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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6 17: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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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逆水寒 第一零五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赫连春水忽然觉得很伤心。# W$ H0 [8 _+ X# C
他刚认识息大娘的时候,戚少商就已经在息大娘心里结成了临风玉树,形象无人可以替代。戚少商当年咤叱风云,黑白两道、英雄好汉,只要一听他的名号,都得叫一声“要得!”
: P& r7 I; o6 S" r4 O8 J 而他自己呢,赫赫功名,将军之子,却不得大娘一眄。
5 A% p* y% ?0 @" ?* H4 D 他初见大娘,只觉得她除却风流端整外,别有系人心处,似是酒味摆得愈久,味道愈醇。这“系人心处”,日后就成了他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凄清处、心酸楚处、梦不成眠处。
/ h8 h+ `' m/ t, c/ f# @/ H& d 直到他听说大娘终忍受不了戚少商的风流蕴藉,别出连云寨,自创毁诺城,与戚少商为敌,他也不知是惊、是喜,但一犹疑三踌躇,未敢去找她,怕是乘人之危,怕是伊不理睬:——若有戚少商,还说是因为戚少商之故,如果没有戚少商,大娘都不相就,他又如何自圆,又如何自处?更是情何以堪呢!
# O* R' [7 c4 U1 H% F( M+ c/ n* X3 B 结果,他终于等到了。
; [7 c) U9 D4 P* F( K" y* A 大娘飞来传书,找了他来。4 `9 N5 k. e. O
他一路春风中马蹄劲急,把心跳交给了蹄声。
! L; x, ~; }7 M. X- z7 R1 J 结果,是大娘求他相助。: W6 c5 k! G, w8 r
相助戚少商。
# U! I# A: M( G: K8 F, h/ v) { 那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
- P/ J0 l' Y+ ^ ——其实,他在“黑山白水”里,陷入危境,还给“金燕神鹰”追杀,躲入碎云洞里,全是他自己生安白造出来的事。
' O. r& d0 L, }# N8 D) I) @ 他希望息大娘注意他。
& N4 y! ]) ]* O2 y: J3 P: Y' y 他希望接近息大娘。
3 W0 A# @: D! I 他愿意做一切卑屈的事。
/ \# i6 L% U" m 那时息大娘仍主持“毁诺城”,他帮不了她,以她倔强的性子,也决不要人相帮,所以,他只好设下布局,反而是他自己先求息大娘相帮,这样,息大娘有难的时候,才会想到他这个人。否则,以“金燕神鹰”的“双飞一杀”,又有谁躲得了?就算铁手相救,也不一定能搪得住。* ~3 ^. h) S# w9 X& o& m1 r5 u" |
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可以“相助”息大娘,喜悦得一颗心都几乎飞出了口腔,结果,息大娘只要他帮戚少商。
3 D0 n, w8 s& G9 _; P, \ 还是戚少商。
! D9 A5 t9 y3 | 永远是戚少商。. ?) R% J7 q( r3 E) M$ l1 b- V
——一步错过,永远的错失。
( h. O1 z: i4 V- [ ——大娘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1 e. X( q, L6 a
——她真的从未爱过我吗;赫连春水想到这些就心痛。这些日子来,他为她丧尽部下精锐,为她永生不能返京,为她消瘦为她愁,然而,只要天天与她在一起,在这些辗转的征战里,他却觉得幸福安详。
+ a* d- v* `2 p' I7 R 他明知她可能只想着戚少商。, x: [3 |! B2 h c! L$ ]8 a# |
也许在同一片明月清辉下,他想着她,她却想着另外一个人,但只要仍同在一片月华下,负伤忍痛,漫长岁月,他都无怨。
& m# v. H$ J; t( S! O `( N “清辉玉臂寒”,他想到她:“夜夜减清辉”,他也只想到她。不知怎的,想到任何诗句,看到任何美景,他都想到了她,究竟他那颗心已完全是她的,还是他没有心了,她却拥有两颗心?
+ P8 s* U: K; A. \1 W 还是不止两颗?8 N5 ^1 b! {& n
尤知味背叛,他不恨他“背叛”,他只恨他不该“背弃”息大娘。功名利禄,怎能换半个大娘?他恨他愚昧无知,恨尤知味这样荒谬的抉择还要比恨他卖友求荣更恨得多了。
" J+ _5 s" l+ s- [' `1 Y; K 尤知味死了之后,只剩下了高鸡血。4 f+ U. q' a G) E! H' B
他觉得高鸡血跟自己“同病相怜”,既是“水火不相容”,但也“志同道合”。而且,自己永远要比高鸡血高一等,使他感到得意洋洋、足堪自慰。+ C* Z4 y6 b% o6 p: w
正如他自觉永远要比戚少商矮上一截一样。- ^/ l5 s: d: v5 ]
可是高鸡血也死了。, W+ y& m" W4 |3 Z
连番征战,终于还是被困在此处,他只觉得自己受再重的伤,都不能死,因为他要活着,活着照顾息大娘。
S) f! ^6 r, G! f' i 决不能死。& v1 \: M) R; @) o' f
但俟戚少商回来以后,他觉得在这洞里,再也没有他立足之处:他们一群人被困在山洞里,唇齿相依,敌汽同仇,所不同的是,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困在自己的心洞里。
; n7 Y+ C8 U' B2 L& e: O; G$ X. T 只有一个人。" v! F: R; `- y0 F
像只有一个月亮。
0 ], b" ]) j K: W# z" [) P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H0 }1 A M& J' U' {( e
这云上的江月呢?照过大娘的玉臂,她皎好的脸,现在照进自己临死的眼里。6 f" ]3 L. p& S6 N2 t" j: ?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A. O7 D- V5 {/ s) o
既然身在情在,身亡呢?
3 A( o k" B+ N3 q: I0 d0 x, K9 q 也许就没有情了。
Y& q; `/ J# d* Q; O 所以他决定要走了。
+ r: u$ p/ Y* [- N 临走前,看看月亮,想想大娘。
# h8 h- Q# {" O/ k5 z- S/ g ——十数年后,同在月下,大娘可会想起我,赫连春水一笑。' e1 k; w2 j" \6 ]+ t+ |8 C& h
笑容只一半,冻结在脸上,变成了无奈。& D) P/ ~! d3 Q8 M
他提枪便走。
8 S( H! `$ ^( k 这两柄枪对赫连春水而言,真比任何人都亲。; D& q9 x4 Q9 l1 N" J+ S
因为每在他的生死关头,总是这两把枪替他解围、替他开道、替他枪挑仇人头。
! `( y. p. C. Y8 }7 X+ b 这两柄枪,一把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柄就像是他的情人。% S2 N v% Q6 I1 }5 t2 T4 I
——他死了之后,枪会落在谁的手里?
L( a& F3 q' B, T5 v. Z: V9 w I1 n 本来一个人死了,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c$ Q% a% a; a- ]- L) c9 H8 T
可是他想把一柄枪送给息大娘,一柄枪陪他去作最后一次冲杀。1 k1 _/ ~& O9 h! c* L7 a+ K
刺杀最后一个敌人。. r( Q V) l- F& \0 T. k
挑下最后一回冲刺。0 o% g3 G: [ `, b6 [
掀起最后一次江湖浪。9 X5 i7 v! r: z3 {" R" ^. E/ P
——不过大娘并不用枪。
' ~+ C: M' y, s 他甚至不敢肯定,大娘会不会接受他的枪,正如他完全没有把握,大娘在他死后,会不会流一滴泪。
: c9 {5 B+ t! X) K+ F 江月无声。& m( b1 X/ W; U# S* s5 F
强敌满布。
8 H" r3 v) g( [; \8 n 他抄起了枪,立刻就要冲出去。* d2 N* w1 q# u }2 p& q
他只拿住了枪,并没有拿起了枪。) v& e6 i$ V4 G$ Y* c4 a5 h
因为枪的另一端,被人执住。6 C; h6 }* d" z9 }& W3 j9 ~
一双清辉玉臂寒的手。* D. q3 k- }; e2 p1 n+ h- z
美丽的柔荑。2 `4 \" N% n4 o
月下的人。
/ h6 G. Y; k- R, N7 @ ^ 月影微斜,恰半的筛进洞里来。' R, r* c) e. e: C$ g, T. |
一个柔生生的俏人儿,似笑非笑的凝睬着他,眼色却是幽怨的。
4 k$ |. `+ e$ a: U- y, m “你既然一定要去送死,何不把这柄枪送给我,留作纪念?”息大娘幽幽地道。# M( J/ e- q7 o- D" {+ k! L9 T
赫连春水只觉热血往上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k/ u0 U% ?8 a- b0 w “你如果不肯送给我,何不把它借给我,我跟你一起去冲它一冲?”息大娘仍在悠悠的说,“假使你都不愿意,那么,愿不愿意跟我再说几句话,然后才去死?”
- z/ V' P& E! a$ k/ y 赫连春水喃喃地道:“我……我……”
. _- m" j* g& I% K4 P 息大娘唉的一声。
# Q: a' j6 q) A- {. O0 _ 这一声叹息,使江上的月色,都愁了起来。+ v5 t$ h3 i. \* A
一时间,赫连春水心都疼了。
0 j f: T6 |8 w. k& w; c& X) m 洞穴里有许多岩壁暗影,赫连春水只敢望着黯影,不敢看亮的地方。; Z5 ~" b1 ?' b2 X! y
亮光会反映泪光。
3 J6 K8 ~; X+ r% K% a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你觉得守在这儿,是毫无希望了?”息大娘问,“横死竖死,不如冲出去杀一阵才死,总好过等死,是不是?”
- ^6 G1 Y1 ]% H$ o$ U& D8 |) P 赫连春水觉得息大娘很不了解他,所以道:“不是。”* L+ u4 o# ]6 Q, b4 Q7 x
“你觉得应该要去行刺顾惜朝和黄金鳞,因为你对赴宴一事,十分内疚,想将功赎罪,是不是?”息大娘说,“还是你不同意我们枯守这儿、坐以待毙的战略,想去讨一个大功回来?”: b2 T& [: c# c% b$ [# E
赫连春水更觉得委屈,一股悲枪,鲠在喉咙,反而淡淡的道:“当然不是。”& r, ]3 C8 X3 C; @% Y
“且不管是不是,”息大娘道,“你了不了解顾惜朝的为人、黄金鳞的作风?”1 I8 E/ i e$ V$ n1 M7 ?
赫连春水心里只想说:你也不了解我,你不了解我!只口里什么都没有说。4 i* V* T: H& A
息大娘道:“顾惜朝的手段,是从不露出弱点可让人知道,如果他向你露出弱点,很可能那反而是他最强之处。”
* S# \* S1 c3 h w( t. b1 ^5 s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黄金鳞,他的退,往往就是他的进;他追的时候,反而很可能是退。如果他退了三步,可能是进了三步。这两种人在一起,摆明了那里是自己的总营,就算你进得去,那儿也只可能是刀山火海、天罗地网等着你。”& `# D: R& t3 x3 Y2 L5 ?* Y
赫连春水冷冷一笑:我本来就是去送死,我不在乎。你不会了解的。
8 k+ L1 S* P$ X “况且,最近这几天,他们已调集了各路兵马,各方高手,齐来对付我们。其中有黑道中极可怕的人物‘血雨飞霜’曾应得,他是来藉此和官府挂钩的,也有正道人物‘豆王’欧阳斗,他长得一脸痘子,擅施的暗器也是豆子,各类各式的豆子,他这人一向持正卫道,但生性太直,可能只以为是官府剿匪,理应相助,被人利用尚且懵然不知,但此人武功极高,不可轻视;”息大娘继续道,“另外还有当年远征西域的‘敦煌将军’张十骑,以及绿林道上第一把硬手‘粉面白无常’休生,加上吴双烛与惠千紫,有这些人在,所以他们才好暇以整,不怕我们飞得上天。”- l2 W5 V) y+ S, Z, N& J" b# j
赫连春水淡淡地道:“我们确是飞不上天。”他心中忖:但我却可以去死。
& C/ D+ X `. L. v “但我却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些而出去的。”. u- i" S% w! m& `
息大娘忽把话题一转。
% W5 o7 R3 t; N" l “你是去送死的。”她说,说得很慢,很缓,很柔,“你是为了我才去送死的。”2 o0 E0 @* Z5 k3 N1 G
赫连春水心头一震,忍不住又要去看她。9 C' m8 {# u% h6 `; i$ b
那梦里才能看得真切的女子。
/ I; L( H/ r3 T8 X( l9 J “龚翠环都告诉我了。”息大娘说,“她说,你要她如果活得出去的话,求赫连将军派兵来助我,并助我重建‘毁诺城’,说这是你死前的最后心愿……”# {$ f, U) M8 ^/ j& f
息大娘柔柔一笑道:“所以她很担心。她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她虽然是你家的仆人,可是她当你是她亲生孩子一般,她告诉我,她不知怎么办是好。你实在不该叫她担心的。”: v4 m& e: i- R' N$ X: [. _$ R5 }
“不止她担心,我也耽心。”息大娘柔柔的道,“你更不该教我也担心的。”, `) z0 G A! H9 ], H3 p" v
赫连春水一时蹑喘不出半句话来。
1 V, \/ b' A6 {! @: {9 X 息大娘又唉了一声。
9 ?- u# B$ a; W$ ] 江风明月,这一叹访佛传了千古,传了万年,再自江风送来,耳畔乍听似的。, s$ _ I! b( L' j
“我怎么不明白你的心意?”息大娘静静的说,“我明白你的心意。”
+ a+ j! m& V* n$ f' T “大娘,我……”
0 s7 j5 _; J# E( z1 M; V3 x “我陪了他这许多年,让你受苦这许多年,这些日子来,我发觉跟他,反而是义气的多;我实在应该陪陪你的。”息大娘清清的说,“我知道我这样说法,对他很残忍,所以还在逃难的时候,他还未重建连云寨之前,我是还会留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他的。”
' |8 r6 m* W) s. }/ p7 t! g, H 她一笑又道:“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 R$ `: x' \2 X/ l/ s6 G' R L. E 赫连春水只听得心头热血翻动,颤着声道:“大娘,你是同情我,可怜我,才这样说的,是不是?”; a5 g, J: O! M" J0 I" M: B
息大娘平静地道:“不是。”: C) I) |7 q0 N, ^5 e; i- A5 u
“只不过,”息大娘隔了一会,才接道,“高鸡血死后,我这感觉,才份外强烈些。”5 X9 R" f' ?+ J C0 L
赫连春水激动得走前一步,两手搭在息大娘肩上,忽又觉唐突,忙缩回双手,只说:“可是,不可能的,你……”
, [: R0 T# R# n* X9 k “少商没有来,我食不安,寝不乐,”息大娘忧忧的道,“现在他来了。我当他是大哥,一个相依为命的人,这些江湖岁月里,愈渐觉得,我想助他复仇,但我想陪你过一辈子。”& j4 ~6 h9 z, N6 F) ]: g1 P" l
她的脸靥如同明月一般皎洁:“因为,我已害了你半辈子,我从来未曾陪过你,你却在困难危艰中,伴我共渡。”- f- i1 @, M0 c$ n. A' b' `. M8 |
她握着赫连春水的手,说:“所以,你不要去送死,”好不好?“5 g! P. ?) I( Y F1 }8 C7 V" N* R2 E
她限里也闪着泪光:“好不好呢?”
8 f2 `) E" x& B0 g) D1 c 赫连春水只觉得自己浸沉在一种极大的幸福之中,几乎喜乐得要大叫出声,只喃喃地道:“大娘,大娘,红泪,红泪,我好开心,我好快乐……” {" F [# m- z, A, Q. I* A1 s
息大娘嫣然一笑。7 a, [/ y4 f8 E! S8 M; [
赫连春水忽想起什么似的,说:“可是,戚寨主那儿——”
?& `! o! z$ h; O0 R& L5 D2 c “等一切平定了之后,我才告诉他;”息大娘坚定地道,“只要他能复起,只要他能报仇,我便不欠他什么了。”' v! Q% z6 P, ~( h1 _/ V& v! C& A
她说:“他也不欠我什么了。”* H' R3 O# y X! D" ^
潺潺江流。3 Q3 A" \- z' A
悠悠明月。
7 u7 a; H3 W" w0 t* ?# T 月亮像恋爱一般轻柔的爬满了山壁、岩洞、穴孔、土坑……
* K9 D4 T$ h- \- y7 Q 再明丽的月亮,也照不亮所有的黯处。+ M: R$ Z, {# [- ?1 T8 I0 `
这层山洞里最黯的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就在这个时候,踩在洞里最暗的黯处,离开了这儿。+ m& R9 n, U6 Z( C. J
他离得好远,身影跄啷,像受了重伤一般,转入了几个山洞,才敢把忍住的咳嗽,轻而沉重的咳了出来。
) Z* g2 i5 q- F- i& w/ B 他咳的时候,全身都在抽搐着,像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他双肩高耸了起来,月亮映照下,就像一只濒死的白鹤,看去竟有些似雷卷。
0 j; `2 ?/ K( W( I 他当然不是雷卷。/ h1 O$ ~0 e) V& a% B& Y! `4 l/ z' V7 _
他是戚少商。' t" F5 _, E# i- j
由于他只有一条臂,所以看去更加伶仃、更要凄寒,份外单薄,份外枯寂。
) J* C j x& k5 e$ M# n E ——大娘,你不明白:纵使我得到了全世界,而失去了你,我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如果我没有了你,我是什么?红泪,原来你并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我,一直都不明白我!( L3 s) Z) T/ s- F
戚少商觉得喉头发苦,吐出来竟是血。, ~* V J( D6 g
原来血是苦的。- Z9 [+ T% [( s' `
这些日子以来,常常受创,伤未痊愈,吐血并不异常,但所有的创伤加起来,总不如这一刀深。
$ K, e0 J1 ]$ Q' z; r4 U( K ——因为这刀是你砍的,大娘。2 C( }2 ^; i; t" X# R# y5 [ t
戚少商长吸一口气,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欠负累息大娘,可是,从第一次乍逢惊艳,他们离离合合,争争吵吵,几时静息过?如许岁月,如许忧欢。他辉煌时,只希望辉煌给她看;而她美丽时,只希望美丽给他看。可是一个美丽,一个辉煌,总是错过了,从今生今世,就不能偿补了……月光,月光真是寂寞如雪啊。
5 ?8 u0 @0 o% ?8 M7 r( l 戚少商关切洞里洞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他也查觉赫连春水不大对劲,所以暗中留意他的行动,但却无意中听到了息大娘这番话。, _. `% u; b( t ^( _' F
他白衣苍寒。
$ @0 C) t, t% H) {8 I9 L0 a4 M8 v 剑若青霜。
9 O5 I1 w! h- C1 I 唇紧抿。; O6 Z% L: ]* _3 K7 J
鼻高挺。
+ m0 ]4 `+ Q+ @% ~! q 人傲。
+ T, |" o; y) u/ p 可是他已经死了。9 ^$ w# G5 }7 F4 @ @/ _1 O
他的人还未死,可是心却死了。$ L: ^# X' b( A/ H
自从听到这一番话,他就等于不曾活过。
+ [. V: n" w( L% @1 _. {' w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2 D: B7 [/ I, @, {" O 我会成全你的。戚少商心中只有一句句如一刀刀砍着的话,我会成全你的,大娘……就像你当年曾为我念:“思君如明月……”
3 [; l3 d3 r& L 思君……
& z* N; w' K3 j0 e7 }' Q 明月……( J! p* [& F9 L. g+ g
江水涛涛。
4 z9 s' |/ c! W" n1 u 何年初照?
- V2 m; i2 l8 j/ m8 c/ w 戚少商忽然升起了一句自拟的诗:为情伤心为情绝万一无情活不成他一笑。笑得比哭还无依。
7 D! B1 y, ~/ p- R0 Q- N( ?) Q: F 直至“天亮”,他才发现自己未曾死去。$ K N$ R4 j: y7 i' u$ \! \
而且仍在活着。, ^6 [/ a5 l4 i
悲悲哀哀般活着,然后装得快快乐乐。1 Z8 B' g) o, G$ c5 c) u2 Z/ A
——这种活着,是不是比死还难受?
_9 E$ [! k, T$ V ——这样活着,是不是比死还像死?# H4 e1 k! X1 V# q3 b6 @6 l; x/ j% o
戚少商抚摸自己断臂的伤处,仿佛,断臂才是昨夜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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