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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7 01: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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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杀楚 第二十九章 答案与疑问
方邪真并没有走。 他在等追命回来。
* i" B' H6 x6 b5 N8 @: _9 z 他了解石断眉的武功,他跟石老幺换过一招,所以他越发肯定,追命一定会回来的。' ^' _- s6 ^$ |
顾佛影对追命似乎也一样有信心。
9 ]5 B7 m" k9 w o “游公子一向敬重孟太守的才智和为人,他也有能力使朝廷让孟太守充军改为洛阳出家,其实是暗里转入助小碧湖游家;没想到,游公子的惜重,反而变成害了他。”顾佛影叹息道,“宦党生怕孟太守他日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所以更要痛下灭门毒手。”
G" C: ^( a; J# W t2 N. ? “所以帮一个人应该要很小心,”方邪真道,“有时候帮一个人,可能反而是害了他。”
1 Y. C& {1 K9 P( K1 @ n “我以前帮过欧阳七发,”顾佛影颇有感触:“可是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我。”2 s9 D7 L3 b7 X) C! X) t3 w
“一个人成功之后,很不喜欢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或令他想起过去,或分薄他的功绩;”方邪真淡淡地道:“历代君王,一得天下,大诛功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在所多有。看来你和七发大师积怨也不算浅。”8 j+ q1 D0 t& T- J
顾佛影道:“说来惭愧,我们师兄弟三人,同出师门,但却各有宿怨。”
0 a, Q+ b* B0 r0 y) Y 方邪真地似乎不想知道得太多,反问:“这位既不是孟随园,却到底是谁?”
$ D, |2 v7 D* j 顾佛影笑道:“他?他说跟方少侠是素识。”+ K4 S. \$ b2 h* v$ `* X" G; N
“素识?”方邪真倒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5 @4 l4 |! A U. d( r2 ~. { “你不认得我了吗?”那人带着恨意地道,“是不是因为我粘了胡子,束起了长发?还是因为那一剑,是你砍我,而不是我砍你?”3 c" F. m* M" ^6 r# C5 U# Y
方邪真瞳孔忽然收缩。
! T/ V: a+ n; Z0 E+ P& C; V 他想起一场厮杀。
. M# i+ U: |7 C4 ? 那场厮杀里的一个人。
+ F5 d3 t# K/ N) @ 就在这时候,他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我们都知道,易容术是骗不了相熟的人与行家的;但对不相熟的人和外行,至少还可以一时管用。”
7 K9 K5 y) |$ T$ D& a 方邪真回过头来,就看见追命背着已经断了气的断眉石,脸上带着苦笑、眼里透露着热诚,正把话说下去:“他就是那个披发人;”追命说,“那个在洛阳道上茶铺中,因要暗杀池日暮而被你斩了一剑犹未死的披发人。”( f8 [3 x0 z+ p# X7 Z
方邪真讶异。9 s- g. b. o1 |, S8 Y% @
但没有太大的震惊。2 A4 |. L1 A4 B' O, H% Z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名捕追命,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有他的深意、有他的理由、和有他的目的和原则的。7 z$ ]1 z) P, [- w, |7 v6 ^2 n
他只说:“他当然不是姓披。”
; I/ P& `0 e$ \3 a; i1 L2 [ 追命笑道:“他的名字当然也不叫做发人。”
$ u8 i8 E. R3 H7 F `" I( n 那人解开了头发,头发又披散了下来,他扪去了假须,拧断了腰带,宽袍松软,就跟当日在洛阳道上厮拼的披发人,全无两样了;那人道:“我姓林,名醉,字远笑,号七情居士,人称一择散人。”
3 X: S" C. x, x; ], ?$ d “太多名字,不是好事,”方邪真道,“我到底要叫你那一个名字?”
: k3 _" \4 M( Q) D; Z0 U* ? “其实,在往昔,人人都称他为林三公子,林远笑。”追命向方邪真道:“也许,你迁来洛阳,时间不长,对洛阳武林旧事所知不详,但像顾兄,就清楚得很。”# @, Z5 I! N8 {1 \! D+ h5 Y8 S
顾佛影脸上神色,十分震动。
( u+ A ~, `7 ]9 W/ D “原来是林三公子!”顾佛影强笑道,“有失远迎,尚祈恕罪。”1 ^. V$ {1 _; P1 ]4 N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邪真感觉到追命带这个人来,是有些话想告诉他,所以他直接的问。2 H1 u9 O4 h6 @/ i
“十六年前,洛阳没有‘四公子’,只有‘三大府’,即是林、回、葛三家。”追命道,“回府当然就是现在变成了‘老公子’的回百应,葛家则是‘不眠山人’葛寒灯。”
6 r5 m& F' A2 ~9 C “林府呢?”方邪真问。8 G5 d" L. t4 I
“林凤公。”
, Y2 d# ~7 r# r) O0 L* C; p “啊,大涯一路闻风萧,江湖不可无此公——林凤公?!”
5 q5 N0 B, U+ O# I “正是他。本来他才是洛阳世家中最有实力的人。可是,后来,林氏家族所建立的‘不愁门’,权力和财富,全给人瓜分了。”
) a/ g" Y; v/ Y8 |- Q3 n' Y “你是指游家和池家?”/ D; ?: b V8 X, ]4 d
“林凤公不该信错了两个人,一个是池散木,一个是游卧农。”追命悠悠地道,“他们两个,都是林凤公一手栽培和发掘的,游卧农还当了林府大总管,池散木是林凤公的义弟,结果,他们联合起来,在上沟通,在下纠党,叛了林凤公,还赶尽杀绝,杀了林凤公全家,灭了‘不愁门'.”, r& G% }1 d" D$ n3 i( ]
“全家?满门!”
4 ^2 ?% w: S% W& O6 y6 p, X “林凤公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早死,二子和林氏夫妇全丧命了,只有林三公子和年幼的妹妹,侥幸逃出生天;”追命叹道:“之后,游、他二家,瓜分林家天下,不过,他们两人彼此之间,又发生争权夺利,故各据小碧湖与兰亭,两雄相峙,形成了洛阳四大家族的漫长斗争。”
0 ?: y5 Z: G8 a' v+ L “池家与游家篡夺了林家‘不愁门’的一切,林家的人一定恨死这两家的人了;”方邪真道,“可是,这都是他们上一代的事,现在,理事的人都是两家的后代,林公子如果还亟亟于复仇,是否有此必要呢?冤冤相报,何时方了?”
- L6 a- N" b" l, H! Y- J6 Q* q! ] “如果是你的家人被杀了,你会不会全不思报仇?看不起别人报仇雪恨。劝人何苦血债血偿的人,请问问自己良心,怎么回答这句话?”林远笑冷笑着愤怒:“你的所有、所爱,为人所夺,你仍在凄风苦雨、挣扎求存,那些害你的人却在享受本来属于你的富贵荣华,而且还不放过你,你又会有什么想法?”2 ~* t5 g$ k% L5 _% m2 l
“报仇;”方邪真直接了当的说:“我的亲人,也刚刚遇害,我也会替他们报仇。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向仇人的下一代报复,那是不是太不公平、太无理了一些呢?”" s5 J$ [: B+ B# o' a# C
“谁说无理!”林远笑眼都红了,“游卧农只是患失心疯症,其实还没死;池散木这老贼倒撒手得快,不过,当年背叛我爹的时候,池大公子池日丽,也有参与事件,我对付他们,天公地道!”; Y( s6 V( B+ ~( O, p
“何况,小碧湖是我的,兰亭也本是我们林家的,我要把这些都收回来,这才是公平!这才算合理!”林远笑脸上出现了一种凄厉的神情,“我要亲眼看着游家和池家受到报应,家破人亡,我才甘心!”
2 M. g+ Q4 E' ?: T( D( I 方邪真道:“所以你才率众伏击池日暮?”# j) V3 f0 w: D) C
“要杀池日暮和游玉遮的人,多不胜数,四公子之间,也是明争暗斗,我杀他们,是替天行道,那天在茶馆伏击的人,都是以前”不愁门“的旧部,但我们的行动却让你和他一手破坏了!”林远笑指的“他”,当然就是追命,“你们助纣为虐,多管闲事,有朝一日,我也会报复的,而且,你这样做,也一样救不了这四个FB的世家,据我所知,不但朝廷权宦已插手此事,连。神不知、鬼不觉,和‘秦明明月汉时关’也出动了,四公子不久之后,就要成了死公子!”
' d& a& M# K. f1 F6 u9 a* v 林远笑说到这里,仰天狂笑起来,长发不住的搐动着,看去反而有点像在抽泣。
+ j$ d4 S% ~8 Y/ Z 方邪真道:“我还以为你也是‘秦明明月汉时关’的杀手。”
6 [; \: g. [' K! P1 W* v 追命讶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9 }) S, }/ W- u# [. {. w/ c
方邪真道:“池日暮自己推测的。”& S& B6 ^6 v$ a$ Z* {
追命道:“他的情报错误,林远笑和他那一班手下,确是林族旧部。”9 {7 S9 t: O2 X: J& }
方邪真沉吟了顷刻:“我想池公子的消息是来自刘是之的嘴里。”* Z' u3 c( q; m
追命道:“‘满天星、亮晶晶'的人,确有人到了洛阳城,其中有一个是飞星子……”
- O4 M* l2 p; m9 z+ a. f 方邪真道:“飞星子已给我杀了。他和妙手堂的人,杀了我爹爹和弟弟。”4 T# N+ ?2 e# h: w7 n! D! i
追命闻言一震,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
& \, X$ t9 ], X5 \# S Y “报应,报应!”林远笑在一旁笑道:“你杀了我几个手下,别人杀了你的亲人,这就是报应!”
! |9 R- ~: z' |6 s 方邪真也不恚怒,反问:“那么‘杀楚’是什么意思?”1 v% c" F$ R' l* D C2 ~
林远笑一怔,惨笑道:“杀……楚……?”
) b4 e7 g! V# d' J. B( d: B 追命在旁插口道:“当年,游卧农和池散木密谋背叛林凤公,与人筹策起事的暗语,便是‘杀楚'二字。”, j1 ]' a. l- N7 @' F
“杀楚?”方邪真仍是不解:“为啥要用杀楚二字?”0 Y! I+ [; ]- s3 _
“因为‘楚’字是‘林’字和‘正,字的合并,”追命道:“林凤公姓林,林夫人也是武林英杰,叫岑正儿,’杀楚'一语,正是要杀他们两个。”
3 b( \, I4 p& ^ P8 ] 方邪真心中仍有些狐疑,不禁问:“‘杀楚'就只是这个意思?”
; X7 \4 E8 z M- ]. w 追命耸耸肩、摊摊手,道:“到目前为止,我所知的也仅是那么多。‘杀楚’是当年游、池两家杀主夺权的暗号,这两个字却反而成了林三公子那一批念念不忘复起报仇的代号:”杀楚'.‘不愁门’的人,亦改号为‘百仇门',以示报仇的决心!“7 W$ A7 A* Z2 Y, u, L3 O+ K
方邪真问:“只不过,这‘杀楚’却已成了消灭池、游二家的一句号令?”
, A. z2 }' e j6 ?3 q. S P) D4 c 追命道:“正是。”. V- S; N8 y, m0 I/ w
“我仍是有点不明白;”方邪真道,“你是怎么找着林三公子的?他怎么会答应替你冒充孟随园的?孟太守的血案,跟‘杀楚’又有何关系?”! _/ z- a7 ~1 V3 I
追命道:“那天,在洛阳道上别后,我除了追查孟大守血案的疑凶之外,便也对那天狙杀池日暮的刺客细加勘查……”他笑了一笑道,“算是幸运,三名疑犯,都来了洛阳,减省我不少时间。”
, H; I& i! j2 i% R9 E: ]- F 方邪真道:“以三哥的迫踪术,追查凶嫌逃犯,自然手到擒来。”2 o7 F8 p) ~3 X3 B1 J! m y4 c# ?
追命道:“方兄弟少来嘲笑我!”
. L0 K* r6 j, Y& b$ t 林远笑怒道:“我那时若不是受了伤,他哪里追得上我!; R; z$ f2 |3 e9 E! B
追命一笑道:“我一路跟踪林三公子,他受了你一剑,伤得颇重,只好回到林氏旧部的大本营,我不动声色,听他们悲怒愤骂,才大概猜着大概,便现身拜见——”8 ~2 f! R% ]% X! k
林远笑冷哼道:“说的好听!甚么拜见!不过是想擒我立功!”
: [( \5 |, o: L r# P 追命沉声道:“其实,我也并无他意,既知林三公子是为了报仇雪恨,而小碧湖与兰亭的家业,似乎也真的来得不甚光明,这件案子既不是我办的,我也办不了,我只想从中调解,希望仇莫要越结越深,恨不要越发难填。”
) J! A3 H* m9 H, O5 c/ [4 y/ @ 方邪真道:“林三公子自然不会答应。”' E: r4 i5 T9 ?2 n' Z+ u. N
林远笑冷笑道:“我们的深仇,岂是他三言两语化解得了!”
6 F. P) D b! @! B9 n “我也知道我化解不了,所以,洛阳四公子的斗争,我只好置身事外,只专心找出杀盂案的凶手;”追命喟息道,“所以,我求他助我一事。” @; Z8 k' o" W+ p' m% Z8 {7 [0 a
方邪真问:“甚么事?”- H9 k7 L* c3 z+ s# ?" P% K# |/ @
林远笑道:“他要我假扮孟随园,替他找出真凶。”! j& q& S% }% S3 {, Y
方邪真眉心一皱,又问:“为什么非你不可。”3 x9 H* p) i* ]9 A5 ~ A0 H( [
“因为他长相很有点像孟随园,不论是不是真凶,跟孟太守照过面,虽然必然明白,真的孟随园已死在他手上,但对其他不是凶手的人,找个样子酷似孟随园的,比较奏效,对真凶也较能造成疑惑;”追命道,“何况他胸际受过你的剑伤,是不是真的受伤,要是真的细加查看,断难瞒过行家,顾兄手腕上的伤,要不是快打快着,恐怕也骗不着石老幺,而且,今天我请林三公子来,顺便也要让你多了解有关洛阳四公子的一些底细。而且,我还有现在不便道出的原由。”- p L, ~9 |( Z0 @3 l6 t7 A. p2 L
林远笑接道:“我答应了他,但我有条件。”
F+ q h- C q 方邪真道:“甚么条件?”! k! H" t9 b! A* K# Q
追命道:“他要我不可道出他们‘百仇门’的会集之处,这点,我也不值当年游、池两家所为,林凤公我也一向敬仰:我当然不会乱说。”$ c, k9 C; w# m8 j/ S7 |
林远笑道:“我也要他负责我的安危,平安进出小碧湖。”
) b% |% L9 T( K: H6 A2 R7 l 追命望向顾佛影:“我已经答应他了。”: p# O9 ?. f& I k3 M5 a) N; x
顾佛影道:“我明白。公子也定必明白。”, t: u2 X# x5 c/ v7 F
方邪真却向林远笑道:“你答应这样做,原因只怕是为了不管凶手是蔡旋钟、石断眉、还是七发大师,你都巴不得除去四大公子的身边重将。”, k' V! X5 f+ Y8 R
林远笑道:“你说得对。我本希望是七发禅师,我更希望就是顾佛影!” x) F" t6 a! W8 Z9 t ^0 r* n
顾佛影微笑道:“可惜不是我。”1 ^6 R; `$ c5 V9 l$ v7 j! s# h; X
林远笑道:“可惜。”
- m8 s+ o C' m3 {! u7 Q 追命这次向方邪真道:“你看到了?”; d1 R( z( {0 e6 `+ w
方邪真道:“看到了。”
7 y% {# B9 y- ]7 n4 h( E 追命道:“那天,在洛阳道上,我倒是劝励过方兄弟你,不妨为池公子效力,可以一展鸿图,我说了之后,又怕不妥,所以对洛阳四公子的底细,也格外留意,留意的结果,便是发现了这些种种的事。”
6 n( K$ Y7 ^+ w# V T 方邪真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S3 z5 m% d" h$ Z; E" k* d% U
“身在洛阳多烦忧;”追命吟道:“只恐洛阳不可留。”
0 I0 c/ P! x9 C/ M* b6 T 方邪真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8 B2 `5 G; B6 Z: J9 ]
追命道:“我算是替孟案缉拿了真凶,但凶手又被人杀了,我会追查下去的,你呢?”
+ ^& K( z) \0 z' | 方邪真道:“我仍会留在洛阳。”. q7 \7 D8 c' d4 S" c2 f8 a
“哦?”追命淡眉一扬,“为甚么?”
! `0 `# J+ g1 D' T8 k- [/ u 方邪真道:“因为我已经身在洛阳,心在洛阳,不管善恶美丑,我都是其中一份子,我只能与之同浮共沉,走不了了。”
. e- ^; C% x, H1 k1 a5 X+ ? ~ 追命微微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的。”
5 G/ M3 ]* }5 R1 y& c “你们不走;”林远笑锐声道,“我可是要离开这里的。”6 q ]1 K" o/ A! M" l
顾佛影道:“你放心,三捕爷说过的话,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3 Z( W6 y3 A2 o, U0 R9 `3 S 林远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盯了方邪真一眼,“你们这干为虎作怅的东西,我会再回来的。你劈了我一剑,又杀了我们不少人,你欠我的,我会记住的,‘百仇门’也会记着的。”
& f* ~; _) w3 h6 ~$ F. q 方邪真淡淡地道:“你记着吧,等你有能力来算帐的时候,尽管来找我算帐。”- I! y. ^' O. G$ K" G
“我先送林三公子回去,”追命向方邪真、顾佛影道:“我也要找杀石断眉的凶手,以及找出那叫石老幺当凶手的人算帐。
+ N6 V+ T1 e K( R, \* g+ G2 ]9 I! f: L “三捕爷放心,”顾佛影垂手笑道,我们决不会使人跟着林三公子的。“
9 U+ E. E( g0 [' A& L" m 方邪真道:“谁能跟踪追命?无疑班门弄斧。”% A! }3 y m/ O, D
追命反问:“那你呢?” N6 m; }9 I+ @' p
方邪真道:“我回兰亭。”2 a; s6 b8 I4 }( u2 A
追命看了他一阵,才说:“你脸上杀气很盛。”4 ^6 D' B9 W6 k; r; |
“不错,我是要回去杀人的;”方邪真道:“杀一个本来该死但却不该杀的人。”) T7 t; P2 ^1 w9 r6 F* {
“我没听到;”追命笑着与林远笑启步,“我当了那么多年捕快,算是学会了一件事:有些不该看到和听到的事,我就看不见、听不到,连你刚才的那句活也是一样。”) y, h% [# n" r6 ~" k
他抛下来最后的一句话是:“保重。”
" k' Q4 v, o2 t5 B 方邪真明白他的意思。
! C% Z4 g8 Q0 G3 @0 U0 V3 v, \$ k ——保重。( e1 W; Z P1 b1 W5 B2 ^
刘是之一向很懂得如何保养他自己。/ c+ J# t, S7 g X
他在兰亭庭院的竹林子里,在两株巨竹干上架起了一张绳结的床,他就睡在上面,面向着兰亭的红墙碧瓦。西院的月洞门,摇来晃去,午间寂寂,可是烈阳照不到他的身上,蝉声伴着他的思潮起伏——他正在计划着,如何进一步拓展“兰亭池家”的事业。' |% K& l4 g2 r
他虽然姓刘,不姓池,兰亭虽然仍是池家的,可是他总觉得,兰亭这大好庄园,有一天可能就是他刘是之的。" z& G* U1 _8 B) X( H! X
——可不是吗?当年林凤公独霸一方,结果,他的势力还不是由他的两个心腹爱将所瓜分了,其中一个,还是今天池家上一代的主人呢!
5 U. U3 b! w& J! J- f 刘是之想到这里,嘴角不禁有一丝微笑。* U6 X: q; M6 L! j: P5 g1 \! Q# v
——他会这样做吗?
6 b; \4 i; E/ R ——如果池公子一直重用他,一直待他好,他就不会……& z/ z: v0 ^4 `& k8 C7 ]
——如果不是呢?* b, R6 a0 D8 O* u0 s0 W9 \+ K
他用纸扇扇啊扇的,忽然觉得思绪有些乱,然后,忽然籁籁的飘下几叶竹叶来。
! [7 ~. }& F. j 他躺在绳床上的躯体,突然绷紧了起来。& ?6 l' O; M7 c# j) i$ J; _
因为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
* ]1 c5 M3 f0 G! t1 s3 H6 H 他刚要像醒狮般弹起,绳床就塌了。
) W! Q( W, z2 M) j+ L! ? 两边的绳结一齐而且是同时的断落。3 e+ [5 |' C N) k I8 B3 |6 F3 ?1 m$ C
他甚至连刀光剑影都未曾看见。& v7 |' K; x% R: ]0 u
不过,他在绳床未塌前的刹那,已借了力,飞跃上一棵巨竹干上,左手抱住竹子,居高临下,察看情势。) Y C) }; J0 A# M0 l+ `1 a
然后,他就发现在他手抱的竹子八九尺外,也有一个人,一手扣住竹子,冷冷的望着他。- a0 i4 _! R" u2 }9 j) R% _1 b
竹子苍绿。
& e* t4 A: D* o: ~: ]0 [ 阳光把竹子顶端的竹叶,筛得黄亮。
& I/ [4 K# [9 o8 r/ t, r8 E5 ]4 ? 那人的一身白衣,仿佛也映着绿意。
4 o% n O' n- x8 g2 I. Q, M% b4 @ 甚至脸色也有点微绿。% \! V- p1 s7 r9 ]- i3 V# d/ u$ r t
刘是之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怎样,但紧握着折扇的手指,由于太用力之故,所以呈一片青白。
- J5 q4 F8 b0 |1 I* M# ? 那人当然就是方邪真。( ]# n" {8 q( F2 m0 {' e" e
阳光依旧竹叶青。
' e: }" s: _5 T8 e' Q4 Y) F 蝉声知了。
! F6 u ~# Y# h' g 刘是之忽然感到震怖。
, a# B% [& x1 x# M G' ]+ A1 i 他感觉到方邪真是来杀他的。
6 q% c7 X5 J) {* ^5 _& l “你来了。”
3 z9 F5 c' a+ X* h! A1 l$ M3 m “我来了。”
# N% `) n& b7 v: ]( _, ~ “你来杀我的?”* f2 s8 W' O( q3 T" ?
“我来杀你。”+ D! k/ y, H o: j+ Z1 y5 s# U
刘是之忽然觉得过去为兰亭池家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荒谬可笑。2 S' A( J# q! m! [" o6 t9 s1 c4 y
“你既然已进了池家,为什么还要杀我?”
9 S0 O: K3 z' _! L3 E “就是因为我进了池家,我们行事的方式根本不同,目标各异,我们之间,迟早都会杀悼对方,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 x% Y& a/ A, K) z2 J& M" J2 J “你说的对。”刘是之苦笑道,“这说来是我自作孽的结果。”
0 o, E* H0 T) b* F7 [1 m7 L' y “无论兰亭池家怎么发展,你和我始终都会形成对立,你也不会长久容得下我的;”方邪真冷峻地道:“与其日后才互相残杀,不如现在就决一生死。”
2 b# X" U7 k7 r; j. x0 \4 v 刘是之想了想,问:“不能只定胜负?”' I i4 \, u% q
“没有用的,”方邪真坚决地道:“如果是我败了,你决不会让我活着;要是你败了,你也一定会投靠别处,千方百计的消灭我。”
# O. ? U" p$ r% G5 T9 u 刘是之长叹一声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真的应该力阻你进来的。”
4 P; F9 _8 R9 ]! l 方邪真道:“你也是个聪明人,聪明得做错了别人反而不会做错的事。”
: U$ X2 p' j6 s- q( r! R0 ~ “你说的对,聪明人易被聪明误,”刘是之沉吟似的道:“你也是一样,譬如,你现在就做了一件很错的事。”# @7 C n2 J2 d" l. d% M2 |1 @5 K
方邪真小心翼翼地问:“甚么事?”' N; v3 ^0 h p
“你有没有听过武林中一件犀利、霸道、可怕的暗器?”刘是之脸上有一个诡异的笑容。; v- l( g8 x/ V0 x5 `
“什么暗器?”
" \8 K/ y% T Y “九天十地、十九神针。”刘是之手腕一掣,已摸出了一支铁笛,充满自信的笑道:“你错在不该让我亮出这根笛子。”
0 D u0 H; f4 I% m! L, g3 O7 P 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道:“因为这就是根向你索命的笛子。”- l6 ~* ~& K3 x* s4 S
方邪真当然见过这支铁笛。. Q# |$ L: D1 y( I9 S
他也知道“九天十地、十九神针”的威力。2 s! {, Z+ Z5 _3 z2 r! R4 \! ~
他盯着这支笛,手按着剑把。! w- i$ c1 Q' ~6 n2 ^
两人都是一手抱着竹干,遥相对着,直至刘是之终于率先发动、按下了铁笛机括!$ F6 S2 t! k& Z- G
人生里常常会有这种局面,两个人不得已要作一场对决,胜的人就能愉快的活下去。
G E- z) P/ A; C) K ——虽然,也许胜的人活得不一定“愉快”,败的人也不一定就不能“活下去”,可是,人在世间,有些仗,总不能不打,不能不分胜负——。
# k' f" c- H$ ?5 w 刘是之探身一俯、扳动铁笛上机钮的时候,方邪真已长空飞掠,一剑自上而下直划,刘是之后面的竹子,啪喇喇一阵爆响,自中直分为二,切裂处分左右而倒。
4 I6 F* g2 z+ w/ V/ |% m" f 刘是之那一按,铁笛竟没有射出暗器!
" a ]2 t8 N- S6 ~: \ 竹虽裂开,刘是之人仍贴在竹干上,但他的人却也没事。: Z! t) {# g }) B3 q
他脸色大变,立即弃笛,折扇崩地弹出尖刃。; @. [# \8 i* p( B
方邪真一剑没能杀了刘是之,也是一震,两人身子同时都落了下来,各换了一招,两人脚同时沾地,竹子也分两爿塌在地上,竹枝竹叶,扫拂过两人身上衣袂。4 f5 P% U/ T! ?. f* f; i- R
两人都没有动。% T i1 U" I' E: C
然后刘是之的喉咙格格作响。
% Y f' J# x" I1 x, x 他丢掉了折扇,痛苦的抓着咽喉,方邪真道:“你刚才一击无功,不该马上去弃了铁笛的。早上我到过兵器房,凭兵器附着的记录,知道你常借用这支暗器,因而推测你在洛阳道上,池二公子遇狙之时,你虽带了出来,在那种危急的情形下,却仍没使用它,分明是存有自保的私心。这铁笛几乎已成了你的专用品,所以,我做了点手脚,让它第一按不能发射,第二次按就能如常射出‘九天十地、十九神针’了,可惜你……”
- g1 Q: ]2 m7 S2 ]2 z- S. {& V 刘是之艰辛地道:“你杀我,池日暮知不……知道……?”
% W. t9 J* S( n. D2 E" _; t# a" ~; [8 I/ d 方邪真道:“知道我杀人,但不知道是你。”
$ ]% n# ^ B. A! `. Z 刘是之痛苦得五官都抽搐在一起,惨笑了一声:“杀楚……”又勉力说:“你……知不知道……他……他也是……是杀……”他一面说,喉咙的伤口不住的溢出血来,但他竭力想把话说出来。
5 ?% v4 d( K4 w, ^# S& i 不过,蝉声似乎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5 F( R5 ]8 N/ y) b' t 他没办法把话说出来。2 D; d4 y1 G: e% Y( d" W
方邪真也想听。
0 \( i# s8 {3 B5 p( ]: u& r' p 他也很想知道刘是之临死前究竟想说些什么。4 ]/ e; N" x5 V+ x# d9 q* G# J
不过他也听不到了。1 K; g$ n7 e: s) c9 t+ t/ ^+ q
蝉声静寂。+ y7 S& l8 |& O% h
刘是之已经死了。. R3 C; `) C8 {( Z
刘是之倒下去之后,他掀开刘是之的衣襟,才知道他身上穿着金丝护甲,他发出第一剑之际,刘是之头颈前俯,剑尖自他胸襟直划自小腹,虽仍划破了护甲,但却未伤及皮肉。池日暮把当年池散木的至宝护身甲也交给了刘是之,对他礼重可想而知。
5 V q |1 b2 M. H' C: B 如果刘是之不放弃铁笛,再按第二次,方邪真纵杀得了他,也要面对“九天十地、十九神针”的可怖威力。* r5 a3 ` Y+ N# T( q
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是不是能躲得过、避得开、接得下、挡很了?
( ^) Y1 v$ Y v 他一面想着,一面取了铁笛,用拇食二指一挑一挟,把一片原先卡笛孔间的指甲,弹了出来。
4 e# p6 g, W1 C 他准备把这根铁笛,交还池日暮。2 p' k0 G( z( i' ^2 u! ^
他也准备把自己的生命与力量,交给兰亭;兰亭也许不是一个十分值得投身之处,但唯有尽力投身,才有可能把兰亭建立得更完善无憾;其实放眼洛阳城里,举目苍茫,又有何处是值得投身的?就算兰亭只是一池臭水,也唯有清水的注入,才能使它逐渐恢复清澈。* J/ {/ `6 u+ @8 B7 I
方邪真这样走向兰亭的红墙绿帘之时,蝉声又响起来了,他心中起伏着一些疑惑、一些寻思:“杀楚”究竟是不是追命所查得的意思?刘是之临死前到底是想说些什么?他临死前的那一句“杀楚”又是何所指?他投身兰亭,面对小碧湖、妙手堂和千叶山庄的斗争,能够改变些什么?“百仇门”的旧部,能够重建“不愁门”吗?到底是谁杀死爹爹和灵弟的?他和颜夕、池家兄弟日后又如何相处?
0 n$ H$ d3 o Z& }2 m* c: f, N: F 这些,他都还没有答案。
1 }6 Y3 o+ v) }$ s$ J 答案总是在人生的前面,疑问都留在后头。
) Q- t3 B* T4 N 他手腕上系着的蓝丝中微飘,白衣沾着微尘,他忽然想起那首忧伤的歌,不禁低声哼着,走出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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