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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5-15 00: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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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采楞了一下,极快地转头看了任宝一下,任宝假装没有发现,依然专心在那里收拾野鸡的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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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采环顾着洞里简单而残破的陈设,话语里满是凄凉:“我这一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原本指望着他养我的老呢,谁知道后来他为了我的家产,却千方百计地想要我死。人说养儿防老,我却是养虎贻患啊。后来我把他赶出了家门,却不想十多年后,他在外面混出了名堂,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亲身父亲整得家破人亡。不仅抢占了我的家产,而且把让我象狗一样伺候他,而且对待我比其他人更苛刻。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啊!那家产其实他不用抢的,等我死了自然就是他的,但他就是等不及。你看我现在靠和死人抢饭过活,又怎么能想到我原来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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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宝停下手里的事情,转头看着丧采问:“那你后来怎么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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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后来我看出来了,他对待我就象抓住老鼠的猫一样,先要戏耍够了才吃的,如果我继续待下去,说不准那天他就要了我的命。我想逃出我家,这样至少能保住性命,然而我已经老了,没有精力跑得远远的,如果躲在近处的话被他知道了,恐怕还是难逃一死。有一天晚上,我知道他不会回来的,我就悄悄跑了出去,一直朝山窑里跑。窑工都睡了,我用一个瓷晚热了随身携带的一块牛油,然后狠心用浸满沸油的布子蒙到自己脸上。”, i! C+ z7 ~4 U0 P6 f4 _
7 k; [7 B5 j: M$ \* O 任宝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丧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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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采继续说:“我无法忍受那样的疼痛,立刻昏死过去。凌晨的时候窑工进来看到我,害怕担干系,就把我扔到了乱葬岗,凑巧那天有一个丧采在那里游逛,看到我还有一口气,就把我救了回来,等我醒过来以后,整个脸都是焦的,后来慢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而我也就跟着他们做了丧采。”+ \3 E8 Y4 m( \2 x$ H# k) o# r/ {
; H: B# h8 a, S; v$ K7 D. Q5 @ 丧采扭脸对着任宝笑了一下,鲜红的伤疤好象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Q* l' Y3 v0 o' U)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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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任宝将熬好的鸡挑了一只包好,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出山,回到了镇里。他朝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时翻墙进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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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 e2 r0 z. D# r' j5 R 老鬼客一个人倚在墙上,家中已是破旧不堪,稍微有点用处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灶里的火早已灭了,屋子里一片冰冷。老鬼客裹着一床千疮百孔的棉絮,因为行动不便加上神智不清,简直就是坐在一堆大小便中间,恶臭扑鼻而来。亏了有那好心的邻居,每天轮流来给他喂点流食,这才勉强维持了性命。任宝看到这一切,心里是忍不住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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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老鬼客身边的脏物清扫了一下,又用草条将老鬼客身上的粪便刮去,然后将火生起,屋子里明亮了起来,也逐渐暖和了起来。任宝这才坐到老鬼客的身边,将包里的鸡拿出来,一点点撕碎喂给老鬼客吃,同时给他讲述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媳妇已经七个月了,你再过两个月就能当爷爷了;山里边其实挺好的,要不我还是把您接过去算了;丧采也是个苦命人,他亲生的儿子居然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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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A1 x6 z' a* b. ^- i5 ?, u: Q0 \ 老鬼客的头猛的一别,任宝刚刚送过去的肉被撞了下来,人也一下子惊呆了。& A: {) n& t3 J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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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客继续别头,身体也焦急地扭来扭去,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任宝迷惑不解地望着他,突然明白过来老鬼客是让他走的时候,大门外已经亮起了火光,有人正朝屋中走来。任宝从炕上一纵身跳下,房门是不能出来,他从已经被人拆了窗框的窗户中钻了出去,毕竟放心不下,就蹲在窗户底下听房内的动静。) d X! w [) t+ A;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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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点着汽灯进了房门,任宝的头顶射出了光芒,随后任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尽管因为捂着鼻子而有点瓮声瓮气,任宝还是听出了那是独耳狼的声音:“瞧着鸡才吃了一半,想必任宝还没有走远吧?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着敝人?过去的事情我是不在乎的,虽然他施法毁了敝人的双腿,但这也是当年我夺先生双腿的报应啊!看看现在我们两个真是同病相怜啊!”- F0 z% h, H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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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宝小心地抬起身子,调整着角度朝屋里偷窥,四个人抬着一架躺椅,独耳狼背对着他躺在上面,正和老鬼客说着话:“腿已经没了怨谁也没有办法了,怎么说任宝还没有把给敝人踏出的穴坏了。其实他用不着一直在外面跑的,我知道他就在这山里面。要是我真想抓他,在这里守几个人,只要他一回来就跑不了。”独耳狼突然转头四处张望,任宝连忙将头低下。& e: d% g/ m5 v
( b3 X4 J, s, q d1 t5 v- G 又听独耳狼说道:“来啊,把先生抬起来,送到家里去。以后先生就住在我家吧。先生若是先走,我必厚葬,若敝人先行一步,也决不让后人亏待了先生。”接着就听得屋内乒乓作响和老鬼客嘶吼的声音,很快那声音就渐远渐去了,周围又恢复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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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宝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探起身看看屋内确实没有人了,才顺着回山的路上跑去。他知道独耳狼是害怕他破坏了腾阳穴的风水,所以将父亲抓去当人质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老鬼客身边有人看护了。不过独耳狼的话正好提醒了他,是啊,自己为什么还留着腾阳穴的风水呢?难道真的将来让自己的仇人后代坐天下不成?自己已经有独耳狼的血样,完全可以破坏他以后的气运啊!他这样想着,返回了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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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任宝将工具物品收拾好出门直奔乱坟岗。尽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了,但是凭着感觉他还是直接就来到了墓穴旁,然而到了那里他就失望了。独耳狼已经将旁边的墓穴都已经铲平了,而且在那穴位所在地已经修好了墓冢。只有左侧的墓道没有封闭,以保持穴内通风。任宝试着扳了扳那石头,才发现那石头已经全部用石灰砂浆粘合,除非用炸药仅凭人力是不可能掘开的。任宝摇了摇头,四周光秃秃的一片,除非自己能够钻到地下去,否则是没有办法将血样放进墓穴内的。他无奈地离开了那里。4 s9 Q$ ^7 ?% L! _: K, c
0 G+ A- ]: B) G V8 }; \ 晋中因为地处黄土高原,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山坡面积,山上开垦的都是梯田,一层层向下铺展,只留有一条曲折的小路供人上山。每层梯田之间大约就是一米左右,任宝为了省事,就那样从墓穴所在的那层跳到下一层,朝前走,又跳下一层,再朝前走,已经快走到了田地的边缘的时候,任宝突然觉得腰间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住自己的腰裢朝下拽一样。任宝感觉很奇怪,他低头看时,果然那腰裢被坠得直直向下,任宝试探着走了几步,明显感到腰里的东西份量增加了。他迷惑不解地朝后走,却惊讶地看到自己刚才踏过的地方有几个红色的脚印。! F+ M5 h& j6 }4 _/ I2 ]" ]
& |8 f! V6 X# _" V3 o% k3 p/ | 任宝蹲下身,好奇地看着那脚印中的红,用手捻了一点,赫然发现那红色竟然是血。他连忙抬脚看自己的鞋底,一滴鲜血缓慢地聚集掉落在地上。却没有渗透入泥土中,饱满地摊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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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宝猛然想起自己洞口昨天杀野鸡时溅到脚上的血,一定是那个了。可是为什么已经干涸的鲜血竟然会重新解凝?任宝脑中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突然立起了身子,眼睛在附近的地面上搜寻着,当他眼光落到前方不远处时,就僵在了那里。片刻过后竟然坐倒在地,两行泪从眼中流了出来。
; M( z- P ?- }. F 其实那片土地上乍一看并无任何异处,和别的坟地一样,只是一片坑凹不平而已,上面有田鼠出没造成的隆起。但是仔细观看就能看出来,那一片片隆起竟然酷肖人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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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e/ t9 j, y! b 穴的本意是土洞,《说文解字》中说:“穴者,土室也。”《易经·系辞》中说:“上古穴居而野处。”《周礼秋官.疏》:“凡兽皆藏穴中。”因此,穴是上古人类及一切兽类为了保护生命的藏身之所。后来人类步入刀耕火种,学会了建造房屋,才逐渐脱离了穴居生活,但是穴却仍然是人类最后的藏身之所,能葬一个吉穴就意味着后代的昌盛。因此才有堪舆踏穴之说。# u8 j0 o2 v* d! m' A/ J
. s* e4 j# J4 s* _ 人有五官七窍以便生气流动,山脉水流也有灵气荡漾其中,等到无路可走之时,便会溢出,在地面上形成孔洞。也就是结穴之所在。普通的穴只需有一丝灵气结穴便是无边福海了,然而更有那数股灵气同脉,最终在一地共泄而结穴,其冲出的形状近似人体器官,口耳鼻眼肛阴等不一而足。正所谓风水上所讲:“外藏八风,内聚九流,阴阳冲和,五官俱全。”1 I+ T) }* e$ a y1 b" k
7 l. k9 M ?4 M, q- M m 任宝好长时间才平静下心情,他站起来,取出罗盘放在人脸的天庭部位,又把司南放了上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死死吸住那司南,并在中间的木制罗盘发出吱吱的声音,整个都沉入泥土中,盘面也被司南挤出了印迹。任宝也顾不上惊讶,找准方位后,他站到鼻子即天柱部位,面南背北观看周围的地势。. ]. }% y2 h,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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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朱雀方位相对的是两条山沟,形似人的两腿,山沟的交汇处郁郁葱葱是一片枣林,正是阴之所在朱雀翔舞;左边青龙方位正是那九曲河床,但是从这里看过去,那河道转弯处的尖角和冲积面正好是一只只鼋昂首而朝,又如中流砥柱一般将河水左曲右折,正是青龙蜿蜒;再看右边白虎方位,巍峨群山屹立势如万马奔腾,由远及近由小而大,惊心之处迅马疾驰,宁静之所群燕归巢,正所谓白虎驯俯;回头看玄武方位,梯田层层而上,如龙盘凤伏,兽寐禽休,平整如鼓,储气如云,正是玄武垂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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