本没有发生过交锋,侯府的车队,也没经过这里。极有可能的是,侯府的车队,在太平小镇住宿了一夜,巧妙地转去黎平府一带了。不但摆脱了盯踪者的跟踪,侯三小姐还玩了这么一个花样,无端端地弄了个鬼脸帮出来,戏弄跟踪者。看来以往在这一带出现的什么大头怪形山妖,以及在猫儿山出现的吓人的大头山妖,都是侯三小姐所为了。可怜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为查山妖真相,竟然为坏人所害,惨死在猫儿山中。
关于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惨死,回龙寨的人,几乎是众口一词,肯定是猫儿山的匪徒所为。在这方面,三眼神为人比较清醒冷静,凭以往职业的本能,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他不敢肯定,不想冤枉任何无辜的人。不错,姚长老、云道长之死,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以姚长老、云道长的武功,一般山贼土匪,简直不能接近他们身边,要杀他们谈何容易。倘若猫儿山的五位大小寨主联手围攻,暗伏众多弓箭手,才有可能。但这只是一种推测,不能武断。也有可能是其他黑道上的高手所为。在回龙寨众口一词之下,三跟神不明显反对,只说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正因为三眼神为人比较公正,不乱捕无辜的人,不为贪官污吏所容,最后被迫辞职不干,而为邵家父子重金聘请过来。
三眼神离开小山寨,也准备打算回回龙寨。他感到这里已没有什么可查了,不如到黎平府城走走看看,在那一带,或许可以找到侯府人的一些线索。他在离小山寨十里地的一处路边山亭歇脚,蓦然见那五个形迹可疑的行商朝山亭走来。他感到这五位山客行商来得跷蹊,绝对不是为收购什么山货土产而来。这五个江湖中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侯府和什么鬼脸帮而来?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干吗对这事这么关心?
其实是独孤燕为了想打听侯三小姐和鬼脸帮的事,特意追来。他走进山亭,向三眼神一揖说:“端木堂主请了!”
三眼神一怔,暗想:怎么他知道自己?顿生戒备之心,也连忙回礼说:“不敢!请问阁下何人?怎知道在下贱姓?”
独孤燕说:“在下在湘桂黔一带经商,不时在邵阳来往。端木堂主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一位英雄人物,又是回龙寨白虎堂的堂主,在下如何不认识?只是端木堂主不认识在下而已。”
三眼神说:“我要是没看错人,阁下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恐怕不是一般的行商吧?”
独孤燕一笑:“堂主好厉害的眼光,不愧当年有神捕之名。在下的确是学了一些不像样的拳脚功夫,不过在下的确是位买卖人。请问堂主,来这一带有何公干?是不是为古州侯府被劫一事而来?”独孤燕以攻为守,不想三眼神追问自已的来意。
可是三眼神并没有放过,回答说:“在下的确是为这事而来,阁下不会也是为这事而来吧?”
“在下只是为收购山货而来,在途经平永小镇时,才知道侯府被劫一事,听说是为鬼脸帮的人所劫。不知堂主查得怎样?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的鬼脸帮?”
三眼神正想回答,蓦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亭外飘了过来:“当然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啦!但他们并不可怕。”
三眼神和独孤燕同时一怔,回头一看,身后却什么人也没有。三眼神喝问:“谁?”
“是我呀!”
声落人现,一条人影仿佛一下从地下冒出一样,单来人这一份无声无息的轻功,已令山亭中所有人惊震了。三眼神和独孤燕定神一看,竟然是一位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更是骇然不已,尽管三眼神是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且当过捕头,人间一些奇异怪事经历不少,鬼面具人的骤然出现,他心里也吓了一大跳。他极力镇定着自己,问:“你是谁?”
“鬼脸帮!”
“什么?你真的是鬼脸帮?”
“我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还有假?”
不单是三眼神,就是一向戴面具出没,武功比三眼神还高的追魂剑独孤燕,也心头凛然了。想不到江湖上真的有个不为人知的鬼脸帮,听他说话的声音,宛如龙吟凤鸣,内功修为极为深厚。怪不得报告人说,鬼脸帮的人,个个武功惊人。
三眼神更是愕然。他初时认为,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个帮派,不过是侯三小姐和侯家的人玩的花招。可他现在听来人的说话,竟是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不是章标,不是侯三少爷,更不是侯三小姐,而是一个内功修为极高的中年人。这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平静地问:“阁下能不能将面具除下来?”
来人说:“不不!我这鬼脸绝不能除下来,除下来,那还是什么鬼脸帮?不成了无脸帮吗?除不得,除不得!再说。我这鬼脸一除下来,这里就没有一个活人了,全都会变成一具死尸,你们不会逼我要杀掉你们吧?”
三眼神和独孤燕听了心头更是凛然,不知是来人虚言恫吓.还是真的有如此本领。三眼神只是奉命来弄清真相,不是来与人交锋或捉拿人;独孤燕更是如此,何况又是行商打扮,更不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鬼脸面具人打量了他们一下,问:“你们不是来寻找我们鬼脸帮吗?你们找我们干吗?是不是打听古州侯府之事?”
三眼神点点头说:“我正是为打听侯府的事而来。”
“你们别打听了,侯府车队,的确是我们劫了去。不过不是在雷公峰一带,而是在平永小镇附近,说得准确一点,是在那间庙宇中,全部将他们迷倒,连人带车队,全部劫走。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三眼神问:“你们将侯府的人全干掉了?”
“没有!我们只要钱,不要人命!”
“那侯府的人现在哪里?”
“我们将他们全关在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最好你别再四处寻找。你们找到他们之际,就是他们进入鬼门关之时。”
“这是什么意思?”
“端木堂主,你也是位老江湖,难道不明白?你想我们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暴露了我们的秘密?所以你们想侯府的人活得长命百岁,最好别去寻找他们,别逼我们将他们干掉。”
“你们要永远关住他们?”
“不!我们会强迫他们去开山种地,因为侯府的人享受惯了,令他们受受苦,自食其力也好。幸好他们一向行善,要是为富不仁,或者有罪行的人,我们早已将他们全部干掉。”
三眼神不由暗想:这个鬼脸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怎么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行动?问:“侯三小姐,你们也将她关起来了?”
“可惜这个所谓武功莫测的小丫头不在车队里,让她逃过了这一劫。我来这里,就是想会会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迟早会寻来这里的。想不到却碰上了你们回龙寨的人。我奉劝你们一句,最好别管我们的闲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大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小桥,河水不犯井水。要是惹恼了我们鬼脸帮,别怪我鬼脸帮将你们回龙寨闹得翻转了过来。明的不行,我们就会不择手段来暗的。你要是不信,你不妨现在出手试试看。不然,你们就乖乖地给我离开这里。”
三眼神多少也是当今江湖上成名的一个人物,又是武林中一大名门正派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要不是邵老寨主一再叮嘱,千万不可多事,他早已出手了。现在他听到鬼面人说出这样的话,哪里受得了!“当”的一声,利刀出鞘,说:“好!在下就领教阁下的高招了!请亮兵器!”
鬼脸人大笑:“凭你,值得我亮兵器吗?你尽量先出招好了!我可以先让你三招而不出手。”
三眼神虽不能称为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也是上乘高手之一,一把刀走南闯北,击败了不少的英雄好汉,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死在他刀下的不少。三眼神有快刀神捕之称,刀法之快,在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之上,他鬼面人竟然这么小看自己,满不在乎地说先让自己三招,便说:“好!阁下小心了!”_刀如迅雷击出,势如泰山压顶,直劈而下。他这一刀快是快了,刀势也如迅雷走电,竟然一刀劈空。定神一看,鬼面人仍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未移动过。三眼神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劈不中这个没移动过的鬼面人。自己一向刀法极准,绝不会劈错。一支细小如香的小木棍,他也能一刀劈中,分为两半,何况是人?他几疑眼前的鬼面人不是人,是一个鬼魂,是一个幻影。他睁大眼睛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鬼面人一笑:“我虽然是鬼脸帮的人,却是一个真正的人,怎么是鬼了?”
这一情景,追魂剑独孤燕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明明看见三眼神出手极快,朝鬼面人头顶直劈而下。他只看见刀光闪动,却没见鬼面人的身形闪动。三眼神怎么会一刀劈空的?总不会三眼神的一口刀走偏了?这不可能,只能说这个鬼面人不是真实的肉体,是一个幻影,是一团轻烟,只有这样,才劈不中。
三眼神愣着眼问:“我怎么劈不中你的?你可没闪动过。”
鬼面人笑着说:“刚才你不过是吓唬我而已,并不是真正劈我,多谢承让,你这一刀劈到一边去了。来,这是第一招,你还有两招可出手。”
三眼神可以说是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可怕的对手了。他不答话,以一招“云断秦岭”的刀法,横劈过去。刀光过后,这个怪异的鬼面人仍然在原地临风而立。三眼神更是骇然:这真真的不是人,是一个幻影。一个幻影,再快的刀法也没用。
但追魂剑独孤燕在旁略为看清楚了,这个鬼面人的身形略为向后轻纵,闪过了三眼神这一招,刀光一过,他又纵了回来。鬼面人的身法比三眼神的刀法更快。这样快得如同魔影一样的身法,三眼神又如何能劈中?自问自己的追魂剑法,也难以刺中这个鬼面人。怪不得鬼面人能先让三眼神三招而不出手了。当今武林,何人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恐怕除了黑豹聂十八,没人有如此的身法了。难道这鬼面人是聂十八?不可能!聂十八是当今武林第一号的诚实君子,以侠义著称,怎会干此抢劫杀人之事?也不会戴着鬼脸面具行事。而且鬼面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江浙一带的口音。聂十八是河南中州一带人的口音。不是聂十八,那又是谁?难道是最近出道的人物,新成立了这么一个鬼脸帮?
鬼面人闪过三眼神的第二招说:“你还有一招,到时,我来出手了!”
三眼神抖出了自己平生称绝的刀法,虽然是一招出手。却是一连四招,形成了一个交叉的“米”字形状。刀光过后,鬼脸人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地上也不见任何碎衣残肢,更没有血溅飞射了。的确,三眼神这一招击出,要是对手给劈中,尸体必将分为十六碎块,散落一地。可是鬼面人居然不见了。三眼神四下打量,独孤燕也四下找寻,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难道这个鬼面怪人化成了轻烟,飘散到空中去了?
突然,人影一闪,鬼面人又凭空出现,笑着说:“你们不用东张西望了,我在这里!”
三眼神愕着眼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刚才你去哪里了?”
“你刚才这一招,的确不错,闪没法闪,我便跃到小亭的瓦面上去了!”
“什么,你跃到了小亭上?”三眼神本想再说一句,我怎么没看见?但感到这一句是白问,他从心里感到恐惧。这鬼面人身法之快,已达到了夺天地造化之功。当今武林,恐怕没人能伤得了他。
鬼面人说:“好了!三招已过,轮到我出手了,你可要小心。”
三眼神急忙挥刀自卫,形成了一道护体的刀光网。可以说这一道刀光网,水泼不进,任何暗器飞箭也射不入,对手要是接近,一定会带伤而退,甚至送命。
可是鬼面人竟然赤手空拳地闯进刀网中来,一出手,宛若电光石火,不但将三眼神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刀刃更横在三眼神的脖子上。鬼面人喝道:“不准动!不然,阎王爷面前可多一个枉死的冤魂!”
三眼神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哪里还敢乱动?就是追魂剑在旁看得也呆住了!三眼神多少也是当今武林一位成名的英雄人物,竟然这样不堪鬼面人一击,鬼面人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了!几乎在同时,凌空一条矫小敏捷的人影如电飞来,人到剑出,将鬼面人逼得后退几步,从而将三眼神从刀口下救了出来。
众人又是惊愕、骇异,定神一看,是一位眉目尽含机灵俊气的小姑娘。三眼神首先惊喜地叫喊出来:“侯三小姐,是你?”
第四十六回 四怪相聚
上回说到三眼神惊喜地叫喊着:“侯三小姐,是你?” 追魂剑独孤燕听到三眼神惊喜的叫喊,顿时像触电似的全身一震。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侯三小姐的下落,其次是查明江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现在,他两样的目的都达到了。但他不能不惊震,侯三小姐以不可思议的一剑击出,竟能逼退了武功高得不可想象的鬼面人。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迅速,鬼面人不得不跃开闪避,还是小丫头的剑招凌厉无比,而将鬼面人逼开了?独孤燕心里不得不承认,要是小丫头这一招是刺向自己的,自己怎么也闪避不了。
对侯三小姐的莫测武功,独孤燕是了解的。他的两个同伴,锁喉手和鹰爪王,一死一重伤,都是这小丫头所赐。怪不得教主说,对这小丫头,不可力敌,只可智取。自己这次出来,教主就再三吩咐,只是暗查,不可生事。要是碰上了小丫头,千万不可去招惹,重蹈白无常的覆辙而坏了大事。
这时,他听到侯三小姐问三眼神:“你没事吧?”
三眼神忙说:“多谢三小姐相救之恩,在下没事。”
小神女说:“你没事就好了。请你退到一边去,让我来对付这个鬼面人。”他转身问鬼面人,“你是鬼脸帮的人?”
“不错!不错!我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鬼脸帮。小丫头,你大概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吧?”
“是呀!”
“好好!我在这一带等候你多时了!可惜那一夜你不在那庙宇中,不然,我就不用浪费时辰等候你了。”
“你等我?我正要寻找你们这伙劫匪哩!说!我家所有的人现在怎样了?”
“放心!放心!他们一个个都很好,没生命危险,不过受苦是免不了的。”
小神女不由困惑起来,暗想:这个鬼面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干吗要冒充鬼脸帮?总不会有这么巧,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吧?
小神女和穆家姐妹戏弄了跟踪者之后,一路暗中护送韦珊珊、小三子等人平安到达了听泉山庄,然后再现身与众人相会。大家自然是一番高兴。其中穆婷婷突然一个人转了出去,小神女也不在意,以为她去打点其他的事情。果然,穆婷婷不久转了回来,含笑问小神女和韦珊珊:“这山庄你们满意不满意?”
小神女笑着说:“这么一个幽静清雅的山庄,我们当然满意啦!”她转问韦珊珊,“姐姐,你满意吗?”
韦珊珊愉快地说:“我何止满意,这简直太好了,比我们古州侯府更美、更雅致。”
穆婷婷说:“你们满意我就放心了,今后这个山庄就是你们的了!”
“婷姐姐,我们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
“两位妹妹,千万别这样说,不然就生分啦!难得你们答应在这里住下来,今后我们来往就方便多了,也不必去提防江湖中人。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了。”
小神女问:“哦?姐姐有什么事放心不了的?”
“就是我们戴鬼面具戏弄那三个跟踪者的事,有一点手尾还没有弄干净。”
“有什么手尾没有弄干净的?”
“妹妹,你试想一下,侯府车队被劫,这可不是一小事,必然会惊震江湖。不管那三个跟踪者是回龙寨的人也好,是黑风教的人也好,他们报告了上去,邵家父子和黑风教的人必然起疑心:怎么江湖上无端端多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鬼脸帮来?最主要还是妹妹你。”
“我?”
“是呀!就是妹妹你,因为你不是一般的人,是武功奇高、名震江湖、神奇莫测的侯三小姐。侯府车队在雷公峰被劫的事,你能无动于衷?不进行追查?你要是不去追查,反而使江湖上的人更疑心了。再说,回龙寨和黑风教的人,必然会派出高手,到雷公峰下一带调查事件的真相,以及了解江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鬼脸帮。要是他们在雷公峰一带查不出半点车队被抢劫的情况,就更生疑了。首先会疑心是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玩的花样。”
“婷姐姐,这么说来,我要在江湖上露露面,到雷公峰一带走走,去追查这个无中有生的鬼脸帮啦!”
“只有这样,才能令江湖中人释疑。”
“好!明天我就去雷公峰一带走走。”
“妹妹,你也用不着那么急,就是回龙寨和黑风教的人要行动,也不会这么快,你好好在山庄休息两天去也不迟。”
“那好吧。我过两天出去。夜里这山庄看不清楚,我明天要看看这山庄四周的景色,熟悉下地形。不然,我跑了出去,就摸不着路回来,要跑到紫竹山庄去麻烦姐姐了。”
“看你这小丫头说的,你还有摸不着回来的事?妹妹,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这次出去,说不定会碰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许有人冒充了鬼脸帮在江湖上行骗。”
小神女笑说:“不会吧?除了我们,谁还冒充鬼脸帮了?那他们不是自找苦来受?”
穆婷婷眨眨眼睛说:“江湖上的事很难说,说不定江湖上有些为非作歹的人,见鬼脸帮这个名称这么响亮,连侯三小姐的车队也敢下手,他们戴着鬼脸面具,四处抢劫和吓唬人,又有何人知道他们是谁了?或者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的鬼脸帮,见有人冒充了他们去抢劫,也跑去雷公峰一带寻找呢。”
“哎!我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妹妹,世上的巧事可多了,有时不由你不相信。说到戴鬼脸面具,人人都可以戴,四川有些人,更有变脸的一门不可思议的技巧哩。他们戴了一个鬼面具,一转眼,又变出第二个不同的鬼面,可以在转眼之间,变成七八个不同的鬼脸来。要说鬼脸帮,他们才是真正的鬼脸帮。不过,他们只在戏台上表演,不会在江湖上吓人,也不称鬼脸帮。”
过了两天,小神女出动了。这就是小神女为什么突然会在雷公峰出现的原因。小神女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雷公峰碰上了戴鬼面具的人,还自称是鬼脸帮哩!真的世上就有这样的巧事。
小神女见这鬼面人的武功之高,十分惊讶。初时她以为是一阵风叔叔,也戴着这么一个鬼面具,在戏弄三眼神。可是这人说话声音不同,其武功的招式,也不是漠北一派的武功,又疑心是穆家姐妹的其中一个。细听之下,这是成年男人的声音,不是穆家两位姐姐的声音,更不是妇女故意重嗓子说话的声音。莫非是聂十八?更不是,聂十八是一口地道的河南口音。既然不是这几个人,那又是谁了?除了这几个人,谁还有如此出神入化、不可思议的武功?小神女这时才真正困惑和惊奇了。
小神女不由想起了爷爷的话:江湖上能人奇士不少,别以为你自己的武功很好了,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也有人比你的武功更好,千万不可托大了,要小心谨慎。
当小神女看见三眼神生命有危险时,她不能不出手了。一般来说,小神女出手不用兵器,但鬼面人武功太高了,只好动用兵器。她一剑巧妙凌厉的刺出,来得又是那么的突然,令鬼面人不得不放开三眼神,跃了开去。当然,小神女这一剑并不志在取鬼面人的命,而是志在救三眼神,将鬼面人逼开。她一时不知道这鬼面人是敌是友。
小神女与鬼面人的一段对话,更是使她困惑不已。他是特意为自己而来?难道他真的是鬼脸帮,为寻找冒充他的人而来?既然这样,他干吗要背这一口黑锅,说侯府的车队是他抢劫了?她明知这个鬼面人所说的全是假话。但要是指出鬼面人说谎话,那自己所有一切隐退之计会暴露了,何况还有三眼神和那五个来历不明的山客行商在场。于是小神女对鬼面人说:“要是我的人遭到了任何损害,我首先就不放过你,然后将你们的什么鬼脸帮全干掉。你现在最好将我的人全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小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吃多了大蒜?”
小神女一时不明白:“我几时吃过了大蒜?”
“不然,你口气怎么这般大?这般的难闻?”
小神女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骂道:“我看你才吃多了大蒜!说!你交不交出我家的人来?”
“交!交!不过你得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
“去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小神女顿时起疑心:难道这个武功极好的鬼面人是黑风教的人?故意以这种方法骗我随他走?这真是异想天开,便说:“我会跟随你走吗?”
“你不愿跟随,我只好出手捉你了!”
“什么?你还想捉我?”
“不想捉你这小丫头,我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一亮手中的利剑:“好呀!我看你这鬼脸贼怎么来捉我!”
“小丫头,我也听过你的武功,曾击败不少在武林中有名气的人物,没有任何人能捉到了你。我现在就想试试。”
“你干吗不亮兵器?”
“我既然要活捉你,亮兵器干吗?亮兵器,那就不是活捉你了,而是要杀你!我可不想要你死。”
“好!那我也不用兵器,以免你输了不服气。”小神女收剑入鞘说,“来呀!你可小心,别让我将你活捉了过来!到时,我将你这鬼脸面具揭下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看招!”
鬼面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一闪而至,伸手就要去抓小神女。小神女以千变狸猫身法一闪,就似一只极有灵性而又狡黠的小狐狸,从鬼面人的手中滑了出来,反手也要去抓鬼面人。鬼面人也是一闪,似幻影般脱了出来,一边出手一边说:“小丫头,果然好身法!”
小神女灵巧地跃开说:“鬼脸贼!你的身法也不错!”话落人到,竟从鬼面人的身后去抓他。鬼面人又似滑鱼般溜开了。
霎时之间,他们两人在小山亭的山坡上,你来我往,相互都抖出平生的绝学来。三眼神和追魂剑等人看得全傻了眼,骇然相视。世上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倏而电闪似的身法?他们全看不清谁是谁,只看见两条忽闪忽逝的飞魂幻影,在山坡上飞来飘去,分不出上下高低。他们这样快捷的身法,可以说在武林中不多见。追魂剑暗想:就是自己的教主,也没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三眼神更感到回龙寨的所有高手,都不可能有如此敏捷的轻功与身法。至于双方出手的招式,因为太快了,三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来,追魂剑也看不出来。他们算是亲眼目睹侯三小姐的武功了。可是这个鬼脸帮的人,是哪一门派的人?真的有鬼脸门派?
他们感到,这么快捷的出手,已不知双方交锋了多少个回合,恐怕不下百招。追魂剑极想鬼面人取胜,捉了这小丫头,杀了更好,那么黑风教就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了。三眼神与他的心情相反,希望侯三小姐取胜。
转眼之间,两人又打到山亭边来,两条人影不时在他们眼前一闪而逝,有时还与他们擦身而过,但他们并不发觉,只感到一阵风掠过。当他们发觉时,擦身而过的人影早已不见了。
突然间,鬼面人笑起来:“小丫头,这下我可抓到你了!看你还跑?”
三眼神和追魂剑慌忙一看,鬼面人手中的确是抓到了一个人,但不是侯三小姐,却是追魂剑手下的一个人,侯三小姐却失踪了!
鬼面人也愕异了:“我明明抓到了小丫头,怎么变成了你?”
小神女却在小山亭上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将别人当成我了?看来你身法手法不错,可惜眼力差一点。”
鬼面人丢开了这个武士,朝小神女问:“小丫头,你这是什么身法?我明明抓到了你,怎么变成抓到他了?”
的确,刚才鬼面人这一招,不但身法极快,手法也极奥妙,竟然令小神女一时间难以闪开。小神女于是来一招“移花接木”,将追魂剑的一个手下人送到了鬼面人的手中,自己在电光石火之间闪开了。
鬼面人以为抓到了小神女,不由大喜,谁知抓到的是别人。鬼面人说:“小丫头,你别跑,我再来抓你。”
小神女笑着说:“你想抓我?我更想抓你哩!”话音刚落,人影骤然降到鬼面人的头顶上,小小的玉掌要拍鬼面人头顶的要穴。要是小神女拍中,鬼面人不死也要伤。小神女这一骤然出击,逼得鬼面人就地一滚闪开。当他纵跃而起时,小神女的身影已到了,不得不又闪身而走。这一下,小神女成了主动,鬼面人完全处放被动之中,一味纵身闪避,来不及还手进招。
突然间,小神女格格笑起来:“你跑呀!你干吗不跑了?”的确,小神女在电光一闪而逝之间抓到了鬼面人,另一只手同时出手封了他身上的要穴,扔到地上,暗想:“这一下你跑不了吧?”
可是定神一看,给自己扔到地上的人,竟然是追魂剑另一个手下,不是鬼面人。鬼面人却完全在人们的目光中,消失得无踪无影,不知去了哪里。
小神女也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鬼面人也会“移花接木”这一招?还是一阵风的“移星换斗”?
这时鬼面人却在一棵树的横枝密叶现身,讥讽地说:“小丫头,你的眼力也并不见得比我好!看来我们是彼此彼此而已。”
小神女心头不禁凛然:这个鬼面人是什么人?怎么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他身法之快,自己也看不出来,竟让他悄然无声纵到了树上,从而抓错了人。这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劲敌和高手了,自己没有完全可战胜他的把握。
鬼面人又说:“小丫头,这一下轮到我来捉你了!”同样也是声落人到,奇快非常。他们之间,又是一阵激烈的交战,人影如电光般闪逝。
这么一来,吓得三眼神、追魂剑等人再也不敢站在山亭前看了,一个个连忙找地方躲藏起来,担心不知几时,会抓错到自己头上。
突然之间鬼面人的鬼脸面具,不知是戴不稳,还是给小神女掌劲袖风震起,飞了出来,露出鬼面人的真面目。鬼面人急掩面飞逃,一边说:“小丫头,这次我放过了你,下次我再来找你算帐。”
小神女说:“你还想有下一次吗?这一次我怎么也要活捉了你,你别逃!”
小神女拾起了鬼面人的鬼脸面具,暗想:就算这一次给你逃脱了,但这面具可是一个追踪的线索,我今夜始终都要寻找到你才罢休。急忙施展轻功追赶。小神女更想看看这鬼面人的真面目。
转眼之间,他们风驰电掣般,消失得无踪无影,丢下了三眼神、追魂剑等人愕然相视。想追去看吗?别说现在已不见他们的踪影,凭自己的轻功,怎么也追不上。他们只好各自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报告今日所见的情景。
小神女和鬼面人转眼之间,已去了百里之遥,将雷公峰远远抛开了。最后,鬼面人停落在四周渺无人烟的群峰峻岭的一处山坡上。
小神女跟踪而来,说:“你跑呀!干吗不跑了?”
鬼面人背着她说:“我跑累了!还跑干吗?小丫头,想不到你轻功也这么的好!”
“你给我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我劝你别看我的真面目的好,不然,你一定会吓一跳!”
“你生得很丑恶吗?哪怕你长得像一张鬼脸,我也不会吓一跳。”
“你真的要看?”
“谁跟你说假的?”
“你可别大吃一惊。”
“你以我为是胆小鬼吗?就算你是真正的鬼,我也不会吃惊。”
“好吧!那你看好了!”
鬼面人转过身来,小神女一看,真的大吃一惊。这张脸,并不是鬼脸,也不是长得极为难看与丑恶,只是他的一张面孔,跟穆婷婷一模一样。小神女一下傻了眼,问:“婷姐姐,是你?”
小神女暗想:怎么婷婷女扮男装,给我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而且扮得全无破绽,十足是一个男子汉,连声音也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自己怎么也听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可以使回龙寨、黑风教的人真的相信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鬼脸帮,抢劫了侯府的车队。
鬼面人笑着说:“小丫头,现在你可吃了一惊吧?”
“婷姐姐,你怎么给我开这么一个玩笑?事前也不告诉我一下的?我几乎以为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了!”
“小丫头,我明明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叫我做什么婷姐姐了?”
“婷姐姐,你别再捉弄我了!哪怕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小丫头,你再看清楚一点,我可不是你的婷姐姐。”
小神女一下又生疑了。的确,这是一个十足的男人声音。小神女再打量他的喉咙,赫赫真有男人特有的喉核,这是女人们怎么也装扮不了的。她警惕起来,喝问:“你到底是谁?引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凝神倾听,听听山坡四周草丛、乱石、树林中有没有人埋伏。她一下听到,四周的确有人伏着,而且不止一个,有三四人以上,并且一个个内力极为深厚哩。为了防万一,小神女亮出了利剑,暗想:我怎么这般大意,给他引来了这里,落到了他的埋伏圈中了?
面目酷似穆婷婷的鬼面人见小神女亮出了兵器,一笑说:“你还想与我交锋?在兵器上分高低?”
小神女说:“你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你以为我就害怕了吗?”
“你不害怕,干吗亮出兵器?”
“我不能不提防你埋伏的人施放冷箭和暗器,你有本事的,跟我单打独斗,别仗着人多!”
“我才不跟你单打独斗哩!小丫头,现在,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这时,有两个戴红、黑二色鬼脸面具的人,从草丛乱石跳了出来,一个阴声怪气地说:“小丫头,这下你可中了我们之计了!”另一个故意娇声娇气地说:“小丫头,就算你武功再好,能招架我们三个人吗?”
小神女心头凛然。她看出这两个从草丛乱石中跳出来的鬼面人,身手极好,动作敏捷,说话尽管故意装成阴声怪气,却是中气十足,内力充沛,显然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感到,一个酷似穆婷婷的鬼面人已是不好斗了,再添上这两个鬼面人,自己处境是十分的危险,何况树林中还有人哩。看来自己打不了,只好脱身而走。她又打量了四周一眼,看见自己左边一侧,有一片森林,森林之后,是群峰起伏的崇山峻岭,只要自己闪身到树林中,便有办法对付这一伙鬼面人。树林、高山、峻岭,自己从小就在它们中生长,如灵猴般自由来往,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绝学来。便说:“好呀!那你们上呀,便知道我如何招架你们了!”
两个鬼面人相视一下,心意相通地一齐向小神女扑来。他们的敏捷行动不下于貌似穆婷婷的人,出手的招式更为独特与巧妙,几乎封锁住了小神女欲闪身的任何方向。小神女利剑一挥,一招二式,宛如一剑化为二剑,几乎同时刺向两个鬼面人的要害处,将他们逼了回去。红面的鬼面人问黑面的鬼面人:“咦!这小丫头抖出的是哪一门的剑法?”
黑面鬼面人说:“我怎么知道?”
红面鬼面人说:“你干吗不知道?你不是很清楚这小丫头的武功么?”
“我几时说过我清楚了?”
“不!你一定清楚,你别来害我!”
这两个鬼面人,一击不中,不再进攻,反而互相埋怨起来。红面鬼面人“嗨”了一声说:“我怎么害你了?你不见她刚才一剑,几乎要了我的命么?”
“这小丫头的剑明明刺向我,怎么刺向你了?”
“不!不!她是刺向我。”
“是刺向我!”
小神女本来凝神运气,准备他们第二次进招。现在听到他们互相斗起口角来,感到好笑:这两个鬼面人,是不是有点傻头傻脑的?要是他是傻头傻脑的人,更容易对付了。便说:“你们别争啦!我是同时都刺向你们!”
红面鬼面人愕异问:“什么?你是同时刺向我们?”
黑面的鬼面人问:“你有两把剑吗?你手中明明是一把剑,能同时刺吗?”
酷似穆婷婷的人说:“你们别争了,她手中虽是一把剑,可是行动非常的快,好像是同时刺向你们。你们只顾自己,当然看不清楚了!”
“真的?”
小神女说:“不信,你们可以再来试试。”
“好!我们再来!”
这红、黑鬼面人又一齐朝小神女扑来,一个如幻影,一个似魔魂,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与教训,便学精了,一个凌空而来,一个滚地而至,人未到,劲力已先到了,要逼小神女出不了剑。小神女一怔,一下似灵猴般从他们的四掌中飞快地闪了出来,跟着回身一剑击出,也是一剑二式,这次是凌空击出,又将他们逼了回去。只听得一个说:“好险!好险!”一个愕异地说:“这小丫头怎么从我们手中溜了出去的?”
酷似穆婷婷的人笑着说:“要是这小丫头那么容易捉,我早已将她捉到,也轮不到你们了!”
红面鬼面人说:“你干吗不早说?”
黑面鬼面人叫起来:“你怎么站着不出手?要看我们出丑吗?”
红面鬼面人说:“要是这样,我们不玩了,让你一个人玩去!”
黑面鬼面人说:“对对!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和这小丫头玩去!”
酷似穆婷婷的人说:“好好!我们三人一齐上。”
蓦然,从树林中响起了一个银铃似的女子笑声来:“你们三个大人,竟然要联手对付一个小丫头,丑不丑的?”
声落人现,是三位恍如仙子的美妇,出现在山坡上。小神女一看,是穆家姐妹和一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妇人,不由惊喜万分,欢叫起来:“两位姐姐,你们来得太好了!快来对付这三个鬼面人!他们的武功实在太好了!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他们。”
穆娉娉笑着说:“小妹妹,你一个人刚才不是应付了他们么?”
穆婷婷朝鬼面人说:“好呀,你们竟然敢欺负我小妹妹,大概是嫌活得不耐烦了!说!你们三个想怎么死法?”
黑面鬼面人问:“你想要我们怎么死法?”
“上吊!服毒!跳崖!或者自断经脉,你们要选哪一样?”
黑面鬼面人问两个同伴:“你们看,我们选哪一样好?”
酷似穆婷婷的人笑着说:“我选跳崖!”
黑面鬼面人说:“我选服毒!这样死得痛快些。”
红面鬼面人说:“那我只好上吊了!”
小神女听得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他们这样听话,叫他们去死就去死?就是怕婷姐姐,也不用怕成这样呀!蝼蚁也贪生,何况他们一个个武功极好,打不了,也可以飞身而逃,哪有这般痛快地答应去死的?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婷婷格格地笑起来:“你们这是去死吗?不如说你们借机会逃生。”
黑面鬼面人问:“你不是叫我选一种死法吗?我们选了,你又不答应,那你想我们怎么死法?”
穆婷婷笑着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一个个将你们脑袋砍下来,你们总不会像孙猴子一样,会长出第二个脑袋出来吧?”
“不行!不行!没有了脑袋,我们今后怎么吃饭走路?”
红面鬼面人说:“对对!就是我们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怎么去鬼门关呵!再说,提着个脑袋去见阎王,多不好意思。”
穆娉娉说:“婷丫头,别说笑了!”她又问小神女:“妹妹,你想怎么对付他们,要他们去死?”
小神女一下明白,这三个所谓鬼脸帮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敌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只是不知他们是哪一处的能人奇士。便说:“娉姐姐,我不想他们死,我只想他们揭下自己的鬼面具,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黑面鬼面人说:“不行!不行!揭了我们的面具,不如叫我死的好!”
穆婷婷问:“哦?你宁愿死,也要这个鬼面具?”
“是呀!你没有听说,人要脸面树要皮么?树没有皮,那能活吗?”
红面鬼面人也说:“不错!不错!人没有了脸面,今后怎么见人呵!我是一个死要脸皮的人。”
穆家姐妹几乎同时出手,一下将他们的鬼面具除了下来,穆婷婷笑着:“好呀!这下你们都没有了脸皮,那去死吧!”
小神女一看,不由一怔:“风叔叔,老怪物!是你们?”
一阵风笑了笑:“小丫头,我们没有吓着你吧?”
老怪物说:“我们这样做,你看好不好玩?有没有趣?”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们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我以为我真的碰上了一伙可怕的劲敌鬼脸帮,凝神全力应战哩。”
穆婷婷问:“小妹妹,你一点也看不出是他们么?”
“婷姐姐,我一心想的是怎么应战,何况他们戴的又是这么个鬼面具,说话声音与往日不一样,我竟然给他们捉弄了。好呀!今后我也要想办法捉弄你们一下才行。对了!婷姐姐,你也将他的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他是谁!”小神女指的是那酷似穆婷婷的人。
穆婷婷一怔:“你要我将他的面具也揭下来?”
“婷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他的面容跟你一模一样么?”
“那又怎样了?”
“他一定是戴了一副精致的人皮面具,不然,世上哪有这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要是穿上女装,不出声,我真的分不出你们谁是谁来!”
穆婷婷说:“他的面具我没法除下来!”
穆娉娉问:“小妹妹,你知不知他是谁?”
“哦?他是谁?”
“他是我的亲兄弟。”
“什么?他是姐姐的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可能与婷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呵!”
“他跟婷丫头是一对孪生姐弟,共一个胞衣,当然长得一模一样了!在小时,就是我们的父母,也难以分得出来,常常将他们弄错了。要是他们打扮得一模一样,别说是小妹妹,就是我和聂十八,也一时分不出来。”
小神女十分惊讶地说:“真的?”
穆婷婷说:“要是妹妹不相信,可以走近去看看,他是不是戴了一副面具。”
“婷姐姐,不用看了,我相信。”
穆婷婷说:“雨弟,你还不过来向我的小妹妹赔礼道歉?”
钟离雨笑着过来对小神女一揖说:“侯三小姐,在下钟离雨得罪了,请原谅!”
小神女慌忙,又困惑地问:“钟离雨?你怎么不姓穆的?”
穆娉娉说:“小妹妹,我们姐妹两人,是跟随父亲的姓,而我兄弟,是跟我母亲的姓,要说原因,那就长了!”
穆婷婷问钟离雨:“兄弟,这下,我可领教了我小妹妹的武功了吧?”
钟离雨含笑说:“小妹妹的身法敏捷、灵巧,简直不可思议,怪不得你和姐夫都捉不到她了。”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姐姐,原来你们是合伙来捉弄我,还将老怪物、风叔叔也拉了进来。我还困惑,怎么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个鬼脸帮的?一个个武功这么的惊人?最不可理解的是,怎么鬼脸帮愿意背抢劫侯府车队这一口黑锅,实在叫人莫名其妙了!初时,我还以为是黑风教故意设下这一圈套,令我好奇、困惑,要追踪下去。想不到原来是姐姐给我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
老怪物嘻嘻地笑着说:“小丫头,因为你古灵精怪,扮什么大头山妖捉弄人,我们捉弄你一下不好吗?”
“姐姐,你们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下?”
老怪物说:“事先说明,好玩吗?”
“万一我伤了你们怎么办?”
“你伤了我们,那也是我们活该。”
一阵风这时说:“丫头,人家想看你的真实功夫,事先说明了,能看到吗?再说,你知道了,和雨兄弟的交锋,就会招招手下留情,能瞒过回龙寨三眼神那一伙人么?不叫他们更起疑心?”
小神女又问穆婷婷:“姐姐,你们是几时设下捉弄我这一圈套的?对!我明白了,是在听泉山庄那一夜中?怪不得那晚上,说着,你就转了出去,好一阵才回来。”
穆婷婷和穆娉娉相顾一笑:“看来,什么也瞒不了我们的小妹妹。”
“这一次,你们将我瞒苦了,将我当小猴儿一样的耍,大概是我以往捉弄人太多了,该有的报应。”
“小妹妹!你不会怪我们吧?”
“我当然要怪你们啦!姐姐,你可小心了!我以后也会想办法捉弄你们一次!还有,雨哥几时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也从来没听两位姐姐说过的。”
穆婷婷说:“事情也这么的巧,刚好这时,雨弟从海岛上回来探望我们!”
原来这个过去所谓的小飞侠、越女剑门第三十八代的掌门人,自从与小兰结婚以后,每隔七八年,都返回大陆。小兰是探望自己的父母与恩师鬼妪,钟离雨是探望自己的两位姐姐。
这次回来,刚好碰上侯府退隐江湖之计,穆家姐妹与小神女戴了鬼面具,自称什么“鬼脸帮”,惊退了三位跟踪者,平安迁移到听泉山庄。
钟离雨、小兰这一双武林情侣,也在这时从幽谷大院赶来紫竹山庄。穆家姐妹一见到钟离雨和小兰,十分惊喜。穆婷婷说:“雨弟,兰妹,你们真会拣日子,怎么在这时来探望我们了?来,我介绍当今武林的一位小奇人与你们认识。”
钟离雨笑着说:“你是说古灵精怪、机灵过人的小神女吧?”
“咦!你知道了?”
“姐夫都将她的事情告诉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听说她武功莫测,还扮什么奇形大头山妖捉弄人哩!”
“那你想不想见她?”
“想呀!我怎么不想的?不过,不是现在,我想选一个机会去见她。”
“雨弟,你不会是翻皇历,选一个好日子去见她吧?”
钟离雨笑起来:“我翻老皇历干吗?”
“那你为什么今夜里不去见她?”
“这样去见她,太没味道了!”
小兰在一旁说:“婷姐姐,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一向不正经,好捉弄人!他想扮什么‘鬼脸帮’人,去会会小神女,领教小神女的武功,看看这个小神女,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么神奇,武功那么的深奥莫测,连姐姐和姐夫联手都捉不了她。”
穆婷婷一听,也来兴趣了,笑着说:“这样也好。不过,我敢说一句,你是怎么也捉不了她的。”
“是吗?我更加想试试了!”钟离雨笑着说。于是,他们姐弟两人,便商量了这么一个办法来戏弄小神女。以后,一阵风和老怪物也卷了进来……
小神女听了穆婷婷说明事情的经过后,笑着说:“婷姐姐,这一下你们将我捉弄得够苦的。”她又朝一阵风埋怨起来,“风叔叔,人家捉弄我可以,你怎么也掺和进去的?不怕将我吓死吗?”
一阵风大笑:“小丫头,你是怎么也吓不死的,只有别人才会让你吓死!”
钟离雨这时又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妹妹,你别怪风大侠,都是我将他拖了进来。现在我不能不佩服小妹妹的确胆色过人,面对这么多高手,全无惊恐之色,仍能沉着应变。”
“雨哥,你别夸我,刚才我心里在害怕,想往森林里逃走哩!”
老怪物问一阵风:“这小丫头的话,你信不信?”
一阵风笑着摇摇头:“我不相信。”
“就是我老怪物也不相信!”
小神女说;“我说的是真的呀!”
“不错!你说的是真的,你的确想向森林中走,但不是害怕我们,更不是准备逃走,而是想将我们引入森林,然后你在森林中神出鬼没,时隐时现,一个个将我们这伙鬼脸帮人干掉!小丫头,我老怪物没有说错吧?”
穆婷婷笑着说:“好啦!你们别说了。小妹妹,现在我来介绍一位新姐姐与你认识。”穆婷婷将一直在旁微笑不语的小兰拉了过来,问小神女,“你知道我这位妹妹是谁?”
小神女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啦!”
“哦?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不是姐姐的妹妹吗?又是谁了?”
“哎!小丫头,你别聪明过头了!她可是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幽谷中的一朵兰花,聂十八的妹妹,也是我雨弟一见钟情的妻子。我雨弟当年为了她,弄得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钟离雨在旁急得叫了起来:“婷姐,你怎么这样向人介绍的?”
小兰也一时面起红云,啐了穆婷婷一口,说:“婷姐!你也跟他一个样,说话没半点正经,尽说胡话!”
小神女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感,也不懂其中的含意,愕然地问:“怎会这样的?是不是当时兰姐受伤或生病了,雨哥才着急成这样?”
众人一听,又相视笑起来。穆婷婷笑着说:“小妹妹,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大了,自然会明白。”
小兰这时挽了小神女的手说:“小妹妹,你别听她胡扯的。来!我们到一边说话去,不然,她们又会捉弄你了。”
“哎!原来她们又在捉弄我了!我想,哪有人既没受伤、也没生病,无端端茶饭不思起来,还日思夜想呢。既然受伤生病了,还日思夜想的干吗?应安心养好身子才对嘛!”
众人一听,更一发好笑起来。小神女的天真可爱处,也在这里。她武功盖世,令人惊愕不已;她在对敌斗争中,也机智过人,叫人折服。可是她仍是山野中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一派天真无邪。
这时,聂十八和慕容白一对连襟,也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娉娉问聂十八:“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这一带出现吧?”
聂十八说:“没有!”
慕容白却说:“在这崇山峻岭的荒野深处,就是一般猎人樵子,也极少出现,又有谁来这一带了?”
聂十八又进一步说明:“你们放心,在这一带五十里之内,没有什么人出现。”
原来钟离雨将小神女引来这里,是穆姐妹早已商量好的。目的是远避武林人士,不使江湖上人知道这一件事。为防万一,聂十八和慕容白在这一带望、防守,以防任何人闯进来。现在他们见事情已了,才双双出现。
慕容白问穆婷婷:“小妹妹与东海飞侠的交锋,胜负如何?谁胜谁负了?”
穆婷婷含笑反问:“你看是谁胜谁负了?”
慕容白略略望了望众人的面色说:“我看是谁也没胜,谁也没负,恐怕在气势上,东海飞侠略占上风,但想捉到小妹妹,恐怕是难以实现。”
慕容白所以这样判断,主要是他感到东海飞侠钟离雨,这个武林中少人知道的越女剑门三十八代掌门人,武功不但在自己之上,几乎与武林一代奇人聂十八不分上下。的确,在当今武林,除了聂十八,恐怕只有一阵风这位漠北一派的嫡传子弟,可以与钟离雨一争长短,其他人恐怕难与钟离雨交锋取胜。小神女自然是武功非凡,一身的真气也不下于钟离雨,但临敌交锋的经验怎么也不及钟离雨。她想胜钟离雨,怎么也不可能。只要小神女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为钟离雨击中。但若在山野森林之中,小神女不但机灵如猿,狡黠似狐,更兼得天独厚,钟离雨想捉到她,也不可能。要是在大海之上或平原之中,小神女恐怕不是钟离雨的对手,但也完全可以脱身而走。所以慕容白才作出如此的判断:谁也胜不了谁。
穆婷婷笑了笑:“算你还猜得不错!”
老怪物万里飞感叹地说:“小妹妹有如此的身手,与当年的小飞侠交手而不露败痕,真是一代胜过一代了!不但一代比一代强,更一代比一代怪!”
聂十八问:“什么一代比一代怪的?”
老怪物说:“当年我已是够怪了,从而有小怪物之称。谁知以后出了一个小飞侠,行为作风,比我更怪。现在又出了一个山野中的小精灵,行为作风,更是出奇的怪。不是一代比一代怪么?”
慕容白笑着说:“我看我们这次相聚,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东南西北四大怪相聚一堂。”
穆娉娉问:“怎么说是东南西北四大怪相聚一堂的?”
“我说得不对么?北是一阵风这个怪丐;南是小丫头这个小山妖;东是东海钟离雨飞侠;西的就是点苍派的老怪物。他们不是当今武林中的四大怪人?当今世上,谁有他们这么的怪?行为作风,都与一般常人不同。”
穆婷婷问:“那我姐夫聂十八,以及我们两姐妹,又算什么人了?”
“聂十八是位奇人,你们姐妹,更是一对奇女人!而且还奇中有怪。”
穆婷婷说:“你才奇中有怪哩!”
一阵风说:“好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赶回孟英山,商量武林中的大事吧。我想,经过钟离兄弟和小丫头这么一闹,不论是回龙寨的人也好,黑风教的人也好,他们更会跌入了五里迷雾中去,以为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神秘莫测、武功惊人的‘鬼脸帮’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去猫儿山调查丐帮姚长老和武当派云道长的死因,调查得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为猫儿山的人所害?”
一阵风说:“我叫化敢肯定,他们之死,绝不是猫儿山人所为。”
“那是谁杀了他们?”
“是谁杀害了他们,我目前还不知道。”
“叔叔,你武学知识那么丰富,难道不能从死者身上的伤处,看出谁是凶手吗?”
“要是从死者的伤处来判断,那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
“哦?怎么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了?”
“因为他们完全死在一位高手的重掌之下。而猫儿山的二寨主九重掌巫昶,向以掌力在江湖上扬名,他的一记重掌,足可以开碑裂石,令人心脏俱碎,魂归西天。”
“那叔叔为什么敢说,他们不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中?”
“我了解过,姚长老和云道长遇害时,九重掌仍负伤在寨中养伤,别说他有伤在身,不可能杀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就是没有伤,以他的武功,也不可以一时间连杀两位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高手。但猫儿山,除了他有如此掌力外,其他四位寨主,都没有如此的掌力掌劲。所以我叫化才敢断定,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不是猫儿山人所为。”
“叔叔,当今武林中,谁还有如此的掌力掌劲了?”
穆婷婷说:“若说到当今武林有如此掌力掌劲的人,不少也不多,你风叔叔、聂十八哥、雨弟以及老怪物,都有如此的掌力掌劲。少林寺至化禅师的伏魔掌、丐帮帮主金子玉的降龙十八掌和崆峒派杜掌门的摧心掌,都有如此的掌力和掌劲。但他们都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们总不会无端端的跑去猫儿山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吧?”
小神女说:“哎!婷姐姐,我是问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有没有如此的掌力和掌劲。”
一阵风说:“黑道上有如此内力深厚的掌力和掌劲的人恐怕不多,但神秘的黑风教,不但其教主的武功无人知晓,就是其手下人的武功,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小神女说:“看来,这恐怕是黑风教人所为!”
“不错!我叫化也这样认为。但这只是推测,却无证据。”
聂十八说:“这事,我们还是回去慢慢谈吧!”
慕容白说:“不错!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还是回去说的好!”
于是这一群武林中的第一流拔尖上乘高手,分批离开,往孟英山的紫竹山庄而去。小神女与穆家姐妹及小兰结伴而行。路上,穆婷婷问小神女:“小妹妹,你还去不去参加回龙寨的武林大会?”
“婷姐姐,你们去不去?”
“看来,我们得走一趟。因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人去参加,各处的一些侠义人士,去得也不少。我们要是不去,别人就会说我们摆架子,瞧不起他们。”
“那聂大侠和娉姐姐他们也去吗?”
“我姐姐和聂十八不会去,雨弟他们更不会去。一是他们没有接到武林帖;二来他们更不想卷入这一场江湖恩怨仇杀。但他们却会在暗中注视,不会袖手旁观。就是风叫化,他要调查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也不会去参加。只有我同老怪物会去。”
“婷姐姐,你看我去不去的好?”
“妹妹去有去的好,不去有不去的好。去,可以结识武林中有头面的风云人物,增广见闻;看看各种各样人的嘴脸。但你一去,回龙寨的人必然会向你问鬼脸帮一事,关心你是不是将被劫的侯府的人救出来了,到时你恐怕难以应付;不去,就免去了这方面的麻烦,让回龙寨的人疑神疑鬼,不知你与鬼脸帮的交锋是生是死。那鬼脸帮的事,在他们心目中永远是一个谜,难以解开。”
小神女说:“姐姐,这么说来,我还是不去的好!再说,我也不想去见什么头面人物,省得他们向我问七问八的。”
娉娉说:“不错!妹妹还是不去的好。武林中有不少的能人异士与机警过人的人物;妹妹一去,你的隐退之计,恐怕会给他们看穿,反为不美。”
“这么说来,我更加不去了!我宁愿他们说我失信,不遵守诺言。”
穆婷婷说:“妹妹,这不是什么失信不失信的事。侯府遭受巨变,你为了追踪鬼脸帮人,不能参加,人们自会理解。恐怕他们更担心你的安全,担心你遭到了鬼脸帮人的毒手。妹妹放心,到时我自会帮你说话,武林人士绝不会怪你失信。”
的确,小神女在雷公峰下与所谓的鬼脸帮人一战,很快就在江湖上传扬开了,首先邵家父子听到了三眼神端木良的详细报告,邵家父子一时间惊愕不已。在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极为神秘的鬼脸帮?而且武功还这么惊世骇俗?三眼神可以说是回龙寨的一流高手之一,竟然接不了鬼脸帮人的一招半式,连刀也给鬼脸帮人夺了过去,还架在他的脖子上,其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不是侯三小姐突然出现出手相救,三眼神就是不死,也为鬼脸人活擒而去。
侯三小姐在邵家父子的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连恶毒双仙也胜不了她,知难而退,侯三小姐的武功,对回龙寨的众多高手而言,恐怕是无人能敌。可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鬼脸人,居然能与侯三小姐战成平手,几百个回合,仍不能分胜负,要不是鬼脸人的鬼面具突然掉了下来,害怕真面目为人看见而惊走,他们之间的交锋,也不知谁胜谁负。
邵少寨主问三眼神:“端木堂主,当时那鬼脸人的鬼脸面具掉下来时,你看见他的真面目没有?”
三眼神摇摇头说:“在下看不清楚。当时他急用袖口掩面而飞走了。在下却从他的说话声音听出,这是一位内力极为深厚的中年男子,是江浙一带人士的口音。”
邵老寨主更感到十分诧异:“什么?是江浙一带人士的口音?”
“是!这一点属下没有听错。”
邵老寨主暗想:“奇了!江浙人士,怎么跑到遥远的贵州来?什么有钱人家不抢劫,却偏偏抢劫侯府,这到底有什么用意?是有意为难侯府,与武功惊俗的侯三小姐过不去?还是有意给颜色给回龙寨看看?因为这事不迟不早,正发生在自己广发武林帖、扫平猫儿山人的时候。
这方面,邵老寨主比任何人都来得深思远虑,也比任何人都敏感。回龙寨在这几年之间,不但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有来往,交情非浅,同时势力得到迅速发展,受到各方面人士的重视。帐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智能之士不少。他俨然以一方武林盟主自居,已雄视天下武林了。他早已将湖广、贵州、广西一带视为自己势力的范围之下,触角也伸到了江西、广东和云南一些地方。只要在他的势力范围下,有人敢为非作歹,他都以正义的面孔,派人去惩治,平定一方之乱为己任,以显示自己的侠义行为。正因为这样,他才容不得猫儿山这伙绿林好汉的存在。初时,他还想将猫儿山这伙人收为己用,成为回龙寨在桂北的一个堂口。谁知以林中飞狐为首的猫儿山人,不但桀骜不驯,更敢与自己分庭抗礼。这么一来,他一定要想尽千方面计扑灭猫儿山了!
正当他广发武林帖、邀请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和侠义人士围剿猫儿山时,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从未听闻过的鬼脸帮来。本来一个侯三小姐的出现,已令他头痛。不过,现时尽管不能将侯三小姐收为己用,但起码能稳定下来,不与自己为敌,还答应参加自己发起的武林大会。现在又出了这么个鬼脸帮,在自己势力范围中作案。尽管是与侯府过不去,与侯三小姐为敌,但也将自己一方盟主没看在眼里。他隐隐感到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敏感到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正当他沉思时,他儿子邵震山却问他:“爹!在江浙一带,有哪一位武林高手,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邵老寨主想了一下说:“讲到江浙一带出名的上乘高手,就是公孙世家了。尽管公孙一家以剑术上乘闻名武林,但也没有如此惊世的武功,轻功更不见长。何况公孙世家素以侠义作风著称,绝不会干出这种抢劫、掳人的无耻事情。可是,除了公孙世家,还有谁呢?”邵老寨主说到这里,蓦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神秘人物,脱口而说,“还有一个,其武功才有如此之高!”
邵震山急问:“爹!是谁?”
“水月宫!”
邵震山不由一怔:“水月宫?”
“不错!是水月宫。只有水月宫的人,才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行动也非常的神秘。但他们一向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专门对付贪官污吏和罪恶累累的魔头人物,他们骤然而来,又悄然而去,江湖上至今没人知晓他们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他们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去为难殷富守本分的人家。但他们的活动多数在江浙和鲁直一带,从不涉足中原,更不会到偏远的贵州、云南一带来。除非是……”邵老寨主说到这里,又急问三眼神:“你看出那鬼脸人的武功出于何门何派?是不是水月宫人的武功门路?”
三眼神面露愧色说:“寨主,他的出手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属下简直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但属下可以说,他和侯三小姐的武功,不是中原武林任何一门派的武功,是属下从来没有见过的。”
邵老寨主说:“要是鬼脸人是水月宫的人,你当然看不清楚了!”
邵震山却问:“爹!你刚才说除非是什么的?”
“我是说水月宫的人,不可能去为难一向行善的侯府。何况他们在大闹金陵之后,再也不多在江湖出现。除非是水月宫的公主上官茜茜,听闻侯三小姐的武功惊人,深奥莫测,一时心痒难禁,特意前来会会侯三小姐,比试高低,以这样的方法,故意劫走了侯府的人,将侯三小姐激怒出来,不由侯三小姐不与他们交锋了。”
邵老寨主这一位武林中的枭雄人物,在看事物时,确与其他人不同,有他的独特见解。在内心的深处,他仍然不大相信江湖上有这么一伙武功奇高的鬼脸帮出现。他这一看法,不能说不对,但他只想到水月宫,怎么也想不到是以往捉弄人间的小飞侠、越女剑门的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钟离雨,前来找小神女比试武功。
的确,越女剑门一派,不为武林中知道,也不想为人知道。尽管钟离雨参加了鄂北第一峰大洪山对天魔教的一战,让东厂的群英尽墨,但人们只知道他是穆家姐妹的弟弟,而不知道他是越女剑门的掌门人。而大洪山的一战,群雄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名动武林、威震天下的黑豹身上,因而将他忽略了。自那一战之后,聂十八、穆家姐妹和钟离雨立刻隐退山林、海岛,几乎不再在江湖露面。事隔十多年,渐渐已为人们淡忘,钟离雨更没人去谈论。邵家父子又怎么知道武林中还有这么一个古老的门派——越女剑门派?哪怕是富有心计、关注武林大事的邵老寨主,也没去注意钟离雨这么一个人物,因事隔多年,水月宫人和隐侠公孙不灭在江南的出现,反而引起了他极大的关注。茜茜公主和隐侠大闹金陵南京,他更是特别注意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的去向。后来见他们也同样隐退江湖,没有称雄武林、一统江湖的大志,他才放心。正因为这样,回龙寨从一个在武林中默默无闻的山寨,在他的苦心经营下,逐渐崛起,现在已成为武林中一个知名的大寨了,与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平起平坐,甚至声望还响过他们。起码在湖广一地,成为了武林中人仰慕的一个侠义帮派,他又是一位慷慨好义、礼贤下士、荡平湖广一些邪恶势力、维护一方平安的侠义寨主。就是湖广布政司大人,也借重他维护一地的安宁,封回龙寨为“天下第一寨”。如此一来,邵家父子名声便如日中天了。怪不得邵老寨主俨然以湖广武林盟主自居。
现在,经儿子一问江浙方面有什么武林高手时,他很快便想到水月宫人。三眼神端木良听他说,是水月宫人故意用劫人的方法,激侯三小姐出来比试高低,不由一怔,问:“寨主,水月宫人真的会这样?”
邵老寨主说:“可能你不了解水月宫茜茜公主的为人,她不但是一位专管闲事、好打不平、锄恶行善的人物,她更争强好胜,爱找一些所谓武功奇高的人比试武功,看是不是像江湖中所传说的那样。”(有关水月宫茜茜公主一事,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
邵震山说:“爹!极有可能是水月宫的茜茜公主,前来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不然,江湖上怎么无端端冒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鬼脸帮来,而且武功还高得这么的惊人。孩儿也曾听人说过,茜茜公主在铲除浙中恶霸马家庄时,曾经戴了鬼脸帮面具行事。”
三眼神说:“不错!恐怕是水月宫人所为了。属下现在回想到侯三小姐与那鬼脸人交锋的情景,鬼脸人不志在杀害侯三小姐,不用兵器而用双手,志在活捉侯三小姐。而侯三小姐也不想杀了他,只想将鬼脸人活擒过来,以救被劫走的亲人。现在想起,鬼脸人的确是在与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了。要是这样,属下对侯三小姐的安危放心了!”
三眼神所以这样说,他对小神女从刀口下将他救出来之恩,仍十分的感激,因而对侯三小姐的安危特别关心,他自愧自己武功不济,轻功更不行,无法在交锋中相助侯三小姐,更不能在侯三小姐追赶鬼脸帮人时,自己能跟踪相助,从而十分担心侯三小姐的安全。现在听老寨主这么一说,他放心了。可是他这一句话,却招来邵老寨主内心的猜忌。
第四十七回 江湖狂生
上回说到三眼神的一句话,招来邵老寨主猜忌。别看邵老寨主礼贤下士,对属下十分关怀,一副仁厚长者的宽容面貌,其实他是一个胸襟狭窄的人,跟帝王的心理一样,十分的猜忌。他认为自己的属下,只能对自己忠心,对自己感恩,不可对他人感恩,不然,就是对自己不忠,以后会生异心。因此三眼神对侯三小姐感恩,他感到就不是滋味了!侯三小姐的武功那么深奥莫测,人也与其武功一样,也是深奥莫测,不为自己所用,有时还与自己过不去,他已将侯三小姐视为可怕的潜在劲敌。何况侯三小姐还与自己的死敌猫儿山那伙人交情非浅,更为林中飞狐宫琼花卖命,挡灾。而三眼神居然对侯三小姐有感恩之情,怎不犯了他的大忌? 在邵老寨主的内心深处,他真希望江湖上有这么一伙武功奇高的鬼脸帮与侯三小姐为敌,最好鬼脸帮人将侯三小姐干掉,或者两败俱伤,那无异给自己除了一个大隐患。可是据他判断,江湖上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的鬼脸帮,反而是轰动武林一时的水月宫人的出现有这种可能。要是真的是神秘莫测的水月宫茜茜公主出现,特意来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那后果更为可怕。茜茜公主不但武功奇高,为人机灵怪异,更爱管闲事,好打不平。要是她与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之后,惺惺相惜,结为知友,两人联手,极有可能破坏这一次由自己费尽心机召开的武林大会。邵老寨主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不寒而栗:那才是真正坏了自己精心策划的大事。邵老寨主对三眼神微微点了下头:“你能这样关心侯三小姐的安危,实在难能可贵,我也是十分关心侯三小姐的安危。”邵老寨主这一句已是口不对心了,他跟着又说出一句更是口不对心的话来,“但愿侯三小姐碰上的是水月宫的茜茜公主,而不是鬼脸帮的人。端木堂主,你最好立刻四下打听,看看侯三小姐的情况如何,更要暗中调查,是不是水月宫的人,来到了我们这一带。至于寨中其他的事务,你不必去理了,我自会吩咐其他人给你打理白虎堂的事。”邵老寨主这么一说,无异将三眼神调离了这个掌握寨中大权的白虎堂,只专门去侦察这一件事。这就是三眼神无心的一句话,招来邵老寨主猜忌的结果。
三眼神仍不知道自己为邵老寨主猜忌而失去了大权,反而认为邵老寨主十分重用自己,连忙应着: “是!属下立刻去办。”
当三眼神转身离开时,邵老寨主立刻轻轻地对儿子说:“震儿,你更要暗中调查水月宫人的踪迹,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立刻向我汇报。记住,千万不可招惹水月宫人。”
“是!爹!”
事隔两天,在一处不为人知道的地方,不露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也在倾听心腹追魂剑独孤燕的报告。黑风教教主似乎对独孤燕的这一次行动了如指掌。他冷冷地问:“你看出那鬼脸帮人的武功招式没有?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独孤燕说:“属下看不出来。”
“你听不听出鬼脸人的说话声,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独孤燕不由一怔:“教主怎么知道?”不禁暗想:难道教主当时也在场?这不可能,自己所带的人,以及回龙寨端木堂主所带的人,自己全都认识,莫非当时教主隐藏在附近一带,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注意观察了鬼脸人和那小丫头对话和交锋的情景?只有这样,教主才能知道。
教主“嗯”了一声说:“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老夫的一双眼!不过你放心,老夫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担心你也像鹰爪王、锁喉手遭到不测。老夫失去了锁喉手和鹰爪王,再也不想失去你和推心掌了,所以暗中跟随着,有事发生,也能及时出手相救!”
独孤燕慌忙感激地说:“多谢教主对属下关怀之恩。”同时暗暗庆幸自己一切依照教主的吩咐行事,没有自作主张。独孤燕这个老江湖,何尝不知道暗中监视和暗中保护,是一件事的两种说法。他不能不装出感激之情,不然更遭到教主的疑心,招来杀身之祸。
教主点点头:“这次你表现很好,没引起别人对你的注意,也没人在暗中尾随你们的行踪。”
独孤燕又慌忙说:“这都是教主平日教导属下的结果,这说明教主的英明伟大,属下只是小心翼翼按教主的吩咐行事而已。”
“唔!很好!你既然听出鬼脸人是江浙一带的口音,难道没想到江浙一带,谁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属下感到,除了水月宫人,恐怕没人有如此快如闪电的奇高武功。至于说到公孙世家的剑法,属下以为,属下的追魂剑法,一点也不在公孙世家之下,哪怕是公孙不凡,属下也不会看在眼里。”
“你看,鬼脸人的武功,是不是水月宫人一派的武功?”
独孤燕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黑风教教主在面具里一下睁大了眼睛:“不是?你怎么知道不是?”
“不瞒教主说,属下过去曾与水月宫的人交过锋,一般来说,水月宫的男女,善长的是不可思议的剑法,轻功也非常的好,但绝没有鬼脸人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与掌法。尽管鬼脸人出手快如电闪,行动如鬼魅,但与水月宫的人武功套路,是迥然不同。何况有如此招数能随心意而发,恐怕除了水月宫宫主和水月宫的茜茜公主有这样的境界外,其他人都没有。可是与小丫头交锋的鬼脸人,却是一位中年男子,而不是茜茜公主,更不会是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了!”
若论武学造诣,独孤燕比三眼神更胜一筹;若论见识,也比三眼神广阔。的确,独孤燕是江湖上少见的使剑上乘高手。三眼神善于侦破疑案,武功却不过是一般的高手。独孤燕原是京师直鲁一带的大盗,犯案累累,加上轻功极好,别说各地的官府捕快们无法追踪缉拿,就是一些武林的侠义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丧身在他的追魂剑下实在不少。后来,他招惹了水月宫人,成为了水月宫人的追杀对象。在一次与水月宫人的交锋中,他刺伤了对手,自己也身受重伤。在逃命时,幸得一位蒙面人出手相救,这个蒙面人就是现在的黑风教教主。黑风教教主不惜以自己体内的真气,将他从阎王殿中拉了出来。他为了报答教主的救命的大恩,隐姓埋名,追随教主,成为了教主身边最为信任的人——近身武士,终身以死相报。京师直鲁大盗,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江湖上传闻,他已为水月宫人除掉,再也不在人间。
黑风教主听了他这一番话,一时沉吟不语,暗想:既然不是水月宫人,那就不是什么茜茜公主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了。他十分相信独孤燕所说的话。蓦然间,他又想到一个可怕的人物来,问独孤燕:“那个鬼脸人,会不会是水月宫公主的丈夫公孙不灭?”
独孤燕又摇摇头:“不是!”
“哦?你敢这般肯定?”
“因为属下也曾见过公孙不灭的武功,说得不好听,公孙不灭借武门的武功,诡异、刁狠、歹毒,几乎招招志在取人性命,给他击中,就算不死也重伤残废;不似鬼脸人的武功,极为正道,志在制敌而不是取人性命,有点近似佛门的武功,比黑豹的武功还来得仁慈,就是给击中,也不至于重伤致残。”
“哦?世上竟有这等的武功?”
“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功。可惜他出手太快,属下看不清是什么招式。要不是那小丫头狡黠如狐,快似鬼魂一般的身法,其他人简直接不了鬼脸人的一招半式,就是上乘高手,也难以接上他十招。”
“鬼脸人的武功竟这样的惊世骇俗?”
“以属下看来,他几乎同教主一样,同样是惊世骇俗。”
黑风教主沉吟不出声了,暗想: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鬼脸帮?它是以往就有,还是第一次亮相江湖?为什么他们不向其他人下手,偏偏向侯府下手而挑战侯三小姐这个小丫头?他们是与侯府有怨?还是想击败侯三小姐,从而想扬名江湖,惊震武林?黑风教主对鬼脸帮的行动,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鬼脸帮人抢劫侯府,挑战侯府小丫头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会不会成为自己争夺武林的可怕劲敌?出现一个侯三小姐,已够黑风教教主头痛了,现在又凭空跳出了这么一个鬼脸帮,其神秘之处,不下于自己。
黑风教主最后说:“今后你要多注意鬼脸帮人的活动。”
“是!教主!”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了自己。”
“属下知道!”
其实,钟离雨只是一时的好奇好胜,要与小神女比试一下武功而已,只因为不让小神女知道,才闹出了这么一个“鬼脸帮”来。但这样一来,却将邵家父子和黑风教的人弄得手忙脚乱,紧张起来,兴师动众,四下去打听了。这正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正当邵家父子和黑风教主听报告、询问事情经过、打发人去暗中调查时,小神女和穆家姐妹他们在听泉山庄,早已商议好今后的行动计划,要挖出挑动江湖上仇杀的大黑手——黑风教出来。他们便分头外出行动了。
因为小神女和小三子常在一起,已引起了江湖上人的特别注意,所以这次行动,他们不在一起了,由一阵风带着小三子,再转到猫儿山一带,去追踪杀害丐帮姚长老、武当山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慕容白和穆婷婷,老怪物和小芹这两对夫妇,去参加回龙寨的武林大会;聂十八和穆娉娉不露面,暗中相助一阵风和小三子,护着他们的安全,以免他们遭人暗算。单是一阵风,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但小三子就不同了,担心在调查中若与一阵风分开时,易招神秘莫测的黑风教人的袭击。他们怀疑,黑风教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猫儿山一带,说不定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就在那一带出没。他们一明一暗,很有可能将凶手引出来。
小神女和钟离雨夫妇,却到宝庆府一带活动。宝庆府的所在地是邵阳县南面的高霞山,便是邵家父子发祥地根据地了。回龙寨坐落在高霞山深处的一个险要山峰中,历经十多年的经营,回龙寨现在是寨中有寨,寨外有寨,山峰上,屋宇连成一片。看来回龙寨有一位高人,会奇门之术,所有房屋布局,都按奇门中的九宫八卦而建筑。寨里寨外,道路错综复杂,形成了一座迷宫,一般武林人士,要是闯进了回龙寨,便不能辨认东西南北方向,给困死在回龙寨中,束手就擒。
回龙寨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热闹的小市镇,名为回龙镇,坐落在山中的咽喉之处,不论从任何方向要去回龙寨,非经过这小镇不可。小镇的商店,是应有尽有,茶楼、酒馆、赌扬、妓院、当铺,以及各式各样的商店,一应俱全,甚至比邵阳县城还热闹。市镇虽然不大,却有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赌场、茶楼、客栈、妓院,自然由回龙寨人一手经营,或者与邵家父子关系密切的人经营和打理,由回龙寨的青龙堂维护治安,正因为它有赌扬,治安又非常好,所以不少的富豪子弟、大商巨贾,都来回龙镇赌博,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不愁受到生命的危险和财物给人偷窃。要是有人敢在回龙镇上为非作歹,进行抢劫盗窃、杀人放火,必然遭到青龙堂人的严惩追杀。哪怕就是回龙镇四周百里之内抢劫路人和来往旅客的,青龙堂的人也负责追踪、赔偿,将行凶者就地正法,不会使人有任何损失。不然,远方的人就不敢来回龙镇经商和玩耍了。
其实回龙镇是高霞山中的一座赌城,因赌而带旺了各式各样的行业。何况高霞山有不少风景名胜之地,一些文人雅士,也跑来回龙镇住下,四处观赏高霞山的风景美色,兴之所至,也加入赌博玩玩,或到青楼里与名妓饮酒作乐,自认为风流潇洒,不拘小节。
正因为这样,回龙镇才热闹非常,灯火箫声彻夜。反而早上辰时之前,市面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回龙镇是深山处一座不夜的赌城,有人一夜成豪富,有人一夜倾家荡产,只落得赌场给他几十文铜钱,打发他回家,或者沦为奴仆。
这个在邵家父子直接统治下的所谓治安极好的繁华热闹小镇,其实是有钱人家的欢乐窝、销金地,更是罪恶、苦难的深渊,贫苦百姓的可怕陷阱。正所谓十赌九输,一夜暴富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流浪街头,或者投河上吊,或者成为亡命之徒,在异地成为抢劫杀人的凶犯。他们固然不敢在小镇百里之内为非作歹,一出百里之外,他们就穷凶极恶了。赌场最大的赢家,就是邵家父子,要不,他父子两人怎能挥金如土、豢养那么多手下与奇人异士?何况回龙寨在各处的堂口,都有大小不同的赌场,他的财源更是滚滚而来。
这个所谓正道上的侠义人士,其实是江湖上最大的黑社会人物。只不过给他一副假面孔蒙骗了。他解囊相助、仗义疏财、慷慨大方、礼贤下士、重金招聘各处的英雄豪杰的钱财,都是他巧取豪夺得来的财富,与侯府的行善不可同日而语,更与幽谷大院从事生产、经营正当商业有天渊之别。
最近几天来,这个深山中的繁华、热闹小镇更为热闹了,出现了不少三山五岳、奇形怪状、服装各异的江湖人物,有和尚、道士、尼姑、行僧、乞丐、富豪、秀士、儒生、翩翩少女、倜傥公子,以及占星卜卦的相士与卖艺的艺人,或者是道岸貌然的长者、神态凶恶的武士,神秘莫测的方外人与江湖上的游侠、浪子、刀客、剑士和风尘女子。
他们的性格、作风更各有不同,有的冷漠淡然,有的热情似火,有的神态飘逸、和蔼可亲,有的面容猥琐、令人生厌,有的豪爽大方、出言无忌,有的面容古板、如古老石山、不苟言笑。他们都是各处的英雄豪杰、侠客义士和一方霸主,以及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高手或掌门人。
他们都是接到了回龙寨的武林帖,纷纷赶来参加盛会。尽管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的日子,他们还是三五成群,四六结队相继前来。最先赶来的是丐帮的金帮主,率领五位长老和一批高手。他们誓要为惨死的姚长老报仇雪恨,扫平猫儿山。跟着是武当掌门人云风道长,带了武当七剑而来,也是要向猫儿山讨回人命。
至于各地群雄和少林、峨嵋等门派,有的是碍于邵家父子的情面,有的是仗义而来,有的是带着亲人曾为七煞剑门人杀害的仇恨而来。他们曾经追踪七煞剑门的余党多年而不可得,现在听闻林中飞狐宫琼花竟然在猫儿山占山为王,纷纷相约赶来了。桂北、湘南、黔东的各处群雄,恼怒、仇恨猫儿山人抢劫了他们的财富,杀害了他们的亲人,凭自己一人的势力,难以与猫儿山抗衡。现在回龙寨发出武林帖,声讨猫儿山,哪有不赶来参加?
也有的人是希望自己和门下弟子,见识各处的英雄豪杰,瞻仰中原九大名门正派掌门人的风采,攀下交情,增广见闻,使自己学武有所收益,更希望在有名的高手中讨教几招而来。但更多的人,是为趁热闹而来。有不少的人,没有得到武林帖,认为这是武林十多年来难得的一次盛会,也闻风而来。他们大多是一些江湖上卖艺的人、卜卦术士和不出名的刀客剑士、独来独往的游侠。所以一时间,这个深山小镇,出现了众多的奇形怪状,三山五岳的人物。当然,他们是得不到回龙寨人的接待的,只好各自找地方居住。
不但是这个深山小镇出现了众多的江湖人物,就是邵阳城中和高霞山四周的一些乡村小镇,也出现了不少的武林中人。有的路经这里前往回龙寨,有的是就在当地住下,等待武林大会的召开再赶去。他们之中,绝大多数是没有武林帖的,更有的是不受回龙寨欢迎的人物。其中有的人,是猫儿山的,他们化装成一些武士刀客,前来打听回龙寨的举动,准备如何应敌,一决生死。
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也出现在邵阳城中,他们扮成富豪人家,投宿在一间客栈中。钟离雨和小神女的内功修为,已达最佳上乘化境,他们和聂十八一样,内力之深,达到了反璞归真境地,哪怕是当今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看不出来,以为他们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不会武功的人。反而是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小兰,却没达到这种化境,神蕴飘逸,目光不时流露出是一位身怀绝技的中年妇女,武林高手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一位不可招惹的上乘高手。何况她一举一动,轻灵、敏捷,更瞒不过武林中人的眼光。正因为这样,她像富豪人家的夫人一样,出门坐车坐轿,或者面戴轻纱,不让人识其真面目。
他们三人的武功,单是其中的一个,足可令江湖风云变色,武林人士骇然惊愕。他们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放倒了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令其惊畏而退。要是一些好胜争强的武林人招惹他们,那简直是自找没趣。
小兰的性格是庄重严肃,不会去招惹他人,更不想去多生事端;钟离雨的性格是不拘小节,更喜欢去捉弄人;在好奇、好捉弄人方面,小神女几乎与他相同。他们两人共同之处就是两个人都生性诙谐,爱说笑话,所不同的,钟离雨是有意识去做,通过戏弄对手,了解对手的个性、爱好和心灵的美与丑,从而惩治恶人、暗助好人。而小神女完全出于少女的天真、好玩与好奇心理,出于本性,是没有意识的行为,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却又是共同的目的。
不过,自从成婚以来,又正式成为了越女剑门第三十八代掌门人,因而有所收敛了,说话也正经谨慎起来。尤其是对方是女子时,更不敢胡乱说话,以免引起小兰的误会。同时小兰也不喜欢他不管什么场合都与人说话、没半点正经的做法,往往因此微怒拂袖离去。这样,更弄得钟离雨不能不改了。
有一次,他们在路上谈起人的各种各样的形状与面貌,钟离雨问:“小妹妹,你有没有见过一种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
小神女说:“见过呀!”
钟离雨惊讶地问:“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了?”
“在一间和尚寺里呀!”
“哦?他们也跑到和尚寺了?”
“他们不但跑到和尚寺,还跑到和尚寺的一面墙壁上去了!”
“什么?他们跑到墙壁上干什么?”
“干活呀!”
“干活?干什么活?”
“他们干的活可多了,剖人的肚子呀!割人的舌头呀!甚至还将一些人活活地锯开,让血流满一地。”
小兰听得睁大了眼睛问:“他们怎么这般的残忍?小妹妹,你见了怎么不制止他们?”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我可没法去制止他们。寺里的老和尚说,那些给剖开肚子、割去舌头的人,都是世上最坏最恶的人,下到地狱应有此报。”
小兰又愕异了:“什么?地狱?”
“当然是地狱呀!雨哥说的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不是阴间的夜叉和小鬼吗?有的夜叉,还头上开岔、耳上生毛、一律不穿衣服,只穿短裤哩!”
钟离雨和小兰一听,不由相视大笑起来。小神女将钟离雨所说的外海异域人,当成了地狱里的夜叉和小鬼了!怪不得她在和尚寺里的壁画上见过,小兰笑着说:“小妹妹,他说的可不是壁画上的夜叉、小鬼,是真有其人,但不是我们东土之人!”
“世间上真的有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吗?”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妹,我不骗你,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不过他们说话叽哩咕噜,像鸟叫一样,我们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么说,他们要不是阴间小鬼,一定是什么夜叉国的人了!”
“是不是夜叉国的人,我们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他们不是阴间的小鬼。”
小神女说:“你以为我相信吗?”
“哦?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啦!我爷爷说,在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当然也没有夜叉啦!那是一些人胡编乱造出来的。要是有,你们干吗不捉一二个给我看看?”
“好好!小妹妹,要是你跟我们去东海,我一定会捉一两个这样的人让你看看。”
“哎!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想骗我去东海跟你们玩!其实你们不用编这么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人,我也会跟你们去东海玩的。因为我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海哩!看看海是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
由于他们之间的生活环境不同,见闻不同,一路上倒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
其实钟离雨一点也没有骗小神女,当时的台湾,就为荷兰占领,他们的船只,不时在东海海面游弋,拦截渔船,钟离雨夫妇也因此与荷兰人交锋,杀得他们大败而逃。以后直到郑成功渡海,才将荷兰人赶出了台湾。这是史话,不是本书所写的范畴了。
当他们在邵阳县城投宿时,客栈已住了不少各处来的江湖人士,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论武林中的大事,更离不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内容了。一位秀士打扮的说:“这次大会真是盛会,连远在西域的昆仑派,也派了两位一流的高手参加。”另一个麻衣人说:“哼!昆仑派派人参加有什么稀奇,在下还听说,连远在关外长白山的鬼影侠丐和飞天妖狐,也从关外赶来了。这才有一场好戏看哩!”
又一位黑衣汉子说:“这又有什么好戏看的?他们一向是七煞剑门人的死对头。林中飞狐宫琼花这个女魔头,碰上了他们,可以说是碰上了要命克星。他们夫妇出手,用不了几个回合,便可力擒这个女魔头。猫儿山的一伙山贼,登时便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什么激烈的交锋,有什么好看?真正好看的,那应该是棋逢敌手,不分上下,交锋炽热的场面,那才有看头。”
麻衣人一声冷笑:“老弟,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他们是来相助回龙寨的?”
“他们总不会去相助猫儿山人吧?”
“这就很难说了!”
“他们跑去相助猫儿山?那不是不分黑白、颠倒是非、公然与武林为敌了?鬼影侠丐吴三大侠,可是一位有名的侠义人士,不可能去相助这个女魔头。”
“老弟,我说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武林有不少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老兄,你凭什么说鬼影侠丐会去相助这个女魔头?”
麻衣人一笑说:“老弟,你难道没听人传说,女魔头心爱的宝贝儿子粉面哪咤,是飞天妖狐的干儿子么?”
在座的其他人一听,顿时愕然起来,几乎不敢相信。黑衣人说:“老兄,你别胡道八道,世有哪有这种不可理解的事情?粉面哪咤这个小魔头,怎会是邢女侠的干儿子了?”
麻衣人说:“当然,这种事情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但粉面哪咤的幻影十八变身法,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不是鬼影侠丐传授给他,又有谁传授给他了?总不会是黑豹聂大侠传授给他吧?”
在座的有附和说:“不错!小魔头会幻影十八变身法,有人曾目睹过,看来粉面哪咤是飞天妖狐邢女侠的干儿子,恐怕不是空穴来风,确有其事。”
又有人说:“要是这样,那真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有人搭话说:“不错,要是鬼影侠丐和飞天妖狐相助猫儿山,何只是好看,恐怕慕容家的慕容白与穆婷婷女侠,也会卷了进来,那才是连场好戏哩!他们可是鬼影侠丐夫妇两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岂能坐视不理?他们的身后,更有惊震武林、名动天下的黑豹与穆娉娉。”
更有人担心起来:“要是这样,江湖不大乱了?”
最先说话的秀士说:“胡兄!我看你真是杞人忧天。吴三大侠夫妇和慕容家,都是名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怎会去相助猫儿山这伙山贼草寇?就算粉面哪咤是邢女侠的干儿子,恐怕他们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干儿子,公然与武林侠义人士为敌,那江湖上还有何正义可言?说不定他们是来劝说女魔头和干儿子向武林谢罪认错,平息这场干戈。”
那个担心的人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一位一直在旁默听的褐衣汉子,听了人们的议论之后,一声冷笑说:“我看你们有点痴人说梦话,这场干戈能平息下来么?”
“什么?不能平息?”
“当然不能平息!先别说猫儿山人会不会谢罪认错,就是他们真的这样,武当、丐帮两大派也不会接受。那他们的云道长、姚长老之惨死,怎么向门人交代?退一步说,就算武当、丐帮答应,回龙寨的人也不会答应。他们在鹰嘴峡一战,死了那么多的人,谢罪认错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依老兄说这一场大战是没法平息了?”
“除非是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在群雄面前自尽,把整个猫儿山夷为平地,才能平息得了!”
“这么说,是逼猫儿山人非战不可!”
“不错!要不,邵家父子为什么要召开这一次武林大会,惊动了天下群雄?”
蓦然之间,在邻桌一位自斟自饮的儒生一声哂笑,语出惊人地说:“什么武林大会,这简直是胡闹!无事找事。”
在座众豪杰一听,不禁相视愕然。这么庄严隆重的武林大会,怎么是胡闹了?要是让回龙寨的人听到,这儒生不是无事找事了?不责问他才怪,弄得不好,甚至会给他一次难忘的教训。幸好在座的没一个是回龙寨的人,都是各地来的江湖人士,而且大多数都没有武林帖,而一两个有武林帖的,也都是江湖上的独来独往的刀客剑手,游侠浪子,不愿受任何约束,因而在这客栈中投宿。因为有武林帖的人,大多数都会受到回龙寨在邵阳县城邵阳堂的隆重接待,不是安排他们在堂口迎宾处住下,便是直接带他们去回龙寨。在客栈住的,绝大多数是一些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的人物。
这位儒生的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愕然,也引起一些人的反感。首先是那位秀士说话了:“阁下,怎么如此出言?这一次伸张正义,正邪不两立的武林大会,怎么是胡闹了?”
麻衣汉子也责问:“你怎么如此污蔑这一次武林大会?”
儒生不屑地看了众人一眼:“我说它胡闹,已是十分的客气,说得不好听的,我说它是有意挑动一次江湖大仇杀!”
麻衣汉子一下跳了起来怒问:“你是不是猫儿山派来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对你不客气了!”
儒生更是一脸轻视地说:“凭你?”
麻衣汉子当的一声,一口闪光的利刀出鞘,说:“你敢这般小看我?我今天非教训你一下不可!”
儒生一笑,身形一闪,众人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麻衣汉子手中的一口刀,早已转到了儒生的手中,同时麻衣汉子已呆若木鸡,不能动弹。显然儒生夺下他手中的刀时,已封了他的一处穴位。
这一行动与变化,不但在座的人骇然,连小神女也惊讶起来:这可是上乘高手的身手,这儒生是什么人?
儒生早已身回原位,看看夺过来的刀,又看看麻衣人,略为运气,已将这口刀震断成四五块,散落地上,不屑地说:“凭你,凭这口刀,就能教训我么?太不自量了!”他又环视众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是猫儿山人,也不是他们的朋友,更不为他们说话。”
众人一听,才放下心来。秀士问:“既然这样,阁下何以说这次大会是胡闹了?”
“你不觉得胡闹么?试想一下,猫儿山人数不过二三百人,成为高手的不过大小五位寨主而已。而回龙寨的人,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单是凭回龙寨之力,便可荡平猫儿山。再加上武当、丐帮两大派,要取猫儿山,简直是垂手可取,何必要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众人一听,又相视愕然。的确如这个儒生所说,若要消灭猫儿山人,以回龙寨的人手已足够了,似乎没有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必要。可是邵家父子干吗这样兴师动众、大发武林帖、召集天下群雄,对付在江湖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猫儿山,其用意与目的是什么?是邵家父子显示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号召力?还是以此令猫儿山不战而屈服?还是凭这一举动杀鸡儆猴,威震湖广一地的山贼草寇,令他们屈服在回龙寨的威严之下,只能顺从而不敢反抗?或者这三方面的因素都有?要是这样,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不但为邵家父子利用,天下群雄也为邵家父子利用了!这就不是什么胡闹,而是有其他用意了!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这儒生说话,可是又想知道这儒生是什么人。是神秘的黑风教人?还是一位世外的高人?但可以肯定,这儒生不会是九大名门正派的人。小神女暗暗问钟离雨:“雨哥,你知道不知道这儒生是什么人?”
钟离雨摇摇头:“不认识,但他却是一位上乘高手,内力十分深厚。”
“我来试试看他是什么人!”
钟离雨含笑说:“好呀!”
小兰轻说:“小妹妹,你可别暴露了自己。”
“兰姐,我知道。”
于是小神女在这时扬声说了:“人家喜欢召开这一次武林大会,你管得着吗?”
儒生抬头一望,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向自己发话,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显出一片的天真。这时的小神女,也是女扮男装、衣着华丽,是一位富家子弟的打扮,在人们的面前,与钟离雨是叔侄相称。
儒生又不禁打量了钟离雨夫妇一眼。他听到钟离雨轻轻喝住小神女:“你别乱说话,这是大人们的事。”
小神女说:“叔叔,我问问也不行吗?”
在座的人们听小神女这么的问,不禁又相视色变。因为这么的问,不但不礼貌,更像是挑战,儒生一身的武功高不可测,谁也不敢去招惹,竟然是一个童子去招惹了!这儒生能受得了?尽管是童言无忌,这儒生不会与这无知的童子计较,但他身边的大人,难免不受其累。
儒生果然不与小神女计较,也不怪其大人,因为他已听到钟离雨喝斥小神女,同时从小神女的称呼中,知道他们是叔侄关系。看来这个富家公子在家中骄纵惯了,缺少家教,又一派天真,不知厉害,胡乱说话。总不能因此而教训这么一个无知的小孩吧?何况他叔叔已喝住他了。儒生便说:“不错,他们喜欢召开这么一个大会,我是管不了。但我要破坏它,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问:“什么?你要破坏这个大会?”
“既然是个胡闹的大会,破坏它又有何妨?还是破坏的好!以免害人。”
“你将它破坏了!那我们还有热闹看吗?我和叔叔、姨姨不白来一趟了?”
骤然一道宛如怪蟒的长鞭从门口飞来,“叭”的一声,仿佛在众人头顶上响起了一声炸雷,跟着又是大喝:“谁敢来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是不是嫌命长了?”
众人急忙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手握着长鞭,一脸的怒气,有人认出,这是回龙寨邵阳县堂的堂主,也是邵老寨主的一位远房侄儿,江湖上人称黑铁塔邵鸣山。他是崆峒派门下的弟子,使得一手好长鞭,一直坐镇邵阳县城中,没人敢招惹。崆峒派向以鞭、掌而著称武林,黑铁塔在崆峒学艺三年,一条长鞭上,已得崆峒派鞭法的精髓,是崆峒派的一名高手。长鞭击出,随心应手,准头极佳。哪怕是停在一片树叶上的苍蝇,也可以一鞭击落,而树叶毫不受损。他要击你的左眼,绝不会击到右眼上去,所以江湖上也有人称他为神鞭黑铁塔。
当儒生说这次武林大会是一个胡闹的大会,很快就与麻衣人引起了口角之争。店家害怕出事,立刻打发人去向黑铁塔报告。黑铁塔一听,这还了得,居然有人敢说这次武林大会是胡闹的大会!立刻带了几名手下赶来。远远听到儒生说,这样的胡闹大会,破坏又有何妨?更是大怒,人未到,长鞭先已击出,鞭响人已到。他横视店里众人一眼,目光停在儒生身上,怒问:“你是要破坏武林大会么?”
儒生傲然地说:“不错!我本来不想破坏,现在却非要破坏不可了!”
“好!我就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破坏!”黑铁塔骤然一鞭击出,真是快如电闪,“叭”的一声,将儒生坐的一张凳击得粉碎,碎木四溅。在座的人们不由一下四散避开飞溅的碎木,只有被封了穴位的麻衣汉仍呆若木鸡,不能走避,一小块碎木直飞到他身上。事情也有那般的巧合,这小块碎木竟然震开他被封的穴位,令他能活动了。
这事人们没有注意,钟离雨注意到了,小神女也看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儒生闪避这骤然击来的一鞭时,衣袖轻拂,一股暗劲,令这块碎木直飞麻衣汉子的身上,从而解了他的穴位。
小神女看得又是惊讶:这儒生何只是一般的上乘高手,简直是一流上乘高手了。看来他为人虽然傲慢,但心地却不坏,不想令这麻衣汉子无辜受到伤害,或者死于非命,便以这种不为人察觉的方法,巧妙地给他解开了穴位。就连麻衣汉子也不知道,在碎木击来时,心一急,手脚一下能活动了。
儒生却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你还不走开?想在这里等死么?”
麻衣人一听,也急忙跑开了。他仍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感到,自己怎么也不是这儒生的对手,就不再自讨没趣。
黑铁塔这一鞭骤然击出,虽然不想一下就取了这儒生的性命,但起码也想将他击成重伤,令他不敢小看自己。可是一鞭击出之后,儒生身形一闪,丝毫不受伤害,只是将一张木凳击碎了。他不由说了一句:“好快的身法,怪不得敢来邵阳县闹事了!好!我看你能闪得了我多少鞭!”
小神女这时叫嚷起来:“你们在店里打斗,不怕伤了其他的人吗?”
儒生又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心里暗暗称奇:这童子是无知,还是不知道害怕?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仍敢这么说话,要是别的孩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就是不跑开,也会躲到大人们的身后了。儒生于是对黑铁塔说:“你要是愿意让这店里的一切东西给弄得破破烂烂,愿意误伤别人,那我们不妨就在这里交锋。”
店家慌忙说:“请邵七爷还是到外面的好,小店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黑铁塔说:“好!那我们到大街上去。”一来黑铁塔感到在邵阳城中,所有的商店、铺头都在自己的保护下,每年收得的保护费不少,店里的损失,不啻是自己损失。不管怎样,堂口都要负责赔偿;二来在店里交锋,不是自己施展鞭法的地方,万一误伤了参加大会的江湖朋友,也不大好办,还是到外面交锋的好。
儒生说了一声:“请!”
黑铁塔也不再说话,转身来到大街上等候。在邵阳城中,这几年来,江湖中人发生的交锋事件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自从回龙寨势力逐渐强大以来,江湖中的一些争强好胜之人,不敢在邵阳城一带生事,有的是惊畏了回龙寨的人,有的是看在邵家父子的面子上,不愿生事。这一次儒生跑来邵阳城闹事,而且交锋的对手,居然是回龙寨中赫赫有名的邵阳堂主黑铁塔邵鸣山七爷,更是破天荒的事了!这个人可以说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就算他能胜得了黑铁塔,但也走不出邵阳城,必然遭到回龙寨大批高手的追击,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回龙寨人也不会放过。最后的结果,必是横死山野。除非他公开认错,向回龙寨人低头赔礼,才能侥幸保存自己的一条性命。
正因为这样,才养成回龙寨一些人的骄横自大、目空一切,黑铁塔尽管是名门正派崆峒派的弟子,但日积月累,事事顺心,无人敢招惹,也养成了他骄横自大,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作风。不然,他不会一出现,就扬手出鞭,大声喝叱人了!何况又是召开武林大会的前几天,邵阳城不但来了各处的英雄豪杰,也不时有一批批的武林高手经过,前往高霞山回龙寨。黑铁塔更想在众人面前立威了!
这个儒生随随便便走出来,他根本没将这场交锋当成一回事。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没有黑铁塔这号人物存在。说自大和目空一切,他比黑铁塔更甚。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出来了!你出手吧!”看那神态,似乎认为不屑与黑铁塔一战。
这事,不但惊动了客栈中所有的住客,惊动了大街上来往的人们,也惊动了一些经过这里、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的一些高手和侠义道上的人士。他们听到有人前来闹事,说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不由十分惊讶。大家不由停下来,观看这次交锋。在这些侠义人士之中,有不少是逞强好胜之人,他们本想先站出来,与这儒生交手。但考虑到这么一来,似乎不给黑铁塔面子了。何况黑铁塔是邵阳城中主人,又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哪有作为客人,抢主人先的?所以众人都一时围观不语。万一邵堂主真的不敌,自己再出来交手不迟。
黑铁塔见儒生这么藐视自己,早已是一肚的怒火,恨不得一鞭就取了这儒生的性命。但在这么多群雄面前,自己可不能失态了,强忍一肚的怒火,表示一派堂主的风度,冷冷地说:“请亮兵器!”
儒生摇摇头:“我与人交手,从来不用兵器,也不会用兵器,你尽管出手好了!”
“好!”黑铁塔一鞭击出,宛如矫龙怪蟒腾空而出,隐隐含着一股凌厉的劲道,骤然扑到,几乎是锐不可当。
崆峒一派的软鞭法,自从梅雪大女侠集当时武林各派鞭法之长,融汇一体,创造出一门与众不同的鞭法以来,在武林中,可以说享誉百年,已成为崆峒派独步武林的一门武功。其他名派的鞭法,难以抗衡。其后梅大女侠的弟子青衣女魔刘如梅,更以这一鞭法威镇武林,傲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一书),在马家庄惊慑了当时的群雄。刘如梅杀了自己的仇敌之后,便从江湖隐退了!
以后,崆峒派的历代掌门人,不知是天资欠佳,还是慧眼不高,或者心浮气躁,鞭法上几乎没人能达到青衣女魔刘如梅女侠的化境。尽管历代掌门人在鞭法的招式上苦心钻研,令鞭法在招式上多变,而且也极为凌厉,往往一招击中对手,便可令对手重伤倒地,束手就擒。但也没一个人像梅女侠、刘女侠那么扬威武林,令群雄震惊。也可能崆峒派历代弟子太注重鞭法取人性命,不能心意融汇在鞭法上面,达不到最高上乘化境,或者是其他各派英雄辈出,武功日进千里,崆峒派仍固步自封在原有的鞭法上,从而使崆峒派鞭法在武林黯然失色。但不管怎样,崆峒派的鞭法仍不能让人忽视,仍有别人不可达到的长处。它能近攻,更可远击,令对手不可以贴近自己攻击,从而减少了威胁。
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巫昶,过去也是崆峒派的弟子,他注重练掌法,而不注重练鞭法。就是练鞭法,也不是墨守成规,喜欢标新立异。他将鞭法的一些招式用在钓线中去了,加上他为人耿直,看不惯一些不平的事。不知为什么,他与当时的掌门人冲突起来,从而被逐出崆峒派。现在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还是他的师弟。
再说黑铁塔一鞭击出,不但锐不可当,鞭梢更隐含莫测的变化。他知道这位不知名的狂妄儒生身手敏捷,腾跃的轻功出人意外,所以在鞭法上隐含了多种变化。即使儒生向哪一个方向闪避,只要黑铁塔手腕暗劲一抖,鞭梢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跟随儒生的身影追踪而至,不容儒生有半点喘息的机会。长鞭的鞭梢一段,宛如灵蛇,击上打下,扫左横右的,甚至对手跃到自己的身后,也可击中。这全在黑铁塔手腕的用力,视对手的变化而变化,几乎可以令对手避无可避。唯一可闪避的方法,就是对手急后跃二三丈之外,才能避开不为长鞭所击中。但也要非常快才行,不然,人未落下,黑铁塔的第二招又击到了,甚至在半空中,就为长鞭击中或卷飞了。
儒生见长鞭凌空而来,也看出鞭梢变化莫测,只好向后急跃,他刚落地,长鞭又击来了。儒生宛如蜻蜓点水似的,身形又腾空而起,闪过了黑铁塔的第二招。当黑铁塔的鞭梢如怪蟒般卷起时,他更像鹰隼似的,凌空扑下,险险的又闪过了黑铁塔的一击。身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群雄当中,有人喝起彩来:“好功夫!”也有人惊讶,这是哪一门的武功?武林中可不多见。
黑铁塔一连十多招出手,只听到鞭梢在空中响起一连串“叭!叭!”的响声,长鞭更是忽东忽西、时南时北,如游龙般在空中盘旋起伏,织成了一道鞭网,竟然没一鞭能击中这儒生。儒生身形一时如空中的飞鸟,一时如水中的滑鱼,一时如地上的灵狐,身法之快与微妙,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尽管这样,黑铁塔还是占尽上风,儒生只一味闪跃、腾挪,接近不了黑铁塔,难以出手反击。
的确,黑铁塔不知比那麻衣汉子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也不愧是崆峒派的高手,一条长长的软鞭,在他手中使出来,宛如一条活生生的矫龙怪蟒。除了回龙寨中的一些高手外,可以说是打遍湘南、湘中无对手,从而威镇宝庆府。一般武林人士,接不满他十招。而这个不知从哪里闯来的儒生,武林中人几乎没人知道的人物,竟然在黑铁塔的鞭下何止接满十招?转眼之间,二十招又过去了,仍不显败迹。尽管他一时接近不了黑铁塔,但他似乎有意在试探黑铁塔的武功;同时他也养精蓄锐,准备看准了黑铁塔鞭法中的破绽,随时出手反击。
在人群里观看的小神女,也是十分的惊奇。这位傲慢的儒生是什么人?他那一身奇妙的身法,可以说不下于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某些身法,甚至比千变身法更莫测。她忍不住又轻轻问钟离雨:“雨哥,你真的不知道这书生是什么人?”
钟离雨含笑说:“不知道呀!”
“不!你在骗我!你一定知道的。”
小兰在一旁轻说:“小妹,你别大声嚷,叫人听见就麻烦了!”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这儒生一定是在江湖上不多见的江湖狂生!不然,没有这等的身手!”
人群中也有人骇然地问:“什么?他就是江湖狂生?”
“是!是江湖狂生,我不会看错。”
江湖狂生这名,一时间又令所有人相视愕然。因为这个所谓的江湖狂生,不多在江湖上出现,但他一出现,必然会闹出一两件惊震江湖的事情来。可是事后,他又会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长久不见他的踪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神秘异常。就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江湖上传闻,这位神秘的儒生,为人十分傲慢,什么也不买帐。但他有一个好处,傲强而不凌弱,欺恶而不欺善。一些横蛮霸道、盛气凌人的人,千万不可去招惹了他。要是惹了他,他可不管你是白道还是黑道上的人,是官方还是一地之雄,哪怕你是侠义中有名的人物,他也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另一个好处是,他从来不乱杀人,除非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或者说是一个民愤极大的贪官污吏,又招惹了他,他才下杀手,一走了之。所以有人说他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是位武功莫测的狂生。他从不与任何人交往,一个人独来独往,傲慢而又孤僻,没有任何一位朋友。
江湖上已有几年不见他的踪迹了。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出现在邵阳城中。所以人群中有人说:“邵堂主怎么去招惹他了?这下有邵堂主的麻烦了!”
突然间,人们一齐惊叫起来。儒生突然出手,一手挽住了黑铁塔击出来的长鞭鞭梢,运劲一抖,黑铁塔凭空飞了起来。接着一松手,黑铁塔连人带鞭,摔到了几丈远的地方。黑铁塔身形高大粗壮,摔力又猛,真如一座铁塔凌空掉下来。一时百姓纷纷走避。眼见黑铁塔摔倒在街边的一个小贩摊档上,整个摊档给黑铁塔身躯砸得粉碎,货物与桌子的碎片四溅乱飞。而黑铁塔更是半天爬不起来,不知是摔断了腰骨或是手脚,显然是受了重伤。
四周围观的人们一时惊讶愕然。明明在交锋中黑铁塔占尽上风,怎么转眼之间,突起变化,败得如此的狼狈?就是鞭梢给挽住,以黑铁塔浑身的力气,顶多双方互相拉拖长鞭拼力大而已。这人竟能将黑铁塔拍飞摔了出去,其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击败对手,也是武林中少见。
邵阳堂的一些武士和高手,顿时分为两批,一批奔向黑铁塔,看看自己的堂主是死是伤;一批提刀拔剑,直取儒生。就算自己的堂主不死,他们也要乱刀乱剑分了这儒生,为堂主报仇。
儒生长笑一声:“来得好,我今天要先大闹邵阳城了!”他像飞魂幻影似的闪进众打手之中,手舞袖飞,掌拍拳打,转眼之间,这些所谓邵阳堂的武士们和高手们,不是倒地,就是横飞出去,同时他们手中的刀器,全给儒生夺了过来,没一个能幸免。与其他交锋所不同的,所有倒地和横飞出去的人,没一个丧命,只是受了大小不同的伤而已,有的根本算不了什么伤。显然这儒生是手下留情,不想取人性命,志在惩戒众人而已。
也在这时,有几条人影凌空而来,其中一个人未到,话已先到:“请大家住手!别乱来!”可是他还没到来,交锋的人早已停手,因为他们不是卧在地上,就是横飞了出去,想不停手也不行。
来人正是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陪同他来的是寨中的一流高手。邵震山听到手下人报告,说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在客栈中闹事,邵阳堂堂主前去巡视观察了。邵震山也不在意,认为有自己的堂兄出面,事情便可以解决。而且对邵阳堂,他也不想过分插手。后来听手下人一连报告,说这儒生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江湖上人称的江湖狂生史不了,不由大惊。他知道江湖狂生这人可招惹不得,一些少林寺的大师,也曾败在这江湖狂生的手下,自己的父亲,更是想将这江湖狂生招揽到回龙寨来。可是江湖狂生行踪不定,一直无缘相会,几次派人四处打听,也查不到狂生的踪影,只好作罢。想不到这江湖狂生,突然在这里出现了,还与自己脾性急躁的堂兄交起手来。这可坏事了!于是便急忙带了一些高手赶来,希望制止这场交锋,但终于到迟了!
少寨主邵震山看见邵阳堂的兄弟们狼狈成这样,十分的尴尬。但他极有修养,有他父亲礼贤下士的作风。他朝江湖狂生一揖:“在下邵震山,拜见史大侠。”
江湖狂生本来以为这伙人前来报仇,凝神准备应战。想不到来人竟然对自己这样有礼,正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何况江湖狂生一向为人傲强而不凌弱,欺恶而不欺善。人家既然对自己有礼,自己也不能无礼了。于是略略回礼说:“不敢!”仍暗暗戒备,以防不测。
邵震山又一揖说:“不知在下兄弟,何处得罪了史大侠,请看在在下的面上,放过了他们!”
跟随邵鸣山来的一位武士说:“少寨主,我们堂主根本没有得罪过他,是他声言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堂主才不能不出手。少寨主,你要向他讨回公道呵!”
少寨主邵震山一心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这位武士竟然这般多口,将战火又点燃起来,几乎弄得邵震山落不了台。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江湖狂生扬言要破坏武林大会,又伤了邵阳堂这么多的弟兄,何况还是在回龙寨的大门口动手,哪怕是任何门派的掌门,涵养再好,恐怕也受不了,势必要与狂生交手。
想不到邵震山竟然有出人意外的冷静与容忍。他面色稍为变了一下,瞪了这武士一眼说:“史大侠是位侠义之人,说出这句话恐怕有其他的原因。你们有没有请教史大侠为什么这样说?”
“这……”武士一时语塞。
“是不是邵堂主什么也不问,便出手了?”
“是!”
“邵堂主为人急躁,难道你们也忘了老寨主平日的吩咐,什么事也要先问清楚,千万不可盛气凌人鲁莽行事么?”
“……”这位武士更不能出声了。
邵震山又再次向江湖狂生一揖说:“史大侠,敝寨弟兄有对不起大侠之处,请大侠多多宽容。在下再次在这里赔不是了!”
江湖狂生在这种场合之下,就是再狂也狂不起来。便说:“少寨主,这事算了!我也不是特意前来破坏你们的武林大会,不过认为没有必要开这么一个大会。”
“哦?在下愿闻大侠高见!”
“据我所知,单凭回龙寨的实力,足可以荡平猫儿山这伙山贼有余,何必要惊动天下群雄?”
“原来这样。大侠有所不知,单是猫儿山的群丑,敝寨也不怎么看在眼里。但猫儿山的女魔头林中飞狐,是过去危害武林七煞剑门的长老之一,伤害武林人士不知多少。她早已引起了武林公愤,所以……”
“一个林中飞狐,有什么了不起?”
“不错!单是这个女魔头,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猫儿山却有一些神秘莫测、武功极高的人物为其靠山。最近江湖上传说的什么怪形大头山妖,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一些不为人知晓的神秘人物,他们先是伏击侯府的侯三小姐,以后又在猫儿山一带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山的云道长,更引起了武林人士的公愤。”
“唔!我也曾听说过大头山妖的事,所以才前来要会会他,看看他是一个什么妖怪。”
邵震山不由大喜:“有史大侠前来参加,在下感到十分的荣幸。”
江湖狂生又冷冷傲慢地说:“少寨主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参加你们的什么武林大会,只是来会会大头山妖而已。”
邵震山急忙说:“不管怎样,有大侠前来,在下都感到荣幸。大侠!这里不是谈话之处,敬请大侠到敝寨一坐,以便详谈如何?”
“不必了!我一向不喜欢与什么武林人士来往。要来时,我自然会来。少寨主,就此告别!”江湖狂生话音一落,人早已闪身而去,宛如一只黄鹤,掠过天际,霎时不见。这真是江湖上少有的傲慢狂生。
小神女见江湖狂生闪身而去,轻轻对钟离雨夫妇说:“我去追赶他!”说完,人也悄然而去。
小兰想叫住她也来不及了,不由担心起来,对钟离雨说:“小妹这一去,不会闹出事来吧?”
钟离雨说:“这个狂生要会会大头山妖,她不去才怪。”
“我们不跟去看看吗?”
“好好!我们跟去,不然,小妹出了事,你又不知怎么骂我了!”
“你别说得好听,鬼才骂你了?其实,你比我更想看看小妹是怎么戏弄这个江湖狂生。”
“你不担心小妹的安危?”
“连你也伤不了小妹,这个狂生,他能伤得了小妹吗?”
第四十八回 黑衣老者
上回说到小神女悄然去追赶江湖狂生史不了。由于小神女身形娇小轻灵,行动敏捷如电闪一般,她的离开,不为人注意。 小神女似疾鸟般的飞出城郊,盯着江湖狂生逝去的方向,正打算急追。蓦然见二三条人影,宛如惊鸿似的,掠过天边,朝江湖狂生的方向急追而去。轻功之俊,行动之快,令小神女十分惊讶。显然这二三条人影,都是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小神女不由暗想:他们是什么人?干吗去追赶江湖狂生?是九大门派的高手?还是回龙寨的高手?要是回龙寨的人,那么说明刚才邵震山这少寨主,在邵阳城中的举动别有用心,并不是真正的宽宏大量,礼贤下士。实际上他没有放过江湖狂生,只是不想在邵阳城中闹事,暗暗派出高手跟踪。要是其他门派的高手,显然他们是看不惯江湖狂生那种傲慢、目中无人的行动,为了顾全回龙寨人的面子,不想在邵阳城中出面,要在外面给江湖狂生一个教训,以免他今后目中无人。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人,都是找江湖狂生过不去。
小神女所以要追赶江湖狂生,除了他刚才在城中藐视自己外,她更想弄清楚江湖狂生是哪一方面的人物,来邵阳县真正的目的。要是以江湖狂生这样的身手与猫儿山为敌,那的确是猫儿山一个可怕的劲敌。
小神女暗想:现在既然有二三个高手去追赶江湖狂生,自己便不急于先出面了,暗中观察他们追上江湖狂生时的举止,了解双方的真面目,再作打算。于是小神女不动声色,不去追踪江湖狂生,而是跟在他们的身后。
再说江湖狂生史不了走出邵阳城三四十里的荒郊野外,已发觉有人暗中跟随自己了,不由一声冷笑,在一条山中小径上放慢了脚步,似乎在欣赏这一带的景色,故作不知有人跟踪自己。也在这时,一条人影从小径旁的丛林里闪了出来,快如流星,从江湖狂生身后突然出手,一掌向狂生拍去,势在一击必中。这一行动,显然不是正派人物的作风,更不是侠义人士所为,是黑道上人物惯用的伎俩,或者是杀手集团中一些杀手常用的手法——骤然偷袭,一击而中。
哪知道江湖狂生早有准备,身形轻闪,转身一掌拍出,两掌相碰,“蓬”的一声闷响,偷袭的人影给需出了一丈多远的地方才站稳了脚跟。江湖狂生同时也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不由讶然:“看来你的掌力很不错,居然能使我后退几步。”
这位偷袭的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孔雪白没半点人色,而且木然全无表情,但一双目光十分逼人,也冷冷地说:“阁下的内力也相当深厚,怪不得口出狂言,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了!”
狂生问:“你是什么人?竟敢暗算我?”
黑衣人说:“我要是真的暗算阁下,根本不必现身出掌,试探你的身手反应,在林中发射带毒的锐利暗器,便可以取你性命了!”
“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这却不必。看来你反应敏捷,怪不得能在江湖上纵横多年。”
“少废话,说!你这次来的意图是什么?”
“特来领教阁下的高招,衡量阁下有多少本事要破坏武林大会。”
“你是姓邵的小子打发来的?”
“哼!姓邵的小子能指使我么?”
“那么你是自己来了?”
“不错!因为我看不惯阁下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态度。”
“既然这样,你出手好了!”
“好!阁下小心了!”黑衣人话落,一掌又骤然拍出。这一掌,跟先前偷击的一掌迥然不同,掌出时轻飘飘的,可是掌力近身时,隐含一种凌厉的强劲,人给拍中,表面不见外伤,但体内的筋骨、五脏全给震碎了,这就是江湖上令人惊震的摧心掌。
江湖狂生一看,心中一下凛然,知道这一掌来得厉害,身形急闪,也一掌拍出,化解了这一凌厉的掌劲。
黑衣人一连拍出的几掌,不是叫江湖狂生奇妙的掌法化解了,就是将他的掌力卸到一边去。江湖狂生在黑衣人一连拍出十多掌后说:“原来你也是崆峒派的弟子,特意前来为你同门师兄黑铁塔报仇。不过,你的武功又比黑铁塔强多了,但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将你同来的人招呼出来吧!不然,我伤了你恐怕不大好看。”
这个江湖狂生,不愧为一个沉着冷静的上乘高手,在对敌交锋之中,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察觉到来的不是这黑衣人一个,还有其他的人潜伏在丛林里,似乎对自己伺机而动。于是干脆说明,将潜藏的对手激出来。
但他这一句话,并没把潜藏的对手引出,却将黑衣人激怒了,说:“对付你一个,还用其他人么?我一人就可打发你了!”说完,更是挥掌急攻。可是他越战越心寒。他心寒的不是自己掌掌击空,而是自己一身深厚的内力越战越不起劲,似乎耗费了不少,他不明白这江湖狂生抖出的是什么掌法,能消去自己的内力,长此交锋下去,自己几十年修炼练来的内力,不耗尽了?
要是别的一流高手,在这种情况下,便会知难而退,抽身而走。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黑衣人不能走,就是死,他也要交锋下去。
也在这时,江湖狂生一声长啸,身形突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抢进黑衣人的掌网之中,一出手,就抓起了黑衣人的一只脚,顺势扔了出去,像扔一只狗似的,扔进丛林中去了。这又是一门与众不同的怪异武功,令人目瞪口呆。
小神女伏在密林中观察,也是十分的惊讶。她看出江湖狂生抖出的手法,似乎是武林中一门上乘的武功——折梅手。所不同的是,一般的折梅手法,志在夺取对手手中的兵器,或者抓住对手的手腕要穴处,从而将对手制服,令其不能反抗。而江湖狂生却去抓对手的脚,将对手扔了出去。这是武林中不多见的。
黑衣人给扔进丛林里,给他的同伴凌空抱住,徐徐放了下来。细细检查下,除了脚跟的一处穴位给江湖狂生封了外,其他部位全没受伤。显然江湖狂生这一扔,不是志在重伤黑衣人,而是要将他的同伴引出来。
果然,两位黑衣人同时出现了,与被扔的黑衣人打扮几乎一模一样,也是黑衣劲装,面孔一样雪白,全无半点表情。他们像一对幽灵般从树林里走出来。
江湖狂生一声冷笑:“你们终于出来了!很好!很好!”
其中一位声音苍老的黑衣人说:“阁下武功,果然不凡。老夫想请问阁下,是慕容家的人,还是丐帮中的高手?”
江湖狂生不屑地说:“我怎么是他们的人了?”
“既然这样,试问阁下这一套分花拂柳掌法,又从何得来?据老夫所知,这套掌法,除了丐帮的金帮主外,便是慕容家会这套掌法了。除此之外,武林各派,都不会这套掌法。”
“我怎么得来,也不需你来多问。”
“是不是阁下从丐帮的金帮主手中偷学了这套掌法?要不,就是盗取了慕容家的这一门绝学。”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用得着去偷学和盗取么?”
“好好!老子也不管阁下偷学也好,盗取也好,老夫却想试试阁下把这一掌法练到了何种境地!”
“那你出手好了!”
“要是老夫侥幸胜了阁下如何?”
“你要我的性命?”
“不不!老夫怎会要阁下的性命?再说,分花拂柳掌法是一门上乘的武功,更是一门仁慈之掌,志在克敌,而不想取人性命。”
“那你想怎样?”
“这样吧,要是老夫侥幸胜了阁下,只求阁下答应老夫三件事!”
“三件事?”
“不错!只有三件事,此外并不多求。”
“你有必胜我的把握?”
“老夫只想领教一下而已,却没有这个必胜的把握。”
“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老夫今后听从阁下的调遣。”
“我要你将脑袋割下来,你也答应?”
“老夫感到阁下虽然傲慢而狂妄,但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断不会要老夫的脑袋吧?真的这样,老夫也会将脑袋割下来。”
“不错!我是不要你的脑袋,但我要你将你们这一副假面具揭下来!”
“好好,你胜得了老夫再说吧!”
原来这三个黑衣劲装人,全都戴了一副假面具,怪不得面无人色,木然无表情了。但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各有不同,高矮也不一样。自称“老夫”的黑衣人又问:“要是阁下输了,是否答应老夫三件事?”
“可以!”
“阁下怎不问问老夫是哪三件事,就贸然答应?”
“愿闻是哪三件事?”
“第一,不得破坏这一次武林大会。”
“我要是不敌你,又有何能力破坏?”
“这可不同,你虽然不敌我,要是破坏武林大会,却有其他的多种方法,比如纵火,散布流言蜚语,扰乱人心……”
“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从此离开宝鸡府一带。”
“唔!第二,不得向任何人说出,你今日在此与老夫交锋之事,就当没有这事发生。”
“这为什么?”
“因为老夫不想让江湖人知道,同时也保存了阁下的面子。”
“好吧,那我不说就是了!”
“第三,老夫今后有什么事需要阁下去办,一定去办,不得违抗老夫的命令。”
“那我今后不是永远听从你的调遣了?”
“这你放心,老夫要是没有难事,绝不会动用你。除此之外,你今后照常一样的在江湖上来往,干你所喜欢的事,做你所喜欢的事情,老夫概不过问。”
“好!你胜了我再说。请出招!”
“不不!还是阁下先出招,不然老夫胜了你,你不服气。”
“你这么有把握?”
“阁下出手吧!不必客气。”
江湖狂生自出道以来,几乎未遇敌手,哪怕是少林寺的主持、丐帮的金子玉帮主,也只是战和。难道这位戴面具的黑衣老者,比他们的武功还高?江湖狂生见他这般从容镇定,一时不敢大意,说:“好!我先出手了!”
江湖狂生身形一闪,快似流星闪电,骤然欺近老者,一招折梅手法击出。黑衣老者身形也快似魔魂幻影般闪身避开,一掌轻飘飘击出,掌法之快,令人难以想象,逼得江湖狂生不得不以分花拂柳掌法招架,意图卸掉老者这一阴柔的掌力。可是黑衣老者手腕一转,掌势突变,不与江湖狂生的手掌相碰,反而借力打力,轻轻一推,将江湖狂生推得踉踉跄跄向前扑了几步,眼见黑衣老者的第二掌已拍来,逼得江湖狂生纵身跃开。交锋的二招,江湖狂生已完全处于下风,江湖狂生不由心头凛然:“你是武当派的?”
因为黑衣老者拍出的两掌,似乎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掌法。太极两仪掌法,是武当派从太极两仪剑法转化而来的一门上乘掌法,以阴柔之力为主,暗含阳刚之力,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其中变化深奥莫测,而且更含剑式,手指为剑,不啻如锋利的剑尖,能插入人体的任何部位。它几乎是分花拂柳掌法的克星,令分花拂柳掌法难以发挥作用。
黑衣老者说:“老夫是不是武当派,阁下以后自会明白。”
江湖狂生暗想:难道这黑衣老者是当今武当派的掌门人?可是干吗不以真面目出现?却戴上了这副假面具?莫非他认为与自己交锋有失掌门人的身份,不但戴上了面具,还不准将今日交锋的事说出去。要不,就是武当派另一不为人知的长老,不想让人知道,才打扮成这样?可是他的行为与作风,又完全不是名门正派人的作风,带着一种诡异的神秘色彩。何况他同来的一位黑衣人,可是崆峒派的人,到底他们是些什么人?
江湖狂生感到以分花拂柳掌法不能取胜,便抖展自己奇妙的身法,以折梅手来交锋了。他时而闪避,时而进攻。黑衣老者似乎以不变应万变。一时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黑衣老者一边出招一边说:“好!好!老夫能与阁下交手,实在是平生一件乐事。以阁下这等的身手,在江湖上所见不多。是武林中难得的一位高手!”显然黑衣老者并未用全力应敌,招招出手仍游刃有余。反观江湖狂生,没有了先前的潇洒风度了,似乎在抖出一身的功夫,用尽了全力。他想战胜黑衣老者,似乎有点力不从心。因为黑衣老者几乎全部封锁了他的进攻招式,令江湖狂生一筹莫展。
小神女伏在浓枝密叶中观看。她本来以为以江湖狂生这样的上乘高手,完全可以击败这伙黑衣人。现在越看越不对了。她感到江湖狂生的失败是迟早的事。她更惊奇黑衣老者的一身武功,这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就是自己与黑衣老者交锋,也未必能取胜。不禁暗想:这黑衣老者是什么人,他是武当派的高手?她也有江湖狂生同样的想法:既然是武当派的高手,干吗这么鬼鬼祟祟戴着一副假面具,不光明磊落以真面目示人?
突然,小神女冷不丁想到了神秘的黑风教来。暗想:难道他们是行动诡异的黑风教人?要是侠义人士,干吗要戴上假面具?就是黑道上的人物,也不会这么做。只有黑风教的人,才会这样。可是黑风教的人,干吗要相助回龙寨?代回龙寨人出气?让这江湖狂生大闹回龙寨,破坏武林大会不更好么?
不会是黑风教的人,害怕这位江湖狂生破坏了武林大会,从而没法掀起武林人士对猫儿山一场血腥的大仇杀?这样做不多此一举吗?别说江湖狂生凭一人之力难以破坏这次大会,就算他能破坏,也挡不了回龙寨人对猫儿山复仇的怒火与决心。黑风教人这样做简直是弄巧反拙,而且还暴露了自己以往的神秘活动。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黑风教这次行动的意图,不是相助回龙寨,更不是为猫儿山解围,而是想收服这个江湖狂生,令他今后为自己效力。我可不能让他们这一意图得逞了!要是这个江湖狂生一旦成为了黑风教的人,他的武功如此之高,对武林的危害性更大。
小神女一边观看,一边思量,一下感到自己身后有一种不易为人察觉的轻微响动,回头一看,只见钟离雨已藏身在自己身后不远的一处密枝浓叶里,轻问:“呵!你几时来的?”
“刚刚。我本想不让你知道,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警惕性这么高,一下就察觉了!”
“兰姐姐呢?她没来?”
“她隐藏在那一边的林子中观看。怎样,他们的交锋如何?”
“这下,有那江湖狂生够受的了!”
“哦?这伙黑衣人的武功这么好?连江湖狂生也胜不了他们?”
“胜?他能自保已算不错的了!”
“真的?”钟离雨不由往交锋的场面一看,只见江湖狂生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下风,已无还手之力,全靠他那一套奇变莫测的身法闪避黑衣老者凌厉的掌法,但也是惊险百出。
钟离雨看了一下,有点惊讶地说:“这黑衣老者的掌法可不错呵!复杂多变,既有少林寺的伏魔掌法,也有武当派的太极掌法,其中更带一二招错武门的掌法哩!似乎他将正邪双方上乘的掌法混杂在一起了!”
小神女又是一怔:“哦?他不是武当派的太极掌法么?”
“要是单是武当派的太极掌法,江湖狂生还可以招架得来,不致如此的狼狈。这样也好,让这江湖狂生知道天外有天,以后,不致目中无人了!”
“雨哥哥,要是这江湖狂生有危险,我们出不出面相助?”
“小妹!你出不出面?”
“这江湖狂生虽然为人傲慢,但心地好,没有乱杀人,不是恶魔的之类的人物。”
“那么说,你是准备出面了?”
“你看好不好?”
“好!好!当然好啦!不过,你现在别急着出面。你要是出面,这江湖狂生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怨你。”
“为什么?”
“没有什么,因为他为人太傲慢了!”
“我出面,却不是要他感激我,我只是不想他落到黑衣老者手中,为这伙黑衣人所利用。”
“利用?”钟离雨摇摇头,“这江湖狂生那么傲慢,恐怕他宁愿死,也不会为人利用。”
“雨哥哥,你不知道,他们在交锋前,已订下了条件,谁输,就听谁的调遣,他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钟离雨突然说:“小妹,你看,江湖狂生不行了!似乎他中了什么暗器。”
小神女急看,只见江湖狂生给黑衣老者一掌击中,身体横飞起来,摔在一株树下。黑衣老者跟随而到,含笑说:“阁下承让,可以答应老夫的要求吧?”
江湖狂生恼怒地说:“你们太卑鄙了!”
“什么?卑鄙?”
“你的人趁我在闪避时,从旁突施暗器伤我,这难道不卑鄙么?要不,你能这样拍中了我?”
黑衣老者突然声音变厉,问一个黑衣人:“你是不是向史大侠突发暗器了?嗯?”
这个衣人惶恐地说:“是!”
“你怎么这般的做?说!”
“是,是,是我感到史大侠不敌你,意图逃跑,所,所,所以我急切发射了暗器,阻止史大侠逃跑。”
“就是这样,你也不应发射暗器伤了史大侠,你还不快去将暗器取出来!”
“这,这,这恐怕不能取。”
“为什么不能取?”
“因为这暗器上有毒。”
黑衣老者一怔:“什么?有毒?”
“是,有毒!是一种麻醉酥骨之毒,令人一时全散失了功力。”
“你还不快掏出解药给史大侠化解?”
“是!是!我马上就给他解药。”
这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瓷葫芦瓶,打算倒出一颗药丸出来。突然,他见眼前人影一闪,手中的瓷葫芦瓶竟不翼而飞,落到这人影的手中。众人急看,一时又全怔住了。因为在三位黑衣人面前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戴鬼面具的小人,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个瓷葫芦瓶,还在好奇地对葫芦瓶左瞧右看哩!
这个被抢走瓷瓶的黑衣人喝问:“你是什么人?”
戴鬼面具的小人也反问:“你是什么人?”声音清脆悦耳,显然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三个黑衣人不但讶然,连受伤的江湖狂生也愕然了。这是从哪里跑来的一个小孩?刚才他冷不防将药瓶抢走,是他身法好,出手敏捷?还是三个黑衣人根本没注意这小孩的突然而来?
另一黑衣人喝问:“你抢这瓶子干吗?”
鬼脸小孩也喝问:“你抢这瓶子干吗?”
原先的黑衣人怒喝:“快将瓶子给我!”
鬼脸小孩似乎不会说话一样,只会鹦鹉学舌般重复:“快将瓶子给我!”
三个黑衣人不由相视愕异,这个戴鬼面具的小孩是故意反问,还是一个痴儿?但从他的声音听来,却是一派的天真无知,不知厉害,也不知害怕。
黑衣人声带威胁地说:“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鬼脸小孩又是同样的一句:“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两个黑衣人不由望着黑衣老者了,说:“他会不会是一个不懂事的痴儿?”的确,只有一个不懂事的痴儿,才有这种不正常的举动。但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也不会这样。那是一个初学说话一岁多的小孩,才会跟大人这般说。
黑衣老者想了一下,和颜悦色地对鬼脸小孩问:“你要这小瓶子干吗?”
“你要这小瓶子干吗?”小孩仍是鹦鹉学舌一般地重复。
黑衣老者说:“我要它来救人。”
小孩也说:“我要它来救人。”
这一下,将黑衣老者弄得啼笑皆非,但仍耐心地说:“好好,那你快将这瓶子交给那受伤的叔叔。”黑衣老者指着躺在地下的江湖狂生。
鬼脸小孩这下可不鹦鹉学舌了,害怕这药瓶给人抢去,慌忙将瓶子收到自己的身后说:“我不给!”这更是一个不懂事小孩的举动。
被抢走药瓶的黑衣人动怒了,脱口而对黑衣老者说:“主人!我去将这瓶子抢回来!”说时,身形一闪,出手就想将小孩抓过来。可是这个小孩身似脱兔般闪开了,令他一手抓空。小孩还笑嘻嘻地说:“我不给就是不给,你来抢呀!”
黑衣人想不到自己竟然失手,一怔之下,跟着又似猛虎般扑来。刚才他只是随便出手,现在他已抖出真功夫了。可是这一扑,仍然落空,小孩嘻嘻哈哈似灵狐般溜开,还一边说:“来呀!来呀!你来捉我呀!看你能不能捉到我。”
这个小孩,不但不知道害怕,反而天真地和黑衣人捉起迷藏玩。
黑衣人见自己一抓一扑落空,反而给这近乎白痴的傻小孩戏弄,令他十分尴尬。何况还是在自己同伴和主子面前丢人献丑,于是抖出了一生的绝学,誓必要抓到这个小孩,抢回自己的面子。他身似流星闪电,出手更是敏捷无比,一连七八招,看这小孩怎么闪避。谁知这小孩,人虽然天真得近乎白痴,可是闪身避开的身法一点也不痴,时而像灵狐,时而又如脱兔纵起,其身法的奇妙,不下江湖狂生。但他们的身法招式却是完全的不同,令江湖狂生和黑衣老者, 都看得惊奇不已,也令这黑衣人扑得晕头转向。鬼脸小孩仍在他身前身后滴溜滴溜的打转,好像玩得十分高兴,一味嘻嘻哈哈欢笑。
黑衣人恼羞成怒,骤然纵起,快如鹰隼,威如猛虎,凌空朝小孩头顶扑下。眼见小孩完全在他一双葵扇似的大手掌之下,满以为这一下一定将小孩抓起来。可小孩身形一闪,一下不见了。黑衣人这凌厉无比一招,仍然扑空。不但扑空,连小孩也不见了。黑衣人愕然地打量四周,也打量着地下,心想:总不会这小孩钻进了地下吧?他有如此奇异的武功,那不成了封神榜上土行孙这样一位人物了?
他正在愕然地打量着,鬼脸小孩竟然从一棵大树后伸出脑袋来,笑着说:“你别四处瞎张望了,我在这里呀!你快来捉我呀!”
黑衣人又想扑去,黑衣老者说:“你别去了,这小兄弟有一身不可思议的身法,你就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捉不到他,只有白消耗体力。”
黑衣人问:“这小孩是什么人?”
黑衣老者说:“看来他是一位世外高人的弟子,有意和你开玩笑。”
不用说,这戴着鬼脸面具的小孩,自然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了。在几年前,连点苍派的掌门人老怪物也捉不了她,何况这个黑衣人?恐怕三位黑衣人一齐出手,一时也难以捉到。
她出手抢走了这个葫芦形状的小药瓶,除了要戏弄黑衣人之外,更主要的是在救江湖狂生,同时也是钟离雨的主意。钟离雨见黑衣人将药瓶掏出来时,急对小神女说:“你快将这药瓶抢过来。”
小神女一时不明,问:“抢它干吗?让它化解狂生身上的毒不好么?”
“小妹,江湖上人心险恶,谁知它是不是解药?说不定它是解药也是另一种毒药,可以将狂生控制,听他们的摆布。小妹,你快去,不然来不及了!”
这样,小神女戴上鬼面具出现……
黑衣老者向小神女招招手:“小兄弟,你出来吧,他不会再捉你了!”
“哦?你们不和我玩吗?”
“不玩了!”
“那这个瓶子你们也愿意给我了?”
“你喜欢这药瓶么?”
“当然喜欢呀!它顶好看的。”
“既然小兄弟喜欢,我们就送给你。不过,它里面的是解药,你将解药倒出来,让这位中了毒的叔叔服下,不然,他以后就完全成了一个毫无气力的人了。小兄弟,你不会让这位叔叔成为一个可怜的废人吧?”
“它里面装的真的是解药吗?”小神女一边问,一边走了出来。
那位发射暗器的黑衣人说:“它怎么不是解药了?”
黑衣老者说:“小兄弟,它当然是解药了,而且还是用几种名贵的药物炼成,极为珍贵。你快让那位叔叔服一颗,不然,一个时辰过去,就是服下解药也无用了。”
“你们不骗我吗?”
黑衣人又发怒了:“你要怎么才相信?”
“你们要我相信一点也不难,只要你用你的暗器,去刺这位老伯伯一下,然后给他服下解药,看会不会好。要是能医好,我不是相信了吗?”
江湖狂生自从中了毒后,一边暗暗运气,以防毒性的散开,一边默然听着,看着。他虽然十分惊奇这鬼脸小孩的身法奥妙而又灵巧,但也感到这小孩怎么这般的任性,为了一个药瓶,置自己的生死而不顾?却又耻于去求人。现在听小孩这么一说,才明白了小孩抢药瓶的用意。他不禁以感激的目光看了小孩一眼。这小孩有哪一点任性了?更不是一个痴儿,却比自己警惕机灵多了!他一切的行动,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的确,这三个黑衣人,既然能趁自己在交锋中暗施冷箭,而且还是用有毒的暗器,这小孩又怎么相信葫芦里装的是真正的解药?极有可能既是解药又是含其他毒性的毒药,令自己不生不死,完全受他们控制与利用。真的是这样,这伙黑衣人用心太过险恶了!要是自己不死,誓要找他们算帐。
这时另一黑衣人怒问:“你这小子,竟敢如此的放肆?要我们的主子去试毒器?”
小神女说:“老的不能试,那你试呀!好不好?”
“你——!”
“看来,这瓶子里装的不是真正的解药了!要不,你这么发怒干吗?”
这位曾给江湖狂生像死狗扔出去的黑衣人,骤然一掌向小神女拍出,要置小神女于死地。小神女身轻如残叶似的,随这拍出的掌风飘开。表面上看,他这一掌力击中了小神女,可是小神女一点也没受伤,在十多步外,又轻轻飘落下来,说:“你这一掌劲之风好大呵!将我吹到半空中去了,好玩呀!你再拍一掌呀!要是能将我吹到更高的地方,那就更好玩了!”
这个所谓崆峒派的高手,他认为自己刚才的骤出一掌,已运用了八成功力,就是一般的武林中人给拍中,不死也身受重伤。可是从这小孩说话的声音中听来,似乎一点也没受伤,反而感到好玩。他愕异地问:“怎么?你这小子没受伤?”
小神女故作愕然:“什么?受伤?我怎么会受伤了?”
“你到底是人还是小妖精。”
小神女开心笑了:“你说对了,我就是一个小妖精呀!你怕不怕?”
“好!我不管你是人也好,是妖也好,再受我一掌!”黑衣人说完,向他的同伴打了一个眼色,“呼”地一掌拍出,不论掌劲与掌风,都比第一掌强大多了。小神女的身形,又一下随掌风飘起来,她人在空中欢笑着说:“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当小神女身在空中,快要飘下来时,另一黑衣人身形骤起,宛如流星飞矢,向小神女纵来。他要在半空中将小神女抓过来,抖出的是武林中一种可怕的手法——分筋错骨手,人给抓中,筋错骨碎,哪怕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给抓中,顿时重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是任其摆布。
这个黑衣人带着狞笑之声,心想:你这个身法极好极快的小妖精,在地上你可以跳、跑、纵、跃,像灵狐般变化莫测,现在半空之中,我看你怎么躲闪?
黑衣老者犀利的目光,见了这一行动,不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他感到自己两个随来的手下,这一行动配合得十分的好。他也想不到这次出来,竟然一举而收服了两个在武林中极为难得的一流上乘高手——江湖狂生和这个鬼脸的小子。
眼看黑衣人在半空中就要抓住小神女了,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小神女竟然能在空中一个跟斗转身,双脚一蹬,不但闪开了黑衣人凌厉的一抓,双脚更踢中了飞扑过来的黑衣人,不偏不倚,踢中了黑衣人腹部柔软之处的气海穴。
气海穴,是人体中的一处要害穴位,也是一个练武之人一身真气凝聚的地方,同时更是真气最为浑厚之处,一个真气浑厚的人,就是给人踢中,自己不但不会受伤,一身真气更能将对手震开横飞了出去。
这个曾经暗算过江湖狂生的黑衣人,一身真气不为不厚,但怎么也比不上小神女一身佛门易筋神功的真气奇厚。小神女见他来势太过凶猛迅速,抖出的又是一门刁钻凶残的手法,为了避开,不得不凌空一个跟斗翻身,双脚一蹬而恰好踢中了。小神女这一踢,不但将他踢成重伤,几乎坏了他几十年辛苦练来的一身真气。
在半空中的这变化,令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傻了眼,不知是什么回事。尤其是黑衣老者,明明看见自己的手下可以抓住小神女了,怎么两人骤然分开,双双同时落了下来?而自己的手下是横飞摔下来的,并且口喷鲜血,摔下来时,几乎是一具尸体,已不会动弹了。小神女身形如一片树叶,轻轻地飘了下来,一点没事。黑衣老者愕了愕,眼见到手的胜利,怎么转眼间全颠倒了过来?他的另一手下,急忙奔过去看自己的同伴。他见同伴眼神几乎全失,急问:“老二,你怎样了?”
叫老二的黑衣人说:“老四,我恐怕不行了!你,你,你别管我,协助主人,快去对付那个小妖精。这个小妖精,身形有神奇的变化。”叫老四的黑衣人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主人——黑衣老者,已向鬼脸小子出手了。他急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老二黑衣人服下,说:“老二,你好好运气调息,我绝不放过这小妖精。”
黑衣老者已步步逼紧小神女,他所抖的招式,不尽是武当、崆峒、少林的武功,几乎是当今武林各大门派武功上乘的精湛绝招。这位黑衣老者,不但通晓各派的武功,更会施展出来,使暗中观察的钟离雨甚为惊讶,由于黑衣老者抖出的武功门路不同,善于变化,一时令小神女无从接招,不知他是哪一门派的高手,逼得小神女也像江湖狂生一样,一味的纵跃翻腾闪避。黑衣老者是一招未尽,第二招又出手,往往出手是少林派的招式,但击来时又是峨嵋派掌法的招式,又令小神女大为愕异,难以拆招,一味被动挨打。这时暮色渐临,晚霞似火,要是以往,小神女早已纵身而走,不与他交锋。何况那位老四黑衣人也参加了进来,弄得小神女以一敌二。黑衣老者是正面进攻,那黑衣人不时从旁突下杀招。
小神女为了江湖狂生的安危,却不能抽身而去,而且她还要向黑衣人讨取江湖狂生中毒的解药哩!另一原因,她感到有钟离雨夫妇在暗中,自己真的应付不了,钟离雨自会出面。所以她放心与黑衣老者周旋,打算看准黑衣老者在换招之间的破绽,骤然出手反击,务必一击而中。可是当她看准要出手时,又遭到老四这黑衣人的从旁进攻而破坏了,令小神女不能不纵身闪开。
黑衣老者和黑衣人老四在这方面配合得十分默契,每每黑衣老者在换招变化时,略现一丝破绽,黑衣人就进招了。当小神女要反击老四时,黑衣老者的掌劲掌风又已拍到,一时间,更令小神女处于被动的下风。
这时,钟离雨出现了,小兰也出现了。钟离雨以骤然而来的奇招,将黑衣老者逼了回去,同时左手衣袖一拂, 一股极为刚劲的袖力,拂得老四连连后退几步,一边对小神女说:“你累了,去歇歇,由我来和他们玩。”
小神女说:“好呀!你去和他们玩,我真的要去歇下啦!”
“去吧!去吧!你去看看那个狂生怎么样了!”
“好的!”
钟离雨再对一时惊讶的黑衣老者说:“你们两个武林前辈,联手而战一个小孩子,不感到羞愧么?”
黑衣老者惊讶的,既是来人的掌法奇特,更是来人的一张面孔。因为钟离雨同样也是戴了一个鬼脸面具,在暮色之下,有某种恐怖之感与神秘之感。黑衣老者脱口而问:“阁下是谁?”
钟离雨含笑反问:“你看我是谁?”
黑衣老者看看钟离雨,又看看已在江湖狂生身边的小兰,说:“老夫要是没有看错,阁下等人是鬼脸帮人了!”
黑衣老者这么肯定的说,不但小神女戴了鬼面具,钟离雨戴了鬼面具,就是同时出现的小兰,也戴着一副鬼面具。何况最近江湖上纷纷传说,在贵州出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鬼脸帮,一个个武功极俊,不但回龙寨白虎堂的端木堂主,接不了鬼脸帮人的一招半式,就是连最近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与鬼脸帮人交锋之后也下落不明,不知生死如何。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黑衣老者现在,不但目睹了小神女奇变莫测的身法与极佳的轻功,自己也曾与小神女交过手。以自己这样的武功,虽然占尽上风,竟然伤不了鬼脸帮中一个小小的顽童,也算是领教过鬼脸帮人的武功了。何况刚才这个鬼脸帮人悄然而来,无声无息,一出手,就是极为精湛的上乘掌法,一身真气相当的深厚,掌劲掌风逼人,也暗藏莫测变化的招式,令自己不敢贸然接招,纵身后退。黑衣老者因而肯定地说来人是鬼脸帮人了。
黑衣老者的话音一落,他的手下黑衣人老四比他说得更肯定,几乎脱口而说:“不错,他们就是鬼脸帮人!”似乎他以前曾亲眼目睹过鬼脸帮人。
钟离雨一下思疑,盯视着老四问:“哦?你以前见过我们?”
老四刚想再说,他一下看见了黑衣老者那凌厉可怕的目光,一下感到自己失口了,再说下去,那不暴露了自己的面目而坏了大事?幸而他是一位老江湖,从容地说:“在下看阁下等人打扮与武功,与江湖上传说的一样,又何用见过?”
钟离雨说:“不错!我们正是鬼脸帮人。”
黑衣老者问:“贵帮此次前来……”
钟离雨已知其意,一笑说:“请放心,我们这次前来,不想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对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从来不感兴趣,更不愿插手。我们感兴趣的是金银珠宝和一些古董珍品,其他概不过问。”
“那阁下等人在这里出现……”
“别误会,我们只是为追踪这江湖狂生而来。”
“哦?他与阁下有仇有怨?”
钟离雨摇摇头:“我帮概不与任何人结怨。”
“阁下为什么追踪他?”
“因为这位江湖狂生,身怀异宝,令我们千里迢迢,从江浙追来这里。”
“原来这样。贵帮之事,老夫不想多插手,他身上的异宝,你们尽可以取去,人,就交给我们。”
“这可不行,要是人交给你们,我们连异宝也没有了!你知道他身上怀的什么宝?”
“什么宝?”
“因为他知道一个藏宝的秘密地方,只有他才知道。要是他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而且只有他能带我们去。否则人交给了你们,那我们不白白追踪他了?莫非你们也想贪图这份异宝?”
“老夫不是图宝之人,老夫所以要他,是因为他中了毒,急须化解。”
“这个你更可放心,我们已有你们的解药了,一样可以给他服下。就是没有解药,我一样也要将他带走。”
“这样,这个江湖狂生就一世成为废人了!”
“他成了废人更好。这样,他就没法再从我们手中逃走了,省得我们日夜要提防他。”
“既然这样,老夫告辞!”
“请!”
黑衣老者向他的手下打了一个眼色,说:“我们走!”
老四扶起老二,背上他,跟随老者纵入树林,消失在暮色之中。这个黑衣老者,不是不想与钟离雨交手过招,但他为人颇为冷静、精明,他审时度势,感到现在与钟离雨交锋,讨不到任何好处,自己两个手下,已重伤了一个,就是不重伤,连鬼脸帮的一个小顽童也斗不过,自己要是与钟离雨交锋,也没有多大取胜的把握。何况鬼脸帮有三个人,他们要是联手,那一定会自讨苦吃。不如收手,知趣而退,以免又多树一个敌人。
小神女见三个黑衣人就这么走了,不由问:“雨哥,你这么就让他们走?”
钟离雨一笑:“兄弟,我们这次出来,是图财,而不是来树敌,算了!我们别多生枝节了!”
“不行!我得去追踪他们!”
钟离雨一手拉着她说:“兄弟,别胡闹了!我们干正经事要紧。”一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神女说,“兄弟!不用你去追踪,这一伙黑衣人,以后自会来找我们。”
小神女一听,轻问:“真的?”
“真不真,以后你自会知道。”
小神女凝神倾听,果然察觉一个黑衣人并没有走远,而是伏在树林深处,观察自己一行人的动向,便大声说:“不追就不追吧!其实我也玩够了!”
钟离雨问小兰:“江湖狂生现在怎样了?”
小兰说:“他已服下了一颗药丸,正运气调息,很快就会没事。”
小神女又是愕然:兰姐几时给他服下一颗药丸了?解药的瓶还在我怀里哩!不会是兰姐姐又故意说给跟踪者听的吧?便不出声。
钟离雨不知跟江湖狂生耳语了什么,只见江湖狂生双目顿时露出了一种愕然的目光,然后又点点头不语。
钟离雨说:“我们不能长留此地了,不管这江湖狂生怎样,我们得带他走。兰妹,你和小兄弟随后,现在我提着他先走。”说着,钟离雨挟起了江湖狂生,施展轻功而去。小兰挽着小神女的手,尾随而来。
路上,小神女轻问小兰:“兰姐姐,这江湖狂生身上真的怀有异宝么?”
小兰一笑:“小妹,你别听他胡编乱造的鬼话,他一向说话,没有半句真。”
“那雨哥在骗人?”
“他最会骗人了!”
“雨哥骗敌人,也很好呀!”
“他有时连自己人也骗了!”
“哦?兰姐姐,他有没有骗过你?”
“他骗得我够多的了!也将我骗苦了!”
“兰姐姐,他怎会这样的?”
“他要是不骗人,好像活不下去似的。”
“是吗?兰姐姐,他怎么骗你?”
“我初初见他时,他装成一个小无赖,老是盯着、缠着我,我几乎疑心他是一个小流氓小偷,想偷我行囊中的银两。”
小神女顿时感兴趣了,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可多了,他自称自己是什么小飞贼、小飞侠,有一次,他竟然装成从树上掉了下来受伤,要我抱起他去找大夫。”
“那你抱了他没有?”
“抱了!可是见他挤眉弄眼偷偷暗笑,才知道他有意捉弄我,气得我将他扔了出去。”
“那不将他扔伤了?”
“他呀,武功可好了,哪怕将他扔进了大海,也淹不死,能扔伤了他吗?”
小神女听得好笑:“雨哥这么喜欢捉弄人的,怪不得他说起假话一本正经一点也不面红,令黑衣人信以为真,就是连我也有点相信了。兰姐,我还想问一件事,这个江湖狂生,你们过去认不认识?”
小兰点点头:“认识。”
“哦?你们是朋友?”
“不单是朋友,更是自己人。”
“自己人?”
“小妹,你不知道这江湖狂生是什么人?”
“是你们海岛上的人?”
“不是!他是幽谷大院的人,是黑豹他老人家跟前的一位童子,在武学上,也可以说是聂十八大哥唯一的一个同门师弟,姓史名小雨。大院的人都称他为雨儿或雨哥。现在大院晚一辈的人,都称他为雨叔或雨爷了。”
小神女惊讶了:“原来这样,怪不得他武功那么的俊。”
“不过,他为人太孤僻了,不多言语,也不喜欢与任何人交往,心目中只有黑豹他老人家一个人。黑豹他老人家仙逝之后,他足足在灵前苦守了三年,足不出小院半步,整天以泪洗面,连聂大哥劝他也不出来。就是以后,也极少出来走动。万不得已出来行走,也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结伴同行。”
讲起江湖狂生史小雨这个人,可以说是世上最为孤僻的人了。他从小就是这样,显然同他身遭惨变有关。他在七八岁时,眼见一家人惨遭匪徒杀害,母亲更遭匪徒们的轮奸而惨死。幸而在匪徒们闯进来前,他母亲将他藏进了一堆乱柴草堆里,才幸免成为匪徒们的刀下冤魂。自此他性格大变,以前天真活泼的孩子,一下变成了沉默寡言孤僻的人。加上他天生一副傲骨,更不会去求人,就是在街头行乞,也不多说话,只坐在饭店门口的一侧,人给就要,不给也不强求。一天他在一处小镇行乞,遭到了一伙流氓的欺凌,流氓要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不爬就拳打脚踢。但哪怕将他打得浑身是伤,他不但不爬,连求饶的话一句也不说。刚好黑豹路过小镇,惩戒了那伙流氓无赖,才救了他一条小命。就是黑豹买了一二个馒头给他,他只说了一句:“多谢伯伯!”吃饱了向黑豹一拜,便扬长而去。
黑豹看得稀奇:这真是世上少有的孩子,问:“孩子,你要去哪里?”
“伯伯,我没去哪里,只回那间破烂的土地庙。”
“孩子!像你这样性格的孩子,恐怕讨吃也讨不到,不如跟我吧!”
这样,雨儿便跟随了黑豹。黑豹本来想传他武功,可是雨儿天资不高,在学武上,几乎没有什么慧根,即使勤学苦练,也难以达到上乘的佳境。使得黑豹只好另去寻找自己的传人,千辛万苦,跑遍了中原大地,才找到了聂十八这个品质兼优的传人(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
雨儿伺候黑豹近二十年,也学得了太乙门的三门绝技:折梅手、分花拂柳掌和树摇影动身法。这三门上乘武功,还是黑豹用真气打通了他任督两脉,和他死记硬背、日夜勤练苦学才练成。黑豹想多传一门绝技给他,他也负荷不了,强练下去反而会弄巧反拙。而且雨儿学了这三门武功,也心满意足,不愿再多学了。的确,雨儿有了这三门绝技在身,虽然练不到最佳境界,但也是三门的上乘功夫,足可傲视天下群雄,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
黑豹青衣老人仙逝后,雨儿苦守了三年,就是过了三年,雨儿也不愿出来走动。还是聂十八劝他出去散散心,看看世面,不要一世老守在幽谷大院中,他才同意了。在幽谷大院里,除了聂十八、廖大总管和鬼妪的话他顺从之外,其他人的话他不会去听,别人更说不动他。
他忠实地遵守黑豹临终时的吩咐,忠心追随聂十八,听鬼妪和廖大总管的话。由于他是黑豹跟前的人,幽谷大院所有的人都尊敬他,除了鬼妪,就是连聂十八和廖大总管也让他三分,不去多管他的行动。
尽管江湖狂生在江湖上每行走一次,都会闹出了一些惊动武林的事件来。但他并不是恃艺凌人,更没有胡作非为。几乎每一次事件,都是别人先挑起来,他才出手。所干的事,不是惩戒一些恃艺凌人、横蛮无理、目中无人的家伙,就是杀掉了一些胡作非为的凶徒。当然,他从来没有暴露自己是幽谷大院的人,所以武林人士都感到他是一个神秘之人,都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更追踪不到他的出没地点与行径。而且他并不是时常在江湖上出现,每隔一两年,才在江湖上走动一次。
这一次他出来走动,听闻江湖上纷纷传说回龙寨广发武林帖,邀请天下群雄,共灭猫儿山这伙山贼。他感到奇怪了,一伙山贼有什么了不起,要兴师动众,邀请天下群英去扫荡?难道猫儿山这一伙山贼,武功比当年的聂十八少主人铲除七煞剑门和天魔教人的武功,更为厉害么?所以他便跑到邵阳县来看看,打算再去猫儿山看看。谁知一到邵阳县,便碰上盛气凌人的黑铁塔……
小神女听了小兰略略讲述江湖狂生一生的经历与儿时不幸,大起同情之心,本来她打算戏弄江湖狂生的想法也没有了。她感到江湖狂生少年的遭遇与小三子几乎一样,所不同的,江湖狂生有幸碰上一代奇人黑豹,而小三子却碰上了一个侠偷义盗夜猫子。还有一点,他们在性格上更是截然不同。江湖狂生天生傲骨,孤僻寡言得近乎冷漠;小三子为人一点也不傲慢,对人热情而好义,对贫苦的老人,更富有同情心。小神女更喜欢接近小三子,而不想接近江湖狂生。他那么孤独、寡言,同他在一起,简直像同木头人一起差不多,一点乐趣也没有,还有什么好玩的?
是夜,他们在月光之下,在深山野外一间破庙里投宿。钟离雨他们的鬼脸面具仍没有除下来,江湖狂生身上的毒早已化解了,仍然是那么冷漠傲慢。也可以说,他对这三个武功极高的鬼脸人,心里仍存某种戒意与怀疑。
按道理来说,小兰和江湖狂生同是幽谷大院中的人,本来应该非常相熟才是。但江湖狂生太孤僻了,只守在黑豹身边,极少与大院中的人来往,所以他与小兰的见面机会不多,就是见面也只是点点头,不言而过。加上小兰也一直陪着鬼妪在一起,小兰长大了,又远嫁东海钟离雨,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事隔多年,他们几乎忘了对方的长相。
讲到钟离雨,他与江湖狂生几乎没见过面,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双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街上相遇,要是不交谈,就认不出来。钟离雨的记性极好,或许他认出了江湖狂生,江湖狂生可以说完全不记得他了。何况他们这时仍带着鬼面具,难怪江湖狂生仍对他们怀有疑心与戒意,不知道这伙鬼脸帮人为什么要救自己,而且他心里也十分惊讶,他们听了什么人的胡说八道,说自己身怀异宝了?
钟离雨问最后进来的小神女:“那个黑衣人有没有暗暗跟来?”
“我留心过了,看来他轻功不太好,没有追上我们。”
钟离雨摇摇头:“那位黑衣人不是轻功不好,他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他所以不跟来,可能这一带都是他们的地盘,四处都有他们的眼目,他只要知道我们去了哪一个方向就行了,会叫其他人注意我们。”
“哦?那我们怎么去寻找那位黑衣老者?”
钟离雨一笑说:“只要我们今后注意有人在暗中盯视我们,要找黑衣老者又有何难?好了,我去弄些柴草来,生火以驱这山里的寒气。”
小神女忙说:“这里我最小,弄柴草的事,还是我来干,你陪着兰姐好了!”
钟离雨说:“不不!我来干。”
江湖狂生突然说:“我干好了!”说完,他身形一闪,人已飞出庙外了。
小神女一怔,说:“他不会借此走了吧?”
小兰说:“他为人这么高傲,不会走的。”
“是吗?”小神女又想到什么,问,“他身上的毒,这么快就化解了?兰姐姐,你给他服下了什么解药?”
钟离雨笑着说:“这是我们海岛上的神仙丹呀!”
“神仙丹?”
“是呀!我是神仙的后裔,自然就有神仙丹了。别说中毒,就是一个人快死了,也可以起死回生。”
小兰嗔了他一眼:“你又胡说八道了。小妹,你别听他瞎扯的,什么神仙丹。这是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能化解万毒,婷姐给了我几颗,以防万一。”
小神女说:“雨哥,你怎么这般喜欢骗人的?怪不得兰姐姐说你的话半句也信不过。”
钟离雨笑了笑:“什么话都直巴巴说出来,就没味道了,也不会好笑了!”
小兰说:“你就不怕人家信以为真吗?”
“这么明显的大话,有谁相信呵!小妹,你不会以为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鬼怪吧?”
小神女眨眨眼说:“我相信呀!我还相信你的祖宗是八仙之一的汉钟离哩!”
“哦?你怎么知道了?”
小兰又嗔了他一眼:“你认为很光彩吗?”小兰对小神女说,“小妹,别理他,他说着说着,还会说他母亲是悦城龙母,他是什么五龙太子哩!”
小神女听得咯咯笑起来,感到这一对夫妇实在有趣,有一个喜欢逗人,爱说假话;一个又那么老实认真,不会骗人。
江湖狂生抱着一大捆柴草进来了,哗啦啦地丢在地上,钟离雨也不用火镰和火熠子生火,双掌搓搓,暗运真气,食指向柴草一指,柴草顿时着火了,还燃烧得很旺哩!小神女和江湖狂生都看得惊奇不已。小神女问:“你这是什么武功的?”
钟离雨说:“这是魔术。”
“什么?魔术?”
小兰说:“别听他胡说,这是他家的火焰指。小妹,你有这样深厚不可估量的真气,要学会也不难,叫他传你心法和如何运气就行了!”
小神女大喜:“真的?雨哥哥,你传不传给我?”
“哎!我的观音娘娘都开口了,我敢不传吗?要不,我一边的耳朵就没有了!”
小神女又是不明:“你怎么一边耳朵没有的?”
小兰嗔着钟离雨:“你有没有正经的?”
“好好!不说!不说!小妹,我传你就是。不过,你千万不可用来对人,用来生生火还是可以,不然,武林人士视你为邪魔歪道了!要是碰上内力深厚的对手,反弹回来,那更是引火自焚,自己烧自己了!”
小神女说:“我对人干吗?我只是想到我以后出外,不用带火镰和火熠子罢了。那样的生火,多麻烦。”
钟离雨说:“要是这样,我更放心传给你了。”
小兰说:“我看出小妹的心地,比你还仁厚。”小兰说到这里,转头对愣着的江湖狂生问,“你认出了我们吗?”
江湖狂生一脸的困惑,小兰将面具除了下来问:“这下,你认出来了吧?”
江湖狂生在火光下打量着小兰,仍疑心不决。小兰说:“小雨哥哥,你怎么连我小兰也不记得了?”
江湖狂生一怔:“你是夫人身边的兰姑娘?不不!是小兰公主?”
“小雨哥哥,你终于认出我了。什么小兰公主,别人这么称我还可以,你怎么也这样称我的?”
江湖狂生说:“你是我们的小公主呵!的确,多年不见,我真的一时记不起来。”
钟离雨和小神女同时也将面具除了下来。钟离雨含笑问:“是不是她变得丑了,你认不出来?”
“不不!小公主比以前丰满了,一双眼睛,比以前更有神蕴,神态更为飘逸,宛如仙子,我,我,我真的一时不敢相认。”
“那我,你认不认得出来?”
“你当然是我院的唯一娇客了!”
“我是问,没有小兰在旁,你认不认出我来?”
“我不敢相认。”
“好好!”钟离雨指指小神女,“看来这位小兄弟,你一定也认不出来。”
“这位小兄弟,我的确从来也没有见过,但他的武功,却令我折服。他是谁?”
钟离雨眨眨眼问:“你看他是小子,还是姑娘?”
江湖狂生怔了怔:“姑娘?”
“小雨哥,你在江湖上,有没有听人说过侯三小姐这个人物的?”
“侯三小姐?”
“是呀!是侯三小姐呀,你没听说?”
“听是听说过,人们传说这是一位武功高深莫测,机灵如狐,敏捷如豹的小姑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已从江湖上消失了!”
钟离雨一笑说:“她没有消失,我的这位小兄弟,就是机灵如狐,敏捷如豹的,大名鼎鼎的侯三小姐!”
江湖狂生又是愕然:“什么?她就是侯三小姐?”
小神女笑着:“你看我不像吗?”
“你不是小子!?”
“你不准我女扮男装吗?”
第四十九回 破庙之战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江湖狂生:“你不准我女扮男装吗?” 江湖狂生呆了半晌,又看看他们三个人,说:“我明白了!”小兰说:“你明白什么?”
“近来江湖上传说的鬼脸帮,原来是小公主你们玩的花样。我感到奇怪,怎么江湖上凭空多了这么一个鬼脸帮来,一个个武功非凡、行踪神秘,怎么也想不到是你们。”
小兰说:“这个鬼脸帮,可不是我们先玩起的,是娉娉和婷婷姐姐先捉弄敌人,我们以后加进去,只是凑凑热闹而已。”
“那你们怎么抢劫了侯府,与侯三小姐交起手来?莫非是江湖人士道听途说,胡说八道,完全没有这回事?”
钟离雨说:“他们也没有胡说八道,是有这回事,而侯三小姐,的确也一下在江湖上失踪了,变成了现在我们的这位小兄弟。”
江湖狂生感到难以理解,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兰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以后我们再慢慢告诉你。小雨哥,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江湖狂生忿忿地说:“我找那伙黑衣人算帐去!尤其是那个施发毒器的家伙,我是不能放过他。”
小神女问:“你知道那伙黑衣人是什么人了?”
“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他们算帐呵!”
钟离雨也说:“是呀,要是换了那身黑衣劲装,将面具除下来,他们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江湖狂生说:“除非他们变成了哑巴不说话,或者不亮出武功来;否则,我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小神女问:“你能在人海茫茫中,分辨出他们的说话声音?”
江湖狂生说:“我没有别的本事,但是我要是死记住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么即使在众多的人群中,我也能分辨出来。再说,他们和回龙寨的人一定有某种渊源,亮出的又是崆峒派的掌法,我只要去回龙寨寻找,不难找到。”
钟离雨听了江湖狂生这几句话,有所触动,不由沉思起来。小神女却摇摇头说:“这样,你找不到他们的。”
“为什么找不到?”
“恐怕他们根本不是回龙寨的人。”
“不是?”
“回龙寨,也算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崆峒派,更是九大名门正派之一。他们行为一向光明磊落,不会有如此戴了面具鬼鬼祟祟的行为。”
“哦?那这伙人是猫儿山的匪徒了?”
“哎!猫儿山人更没有必要与你这个江湖狂生为敌,更不会害怕你去破坏武林大会。你破坏了,对他们反而更好。”
“不错!不错!他们不可能是猫儿山的山贼。那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我疑心他们是黑风教的人。”
“黑风教?怎么凭空又跑出来这么一个黑风教了?”
“你没听说过黑风教?”
“没听说过。”
“那怪不得了。黑风教人的行动十分诡异和神秘哩,专门在暗中煽风点火,挑动江湖仇杀,至今,仍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教派,就是知道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更不知道他们的教主是谁,武功如何。”
“怎么我没听人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的?”
“他们早几年曾在湘、桂、黔边界上出现过,以后就一下销声匿迹了。最近一段日子,他们又出来活动了,或者,他们一直在活动,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钟离雨侧头问:“小妹,你凭什么说这伙黑衣人是黑风教的人了?”
“凭他们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行动啊!而且我更疑心,那位黑衣老者,就是神秘的黑风教教主!”
“黑风教教主?”
“雨哥,你没听那两个黑衣人,称他为主人么?而且对他十分的尊敬和害怕。”
江湖狂生说:“我从没与黑风教有过什么过节,他们干吗要暗算我?”
“哎!你怎知道你没有得罪黑风教的人了?恐怕你得罪了也不知道他们是黑风教的人哩。不过,我看他们来找你,并不是因为你得不得罪,恐怕主要是想收服你这么一个高手,为他们所用。”
江湖狂生“哼”了一下说:“那他们是打错了主意,我会为他们所用么?”
“要是他们让你服下了一种迷失心性的毒药,什么也不知道,你能不听他们摆布么?”
江湖狂生听了不禁悚然:“他们敢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他们突发有毒暗器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雨哥叫我去抢了他们的这一瓶解药?就是担心它不是解药,而是一种令人迷失心性的迷魂药。”
江湖狂生不出声了。小兰却在一旁担心地说:“小妹,你要将那一瓶药收藏好,明天,我们拿到市镇上去,请一位大夫来检验一下。”
钟离雨忙说:“这可不好。”
小兰问:“有什么不好了?”
“凡是名门派的毒药和解药,都是本门派用特别的秘方制造出来的,外人无从知道。别说市镇上一般的郎中大夫无法验出,就是有名大夫,恐怕也不行;二来我们这一行动,很快就会给人注意了,尤其是现在,各处的武林人士络驿不绝赶来,更会给我们今后的行动带来麻烦,说不定还会给检验的郎中招来危险。”
小神女说:“那我交给小三哥和韦姐姐好了。”
小兰问:“你交给他们干吗?”
“兰姐姐,你不知道,我小三哥和韦姐姐,对有毒的东西,特别喜欢研究,不时弄七弄八的,想知道它们的毒性,找出化解它们的药物。交给他们,他们就知道这瓶是什么毒药了。要是不行,那我交给九龙门,他们可是制毒行家,不会不知道吧?”
钟离雨问:“你认识九龙门的人?”
“我当然认识啦!我和他们的小公主毒蜻蜓,还是很好的朋友哩!”
“那更好了,说不定这次武林大会,也有九龙门的人来参加。”
“就是九龙门的人没来,婷婷姐姐一定会来,我交给婷婷姐姐,再由她交给九龙门的人就行了。”
小兰说:“小妹,那你要好好保藏这一瓶药了!”
“我会小心保藏好的。”
钟离雨目视小兰,说:“我想现在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小兰,你将行囊的食物拿出来大家吃吧!”
钟离雨这么一说,大家一下也真的感到饿了!他们中午在客栈里略吃了一点东西,跟着江湖狂生就与人发生了冲突,以后又是一场与黑铁塔的交锋,接着又遭到三个黑衣人的拦截,直到现在,真是滴水未进。小兰解开行囊,将一些馒头、卤肉拿出来,分给大家。
钟离雨一边吃一边问小神女:“你就是凭这两点说黑衣人是黑风教的人了?”
小神女说:“这还不够么?”
“但是,我还有点不明,他们要是真的是黑风教人,干吗暗助回龙寨,让江湖狂生去破坏捣乱武林大会不更好?”
“要是这样,他们就达不到煽动天下群雄与猫儿山一场大血战的目的了!”
钟离雨摇摇头说:“我要是黑风教的人,我就不干这件蠢事。黑风教人的目的,是想挑动武林人士互相间的仇杀,不管谁与谁厮杀,他们都乐意看到,只要削弱武林名派的实力都行。他们干吗要阻止江湖狂生去破坏武林大会?”
“雨哥哥,你认为他们不是黑风教人了?”
“我也不敢这么说。单凭他们戴着面具,行动诡异还不够。其实我们一样戴着鬼面具,在别人看来,我们也是行踪诡异的神秘人物,总不能说我们也是黑风教的人吧?”
小兰说:“你怎么将我们和他们相比的?”
“哎!我只是担心我们弄错人了。”
小神女问:“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这就要从你怀中的这瓶药来判定了!”
“这瓶药能判断什么?”
“要是这瓶药真的是一种能控制人心灵的迷魂药,便十有八九可以肯定这伙黑衣人是黑风教的人了!要是它真的是解药,就恐怕不是黑风教,而是相助回龙寨、又不想让人知道的高手,或者是出于好心,劝江湖狂生别插手这场血腥屠杀。”
“这么说来,我真想弄清楚这伙戴面具的黑衣人是什么人了!”
“不用着急,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
小神女感到奇怪:“我们怎么很快就会弄清楚了?”
“你凝神倾听一下,远处不是有一伙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小神女凝神倾听,果然是四五里之内,真的有一伙人朝这里来了。问:“他们是什么人?是那伙戴面具的黑衣人?”
“不清楚,恐怕不是。”
小兰问:“你怎么知道不是了!”
“从他们的脚步声听出,他们的轻功,似乎不及黑衣人。”
小神女说:“我出去看看。”声落人已飞了出去。
小兰问:“她出去不会有事吧?”
钟离雨一笑:“放心,她比你我都机灵,不会有事的。”
没有多久,小神女又骤然转回来了,小兰问:“他们是什么人?”
“回龙寨的那个什么三眼神端木堂主。”
钟离雨有点意外:“怎么是他们来了?”
小神女说:“这庙里的火光,十多里外就可以看见。看来这三眼神是维护这一带安全的,他当然会跑来看看了!”
小兰问他:“你认为是什么人来的?”
钟离雨说:“我以为是哪一处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一些英雄豪杰,在夜里迷了路,朝火光而来。”
小神女问:“我们要不要避开?”
钟离雨反问:“避开他们干吗?”
小神女说:“这个三眼神,观察事物比任何人都精明老练。我虽然是女扮男装,恐怕他也会认出来,就有一番麻烦了。”
“你戴上鬼面具,不出声,他也会认得出来?”
小兰问:“我们都戴上鬼面具,在这里等着他们来?”
“除了小雨兄,我们都戴上鬼面具。”
“你这是什么用意?”
“没什么用意,我只想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用意,是不是和那伙黑衣人有什么联系,要不,三眼神怎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小神女说:“好呀!我们都戴上鬼面具好了!”
钟离雨说:“小雨兄,你就装成中毒仍未解,木然的坐在火旁别动。”
江湖狂生点点头。
不久,破庙外响起了来人的脚步声,接着是三眼神的声音,他命令说:“留下两位弟兄在庙外守着,其他的人随我进去。”
“是!堂主!”
三眼神带着手下踏进了破庙,他一下看见破庙大殿的神台下,有三个面目可怕的鬼脸人坐在火堆旁木然不动,对于他们的出现,完全不理不睬,不由吓了一大跳,其他的人,更是惊惶失措,有的更吓得叫了起来:“你,你,你们是,是,是人还是,是,是鬼?”
的确,这么一座荒野中的破庙,已有一种阴森恐怖感了,除了大殿比较完好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残垣败瓦、野草丛生。何况又是在深夜里,多了三张可怕的鬼脸,任何人骤然一见,不吓得跳起来才怪。
三眼神壮了壮胆,向庙中的鬼脸打量,他一下认出了钟离雨所戴的那副鬼面具,又是一怔:“是你们?”
钟离雨一笑:“端木堂主,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三眼神手下的人不由问:“堂主,他们是些什么人?”
三眼神说:“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
他手下的弟兄全惊震起来,一个个全傻了眼。看来他们都听说过鬼脸帮人的事,那可是最近出现的一个神秘而又可怕的帮会,一个个武功非凡,连堂主也接不了他们的一招半式。三眼神讶然相问:“你们怎么来到这一带了?”
钟离雨问:“难道你不是特意追踪我们而来?”
“不错,在下是在四处追踪贵帮的行踪,但是今夜,在下可不是特意而来。刚才远远发现这处有火光,便过来看看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在这荒废的破庙里住宿。”
“没想到是我们?”
“的确没想到。”
钟离雨从三眼神的神态、说话的语气和他手下弟兄刚才的表现,便已判断出三眼神与那三位黑衣人没有任何的牵连。看来他们的确是见火光而来。便问:“你撞上了我们,打算如何对付我们?”
三眼神苦笑了一下:“在下自问武功不及各位,不敢有任何打算,只求各位别在湘南生事,就算赏面在下了。”
三眼神不愧是捕头出身,说话不离本行。捕头有一套对付江湖高手的伎俩,若知道他们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便带了礼物,亲自登门拜访,求他们别在这一带生事,赏自己一口饭吃。江湖人士往往也不想招惹官府的人,十有八九便答应了,卖个面子给他们,离开他们所管辖的地方,再进行自己的活动。所以三眼神对着钟离雨这样的高手,不自觉地便来这一套。
小兰问:“要是我们生事又怎样?”
三眼神不由色变:“在下只有尽力阻止。不过在下还是劝各位,别在这一带闹事的好。”
“哦?那么说,你是要阻止我们了?”
“在下自问无能阻止。但目前天下群英集邵阳,各地的侠义人士和众多高手,也纷纷从各地赶来,各位在这一带闹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小兰不屑地说:“我们才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那几位一定要在这一带生事了?”
钟离雨说:“端木堂主,请放心,只要你们回龙寨的人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在这一带生事。我们只是为追踪这江湖狂生而来。”
三眼神又是一怔:“江湖狂生?”
三眼神也风闻江湖狂生武功极高,为人更是傲慢,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见了他,最好避开为妙。
钟离雨指指木然不动、毫无表情的江湖狂生说:“你看,他不是江湖狂生么?”
“什么?他就是江湖狂生?”三眼神又是一怔。显然他听闻过江湖狂生的大名,也听到过江湖狂生今日中午大闹邵阳城,将邵阳堂堂主黑铁塔扔伤了的事。但他只闻其名,而不曾见其面,所以不认识。
钟离雨说:“不过,他现在不能动,已是一个半死的人了。”
三眼神心中更是骇然。连江湖狂生这样难惹的人物,鬼脸帮也将他制服了,还听由鬼脸帮人的摆布。鬼脸帮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便问:“你们打算对他如何处置?”
“他要是知趣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不会伤他一条命。”
三眼神嘿然无语,却不想立刻离开。显然,他似乎有话要问。钟离雨问:“看来端木堂主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不错!在下想斗胆问一句,侯三小姐现在她怎么样了?”
“哦?你很关心这个小丫头?”
“她对在下有相救之恩,在下不敢忘。”
“这个机灵而又厉害的小丫头,我们让她跑掉了!”
“哦?侯三小姐跑掉了?”
“不错!我们三个人联手对付她,还是捉不了她,让她跑掉了。现在,我们也在提防她。”
三眼神一听,略为宽心下来。他起码知道侯三小姐没有死。想了一下又问:“各位今后打算怎样?”
“你想知道我们的行踪下落?”
“在下只求各位别在这一带生事。”
“我已说过,别人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想去招惹谁!”
“既然这样,在下告辞。”
“不送!”
三眼神感到这三个鬼脸人自己招惹不起,正想离开,蓦然凌空飞落四个人来。三眼神一看,为首的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司马空。三眼神“哦”了一声:“司马长老,你怎么也来了?”
司马空说:“我们听闻江湖狂生大闹邵阳城,伤了邵堂主,走到这一带来了,所以追踪而来。”
三眼神再看看那三位高手,一个是丐帮的帮主金子玉,一个是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另一个是武当派的上乘高手石道长。三眼神见他们赶来,心想:今夜里恐怕有一场恶战了。
小神女对这四个凌空而来的高手,一个也不认识。钟离雨除了回龙寨的长老不认识外,其他三位全认识。他轻轻对小兰、小神女说:“看来,我们不想生事也不行了!其中三个,可是名门正派、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伙鬼脸帮就这么轻易离开的。”
显然,司马长老和崆峒派的杜掌门特意为追寻江湖狂生而来。一个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回龙寨帐下一个堂口的堂主为人所伤,追来讨回公道理所应当;一个是崆峒派的掌门,自己一位俗家弟子当众受辱丢丑,哪有不来寻仇的?不然,崆峒派的面目何在?杜掌门更是武林中极要面子的人,一听闻自己弟子当众受辱,勃然大怒,他不来挽回面子才怪。
丐帮帮主和武当派的石道长,听闻江湖狂生声言要破坏武林大会,便疑心这个江湖狂生是猫儿山一向不露面的高手,说不定是他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就算不是也要追问凶手是谁,所以也一起追寻来了。
司马长老一边和三眼神说话,一边打量钟离雨等人。他见到三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一时愕异,问三眼神:“他们是什么人?”
“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司马空不由一怔。
就是丐帮帮主金子玉、崆峒派杜掌门和武当派石道长也一时相视愕然。难道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帮派?不会是猫儿山人故弄的玄虚?要不,他们怎么和亦正亦邪的江湖狂生在一起了?
司马空盯了江湖狂生一眼,朝钟离雨等人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钟离雨反问:“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了?”
司马空一瞪眼:“你说什么?”
小兰这时说:“他问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刚才端木堂主明明说我们是鬼脸帮,你不是有毛病,难道没听到?”
“大胆!你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小神女这时忍不住了:“你是皇帝吗?为什么我们不敢这么说话?你这么大声大气的呼喝我们,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你真的是皇帝了?可以呼喝人,别人就不能说话了?”
“你——!”司马空给小神女顶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丐帮金帮主这时说:“请问三位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说我们是鬼脸帮人吗?又是什么人了?你又是什么人了?”
金子玉不但是一帮的帮主,有一派帮主的风度,而且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经验丰富。他见这三个鬼脸人在众多高手面前仍无惧意,并反唇相讥,要是没有一身非凡的武功,绝不敢如此的放肆。便说:“在下是丐帮的帮主。”
小神女睁大了眼:“什么?你是丐帮的帮主?那么是个叫化的总头儿了?”
“不错!在下正是。”
小神女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怎么看你也不像!”
“不像?”
“是呀!一个叫化的总头儿,不管怎样,也是叫化们的一个皇帝,应当呼呼喝喝,盛气凌人、摆摆威风才是,可是你这么好说话,像个叫化的皇帝吗?”
金子玉给小神女天真无知的话逗得笑了,连钟离雨和小兰,也不禁暗暗好笑。他们不知小神女怎么捉弄这一伙高手。小神女突然一指司马空说:“反而他有点像,一来就盛气凌人,呼呼喝喝。可惜他又不是什么头儿,只是一个什么死了马的长老,是一个小人得志、穿起龙袍也不像皇帝的人。”
司马空大吼一声:“小子!你说什么?”
“你这么大声乱吼干吗?你以为我害怕吗?天上的雷公比你大声多了,我也没有害怕过,会怕你吗?”
这更是一个天真无知而又好强的小孩与人发生口角时所说的话了。司马空长老面色可难看极了,他骤然出手,一下想将小神女抓过来。金帮主人影一闪,一支打棍狗伸过来,急切地说:“司马长老,不可造次。”从而制止了司马空。武当派石道长也说:“司马长老,何必与一个小孩一般见识?我们找他的大人说话好了!”
金帮主和石道长,到底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不恃艺凌人,更不欺负弱小,对小孩、妇人的无理,只一笑置之,不去计较。司马空一时也感到自己失态。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与一个小孩计较,太有失身份了。他怒瞪小神女一眼,喝道:“滚开!叫你的大人出来说话!”
钟离雨说:“不用叫,我不是在这里了?”
崆峒派杜掌门问:“江湖狂生与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
“对不起,他是他,我们是我们。”
“好!你们将他交出来,我不大想去管你们鬼脸帮的事。”
“这可不行!我们千里迢迢追来这一带,就是为了这个江湖狂生。”钟离雨又将江湖狂生身怀异宝的鬼话说了一遍。
杜掌门问:“那你们是不想将他交给我们了?”
钟离雨说:“别说他现在中毒未解,就是他没中毒,试问,到了我们手中的猎物,能轻易交给别人吗?”
金帮主不明白,问:“他中了什么毒?”
司马空又说:“金帮主,这还用问么?江湖狂生当然是中了他们的毒,要不江湖狂生会乖乖坐在那里不动?”
小神女忍不住又嚷了起来:“你怎么尽胡说八道冤枉人的?”
江湖狂生这时冷冷地说:“我是遭一伙黑衣人的暗算才中了毒,并不是他们。”
小神女冲着司马空说:“这下你听到了吧?”
崆峒派杜掌门说:“不管他中谁的毒也好,这个江湖狂生我们是一定要带走!”
钟离雨说:“看来杜掌门打算强取了!好!好!我也素闻杜掌门鞭、掌双绝,享誉武林多年,我真要领教一下了!”
司马空说:“凭你!配与杜掌门交手吗?先与我交手吧!”司马空说完,“嗖”的一声,亮出了自己的利剑。
小神女说:“你这个什么死了马的长老,配与我哥动手吗?还是我来与你交锋好了!”
“你——?”
“你怕了我是不是?”
丐帮的金帮主感到这个鬼脸小孩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是生死在刹那间的事,可不能胡闹,便好心地说:“小兄弟,这是大人们的事,你最好走远一点。”
小神女说:“我干吗要走远的?走远了,我还能与这个死了马的长老交手么?”
司马空几次给小神女顶撞,早已恨不得一剑就割下她的舌头,便对金帮主等人说:“金帮主、杜掌门、石道长,并不是在下与一个无知的小子计较。他太不知死活了,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今后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小神女也扬言说:“大家听清楚了,我这个小鬼脸人,要教训这个盛气凌人,呼呼喝喝,又会冤枉人的死了马长老。”
司马空吼着:“小子!你出手!”
小神女说:“好呀!你要是败在我的手上,就立刻给我滚得远远的,别在这里呼呼喝喝,胡言乱语。”
金帮主还想说,石道长拉了他一下说:“金帮主,这个小孩恐怕不是一般小孩,说不定身怀绝技,你还是少为他担心的好。”
金帮主一想也是,要是这个小孩不是身怀绝技,他敢这么放肆么?要不!他的大人早已出来制止他了,还能让他与人交锋?于是也就不出声。
司马空见小神女不用兵器,问:“你怎么不亮出兵器?”
“对你这个死了马的长老,我用得上兵器么?”
“好!你这小子,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
“我怪你干吗?小心,我出手啦!”
说着,小神女身形一闪,已欺近司马空身边来,举手要去抓他手中的剑。司马空不由一怔:这小子的身法好快,轻灵敏捷,怪不得他这么放肆了。其实小神女只用了自己二成功力,行动已是最慢的了。要是小神女抖出五成的功力,恐怕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手中之剑早叫小神女夺了去。小神女略出一招,目的是想试探司马空是哪一派的人物,抖出的是什么剑法。
司马空将剑一抖,剑光如秋水横溢,当小神女缩手纵开时,司马空剑尖如利箭击出,直取小神女的心窝。这是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法。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也属武林中的上乘剑法,攻守兼备,守如泰山,攻如脱免,是一门阳刚之剑法,论剑法的招式,司马空远胜杀手叶飞,但剑法轻灵敏捷,一击致命,却不及叶飞。他们都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都是使剑的高手,各有千秋,武功也不相上下。
小神女连毒婆婆的千幻剑也可以应付得来,那是杀手中最为上乘的剑法,飞快凌厉无比。老杀手叶飞的剑,小神女更是轻易取之。所以对司马空这门剑法,真是从容应付有余。小神女在闪过他三四招剑法后说:“原来你是峨嵋派的弟子,你这门剑法,伤不了我。小心啦!我要夺你的剑了!”
可以说小神女简直没将他看在眼里,竟事先声明要夺取他手中之剑。司马空见自己一连击出三四招,竟无一招能刺中小神女。小神女身法的奇变莫测,连旁观的金帮主、杜掌门、石道士也惊讶起来。司马空心中更是悚然,暗想:这小子的身法怎么这般的灵巧、敏捷?当他听到小神女声言要夺取自己手中之剑时,更是不敢大意,将一字穿阳剑防守的剑法,全力抖了出来,剑光将自己浑身上下封得水泼不进,就是连一只苍蝇也不能欺近。可是小神女身形如流星电闪,快得不可思议,闪进他的剑光中了,一招出手,迅若火花,不但一下将他的剑夺了过来,还顺势一掌拍出,将他拍飞,摔在破庙大门口的石阶上。
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使剑高手,连手中之剑也叫人夺了去,可以说是败得极惨了!何况还败在一个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鬼脸帮人的小孩手中,更是无地自容了。本来小神女不想令他这般的颜面无存,但恼恨他太过目中无人,还胡说八道的含血喷人,不得不这般的教训他。但小神女已算是手下留情,虽然一掌将他拍飞,并没有拍伤他,更不要他的性命。是看在他是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之一的弟子,只令他摔痛而已。
小神女提着他的剑说:“你这样的功夫,连我也打不过,还想与我哥哥交手,太不自量了!”
这是火花迸溅的刹那间的行动,在场的人,有的根本看不清小神女怎么闯进了司马空的剑光网中,更看不清小神女是怎么出手,司马空身形就飞了起来,剑已落到了鬼脸小孩的手中。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骇然了。三眼神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鬼脸帮的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幸好自己没鲁莽行事,不然,真是自取其辱。
三眼神带来的回龙寨的人,怔了一会,慌忙奔过去扶司马空。司马空却早已徐徐站了起来,双目无光,神态黯然,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回龙寨的人问:“长老,你受伤了?”三眼神也抢过来:“长老,你怎样了?”
司马空颓然说:“我没事!端木堂主,请代我转告邵老寨主,我自问无颜再在江湖上立足,就此告辞。”说完,便闪身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人物,经受不了这样的惨败。一败,就毁了他一生的成就,不是自尽,就是从江湖上隐退。小神女在这方面仍然阅世不深,不知道一个成名人物的心理状态。要是钟离雨出手,就会留给他一个下台的面子,或者点到为止,令他心服或知难而退,不至这般颜面无存而难以见人。
司马空一走,金帮主、杜掌门和石道长不禁相视一眼。看来有关鬼脸帮在江湖中的传言非虚,个个都有一身非凡的武功。连鬼脸帮的一个小孩,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可不能小看了。
杜掌门首先说:“好!我来教训你们!你们谁来与本掌门交手?”
小神女说:“我呀!”
“你——?”
钟离雨慌忙说:“兄弟!你别胡闹,他可是崆峒派的掌门人,鞭、掌双绝。”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吗?”
“兄弟,你还是退到一边去,让为兄与他交手好了!”钟离雨这样说,不是不相信小神女能战胜杜掌门,而是感到杜掌门比司马空长老更爱面子,万一小神女出手不知轻重,伤了杜掌门,事情更闹大了!还是自己出面的好。
小兰走出来挽了小神女的手说:“兄弟,你休息一下,让你哥出面吧!”
小神女说:“好吧!那就让哥哥出手好啦!”
这样一来,解除了杜掌门的尴尬。杜掌门作为一派宗师不论哪一个方面来说,都不愿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交锋,就是胜了也不光彩,传到江湖上去,更成为武林中的一个笑柄:堂堂一派掌门人,居然与一个孩子动手,成何体统?太有失身份了。要是小神女真的纠缠,杜掌门宁愿不战而去,也不能有失身份。
钟离雨步出来向杜掌门拱拱手说:“在下极不愿与中原武林人士交锋,更不想树敌。我帮的规矩,向来不在江湖上招惹是非,多生枝节,能不战就更好。要是杜掌门今夜能放过我们,罢手言和,我们今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大道,不知杜掌门意下如何?”
杜掌门还没有答话,金帮主却出声了:“这很不错。不过我叫化问清几件事,阁下能使我们满意,我们会放过你们的。”
“金帮主,请问。”
“第一,阁下能不能将面具除下来,让我们目睹阁下的风采,怎样?”
钟离雨说:“金帮主,你这是强人所难了!”
“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金帮主,要是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请金帮主换下这一身的叫化装,穿上一身绣袍锦服,行吗?”
小神女说:“是呀!你穿得破破烂烂,蓬首垢面的,好看吗?
金帮主说:“不这样,我们还成什么丐帮了?”
钟离雨一笑说:“金帮主说对了!要是我们将鬼面具除了下来,能叫鬼脸帮吗?那不成了无脸帮了?”
“好好!这事我不再强求。”
“金帮主还有什么?请问。”
“我叫化想动问,你们干吗抢劫古州有名的慈善之家侯府?”
“金帮主,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
“我们是为追踪江湖狂生而来,以为江湖狂生混迹在侯府的车队之中;二来见车队有那么多的金银,以为是哪一位贪官污吏搜刮来的不义之财,从而动手抢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弄错了!不过,金帮主请放心,我们没杀害侯府的任何人,他们仍活在这世上。”
三眼神关切地问:“现在侯府的人去了哪里?”
“对不起,我们不能奉告。我只能告诉你,侯府的人,除了不知去向的之外,一个个都活得很好。再说,我们虽然喜爱金银珠宝,但从来不杀人,更不会伤害无辜。喜爱的也只是贪官污吏和一些土豪恶霸的财富。对善良的平凡百姓,我们不会动他分文。”
杜掌门“哼”一声:“不管怎样,你们也是邪魔歪道,黑道上的人。”
钟离雨一笑说:“杜掌门,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人物,也不以侠义人士自居。但我们也不是什么罪恶累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之徒。金帮主,你们丐帮,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大帮派,人员极多,各处都有你们的耳目。请问,金帮主有没有听闻我们鬼脸帮干出了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来?”
金帮主不由点点头说:“我是没有听到,就是鬼脸帮人,我也是第一次才见到。”
钟离雨说:“我们鬼脸帮怎及得丐帮在江湖上享誉百年?何况我们也不想人知道,自然没人听到和见到我们了!”
石道长这时问:“你们鬼脸帮为什么这么神秘?”
“没有什么,我们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不然,我们的行动就没那么方便了。”
金帮主进一步问:“你们来这一带的意图是什么?”
“金帮主,你不会疑心我们是来破坏这次武林大会的吧?”
“因为你们的行踪十分神秘,不能不令人起疑心。”
“金帮主,我们可以告诉你,我们对武林中各门派的恩怨仇杀从来不感兴趣,更不想插手。要不是为了追寻这位江湖狂生,我们根本就不会来这里。金帮主,我们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石道长说:“贫道还有一事相问。”
“道长!请问。”
“我派的云道长和丐帮的姚长老遭人暗算,惨死在猫儿山中,你们知不知道?”
“略有所闻。这次武林大会,不是因此而召开的吗?”
“贵派在这一带出现,知不知道凶手是谁?”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我帮对江湖上的仇杀,从来不想过问,更不愿多理。”
“贵派行踪这么神秘,连江湖狂生也可以追踪到,没有不知道的吧?”
“石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或者疑心我们知情不说?”
杜掌门冷冷地说:“极有这种可能!”
钟离雨突然两目精光一闪,宛如冷电,可射穿人的心灵。他刚才这番心平气和的回答,是因为看在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一大门派的宗师分上,极不想动手伤了他们的面子。现在见他们居然疑心是鬼脸帮人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焉有不怒?但他仍压下了怒火,冷冷地说:“你们说有这种可能,就有这种可能好了,我不想多分辩。”
“那你承认姚长老和云道长是你们杀害的了?”
“你说是就是。”
小兰一怔:“你怎么这样说的?”
小神女冲着杜掌门嚷起来:“你这糟老头子,怎么也像那个什么死了马的长老胡说八道?乱冤枉人?”
杜掌门“哼”了一声:“这是他自己承认,还有何话可说?”
金帮主感到这事可疑,连忙说:“杜掌门,冷静点,别这么武断。我们最好还是问清楚了再说。”
三眼神虽然对鬼脸帮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他是精明老练的捕头出身,善于辨别什么人在什么场合下说什么话。他完全看出钟离雨等人志在抢劫金银,没有什么道理去暗算姚长老和云道长。鬼脸人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一时的负气话和为人傲然。便说:“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们可不能这么武断。”
杜掌门不敢过分得罪金帮主,对三眼神就不客气了,扫了他一眼说:“就算他们不是杀人真凶,为了江湖狂生,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走了,何况他们还十分的可疑。”
钟离雨本来就看不惯自以为是的人,以他以往的性格,更喜欢无端找事,逗逗人开心。不过他自从任了越女剑门的掌门人之后,已有所收敛,不再那么惹是生非了。现在,他已下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个所谓的一派宗师。便说:“好!就算我们是真凶,你打算怎样?”
杜掌门说:“最好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别等我们动手。这样,或许你们还可以保存自己的一条命。”
小神女说:“你这糟老头子简直是大白天说梦话!我们会乖乖就擒吗?”
小兰有所感触地说:“中原武林有这么一些昏庸武断、自以为是的掌门,中原武林又焉能不乱?怪不得江湖上连连掀起仇杀了!”
钟离雨说:“他们要存心找事,我们想怎么避也避不了!你难道没听他说,就是我们不是杀手凶手,为了江湖狂生,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吗?”
“看来江湖上的事,最后还得凭武功来解决!”
钟离雨不屑地对杜掌门说:“你是想单打独斗,还是想群殴齐上?看来,你们还是齐上的好,一战以决胜负,以免拖长时辰。”
杜掌门这么步步逼着鬼脸帮人交锋,主要是他错误地估计双方的实力。他自认为自己的鞭、掌双绝,打遍西北无敌手,区区一个在江湖上没有名气的鬼脸帮,就是武功好,总不能胜得了自己。再加上丐帮的金帮主和武当派的上乘使剑高手石道长,对付鬼脸帮,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就是没有石道长,自己和金帮主,也可以打发这三个鬼脸帮人。至于那个司马空,杜掌门根本就瞧不起,认为他根本不入流。但因为他是回龙寨的护法长老,不得不客气一点而已。正因为他过高估计了自己,才惹出了这一场交锋。现在他望着金帮主,看看石道长:“我们怎样?”
金帮主说:“既然人家将话说明,我们也不能不战了!那就三个对三个混战好了!”
杜掌门说:“不错!”他又看看三眼神和回龙寨的人说,“端木堂主,你别卷入进来,带着你手下的人,看着江湖狂生,别让他乘机而逃。”
三眼神说:“是!杜掌门。”
杜掌门、金帮主和石道长都不愿与鬼脸小孩交锋,不但胜之不武,更为人讪笑。杜掌门指着钟离雨说:“待本掌门来领教你!”
“好!”
石道长跟着对小兰稽首说:“贫道想领教阁下的高招!”
小兰说:“不敢!望道长剑下留情。”
金帮主愣了愣,感到自己慢了一步,为人捷足先登。看来自己要做有失身份的交锋了。在他一时不知怎么办时,小神女提剑已纵到了他的前面,笑嘻嘻地说:“叫化头头,你只好和我交锋啦!”
金帮主叹了一声说:“没办法啦!看来只好如此。”
小神女感到这叫化头儿为人不错,有意要捉弄他,说:“听你的口气,似乎极不愿与我交手似的,那我们就别交锋好不好?”
“我们不交锋?”
“是呀!你承认输给我了,那我们不是不用交锋了吗?”
“胡说!我叫化怎会承认输给你的?”
“可是你又不愿与我交手,那怎么办呢?”
“小兄弟!要不你自愿向我叫化投降,就不用交锋了!”
“这可不行,就是我愿意,我哥和我姐姐也会骂我不争气,没交锋就投降了,是个软骨头。”
“那我们就玩两下好了!”
“玩?好呀!那我们玩捉猫猫好不好?”
“什么?捉猫猫?”
这时,杜掌门与钟离雨,小兰与石道长已在一边展开了一场剑光掌影的激烈交锋,生死存亡在顷刻之间的事。丐帮帮主金子玉却与小神女面对面交谈,竟然谈起捉猫猫玩的事情来,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小神女说:“是呀!是捉猫猫玩,谁捉到了谁,谁就得认输,听从对方的命令,这好不好?”
金帮主给弄得啼笑皆非,自己一位堂堂的帮主,和小孩子捉猫猫玩,像话吗?
小神女又接着说:“这可是一场比身法、比轻功、比手快的武功,不至于打得你死我伤,不比他们这样交锋好吗?”
金帮主一想不错,问:“那我们怎么捉法?”的确,他也不想伤了这天真有趣的小鬼脸人。
“我们限时限地连玩三次,第一次你来捉我,第二次我来捉你。被捉的一方,只准闪避,不准还手。两次都输了,那第三次就不用玩了,这好不好?”
“两次打平又怎么样?”
“那玩第三次呀,互相对捉,谁先捉到了谁就赢。”
“好好!那我们就玩捉猫猫吧!”
小神女转身对三眼神说:“端木堂主,我想请你做我们的公证人,不然这叫化头头赖帐不承认输,就没人裁判了。”
三眼神怔了怔:“你信得过我?”
“我看出你为人不错,心地善良,我信得过你!”
金帮主说:“端木堂主,我叫化更信得过你。”
三眼神有点激动地说:“既然金帮主、小兄弟信得过在下,在下充当你们的公证人!”
小神女说:“好呀!叫化头头,是我先捉你,还是你来捉我?”
“你先来捉我叫化好了!”
“叫化头头,你一定要遵守条件。请端木堂主不快不慢数二十下,数完叫停。同时,我们只准在这破庙殿前的空地上进行,不准离开空地。要不,你闪身跑出庙外躲藏,端木堂主就是数二百下,我也没法捉到你。”
“好好,这真是比身法、轻功、手快最公正的办法了!我叫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武。”
“叫化头头,我来捉你啦!端木堂主,请开始数!”小神女说完,身形一晃,骤然出手。金帮主已知道鬼脸小子的身法极快,出手敏捷,要不,司马空就不会无颜而走了。所以早有准备,就地一滚纵开了。刚站稳,只见鬼脸小子迎面而来,急忙又像脱兔似的溜开。小神女“咦”了一声问:“叫化头头,你怎么会这一门兔子十八滚的?”
金帮主这一门幻影十八变身法,也是鬼影侠丐吴三传授给他的,以防骤逢强敌作防身之用。金子玉未成为丐帮帮主之前,每逢劲敌,都抖出这一门身法而逃脱了生死之关,继而反攻得手。自从他接任帮主之位后,已得丐帮打狗十八棍的心法和其精湛的招式,这一门丐帮镇山的绝技,是可以与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高手交锋,已用不着这门身法了。现在他和小神女玩捉猫猫,只好又将这一门闪避劲敌的身法抖了出来。要不,他不敢和小神女捉猫猫玩了。
小神女却从林中飞狐之子粉面哪咤那里知道这一门身法,也知道这门身法来自鬼影侠丐吴三。但金帮主抖出的这一门身法,不知胜过了粉面哪咤多少倍,这就令小神女一时难以捉到他了。在这种情况下,小神女不敢大意,抖出了八成的功力,不论身法或出手,快速得令人难以看清楚,弄得金帮主几乎险些为小神女捉住。当小神女准备再出手时,三眼神叫声:“停!”才使金帮主略略喘过一口气来,总算没有丢丑,为一个小孩子捉住。他说:“小兄弟,你是我叫化碰上的第一个身法最快的人了!将来你的武功不可限量。”
小神女说:“叫化头头,你的身法也不错呀!变化之快,令我一时捉摸不透。好!现在你来捉我了!”
“好!我叫化出手了!”
金帮主感到要捉住这个快如魔魂幻影的机灵鬼脸小子,实在不容易,哪怕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也没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与快速,要想捉住他,只能用智取了。所以金帮主一纵而至,双手齐出,几乎封锁了小神女任何闪身的招式,想一击而中。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那一门狸猫千变身法,奇变莫测。在几年前,小神女以这门身法,闪过了点苍派掌门老怪物的擒拿,当时小神女凭小溪边乱石作掩护而躲闪,令老怪物的幻影魔掌一时难以施展。可是现在,小神女有一身佛门的易筋神功,任何最简单和最平庸的招式,在她手中抖出来,都变成了不可思议的上乘绝招。要不是有数二十下时间的限制,她完全可以将金帮主捉住,就是在这短短的二十下,她已将金帮主弄得险像环生了,几乎将金帮主抓住。
所以当金帮主抖出全力,不论是智取还是强攻,都一一为她轻轻松松地溜开了,一边还嘻哈大笑:“来呀!来呀!叫化头头,我已在你身后了,你干吗还一味乱扑腾呵!”
金帮主感到骇然:“小兄弟,你这是哪一门身法的?”金帮主对狸猫千变身法,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转眼二十下过去了,三眼神叫停,两次捉猫猫,谁也没胜。小神女说:“叫化头头,我们来第三次吧!互相对捉,看谁先捉到谁。”
可是他们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急忙一看,只见杜掌门和钟离雨对掌,钟离雨竟然将以掌称绝的杜掌门震得连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钟离雨仍原地不动,神态自如。显然,杜掌门已为钟离雨浑厚无比的内力所伤,不但震得他心血翻滚,一条右臂几乎报废,无力举起来。这还是钟离雨念在他是一派的掌门,又是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掌下留情,不令他重伤死亡,或者经脉震断,成为废人。钟离雨拱拱手说:“杜掌门!承让了!”
几乎也在同时,小兰也制服了石道长。他们施展的,都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初时石道长十分惊讶:“你怎么会我派的剑法了?你是不是武当门下的弟子?”
小兰说:“你们武当派有我这样的弟子吗?这门剑法,不只是武当派有,我们也有。”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鬼脸帮人!又是什么人了?”
小兰对石道长的剑法,最熟悉不过了,轻松自如,见招拆招,而且内力比石道长更为深厚。石道长可不是那么轻松了,对手的一两招剑法,他就几乎没法接。其实,小兰何只是精通太极两仪剑法,其中更暗含太乙门剑法和越女剑法。有如在一湾平静的江水中,奇峰突起,令石道长防不胜防。要不是小兰不想令石道长面子十分难看,可以说十多招后,就可将石道长击败。小兰故与他周旋了上百招之后,一招越女剑法击出,刺破了他右腕中的一处穴位,令他手中之剑“当”的一声落地。小兰本可以用剑刃横在他的脖子上,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后跃两步,也像钟离雨一样,说声:“道长承让了!”
石道长顿时颓然,也输得口服心服。他是使剑的上乘高手,又怎看不出小兰剑下留情,给了自己的面子?半晌后说:“贫道输了,自问不及阁下。”
小神女看见这种情形,对金帮主说:“叫化头头,第三次我们不必玩啦!”
“怎么不玩了?”
“就算我输给了你,我们也是赢家,三战两胜呀!我哥和我姐姐都胜了,我们不是赢家吗?”
金帮主见杜掌门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再战,石道长更甘愿承认败北,自己再与鬼脸小子比试,胜了也不是味道。何况对手虽然自认是黑道上的人物,可是行为作风,比正道人还正道,一派宗师的风度,根本不是邪恶之人。再说这一场交锋,完全是自己一方逼对方出手,论武德,对方高尚多了!便说:“不错!我们是战败了!你们打算怎样处置我们?”
小神女问钟离雨:“哥!我们怎么处置他们?我看这个叫化头头顶好的,我也很喜欢他,叫他跟着我好不好?”
钟离雨忍住笑说:“兄弟,别乱来,人家是一位名满武林丐帮的帮主,你去跟随人家还差不多!”他朝金帮主拱拱手说,“金帮主,在下小弟年幼无知,出言无忌,请金帮主见谅。”
“不不!小兄弟说话也没有错。你还是说怎么处置我们吧!”
“金帮主言重了!在下怎敢如此放肆?我们只求自保而已。我们本来就不想与任何人结怨,更不愿与中原武林侠义道上的人为敌。要不是逼得我们太紧,我们根本不想出手。我们还望金帮主今后放过我们,别与我们过不去,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三眼神听了这一段话,更是惊奇不已。试问当今江湖上,有哪派人这样宽容战败的对手呢?哪怕是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也不会有如此的举动。
金帮主问:“这是处置吗?”
钟离雨说:“要说处置,这就是我们的处置,此外别无所求。”
“好好!我答应你们,今后我丐帮的人,绝不会与贵帮为难。要是其他门派要为难贵帮,我叫化尽力劝阻。”
“好!有金帮主这一句话,我放心了!”钟离雨对小兰、小神女说,“我们走吧!”他又向金帮主一揖说,“得罪!我们就此告辞!”
说完,钟离雨挟起江湖狂生,与小兰、小神女闪身而去。
这一场交锋,以杜掌门、石道长二人败北而告终。而结果,又异乎金帮主、三眼神等人所料,挫败者好像成了胜利者。
金帮主和三眼神急急过来看看坐在地上闭目调息的杜掌门,问:“杜掌门,你伤得怎样了?”
杜掌门摇摇头,仍闭目说:“我坐一会,便没大碍。”
至于石道长,他手腕处只挑破一点皮肉,对武林人士来说,几乎没受什么伤,连包扎也不用。金帮主和三眼神见他们全无生命危险,才放了心。他们只好在杜掌门身边护着他运气治理伤势。
三眼神忍不住问:“金帮主,你看他们是一伙什么人?武功一个个高得出人想象之外,行为作风,与名门正派的侠义人物一样,甚至比某些侠义人士的行为作风更好。”
金帮主说:“堂主以往破案如神,要是连堂主也看不出来,我叫化更看不出了。但我敢肯定,他们绝不是什么邪恶之徒和杀人凶手之类的人。”
“帮主连他们的武功也看不出来?”
“那个鬼脸小子根本不是中原武林各派的武功,身法诡变莫测,足可以与天山派的追风柳步和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相比美,而且不在这两门身法之下。我叫化所学的幻影十八变身法,和那小子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法相比。”
石道长若有所思说:“贫道看出那女子的剑法,是我们武当派地地道道的太极两仪剑法。但她抖出,比贫道精湛多了,有一些招式,贫道也没有见过。”
三眼神一怔:“莫非她是武当派的人?”
金帮主说:“要是这样,石道长应该知道她是谁才是。武当派曾收过什么女弟子,可以将她们一一数出来,便知道她是谁了!”
“贫道曾想过的。武当派的历代女弟子少得可怜,只有三个,不是已经去世,就是老态龙钟的老妇人,就是俗家的女弟子也不多。但没一个有她这样的年纪,更没有她如此精湛的剑法。像她这样的剑法,就是当今我们的武当七剑,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她足可以与我们的掌门人相互争衡。”
这时,杜掌门已睁开了双目,缓缓地站起来。金帮主和石道长急问:“杜掌门,你伤势减轻了?”
杜掌门叹了一声:“总算好点了。这个鬼脸人不但掌法精奇,一身的真气深厚无比,他击出的掌力,不但震得我心血翻滚,几乎震乱了我的经脉。多谢各位在旁相护,不然,我就算不死,也恐怕成为废人。这是我出道以来,碰上最为厉害的对手了!”
金帮主说:“杜掌门,从内心上说,我们应该多谢那三个鬼脸人才是,要是他们是凶残之人,乘势再向杜掌门进掌,恐怕我们想救也来不及。”
杜掌门不由嘿然无语。金帮主见三眼神在一旁低头思索,问:“堂主,你在思索什么?”
三眼神说:“那鬼脸小子的身法,在下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